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玲珑局: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上一章:第 7 章
  • 玲珑局: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下一章:第 9 章

当时,她听得这话好生纳闷,便去问父亲说:“爹爹,他们说孔先生讲过这么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是,爹爹,孔圣人心存仁爱之心,怎么说是如此鄙薄女子的断论,太没道理了…”

“哦,是么?灵儿怕是错解了哦,这句话还应有下半句:‘近之则不孙,远之而怒’。孔圣人这里所说的‘唯女子与小子难养’,指得是‘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怒’的女子与小子,而非囊括所有,所以呢,灵儿,咱们不能把它拆开来断章取义的来加以识解…”

还记得十五岁那年一日她看《汉书.郦食其传》,突然读到了一句话,便匆匆跑去问父亲说:“爹,古书有说: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民无以食而天下必乱,但看历代君主贤臣皆是饱读诗书,胸罗万贯之人,这道理应是耳熟能详的,却为何只有口诵而无多大实绩?所谓‘衣食足则知荣辱,仓禀足则知礼节’,治国之道便似牧民,万民餍食,则天下归心,此乃立国之本,可为何历代皇朝最后都会把国家治得民不聊生,战火连天…”

父亲答道说:“嗯,这个呀,君主高居上位,是难察民情的,位下群臣若不图社稷,欺上瞒下,贪污行贿,惑乱朝纲,偌天下就算四海升平,长此以往也叫将土崩瓦解。灵儿且看历代明君善主哪一个不勤政而亲民,广开言路,纳谏如流,是不…”

“哦,便是这样,爹爹才爱极了这一篇《勤政亲民论》!”

是的,从小到大,父亲总是循循善诱的教导她,而小时候的她是那么的善学好问,稍大时,更爱寻着文章中的疑惑问询世间不合之事,再后来,便是父亲总拿着世势文章来与她论点天下,可如今往后,胸中若有窘惑,还有谁来为她指点迷津?

迷蒙之中,天空灰沉了下来,因为天黑了,一天结束,她的世界,美好的一切也完结了,在超渡亡灵的喃喃声中一去不回!

第五章 绝别恨 5

已是殡丧的第三个晚上,苍穹如墨,繁星闪烁,皎洁如玉的满月当头高悬,正是月半时,却是决别期.

“阿仁…”

一个硕健的身影匆匆忙忙自哀乐阵阵的灵堂往后院赶,兜兜转转来到了点着烛火的书房,推开半掩的门,往里头一探,却不见人影,便重新又绕了出来,在廊道上高声叫了一声。

“我在这里!”

一个声音自不远处的观景阁的楼顶远远的传来,不重不轻正好可以听得分明.

高高在上,他便是这么的靠坐在屋脊上,头顶星天,脚踩瓦跞,一壶清茶,默默的眺视脚下芸芸众生,身侧放着先生给他的那个木椟,木椟下那份老太君的遗涵在晚风上翻卷,发出唰唰的声响;扬叔一进后院的月牙门便见到了,可直到扬叔唤,他才懒懒的低应了一声。

“怎么在这里?”

扬叔几步大跨,轻轻一纵,翻身跃上了屋顶,向他走来。

“这里比较清静,况且,我不留在那里,那个丫头或许会更自在!”他说.

“这样的场景是不是触痛你了?”

扬叔借着明亮如昼的月光巡视他。

“无所谓痛与不痛了,只是不习惯心里头翻起来的难受,这些年我还没有被什么牵动过,冷眼看着旁人的生离死别时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先生却教我好生遗憾…扬叔,我原是知道他命里有大煞的,只是直觉与他纠缠深了,会乱了我的心境,是故才想着能避则避。不过我到底是放不下心,一年前还曾遣阿影来暗探过,他回来告说先生过得极好,所以也就心虚的安了心。皆是因为缘份浅,我才这般不上心,直到来了叶府之后才发现我与叶家的这份缘份已在早些年前就种下了,是我的淡漠轻易断送了他的生机!如果我早些来也许事情就发展不到这个地部…”

他低诉着,淡淡之中散着几缕轻怅,举起茶壶往口中浇了一口,淡淡的龙井茶香便清冽的散开,嘴里微微苦着,一顿,心念一转,立即接下去问:“对了,我托扬叔查得事有眉目了么?”

