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虽然爱去酒楼,喝醉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他自恃酒量过人,没几个能将他灌醉的,距离上一回,就还是闹脾气那次。

与上一回闹脾气不一样的是,这回喝醉了的霍长渊尤其的乖,让他站便站,让他坐便坐,还会小声叨念一句:“你别生气。”听话的模样让人觉得他是无人心疼的人,可怜得很。

“霍长渊。”赵菁菁知他是借酒消愁,扶了他一把给他喂解酒汤,“太奶奶若知道你又这样,该说道你了。”

闷了两刻钟的霍长渊忽然睁开眼:“那你呢?”

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没醉似的,赵菁菁将碗搁下:“我什么?”

“我喝醉了你怎么不说道。”

“我说道你什么?说道你因为朝堂参你的事去喝酒,还是说你别的?”

“我不是因为这些!”

看样子是没醉。

赵菁菁退了些距离:“那你为了什么?”

“赵菁菁你铁石心肠!”霍长渊指控的瞪着她,看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如何铁石心肠了?”

“这么久了,再硬的石头也焐热了,就你,我做什么你都不在意,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到底还要怎么做。”霍长渊忽然抱住她,声音放软下来,“你告诉我,我究竟还要这么做,才能让你心中有我。”

赵菁菁心间一颤:“你……”这是醉到深处看着清醒,又闹哪门子抽风。

霍长渊松开她,扶着她的肩膀盯着她问:“赵菁菁,现在是不是只要能和离,你就会收拾东西回赵国公府去?”

“不会。”

霍长渊脸上却没高兴,而是拧着眉头,伤心的很:“是太奶奶说的对不对,是太奶奶让你陪着我,所以你听的是太奶奶的话。”

赵菁菁这才反应过来他今晚这样的缘由,原来是从寒山寺回来时她那句话‘惹的祸’。

可这半醉不醉的模样,不哄着点怎么行,左右他明日醒来后也不会记得。

“不全是因为太奶奶说的话。”

霍长渊盯了她一会儿:“那你是自己想要留下的。”

“是……”赵菁菁无奈按着他靠下,“你要再这样耍酒疯,我就真走了。”

话还没说完,霍长渊直接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往下说,继而飞快的又躺了下去,眯上眼,意在告诉她绝对不闹了。

赵菁菁唤了香琴进来帮他更衣,等端了粥食过来,人已经睡着了。

“小姐,来福说姑爷回来时一直念叨您的名字。”

赵菁菁挑灯看着手中的簿子,往床那儿看了眼:“最近事太多了。”

一夜过去,果真第二天,霍长渊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喝醉了说的话一样不记得,倒是对她夜半给他喂粥的事记得清楚。

缠了她一会儿,主院那儿差人来请,霍长渊去了一趟后,随后就跟着王爷出了府。

之后几日便都是早出晚归的。

赵菁菁知道他如今在兵部有差事,之前像是混日子,如今瞧着倒是正经了些。

郾城的天越来越热,喜事也跟着一桩桩的来,四月末光是江林王府就两桩喜事,嫁女与定亲,霍长霖与范家二小姐的婚事正式定下来,日子定在了十月里。

这把刘侧妃高兴坏了,在府里好一阵得意,就差逢人说自己儿子娶了个了不得的。

过后没几日,皇上的赐婚圣旨下到了太子府和江家,太孙将娶江家大小姐为太孙妃,日子定的有些紧凑,一个月后就成婚。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要太孙尽快成亲,生下子嗣。

