杜若儿举起杯盏轻轻嗅了嗅,扑鼻的葡萄果味混着酒香,便要学着霍长渊那般饮啜。

“赵姑娘且慢,这酒虽是果酒,可又非寻常果酒,饮多易醉。”

如此,杜若儿自知酒量浅,只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格外的‘矜持端庄’。

“陆二少要来郾城?”霍长渊问。

杜若儿随之把耳朵竖了起来。

“实不相瞒,三年守孝期将满,这次我会亲自上郾城去向杜家提亲。”

杜若儿猛地一阵呛咳:“咳咳!”

“赵姑娘没事罢?”陆季泽忙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一面掩去了眸底深处的暗芒,端的是一本正经。

杜若儿接过喝茶,一张小脸咳得粉嫣的,落在陆季泽眼里,若三四月里满山开遍的桃花,娇俏可人。

他抿了下唇角,忽然问道:“话说赵姑娘也是从郾城来的,可知道杜家小姐?”

“知……知道。”杜若儿被问这问题,愣了一下,暗暗紧张起来。

果然陆季泽一副那就太好了的神情:“那赵姑娘可知杜家小姐脾气为人如何,可好相处,有何喜好,之前家中派人前去急促了些,这回我亲自登门,还得备份像样的礼,赵姑娘可能指点一二。”

“这……”被问的本人对上陆季泽殷殷期盼的眼神,吞了下口水,眼神莫名心虚地转向赵菁菁求助。

赵菁菁见他口上打探着杜若儿的事,眼神却不曾离开过若儿,那意思不言而喻,而若儿这边显然已经是完全沦陷的模样,没了平日里的灵光,只得帮她道:“我妹妹与杜家小姐并不算熟,只不过都在郾城里,也就是认识而已。杜家小姐容貌端秀,人美心善。其家世好,父母和睦,有个兄长在翰林院内,精通医理,乐善好施,这样家庭教养出的孩子都生性单纯善良,郾城中自然不乏追求者,陆二少若想求娶除了心诚以外许还要缘分。”

杜若儿被夸得飘飘然,目光对上赵菁菁。

——我在你心里竟是这样美好,好感动!

——场面话。

赵菁菁说完就发觉侧方投来一道幽怨视线,便看到霍长渊摩挲着酒杯,目光却锁定她,暗藏深意。

——杜家的孩子?单纯善良?乐善好施?杜宗郴?

“……”

这一场吃席,赵菁菁吃得尤为艰难。解决了杜若儿的‘麻烦’,两人谈论起郾城和陆家堡的风土人情,自己却招上了莫名其妙吃飞醋的霍长渊,险些忘了来陆府的正经目的。

是想看看陆家是个什么情况。

只是直到他们走,都没能见着陆老爷和陆夫人,应该说除了陆家三少旁的一个没见着。

倒是对陆家各院落自扫门前有了简单了解,而坊间打听的也都是陆季泽在陆家处境尴尬,陆家家大业大,子嗣也多,可如今执掌中馈的是陆老爷娶的平妻,继母不待见,兄弟排挤,想来日子并不好过。

“不好过就不会拿葡萄酒出来招呼客人,不过是民间臆测,做不得准。”回了客栈,霍长渊直截了当,省了杜若儿的同情。

赵菁菁颔首,毕竟是嫡子,陆季泽为官且在当地颇有声望,加上陆家以往的惯例,家中出了个当官的必定要是护着,陆老爷不会不分轻重。

同理,陆季泽愈是优秀,对平妻那房来说才愈是威胁,为此,赵菁菁还特意让人去打听了陆季泽的病弱之体。

也不是像霍长渊那样经过毒害,而是原配陆夫人生产时造成,从小便体弱多病,而这些年汤药调理,才好了许多。

可带病的身体,到底是比常人要虚上许多啊。

赵菁菁替若儿想的多,陆家兄弟见这般情况,另一房又虎视眈眈,若儿心性单纯,明着来也就罢了,暗地里做些什么,只怕那丫头没经验对付不来。

“这有什么当值担心的,他陆季泽怎么活到现在的,他就能护的自己妻子。”

霍长渊对她满心只关系杜若儿,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件事十分不满:“你夸她就夸她,那么夸她大哥做什么,你是不是!”

对上赵菁菁的目光,霍长渊把‘还惦记他’四个字吞了回去,没把握的事儿不能问,万一回答不尽他心意,岂不又自己憋屈。

“是不是什么?”

“没什么,他杜宗郴也就如此,太医院那么多人,医术好的多了。”霍长渊掀了被子把自己闷上,背对着她气哼哼。

“清清的病如今就是他在看。”

霍长渊更不乐意听了:“明天要赶路,早点睡!”