扬叔听完他的话,一撩袍襟,坐上屋脊,要过他手上的茶壶也浇了一口,说:“刚刚得到消息,所以才找你!”

“哦,怎么说?”

“据可靠消息所报,先生的夫人娘家姓章,闺名若弗,其娘家章门先辈曾两世招赘,不过代代命不过双十。”

“哦!”他目光一闪,若有所思。

扬叔继续说道:“先生夫人之祖母是十八婚育,十九便故,其母十九婚育,当年殇,两代人都是夫妻无病无恙的双双而亡――”

“哦!”他低下了头,变得更深沉。

“阿仁,为何要查章家的底?这些日子来,总见你心事重重,我想你并不仅仅在担心先生的病由,似乎还在策谋些别得其他什么?”扬叔问,言辞犀利.

他抬起头,赏月,风清而云淡,景色极佳,只微笑说:“或许不是我在谋算,而是别人在谋算我!”

若没有算计,他与叶家又怎么起了这古怪的牵扯!

扬叔哧得一笑道:“倒是奇事了,中原地方虽大,想要算计你却是不易的。你怎会有这种感觉,说来听听!”

他微笑,就知道扬叔会感到稀奇,便微微侧了一下身休,将放在阴影下的那个木椟及那封信一并交给他扬叔。

“什么东西?”

扬叔接在手里晃了晃,听得里面有悉悉嗦嗦的声响,想打开,才发现是上了锁的,便瞄了他一眼问,他没说只示意他看看那一纸书信。

扬叔低头看一下,发现看不清楚,便自怀时掏出火折子一把打点,才将那溅着点点血花的信笺拉到眼前细细看来。

看罢,不由膛然,他瞪着那上锁的神秘木椟叫:“怪了,想要撬开它也未必就是绝顶难事,那老太君怎么会…”

“老太君是个精明厉害的角色,她又能岂能容得头人横撬硬拆。先生说了,里面设着机关,用蛮力遗涵会自焚!”

“那真是玄了!”扬叔说着细细将木椟拿在手上把玩,这东西,看似寻常又能极不寻常:“你能打开它么?”

第五章 绝别恨 6

“不能!”他肯定的回答说:“至少还没想到法子要如何打开它,也许,嗯,是先生找错人了吧!”

扬叔静默了一下,又将那信从头至尾细看了一遍,方灭了火折子,说:“信中所提到的无尘涧忧忧子却是真有其人的,不过,那位高人若真还在人世的话,恐怕年龄要有二甲子了!”

说罢,他别有用意的睨了他一眼道:“据传闻说那人就是当年助高祖打得天下的那个奇人异士!”

他微微一笑,道:“所以,外界的风疯言疯语多半是以讹传讹而来的,若是全信的话,那就太愚蠢了!嗯,不过,空穴来风,必有其因,他日是要去会会的。也许,我还应该回一趟塞上,再去刨刨那里的底!”

晚风很柔,轻轻的迎风吹过,前院那叫人心绪不宁的超度之声若隐若现的传来。

扬叔轻轻敲着木椟说:“阿仁,老太君的信中另有玄机!”

“嗯!”他也吁了一声说:“本来我还只是怀疑现在却可以肯定了!”

“什么!”

“听过‘血咒’么?”

“不曾,闻所未闻,是什么东西?”

“一种银针难以验测,可杀人于无形,且能世世代代相传的毒蛊!”

“世上竟有这么恶毒的玩意!”饶是扬叔见识广博,也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嗯,很毒。它,既是毒,又是咒,植株血脉,永世难以根除――我也是于偶然间在古医书上看到过,据说已经失传了百来年了,可没想到现在居然重现人间!”

他淡淡说完看向扬叔,这时扬叔已然是满目骇然。

“难道…章家代代早殇之故便是这个在作怪!”