转眼的,杜家那儿也有好消息,陆家堡那儿送来了婚书,日子也定在了下半年。

仿佛是要将这一整年的喜事都给说尽了,等到五月里,太孙大婚的日子快到时,定王府那儿传出了消息,说是世子妃有身孕了。

郾城的百姓也跟着凑热闹,有些人家都学着把日子定在了今年,想着凑一凑这大喜气。

可在一部分人眼里,定王府世子妃有身孕这件事可微妙的很,还是赶在了太子府前头,若一举得男,岂不有趣。

赵菁菁这儿,光是听这些喜事都忙不过来,这家要备礼,那家也得送,元莞清的帖子隔着好些日子她都没空去。

若是一直这么忙着,都是高兴事儿倒也无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谁都乐意。

可止不住老天爷也要跟着凑热闹。

太孙大婚后,不过半月,六月里荷花盛开,郾城中正是出游好事后,汶水传来灾情,闹水患了,死了许多人。

五六月里多雨水,尽管这些年里时常又这样的灾情报到朝中,但从未有这么严重的。

一封封的急报送到郾城,入巨石掷入湖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圣上得知后大怒,勒令彻查此事,又命定王世子前往汶水调查情况,同行的人中就有这几天不怎么受重用的齐景浩。

也就在这时,赵菁菁这边终于查到了在她家生意背后动手脚的人,是户部侍郎杨大人。

赵家的生意,还有她这儿看似顺遂的买卖,都是从杨家在背后推动。

可那杨大人,与父亲是有些交情的,每年也有礼节上的往来。

他自己又是户部的人,执掌财政拨款之事,为何要在背后给赵家的生意行便利?

明摆着不是好事啊。

赵菁菁心中越发的不安,之前查到齐家,被她自己否认了,如今的杨家,她却无法猜想到动机。

赵菁菁急忙让香琴去安排马车,她要回一趟赵家问问父亲,早前是不是与杨大人有过别的接触,或是有她不知道的过节。

“让车夫再快一点!”赵菁菁心中熟悉的不安感再次腾起,早前在清清出事前她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太皇太后崩逝前一晚她也是如此。

如今……

正想时,马车外忽然传来吵嚷声,赵菁菁拉开帘子往外看去,前方赵国公府的大门外,多了很多拦路官兵。

为首的人竟在赵国公府门口贴封条。

“你们是何人!”赵菁菁急忙下马车,被门口的官兵拦住。

拿着画像的官兵冷冷瞥了赵菁菁一眼,又扫了眼自己手中的画像,挥手就要官兵把赵菁菁也拿下:“省了我们去江林王府拿人,世子妃,请刑部走一趟!”

赵菁菁冷静下来:“这位官爷,我随你去刑部可以,但你们总该让我知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们要封赵国公府,可有旨意?”

“我们奉的是瑞王爷的旨意,赵国公在汶水一案中贪污朝廷拨款,现查封赵国公府,抓你们回去问话。”再多的那官兵不肯说了,满脸的不耐烦。

赵菁菁回望前面的马车,她来晚了一步,父亲他们恐怕已经被带去了刑部,联想到之前的事,赵菁菁的心一寸寸往下沉。

到底是谁给赵家设下了这么一张网,要将他们全部拉下水去。

远处的香琴拉着盈翠,看着赵菁菁被押上马车,两个丫鬟兵分两路,丝毫不犹豫去了江林王府和杜府。

很快的,赵国公贪赃朝廷拨给汶水银两的事在郾城中传开,赵国公伙同户部侍郎杨大人,两个人里应外合,由杨大人将银两匀出后,从赵家的生意中再匀入,贪了有五万两之多。

而此时距离赵菁菁知道杨家在背后推手也才过去一个多时辰,她纵然反应再快,也料想不到一圈下来竟最后是这样。

所以在刑部内见到严氏后,赵菁菁首先询问的就是之前与她提起的事。

盯上父亲总不至于是为了赵国公府这门楣,父亲在朝中也不是什么呼风唤雨的人。

要说赵国公府最值当人用计的,除了她嫁的那夫家外,就是那偌大的家业了。

第068章 .你等我回来

牢房里阴冷森寒, 常年不见阳光,伴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只待上一会儿便能让人觉得胸口闷悸, 赵菁菁在牢里待了半刻, 便觉得有些心气不顺。