赵菁菁向来不惯着他,今儿不闹腾了岂不正好,也就不管他,放下帷帐,直接将他给隔在了外。

彼时,在赵菁菁一行人回了客栈后,陆府西苑书房里灯火彻明,陆季泽书桌后整理公文,只是在触及郾城来的书信后停了下来,似是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了笑意许久。

随侍进来时看到这一幕,直觉一激灵,不知大人想的那人是谁,但上一次大人笑的时候,三少爷就被套路地送了大人一堆想要的‘阙香’。

‘阙香’难求,大人说过敏。

“事情办好了?”陆季泽问。

随侍骤然回神,禀道:“办好了,的确是和赵姑娘一块的夫人送的,如今二少爷加了三千,若儿姑娘的花牌已经破了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现在人人都在猜这位若儿姑娘是谁,能惹得二少爷如此出手阔绰。”

谁能想到,这茶楼的幕后老板就是主子,别说三千,再加个三万都不在话下,不过那都是真金白银出去的,虽然最后也都落了老板腰包罢了。

陆季泽‘嗯’了一声:“待明日一过,便说是我的心上人。”

“啊?”随侍诧异极,之前可从未听说过主子喜欢哪家姑娘,或是对哪家姑娘多看一眼。

不对,大人今个看了一姑娘好多眼,莫不是‘一见钟情’!

那郾城里的杜家姑娘怎么办啊,大人不是准备着要等夫人孝期过了后就亲自去郾城拜访。

第057章 .酒后吐真言

这厢, 从陆家堡回到郾城里的杜姑娘病了,吃什么都没味儿,还时常心不在焉的, 偶尔脸发烫, 可瞧着也没病症。

连杜宗郴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请了赵菁菁去杜府看看她。

赵菁菁应杜宗郴之约来到杜家,一眼就瞧出了症结, 这是把魂儿给落在陆家堡了。

不过她只用一句话和一面铜镜就把人给治好了。

“你想陆季泽来郾城时瞧见的你这憔悴样。”

“我怎么这样了?!”杜若儿攥着铜镜不置信地左右相看, 被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憔悴样子给吓了一跳。

“这相思之症啊, 就是杜大哥也治不好, 你说你怎么这样?你可有好好吃一顿饭?”

对于赵菁菁的问题, 杜若儿有些不自查,她有好好吃饭啊, 可再看铜镜,便是自己也不能忍这模样。

随后二话不说就吃上了赵菁菁带来的朝食,看到她捎带来的胭脂水粉,护肤盒子, 一下又笑咧开了嘴:“知我者莫过于你!”

看着她恢复过来,赵菁菁再想想应对的这招不禁有些心下复杂:“陆季泽半年后来郾城,可就是亲自向你父母提亲了。”

“菁菁,我想嫁他。”杜若儿忖思半响, 说这话时眼里仿佛有光。

赵菁菁怔住:“你想清楚了?那陆家的情况不比你家……人多心思便多,何况还是商贾之家,纵然陆季泽官运不错, 人瞧着也聪明,可杜家也不差那些,倒不如选个与你家一样简单的……”

“陆季泽的品性陆家堡的百姓都能证明,你也看到的,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与喜欢他的姑娘也能保持距离。你知道么,那天我撞见他拒绝姑娘,虽然一再道歉,可拒绝得却不留一丝余地……”

杜若儿顿了顿,脸颊微红,望着赵菁菁:“菁菁……我心悦他,希望他也能心悦于我。”

陆家就算是豺狼虎豹之地,陆季泽那样‘柔弱’,自己定会护得他一席安宁的!

“菁菁,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赵菁菁对上她那双坚定闪光的眸,一时语塞,最后有些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会的,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

那一世累及她早早被害,这一辈子不论如何都要让她过的安稳,心想事成!

杜若儿高兴地蹭了蹭她的手:“菁菁你最好了!”

赵菁菁被她的硬核撒娇抖了个激灵,松开了手,表情一言难尽:“杜若儿,你几天没洗头了。”

“不出门这就没顾上么。”

“……”

说出口后,杜若儿的心就顺了许多,一改之前的模样,吃饱后又拉着赵菁菁说了好一会儿话,竟还有兴致让赵菁菁随便挑一样东西带回去,算是那日在钓荷节上给霍长渊的补偿。

“我看世子对你挺用心的。”杜若儿叫丫鬟把东西包起来,“早前因为你被绑的事,他与李家公子他们也没再来往。”

赵菁菁垂眸不语,岔开了话题:“今年的佳节会你可去?”

