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官道到雁山湖的小道儿并不宽敞,下雪天路就更狭窄了,所以马车一般都走得很小心,快中午时,马车越发多,便更慢了。

即将到一片荷花池时,前方马车忽然停下来,后边接连拥堵了三四辆,大家便都纷纷探出头来看。

“怎么回事啊?怎么不走了?”

“是啊,前边怎么了,催一催啊,这都中午了,我们还赶着去呢。”

“我们赶了半月马车特意过来的,明天就要回去,哎,你们谁下去瞧瞧?”

人催人的,都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于是有人下了马车,想过去瞧瞧,究竟怎么一回事。

忽然,前边传来了焦急的叫喊声:“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前头翻车了。”

众人面面相觑,趋于看热闹的心态,脚步都跟着加快,朝着前面赶过去,不多时,大家看到路边荷花池内,一辆马车整个翻在了里面,路边还有一辆翻车的,半截也入了池子内。

四五个护院打扮的人正在奋力往荷花池里淌,想去把那辆大半已经浸入水里的马车拉起来。

“快,快救人啊!”

不知谁喊了声,愣着的人赶忙都动了起来,先去拉岸边的马车。一辆马车何奇重,数十人才堪堪将它从水里□□,花了好大的功夫。

轰的一下从翻进水里又被大家拉扯的翻到了雪地里。

“快,进去看看有没有人!”

“有人,里面有人!”

打开了马车门,里面坐着两个丫鬟,头上都磕了血奄奄一息的,被大家救出来后,其中一个缓过神来,望着荷花池里的马车凄厉喊了声:“小姐,姑爷!”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这两辆马车装饰豪华,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快救救我们家小姐,快救救她,求求你们,她还怀着孩子。”小丫鬟哭着要自己冲下去,被人给拦住了,天寒地冻的,就是男子都受不住,更别说是受了伤的女子,加上那马车已经冲下去有一会儿了,差不多整个浸在水里,里面的人如今怕是已经没命了。

“这是江林王府的马车。”终于有人认出了马车上的标识,当即的,那些个从郾城出来的游客意识到了那辆马车内的人是谁。

江林王世子和世子妃!

“快,快报官!”

“先救人,去,去救人!”

后面的马车越停越多,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快,这消息传回了郾城,传到了江林王府。

张嬷嬷她们还在为世子妃准备素宴,听闻消息后,秦嬷嬷直接吓晕了过去。

北院那儿刘侧妃正在和范氏说过年的事宜,听到这件事后也是惊愕不已,急匆匆的从北院出来要去王爷那边。

片刻后,江林王赶出了城。

又过了半日,已是夜里,焦灼等候时,消息再传回王府,世子和世子妃去说山观途中,马突发惊厥,直接冲入了河里。

马车被捞上来后,马车内,世子和世子妃都已经没气了。

阖府上下都乱了。

安园内原本还怀抱着希望的众人顿时哭作了一片,秦嬷嬷醒了又晕,最后还是不肯信,哭着说老娘娘必定是会保佑的,不信世子和世子妃就这么去了,白天还好好见着人的,非要亲自去看个清楚。

可这么大的事,在场的人不少,传回王府后在郾城也传开了,不会有假的。

转眼的,赵国公府,元家,杜府,那儿也听闻了此事。

郾城中谁人都不知江林王世子妃有身孕了,是大喜事。

如今忽然的乌云盖顶,叫整个王府都沉浸在了悲伤中。

此时的王府沁居后的小佛堂内,吟诵佛经的声音显得格外平静,与府中的悲痛比较,又格外的突兀。

王侧妃点了一柱檀香,细瘦飘渺的香烟袅娜升腾,又如一缕幽魂归去。

突然‘砰’的一声,一道身影直接闯了屋子,门扇受不住重力被猛地甩在墙上,一阵轻颤。

“何事这般慌慌张张的?”王侧妃瞥去了目光,看到了面沉如水的霍长铭,只和身边的丫鬟对了一眼,后者便自发地去了门口把门带上了。

“何事惹得我儿如此激动?”王侧妃捻着佛珠,甚是温柔可亲,一副关怀模样。

“外头已经乱了,母亲,大哥和大嫂乘坐的马车坠入了河中,已经身亡了。”霍长铭一眼不错地盯着王侧妃,似乎想从她平静的面庞上瞧出什么,可那表情滴水不漏。

“此事我已经听说了,眼下做不了什么,也只能在这佛堂内替他们祈福,早日转世投胎。”王侧妃甚是惋惜,望着霍长铭温和道,“府中事务多,你去陪着你父王。”

“母亲不觉得大哥与大嫂的事很熟悉么?”

“熟悉什么?”

“三年前甄儿也是这样坐着马车冲入河中的。”

王侧妃愣了下:“你是说甄儿?”