至于赵国公, 则被关在另一侧的牢狱,需得手谕才能探看。

亲眷都是分开来的, 被带到刑部后, 她与母亲没说上几句话就在外被分开来, 赵国公府内如今到底什么情形, 尚且不清楚。

早先严氏已经将家中一些买卖收了不少, 真要论那账目,就是现在摆到刑部来, 也不会有所谓五万两银的出入。

但刑部既然这样大张旗鼓的拿了父亲,手中一定是握有证据的,瑞王爷奉皇上之命,既做了封府邸这样的事, 只怕是后头还有许多她不知晓的。

可这件事来的太快了,她往前推算,汶水修筑湖坝是在一年多前,到底是之前就设下的局还是如何, 她都只是猜论。

赵菁菁要求探望父亲问的清楚些,被驳回探视了要求,又因为被押来仓促, 身上没带打点银子,便将手上的白玉镯子取了下来,悄悄递给了押送她的狱头:“还烦请通融下,让我见我父亲一面。”

那狱头瞥了一眼,暗暗瞟了眼等候在外面不远的官差:“世子妃这就是为难小的了,再说你家这事儿犯的,可不是什么寻常能通融的,那可是圣上言明要彻查的,咱们刑部这儿也是照着办事。”

天子之怒,又是寻常人能承受得起的。

赵菁菁听出了意,将镯子重新套回了手腕上,便要离开,怎料还没走出两步,就被门口那些官差给拦了下来,赵菁菁看着他们:“你们这是何意?”

“世子妃见谅,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有些事需要世子妃配合调查才是。在调查结果未出来之前,还请世子妃在这儿待上一待。”为首的品阶稍高一二,对上赵菁菁言语上恭敬,态度却不见得,透露着几分趾高气昂。

赵菁菁看了眼附近的牢房:“这里?”

那官差一示意,狱头便打开了另外一间:“单独一间,包管世子妃住的舒心。”说罢就摆了请的姿势。

赵菁菁伫立在门口不远,看着里面就一张石床,边上一个脏旧的木桶,地上铺着稀稀疏疏的干草,地上还有灰影子窜来窜去,绝对不是能下脚的地儿。

她用帕子掩了掩鼻子,将那股堵心的味儿隔绝了些,睥睨向那人冷下了声:“莫说我父亲那事尚未调查清楚,你就敢如此冒险激进拿我定罪?连问话都不曾有就要关押,刑部何时改了审问的程序?”

“世子妃言重,事实如何自然得靠证据,也绝非谁一言一语能定论的。”

“那你的意思是拿到我犯事的证据了?”赵菁菁冷漠质问。

“尚在调查。”那人道。

赵菁菁自年后便一直忙于梳理账簿,一笔笔账都是亲自过得手,经得起查,可若是要用这样的理由将自己拘在此处,便是有些故意针对成分,应该说赵家会牵扯进这桩事情来,完全是被设计的。

“既是在调查,便是没有足够证据,我好歹也是江林王府世子妃,你们这么做将江林王府的颜面置于何地。”这时她想起霍长渊说的,有事只管报他名号便是,不想还真有用上一日。

那拦着的官差脸色微微一变,既是提到了江林王世子,才更是要紧,躬着身未让寸步:“世子妃还是莫同我们为难过不去,闹大了于谁的脸面上都过不去。”

“究竟是谁要同我过不去?你们拿不出证据还要将我关押,是为何意?怎么,如今刑部办事,只要是怀疑就可以先将人关起来?”赵菁菁迈近了一步,身上气势全开,那一瞬竟逼迫得那人退了小半步。

那官差随即像是着恼了似的,示意旁边的人动手,要将赵菁菁直接扭送进牢房内去。

“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动她!”不等那些人动上手,一道冷喝自门口处传来,须臾,人就到了跟前。

霍长渊挡在赵菁菁身前,将人完好的护在身后,看着眼前这几个官差,言语冷漠:“是你说的,还是你?”