“自然去了,凑个热闹也好啊。”仲秋佳节,郾城的习俗里,吃过团圆饭后都会上街去游玩一下,朝中又有三日的假,大街小巷皆是热闹的很。

“年年抛球你都赢不了。”赵菁菁见她现在已然是跃跃欲试的模样,打趣她。

“我那是让着她们,真要动起手来,我怕打伤了人。”杜若儿嘟囔着,忽然下决定,“今年我就拔个头筹给你看。”

赵菁菁觑着她呵呵笑着,怕是冲着那头筹礼去的,心思昭然。

在杜若儿这边呆了一个多时辰,解决了杜若儿的小女儿家情愁,赵菁菁便去找了杜宗郴,讨一些清心降火的药方,清心丸也好,只要是能让人静下心来。

“要这么多?病患可是上火严重,若是严重还是尽早让大夫看才好。”杜宗郴听完她的需求,拧眉关怀道,“你身体不舒服?”

“不,不是我。”赵菁菁摆了摆手,“是世子要服用。”

杜宗郴眼神微黯,很快恢复过来,秉持着医者的态度问她:“世子有何不舒服?虽然这药影响不大,但若是有什么病症,还是看一下为好。”

赵菁菁哪能说是持续性用药,回来的这几日,两名嬷嬷变着法的食补,霍长渊熬着难受不说,天天晚上还流鼻血,就是想看戏她也有些不忍。

来到杜家后看到杜宗郴她才想到这法子,最好是有抑制的药,可涉及到为何需要,赵菁菁实在无法对杜宗郴说出口。

太羞耻了!

只能要些清心降火的,想着兴许能有用,反正是霍长渊吃。

“他也没什么病,就是近日上火的厉害……”

杜宗郴见她欲言又止便知道她不方便对自己道,而她的要求自己从来就没有不允的,当即就写了方子说明药用剂量,另给配了许多药包。

赵菁菁手里拎了一串儿,临了想了想又问:“若是食补上火和这药不冲突吧?”会不会吃出事儿?

杜宗郴一愣,停顿须臾,直对着赵菁菁不掩担忧的眼神,眸子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不会,我予你的药不会伤人身体。”

赵菁菁又一次谢过:“杜大哥,那我就不打搅你了。”

杜宗郴点了点头,将她送到了前院,没有再继续陪。

赵菁菁带着香琴刚走到杜府门口准备上马车,就看到‘恰好路过’的霍长渊,看到她故作惊讶道:“这么巧啊。”

“不巧,我刚已经见你走过去一回了。”赵菁菁呵笑。

出来前就看到他的马车经过了一次,又特意倒回去,才有了这次‘偶遇’。

也不知在这之前来来回回走了几道了。

霍长渊一点没有被戳破心思的羞耻,当是没听到的撩了马车帘子:“既然碰上了就一道回府罢。”

赵菁菁对他这般颇是没辙,在他伸手来搂腰时飞快地拍开了他的手,却没拒绝他扶自己上马车。

一个要趁机占便宜,一个要阻拦,谁也没心思再顾着杜府门口,嬉闹间,杜宗郴站在大门内,那颀长身影,满身落寞。

霍长渊钻入马车内一脸得逞,在看到赵菁菁手上拎着的,还有丫鬟提的那些时,顿觉不妙地皱起了眉头:“这些是什么东西?你生病了?”

赵菁菁拂开他贴在自己脑门上的手,往后稍仰靠了下,寻了个舒服位置,好整以暇地觑着他:“那是给你的。”

“给我?我又没病。”霍长渊如今看到这些药啊汤的不自觉就会害怕。

虽然赵菁菁很想回怼他,但看他这几日的惨状,难得忍下了,咕哝了声:“清热降火的。”

“!”霍长渊倏然瞪大了眼睛,“你管杜宗郴要这、种、药!”

“这药怎么了?”赵菁菁被他突然问责,也有些不爽,明明她是看他可怜才想着救一救的,这人竟然还拿乔上了,“要不是给你用我才懒得开这个口,你要不想吃就放着。”

赵菁菁眼儿一瞪,霍长渊就怂了,心底因那话还酸酸胀胀的,又有点醋溜溜的:“需要是需要,也不定非得问他拿啊,太医院那么多人,我也有认识的,何必问他讨。”

赵菁菁似笑非笑斜睨着他:“其实还有个法子。”

“嗯?”

“让两位嬷嬷回宫去。”赵菁菁突然坐直了身体,诚恳建议。

霍长渊倏然双眼放亮:“你肯答应了?”

赵菁菁摸了摸腰间,竹条子没带,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猛一下揪住了霍长渊耳朵:“跟你说正经的你就是不正经是罢!”

霍长渊‘疼疼疼’,一面捂耳朵咕哝:“我是说正经的啊。”

“咕哝什么呢?”