“母亲莫不是忘了,当初是你让她去的寒山寺祈福,中途马车受惊坠入河中,捞上来时她早已没了性命……”

“母亲知道你对甄儿的死有愧疚,但那不过是个意外,这几年来你不想议亲母亲也没逼你,不过长铭,许多事得过去的,长霖已经成亲,接下来便是你了。”王侧妃走近了两步,温和劝道,“如今你大哥出了事,将来王府的事可都要仰仗你们几个,你……”

“母亲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霍却在她抓住自己衣角那刻往后退了退,令她抓了个空,眼底闪着痛心,哑声吼道,“为什么啊母亲,您到这到底是为什么,还不够么?大哥之后呢,是不是长霖也要出事?”

“你在胡说些什么?”王侧妃眉头微皱,“行事如此焦灼可不行,你父王他……”

“父王他会知道这件事的!”

王侧妃眼神微敛:“你在说什么?”

“我原以为你会收手,甄儿的事过后,这几年你没有插手过府中事务,我以为你不会再有心思,可我没想到,你还是要对大哥他们下手,也没想到手段如此之狠!”霍长铭苦笑着,“那是三条人命啊。”

王侧妃看了他一会儿:“你想说是我害了长渊和菁菁?长铭,你把母亲当成什么人了?!”

说着,王侧妃似乎是噙了哭腔般难受,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我究竟做了什么,才惹得亲生儿子要这般揣测我?”

“母妃做过的事太多了,可能您都记不清。双手染上了鲜血,再去碰佛珠您不心虚么?你看,这一串的佛珠都是猩红的,你当菩萨看不到你的罪孽吗?”

“我的罪孽?”王侧妃胸腔起伏,似乎是被他这番言语给气得不轻,“长铭,母亲知道你敬重你大哥,你伤心过度我也能体谅,可你不能这样说这样的话!”

“十六年前,你派人在大哥的糕点中下毒,我就在现场。”

佛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王侧妃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佛珠自然而然垂下,气氛诡异。

霍长铭几乎是求着的:“母妃,您去认罪罢。”

只见王侧妃转过身,在蒲团前跪了下来,望着那佛龛之上的菩萨,语气平静的,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我没做错什么。”

“那些都是人命!”

“这世间哪个不是人命呢,呱呱落地,到离世,如何走这一生就是命数。”

“他们因母亲而死也是命数?”

“他们不是因我而死。”王侧妃神情平静,淡到没有情绪,“这世上本就有很多意外。”

霍长铭彻底的失望,看着那佛龛上的佛像,世间再苦难它都是慈眉善目:“大哥命该如此?”

“你大哥的命该如何我不清楚,你还活着,就莫要说这些无谓的话,你是江林王府的二公子,如今你该好好留在你父王身旁,陪着他度过这段时间。”

佛堂内传来笑声,霍长铭眼底有泪:“母亲,我太累了。”

王侧妃手中的念珠一顿:“人活在这世上,本就是累的,死了才能安稳。”

“明伶的死,母亲可有过夜不能寐的时候?甄儿无辜,你可有过愧疚?日日在佛堂中,怕是连佛祖都救不了你,大哥一家三条人命,你又打算在这里祈福多少天?”

“我只是江林王府的二少爷,纵然大哥过世,这江林王府里没人了,我也不会坐那世子之位。”

“等父王回来,我会告知一切。”

“你父王他不会信你的说辞。”

霍长铭后退到了门口,语带绝望:“父王他会信的,因为这一切,都是我所为。”

木鱼声顿住,王侧妃转过身,气息终于乱了,语气里染上几分慌乱:“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年的毒是我下的,因为我妒忌大哥从宫中回来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明伶是我害的,因为我不想她生下孩子来分父王对我的关注;甄儿的马车是我动的手脚,因为我烦了她;还有大嫂……她怎么能在我之前,生下江林王府的嫡长孙。”

霍长铭一步步往后退,退出了佛堂后,定定看着王侧妃,曾几何时母亲是如此温柔和蔼,可渐渐的,权势迷了心眼,越来越陌生。

你是我的母亲,我不能说服你认罪,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来大义灭亲,那么,那些人命就由我来偿。

一切都该结束了,既因我而起,就由我来结束。

霍长铭随即转身大步朝着府门口走去。

毅然决绝。

王侧妃陡然睁大了眼睛,终于破了伪装:“长铭!”

第081章 .尘埃落定

“站住!”

王侧妃冲出佛堂, 哭着喊住霍长铭:“长铭,你再让母亲好好想一想。”不,她绝不能让眼看着唾手可得的一切毁于一时心软!

霍长铭果然停下脚步, 转身看王侧妃:“母亲肯承认了?”