“是啊,章氏血脉里生藏此毒。”

他默默的点了一下头,要回了茶壶微微烦燥的又往嘴里浇了一口清冽温润的茶水,莫名的嘘叹了一声。这一点他几乎已经非常确定了,只是有些事他还弄得不怎么明白。

凝思了一会儿,遂又瞧向了仍沉在震惊中的扬叔,低低的往下又道:“据说,养着此毒,不婚配倒还可以活着性命,若然有朝一日行婚洞房,不仅会折了自己的性命,而且会蚀损配偶阳寿;再有,那毒蛊是植根于被咒者的经经脉脉之中的,常人若与这样的人接触多了,就会无故染恙身亡,而且能让人查不出半点症状。是故,身种其毒,便注定一辈子无朋无友无亲无眷,要不然就会殃及无辜,累及后人。”

“原本我倒还认为章门之祸事不会是血咒之害,因为叶夫人活了三十有二,与先生做了十年夫妻,再则,那丫头身边有个贴身侍女,两个人亲如姐妹,若真生着血咒,那个叫清波的丫头早受了祸害早早到阎罗王那里报到去了!所以,我刚来的时候,总是百思莫解。结果,没几天我就发现了有些异样――”

“哦,你发现什么了?”扬叔皱了一下眉,想了一会儿,然后脱口惊道:“难道问题皆在那碗味道怪怪的赤萝汤里?”

叶府有个奇怪的规距,便是全府上下不管男女老幼,每天皆要喝一碗名叫赤萝汤的汤水,这汤有些药的腥气,还有几缕花的清香,味道不苦不甜,宛若茶水。便是他们这两个外头的来客也必须吃,当茶水般奉敬!

他默然微笑,道:“对呵,当时你还问过我这汤有什么名堂,后来,我有在私下里细细瞧过。那汤虽是补身健体的,其中却掺了少些避毒的药引,寻常大夫甚至还查不出这药里有什么异样之处。嗯,我想先生能活过今时今日恐怕多半是得益于那些汤药…”

而据他所知,府内这每日一汤的规距却是自老太君带着若弗夫人进得叶家后才有的,如若这一切皆是老太君暗里不动声色而设的局,那么她之能耐绝对叫人惊乍,且还能在死前就预算了身后之事,这点就越发的奇玄…

这样想着,他突然浑身觉得不对劲,不由的低低的叫出来道:“扬叔,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真有人在背后算计我,并且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已被盯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扬叔又惊又疑的乍舌低叫。

他却浮出了一个极淡极淡的笑容,起身,临风而立,对月独酌一口茶水,平静的言道:“我不是依灵命中的那个男人,她也不应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三年前,十五岁的她应该早就婚嫁与人,她的世界里自有一个可以呵护她的男子陪她走过这为数不多的春秋,而不应有我。纵然,那朝夕相对的幸福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只是昙花一现般的美好,却也该是他们命中注定的…但是,她却没有嫁,居然还会与我有了这莫明其妙的牵连…扬叔,我快被弄糊涂了,若不是有人在算计我,我又如何会被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呢…”

莹莹圆月的光华映出俊逸若仙的身影,他扬首,轻轻啧叹说:“怕是遇到高手了!”

第五章 绝别恨 7

一掊松软的泥土将一个世界埋葬…

出殡那天,她木然的跪在陵地上看着他们将父亲的棺木安顿进那个四四方方、冷冷清清的大坑内,看着他们一铲一铲的将泥土往里面翻送,看着紫棺在眼里一寸一寸的埋没,终于,她受不了了,夺走想埋掉父亲的那一把把铲子,尖叫的跳下去,发狂的刨掉掩着父亲的泥土,泪水和着泥尘,污浊了双手,污浊了衣裳,污浊了满是绝望的脸孔,所有人都看着她,所有人都不知所措,谧静的陵地上只听着她响彻云霄的长哭…

一个身形跟着她跳了下去,没有上前劝抚,只是静静的看着。等到哭累了,刨累了,快要倒下了,那人温暖的胸膛便紧紧的将她禁锢了起来,拂去了她身上的泥,抹去了她眼里的泪,低低的说:“让先生安息吧!”