“没什么。”霍长渊口快否认,知道赵菁菁那没心没肺的压根就不想跟自己过,如今是一纸婚书捆在一起,她一直想着两年后能和离。

可他现在一心就想让她把心都挂在自己身上,眼睛也只看自己一个,说他着了魔也罢,反悔了也罢,总之是舍不得放手。

原先睡偏房,如今嬷嬷来,虽说同屋难熬,可眼下对他来说莫过于最甜蜜的负担了。

他宁可遭罪,也不会把嬷嬷送回宫去。

赵菁菁一点没料着某人想法,还在条条道道的分析着如何把嬷嬷送回宫去云云,等讲了一半发现人压根没听,顿时又来了火气。

得,他不要命,自个也管不着了!

“太奶奶派来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又岂是那么容易送回去的。”

霍长渊揉了会耳朵,看她气上头了,更不敢把心里那话说了,这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可不就是怀个大胖小子。

这般想着,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在了赵菁菁平坦的小腹上,幻想那儿如果有了他们的孩子——

不要儿子,儿子要是随了他那可不是个省心的东西,到时候岂不是得赶去花巷抓人?

不妥不妥。

还是女儿好,贴心小棉袄,最好长得像赵菁菁,想想那奶声奶气唤‘爹爹’的景,霍长渊沉溺在美好幻想里差点流下哈喇子。

旁边的赵菁菁嫌弃地挪开了老远。

这笑得跟二傻子的,从前只是纨绔,好歹看着还正常,现在怎么这样了!

回到江林王府时天色已晚,两人刻意避过了晚饭的时辰,是在庆芳斋用过之后才回去的,但就算这样,得知他们回来的两位嬷嬷还是来了一人一碗的补汤依旧逃不掉。

赵菁菁和霍长渊视死如归的对干了,张嬷嬷直到看人都喝干净了才收拾空碗离开。

两人瘫坐在椅子上,同时发出喟叹:“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赵菁菁含了颗蜜枣糖,鼓起了一边的腮帮子,霍长渊一边瘫着,一边看着那颗糖上下滑动,不由盯得出神了,下一刻,身体快于反应地覆上去——

赵菁菁的反应是这死变态是来抢她糖吃的,严防死守,发现自己上套,被占尽了便宜。如此交缠,分开时呼吸都有些不畅,脸儿也热。

“真甜!”

赵菁菁扬手就是一顿抽。

霍长渊得了便宜,跟偷了油的老鼠似的,一面被抽的满屋子逃窜,一面洋洋得意得很。

老话说得好,这亲着亲着……可不就习惯了。

再进一步……可不就在眼前了?

赵菁菁跑得累了,停下来歇歇。霍长渊尤是精力旺盛,瞧着她点拨:“嬷嬷说的没错,你底子虚,确实得多补补,不然还真应付不了我。”

“你——流氓!”

霍长渊本意是说两人猫捉老鼠,应付不了,不想赵菁菁想岔,然后他便跟着也想岔了去,这跑跑跳跳,好像药性挥发更快了。

突然没人说话,赵菁菁看向他,特别熟悉他此刻眼神。

连忙从衣柜里拿出卷起的被褥,往地上一铺:“天色不早了,赶紧睡。”

“赵菁菁,地上冷。”霍长渊压着嗓子替自己争取合理享受权力。

“强身健体磨练意志,男子汉怎么能怕冷!”这才八月初,糊弄谁呢他。

“我虚啊……”

赵菁菁一哽,没想到这人不要脸到这程度:“滚!”

霍长渊腿上挨了一脚踹,正正好就被踹在地铺上,赵菁菁忙开溜上了床,一番惊心动魄在突兀的开门声中戛然而止。

开门进来的张嬷嬷:“……”

床上的赵菁菁和地铺上的霍长渊挂着一致茫然无辜表情:“……”

八月初十,郾城的天隐隐有了入秋的迹象,夜里也没六七月里那么的闷热,照理从这往后到九十月里睡觉都很舒坦。

可安园的两位主子却没觉得身子利爽,不仅身体不利爽,心还虚的很,虽是主人家的姿态坐在那儿,可都不敢看站在边上的张嬷嬷和李嬷嬷。

尤其是她们二人痛心疾首看着他们时,心更虚了。

“太皇太后用心良苦,找的傅太医给世子和世子妃配的药,老奴和张嬷嬷日日守着那炉子,生怕火候出现偏差对您们不好,半步都不敢离开,可世子和世子妃怎能骗老奴呢!”

“太皇太后总念叨自己时日无多,不能再照看世子,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世子早日有子嗣,皇家之事,若是有了变数,世子您今后该如何,太皇太后这么多年待您的好,您可是要辜负?”

霍长渊抬了抬头,对上两位嬷嬷的目光,感觉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