霍长渊出现得突兀,偌大的身躯挡在了赵菁菁面前,直接把那几个官差的视线给挡了去。

赵菁菁站在他身后侧,抬起头就能清楚看到他发际那出的汗。

香琴他们回府通禀,他莫不是一路跑着来的。

正想着,手被霍长渊被牵住了。

握得紧紧的,仿佛是在告诉她别怕。

霍长渊眼神凶狠地盯住了前面这些人,但凡哪个敢应是,就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直把对面的人瞪得瑟瑟发抖。

郾城里谁不知道活阎王长什么样,不就是霍长渊这等混不吝的,折磨起人来什么也不管,只管自己舒心了才是。就是因此,郾城里得罪的人也不少,可得罪不起啊,敢怒不敢言。

所以自太皇太后薨逝,等着看好戏的有之,落井下石的更甚。

可眼前仍没人敢正面与他起了冲突。

“世子,这可是瑞王爷下的令,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您莫要为难我们。”官差拱了拱手,语气却不见得有多恭敬,还隐隐透着些威胁的意思,“赵家如今已经被查封,圣上大怒要彻查此事,世子如此,可就是在与刑部作对了。”

“你当自己是几斤几两的人,拿圣上和瑞王爷压我,赵家被封有赵家被封的理由,她是我江林王世子明媒正娶的,那就是我江林王府的人。世子妃犯的何事?证据何在?是谁下的令?你说瑞王爷,据我所知瑞王爷下令只抓赵国公一人,可没叫你把赵家一家老小都带到这里来,照你话的意思,我还算赵家的女婿,怎么,你的意思是,连我也要拿下?”

“小的不敢,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

“连犯了何事都说不清你也敢说奉命,谁敢把案子交给你。拿着刑部的俸银,你到底给谁卖命。”霍长渊盯着这官兵,眼底透出的冷意,生生叫他逼出冷汗来。

“你要想抓人,把证据拿来,到我江林王府来要人,到那时候你才有资格和我论说。”霍长渊一甩手,牵着赵菁菁走出了牢狱,一路畅通无阻。

赵菁菁往后看了眼,视线落在霍长渊身上,那只手抓着自己的手抓得牢牢的,走路似乎也带着几许火气。

一直到了府衙外,盈翠焦急候在马车旁,看到赵菁菁出来连忙问,“小姐,没事罢?”

霍长渊握着她的手,只感觉怎么都暖不了她手心的冰冷,愈是如此心里的火更旺盛,可恼恨方才没有将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抽上一顿,竟然敢还敢拦着她要将她关起来,若不是自己赶到及时……

“不管是奉谁的命,背后都是有人指使,这时他们巴不得你在刑部闹出些动静来,招惹了是非才好拿捏你。”赵菁菁拉住他的手没让他回去,反而宽慰道。

“可他们竟敢那样对你。”霍长渊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身上,六月的天,她的手竟这么冷,刑部牢狱是什么地方,她这么柔弱一个人……

赵菁菁看着他那模样,心底的那些复杂彷徨意奇异得消散了许多:“我没事,真的没事,不信你瞧。”

霍长渊凝视她良久,无声抱住了她:“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附近人来人往,都仿若看不到了一般,霍长渊拥着她,一颗心便彻底安顿了下来。

许久,赵菁菁没推开他,反而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下一刻便听到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许是我连累你了。”三分自责,七分愧疚难安。

赵菁菁从他怀抱里挣脱开来,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看着他愁眉苦脸,像个苦瓜似的,叹了声:“别什么都往自个身上揽,这件事恐怕牵连甚广,回府再说。”

霍长渊的身子犹如被定住,喃喃唤了一声‘菁菁’,便看她上了马车。

他又想到了她在寒山寺说的——

“你也莫太担心,你我既是夫妻,有什么一同担着就是了。”