王侧妃紧抿着嘴唇, 泪水涟涟的看着他, 整个人都在颤抖:“长铭——”

霍长铭没有动,只是重复的问:“母亲肯承认了?”

王侧妃做着世间最难的决定, 须臾, 她点点头, 整个人脱力了一般跪在了地上, 哭道:“你若去了, 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见母亲如此,霍长铭的神情即刻动容, 大步走了过来把她扶起来:“我陪母亲前去,告知父亲这一切,犯下了的错总该承担后果,我会陪着您……”

话音未落, 霍长铭的手被王侧妃死死的抓住,他怔了下:“母亲……”

“你自会陪着我,我也会看着你有一天继承这王府,你是你父亲最骄傲的儿子, 母亲不会让你为了这些事,自毁前程。”王侧妃用力抓着他的手腕,抬起头, 眼角带着泪,眼神却丝毫没有悔恨。

“母亲!”

“来人!把二少爷绑起来!”

厉声呵斥响起,六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从院外冲进来直接拿绳子把霍长铭给绑了起来,押进了佛堂内动弹不得。

“母亲,您!”霍长铭难以置信母亲会用这种方式把他骗过来。

“你大哥他们已经死了,你若再出事,你父王会承受不住。”王侧妃扶着柱子起身,轻轻整理着裙摆,冲着他笑的温和,“ 母亲不会让你做傻事的。”

霍长铭红着眼眶:“还不够吗?”

“也不会很久,就这几天,等事情平息了,母亲就会放了你。”王侧妃走入佛堂,轻抚了下他的脸颊,一如平日的温柔,“你从小就很听话,这次的事你且听母亲的,不要胡闹。”

霍长铭避开她的手:“你疯了。”

“我说过的,人的命不由天,你出身不比谁差,你就该拥有最好的。”王侧妃也不介意他此时此刻的怨恨,“将来你会明白母亲这么做的用意,人活这一遭不是为自己便是为别人,母亲不为自己,只是为了你,这没有错。”

“母亲这么说,强盗杀人也没有错了。”

“谁生来是强盗?不过都是为了活命罢了。”

霍长铭闭上眼,满腔的怒意此时此刻忽然就平复了,多说无益,他也不再挣扎:“母亲,除非你能关我一辈子,否则我还是会告诉父王。”

“等这件事过去,你想说便说。”王侧妃重新点了一炷香,放在了香炉之中,虔诚的合掌祈福。

等这件事过去?

只要告知了父王,这件事过去多久都没用,除非是——

霍长铭猛地睁开眼,颤声:“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是你父王最引以为傲的孩子,这王府交到你手上,他一定能放心的。”王侧妃倒了杯茶摆在佛龛下,眼神下的疯狂在不断的涌动。

“母亲,母亲我求你,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对父王做什么,够了,这一切都够了,不要再继续了!”霍长铭被绑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求着她,实则已然不敢想象她还会做出什么来,不,应该说,她如今又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我是你的母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自然该听我的。”王侧妃轻缓的将经书搁下,佛珠重新在手,一颗颗缓缓转着,就如她筹谋已久的计划一样,不可能会停下来。

“所以你打算故技重施,将毒害过大哥和明伶的药,再下给父亲!”

木鱼声响着,佛堂内只有霍长铭的声音:“那日我就该直接拦住大嫂,不该用那么隐晦的方式去提醒,应该告诉大哥不要出门去,留在府中,严加防范。”

砰的一声,木鱼上的圆珠忽然断落掉了下来,滚到了桌子底下,王侧妃用力的把持着棍子拍在了桌上,眼神凶厉:“你做了什么?!”

“我故意让大嫂崴了脚,当时还担心会伤到她腹中孩子,早知道,应该让她伤的更重一些。”这样以来就不会恢复的这么快,也不至于……

“啪”的一声,王侧妃用力扇了他一巴掌,失控的声音都跟着尖锐:“蠢货!”

霍长铭愣了愣,仿佛是没有感觉到这痛,与她对视着,须臾,他的眼底渐聚了神色。

“来人!”王侧妃往外喊了声,却没有人应答。

内外静悄悄的,与刚刚一样的安静,却从中透出些不一样来。

霍长铭意识到了什么,勾了嘴角,嗤嗤笑了起来。

王侧妃回眸看了他一眼,目光腾起几分惊疑,随即握紧了拳头,不可能的:“春喜!来人!”

话音刚落,佛堂门被推开,熟悉的声音随之传来:“庶母妃有何要紧事,大晚上的在这儿喊人,我可能帮得上忙?”