她不要,可是他容不得她不要,只觉颈部一记酸麻,人便缓缓失去了意识。待到醒来,父亲已经长眠于地下了。她愤怒着,固执着刨开它,他没拦,只是淡淡放出一句话说:“你若想让先生死不明瞑便去扒,放心,我不会来干涉你…”

她哭着,没有再做傻事,呆呆的跪在父亲的坟前,心头一片空白!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一无所有!

曾经,怀着少女的娇羞的期盼着能成就一段锦绣良缘,为了父亲,她委屈而嫁;曾经,有一个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转瞬之间,却被告知那人琵琶别抱另娶了娇娃;曾经,还有一个举世无双的父亲,将她呵护在怀,纵容宠爱,如今,一掊泥土便要将慈眉善目掩埋――

天地好大,空落落的留得她孤苦伶仃,形影相吊,却不晓得为了什么在喘着胸中这口浊气!

生已无可恋,死又不可以,那么便黯然独酌买一醉!

嗯,醉了真好,古人说一醉能解千愁,那就醉生梦死了了这残生。堕落也好,沉沦也罢,忘却前尘事便是无忧愁了――

那一日,她守着父亲的新坟直到深夜,那一夜,她流干了泪,脱虚的昏厥在墓碑旁!

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不知道是怎么起的床,不知道是怎么换得衣裳,不知道朝阳是如何变成了晚霞,不知道清波给端了多少次饭菜,不知道是谁下得命令将全地窖的酒坛皆砸了个精光――

只不过喝了几杯,只不过想图它一醉,这么卑微渺小的要求,为何也难得满足呢!

她想喝酒…

“小姐,酒全给姑爷砸没了…”清波低低痛痛的回答。

她不管,她要清波去买酒,清波悲伤的直摇头:“姑爷不让我出去!”

她让胜叔去买,胜叔说:“小姐,不要喝了,你这个样子,老爷在天之灵如何放得了心,再说,姑爷有令:全府上下谁也不准给你供酒,若有违者直接卷铺盖走人…”

姑爷!姑爷!姑爷!全都是姑爷,这还是她的家么?再也没人视她为主,也再没人听命于她――

第五章 绝别恨 8

如今,她真是一无所有了,只能呆呆的关在闺楼里,只能终日守在窗前,只能茫然的远望天际,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些什么。

不愿说话,无论谁和她交谈,她都冷若冰霜。

“…府里的家仆我想分别遣退回家,只留几个忠心耿耿的老家丁留守看院就好;另外,家院寒宁,我听管家说,是先生几年前就收容在叶府的,离了叶府便无家可归,所以我已同意他留护园子…”

好多天了,每天一大早,他总早起放清波进来侍候她起床,她躲着不见他,他却每每能找到她,然后,站在背后,向她交代家里的一些府上的事宜。他似乎很尊重她这个叶家的继承人,有事没事就拿琐碎之事来烦她…

“前几天你们叶家的几个远族亲曾来闹事,要来代你掌理叶家的生意,我想,你应该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吧,所以,我将让扬叔他们打发了,叶家的家业是你的,我会帮你守着!”…”

是的,恍惚中她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几个一表三千里的远房亲戚曾簇拥着叶云天来喧哗过,他们一定认为叶家死了当家,她一个弱女子好欺负。皆是些趁火打劫的无赖,她如何会对他们有好感!

不过那个扬叔能轻易的打发了他们,似乎有些门路!

嗬,有门路又如何了,她不想管,也无力去管。更不想听,她想躲开这个温温淡淡纠缠不清的嗓声。

才跨了一步,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我想与你说一下,再过几天,我们会回乡下,春忙在即,我须回去务农了;而你,也该离开这伤心地――”

离开这里?

听得这话时,她整个人顿时一僵,没来由的一阵抽搐,再没了跋足离去的心思,怔怔的回站到楼窗前睇望从小到大陪她长大的院落,打从心底里冒起一股寒气来,木然的心也紧接着经挛起来。

要离开这里吗?难道连她唯一的安憩之地也要剥夺吗?