他想的是往后余生一起甜,却不曾想过要她与自己一同担上愁苦。

庆幸她的不离不弃,更想要长长久久……

两人回到王府,香琴备了热水和柚子叶,让她洗了去去霉气,赵菁菁依言,也着实觉得是倒霉。

初初出事时,赵菁菁的确乱了一会儿阵脚,这会儿头脑可清明得很,捋顺了对方的意图,接下来便好预测得很。

“我后来细想了下,杨侍郎贪在先,拉我爹一块儿下水,不管之后事如何,那五万两的银子,恐怕是想从赵家这儿拿了。但汶水那边的事,原先与杨侍郎也没多大关系,之前修湖坝的人是谁?”

“是工部的钱大人。”

赵菁菁想了会儿,蓦的张大了眼眸,她若没记错,这位钱大人,似乎是太子府内钱良娣的娘家。

“还有刘家。”霍长渊又提了两个名字,不是与江林王府有关,就是与太子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要还猜不到缘由,赵菁菁这些年才叫白活。

是冲着太子府去的。

“可这么做未免过于明显,如今去汶水的就是定王世子。”赵菁菁想起当时与她示好的萧明悦,只是定了亲事,还未嫁过去,萧家小姐的做派就依然是那般,定王府的野心还真是昭然。

“他用三个折损别人十个,这买卖自然划得来。”霍长渊语气渐冷,自是看不惯定王府过往的一些做法,两府之间明争暗斗的事不少,霍长琰不止一次来拉拢过他,如今瞧着他与太孙走得近,就想着连江林王府也一块儿削弱。

赵菁菁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杨侍郎不就是定王府的人,如今如棋子一样跟着被抛下。

这么大的事,若最终定下来,可是要被发配的,杨家就此毁了。

“下得去狠手,才能做大事。”霍长渊冷哼,“你可知这话是谁说的?”

“何人?”

“我那定王叔,在我还小的时候,对着我们几个说的。”霍长渊摸了摸她的手,总算是暖和了,“前些年闹出过江家的事,他自是不敢学那一招,可太子府要是倒了,以他的身份,继承大统是必然的。”

“圣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去年又生了一场病,还有多少年都未知,而两个儿子也都是要做祖父的人了,与太子而言,他在这位置上坐了太久太久。

与定王爷而言,他想着那位置也太久太久了。

屋内安静了片刻,赵菁菁揉了揉额际,那对赵国公府而言,就不是五万两的事了。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从何入手,便再一次翻开账簿,想再审查一遍。

霍长渊见状:“不是才看完?”

“我想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现下是旁人想抓把柄,针尖儿大小的事儿也能被拿出来借题发挥,自然是越严谨越好,一方面也是自己心绪不宁,要做点什么才安心。

她此时也想明白了为何前世赵家没有出事,前世她嫁的是齐景浩,而齐家显然是站在定王府那边的。

而如今,她嫁入江林王府,等同于赵国公府与太子府一条线,尽管父亲不曾向谁示好,可在有些人眼里,赵家岂不就是个大金库,自己用不到的,自然也不能让太子府给用上。

“我陪你。”霍长渊也不再说什么,待在她身旁安静的陪着,等天色稍稍暗下,让人备了吃食和参茶,起身往屋门口走去。

“要出门?”赵菁菁没抬眸,还在顾着眼前的账目,顺口问道。

“没,去父亲那一趟。”

赵菁菁点了点头,垂眸时没瞧见霍长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的深情温柔。

酉时,夜色蛰伏,淅淅沥沥下起了下雨。

江林王的书房外,照明的灯笼被吹得摇摇晃晃,光影一闪一闪,照在霍长渊的脸上明明灭灭,显露坚毅轮廓。

“这时候来找我所为何事?”江林王手上拿着折子,头也未抬,“风大,把门关了。”

霍长渊依言,沉默地把门关上了。

“为的你岳父那事。”江林王把折子搁在了桌上,折子上所诉和那事也牵扯颇深,圣上大怒,凡是有牵扯者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