佛堂外,霍长渊大剌剌的站在那儿,台阶下,正是消息中死在荷花池内的赵菁菁。

王侧妃登时转了脸色,看着霍长渊和赵菁菁,眼底有不明所以,变化仅在一息之间,将那份惊愕化作了切切实实的关怀放松:“你们没事就好。”

霍长渊看了眼王侧妃身后的霍长铭,语调玩味儿:“我霍长渊在这郾城中见得戏子,没有百来也有几十,可没一个比庶母妃更好的,才说着要如何毒死父王,扭头就关切起我和菁菁来。”

王侧妃端的从容:“世子严重了,我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说完,一块燃烧了一半的炭木扔到了王侧妃的跟前,霍长渊拍了拍手,脸色骤然暗下:“把人带上来。”

天寒地冻,沁居不大的佛堂外,站了有十几个人,这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

这些人有几个带了伤,有些手中还拿着物件,这边府里的管事正将一样样的东西放到了走廊下,炭火、熏香、荷包、茶叶,还有几包分不清是什么的药。

这些东西,有的是才从王侧妃那边搜出来的,有的是安园那儿搜的,还有从各院妾室手中拿来的,放了一堆。

“我没能死在外面,叫庶母妃失望了。您也的确有本事,当年能寻的那样的毒药,还能让人给你做替罪羊,忍了这么多年如今才寻机会再下手,也是叫人佩服。”

王侧妃看着这些人这些东西,始终没有言语,双手握着那串佛珠,整个人端的傲骨,活似真受了冤枉。眼前的这些人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要见王爷。”

“父王不想见你,这里的事全由我来做主,皇上有令禁止私刑,明日一早就会将这些人证物证送去刑部,就由刑部来定夺。”

王侧妃看向霍长渊身后的赵菁菁,视线在她腹间掠过:“我不认识他们。”

死不承认。

赵菁菁看着还悬挂在王侧妃腰间的荷包:“王侧妃是制香高手,您送的熏香与荷包,瞧着没有什么问题,但却不能与寻常时喝的茶一起,时间久了,便会使人虚弱。”可又不是中毒的征兆,大夫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王侧妃微仰头,不语。

赵菁菁跟着沉默,她手中关于王侧妃的证据其实并不多,是几次试探得来的,安园招新的丫鬟,其中有王侧妃安排的也有刘侧妃安排的,难辨谁会动手。

于是她让盈翠说出去爱喝柑橘茶,转眼她那屋里就不对劲,而当日只有一个丫鬟偷偷进过她的屋子。

可这些东西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正所谓打蛇要打七寸,没有直击要害是无法将事情彻底解决的。

所以有了今天的出游。

安园内防范很深,密不透风的就是想动手都不容易,她需要给想害她的人一个最有利的加害条件,马车出城便是最好的机会。

“王侧妃,我说的可对?”

王侧妃没做声,既没辩解也没装疯卖傻,更不会有悔恨,她唯一是遗憾,遗憾这回失手,反让他们拿住了这件事。

见此,霍长渊也没什么兴趣继续问些什么,抬手让人把她带下去关起来,明日一早就送去刑部。

几个婆子上来押人,王侧妃也没有挣扎,她一步步的往下走,在下了台阶靠近那群证人时,忽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往她身上撞去,直接把王侧妃整个人撞倒在了雪地里。

随后那人直接坐压在了王侧妃身上,伸手将一把东西塞在了王侧妃的嘴里,在她挣扎之前,又抓了一把雪封住了她的嘴,用力的塞着促使她咽下去。

来人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及,短暂混乱后当人被拉开时,头上的帽子掉下来,长发甩落一地,是秦姨娘。

她近乎癫狂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王侧妃大笑:“恶有恶报,恶有恶报,送刑部太便宜你了,一尺白绫一杯毒酒也太便宜你,我也叫你尝尝那滋味,你好好尝尝。”

王侧妃躺在地上捂着嘴咳嗽,想吐却已经吐不出什么,在听到秦姨娘的话后,她脸色微变,再想呕时吃下去的东西早就融了。

于是王侧妃不顾形象的侧身抠吐,试图将吞下去的吐出来,但毒性早一步开始发作,不等婆子靠近拿人,她整个人开始抽搐。

不如那些烈性的剧毒那样死得快,这毒虽来的狠发作的过程却是很长,当年的明伶疼了许久才身亡,如今的王侧妃服用下去的量,只会比她更痛苦。

“啊!”昔日那个温和柔情的王侧妃,如今疼的在地上打滚,她用力的挠着自己的脖子,掐住又松开,指尖深深的嵌入雪地里,面色发紫,不知是毒发还是被冻的。

“不要……救命!”王侧妃朝后看去,向着佛堂内伸手,她张大嘴巴想喊出字来,喷出的血噎住了话语,染了雪地。

周围的人散开去,唯有秦姨娘,站的很近,没放过她每一刻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