“我――”她翕开干涩无光的唇,声音微微带着希翼:“能――不走吗?”

他眼神深沉的凝神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残忍的两字:“不行!”

强悍的口气是如此不容置喙。

屋子里弥漫起死静沉闷的气息,压得叫人透不过气。

她不再作任何争辩,早该预见这个答案,更不该开口问这个蠢问题。

男人,怎容不得女人的不驯,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皇孙贵族,还是一贫如洗的庶民,这是男尊女卑的悲哀,这是生为女子的悲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没有一点点的自主权。

泪,成串滴落,迷花了哭得红肿的剪目,雾朦朦的视野里,她看见一张温暖的俊脸,淡淡柔煦的凝睇,点点看不清的怜惜――

怜惜?

那真是她渴望得到的怜惜吗?

是眼花了吗?

是错觉吗?

她感觉到他正用绢帕帮她拭泪,轻柔的动作令她恍若作梦――

曾几何时,她的炎,也是这般温情款款的呵护哭泣的她的啊――

“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你,看到你这么不快乐,叫我也极不痛快――只是生老病死却不是我们所能抗拒,你能做得就是好好的活下去,人生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过得好坏与否全凭你自己去把握,如果你一味的将自己关在牛尖里,不肯把包袱放下,那么你只会把自己打垮!我希望你开心起来,所以,必须带你走,你――明白吗?”

他将绢帕塞进她的小手,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默默的走出她的眼界。

她愣愣的伫立着,痴痴的瞭望天际那抹变化无常的红云――

不明白呵――

快乐?

她不会有了――

生有何欢,死又何俱――

第六章 石头村 1

那一天,天色极好,他与扬叔将她日常需用的行李都装上了船,也不是很多,就是一些衣物,还有是清波整理的一些书籍,其他什么也没带着,而她只独独抱了那一尾七弦琴.

宣布要回村的时候,清波一直担心姑爷会把她留下,急得要命,一得到消息便去找他说,没想他一口同意了。当时她就坐在楼台上,静静的望着繁花似锦的园子,他则站在她身后,很烦人的与她讲着一些府里的杂事。

他满口答应时,清波是一楞一楞,张得嘴,很吃惊。她了解清波,这丫头私底下一定是准备了许多想说服姑爷答应让她去的话,却没料到最后一句也没用上.

清波是极开心,而她,淡淡的,无悲无喜!

那一日,一只小船载着他们渐行渐远,隔着薄薄的船幔,她看着河岸边挥手的人渐渐变成一个个黑点。

船虽小里面倒也干净而宽敞,她与清波待在船舱内;隔着船幔,他与扬叔坐在外舱与船家说着话。

清波看她一直闷着不说话,几次想与她说些什么,她都没有搭应,于是她便撩起了船窗的帘子,想让她尽可以的览尽沿途的风景,让迎面的风荡涤尽心头的烦絮.

才拢起,就听得她低低的叫起来:“咦,宁大哥怎在岸上追赶我们的船?后面那人又是谁?呀,那…那不是云天公子么?他怎么也来送行了?小姐,你听,他好像在叫你…”

回村的事事先没与任何人说起,除了胜叔,其他几个留守看府的到今早才知道,那叶云天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倒是叫人有点奇怪.

至于寒宁,则是父亲五年前自外省带来的哑巴。他会一些腿脚功夫,为生活所适被逼卖艺街头,却因为天生哑疾而受人欺凌。那日,父亲在一个小镇上遇到了当街耍技的他,觉得他身手极不错,便带进了府,叫他看护院落。五年来寒宁默默无言的在叶家克尽职守,护得叶家大院一片安宁,好几次,那叶云天欲翻墙而入,皆被其乱棍撵出墙门――可什么时候他们两人竟走到一起了?

她不愿深入细想,随便怎样便怎样!

倚着船壁,目光幽幽的穿过那方方正正的小窗,一丛丛的绿荫在缓缓的往后移动。碧绿的水波剪出层层漪涟,在明媚的春光下绽开万朵金色的粼花,耀眼的,花白了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