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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祈钰呆呆的瞧着房里越烧越旺,越烧越亮的火苗子,突然发狂的似的大叫:“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奴才,个个缺心少肺的,我告诉你们,我告诉你们,若是她有什么不测,我叫你们一起陪葬,我一定叫你们陪葬…”

他疯了似的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撞门,几个侍卫见状也过来帮忙撞,可是门固若磐石,紧紧的被栓死,被堵死,根本就撞不开,而窗子越发的不行,早在之前就叫他们全钉死了,一时之间,他们根本就无计可施。

这时,清波绝望的声音自走廊尽头尖叫而来。

“小姐,你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

哄乱中,罗芷竹大叫吩咐着底下人:“快将窗子上的钉子起了,快去救人…”

混乱中,许泰冷冷的喝止他们:“纵然救灭了火,你们又能如何?等到明天,她还是免不了一死!你们自然无人愿意亲手将她烧死,现在她解决了你们的困境,自我了断,你们何必再大费周章的去救她,这样做,只不过增加她的痛苦而矣。大家心里都应该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个地部,她死已是在所难免…”

“混账,许泰,枉你悬壶济世几十年,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你眼底下活活烧死么?你的仁慈之心呢?”

成王怒骂的逼近,抓着许泰的衣襟直叫。

许泰依旧冷笑:“她若现在不死,只待蛊虫破体,死得人便堆积如山…”

“不可能,不可能,云先生说了,叶小姐自会危去福来…”

“相士之言如何能信?此女若然可安然逃过此劫,许泰这余生便为成王之奴…”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空气中却传来了遥远的破窗之声,放眼而望时,一股奇怪的风横扫而过,在瞬息之间,家奴手中执着的火把灯笼全部应声而灭,黑暗中,只听得一声巨大的破窗声,通红的火房内,眨眼间,便有几个人影若鬼魅般自后窗横窜了进去。

“找到了!”有人在惊喜的低叫。

“别碰,她身上皆是毒,我来便好!”

话音一落,一人影自地上抱起昏厥的人儿,拂手间蒙灭已延上身的火星子。

“走!”

冷冷落落的一字,仅眨间功夫,声迹皆无踪。

“那些是什么人?动作怎如此之快!”罗芷竹失声在叫。

人影骚动下,清波怔呆于刚才那一声很是熟悉的声音。

也便是这个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猛得一拉一提,整个人腾空,她惊叫出声,却在同时听得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耳边拂过:“别叫,跟我走!”

罗芷竹也听得了那个声音,猛得转头再寻清波立身处,哪还有她的身影,不由得骇然。

而本来满面凝重的钟缘,却于这刻里舒展开来,回头对着许泰笑语:“许泰,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马难追,你等着做成王的奴吧!”

成王也自处在震惊之中,喃喃的低语:“这声音好熟悉,是谁?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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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在嘈杂的人声底下,一纵而逝,消失在夜空里。

那人极快的翻墙跃室,来到一条小溪边,对着柳树下背坐着一个白发人单膝而跪。

“主人猜得没错,那姓叶的小蹄子果真被人从火里头救走了!”

此刻,清寂的夜空中正流淌着一曲幽冷的箫声,便是那白发人在吹奏。

那人听着回禀,停了下来,低低一笑,极其苍老。

“老婆子果然了得,便是死翘了还一味想护着孽障,居然还为她寻了这么一个不同凡响的男人做靠山…”

那人呵呵呵的笑着,只是这笑,笑得太森冷,听在耳里总有些毛骨悚然。

一番冷嗖嗖的沉吟后,随即又懒懒得的发了问:“阿木那边可有查到那姓方的底?”

“还没,现在还未探得明白,据阿木所说这人好似自塞外而来,前几天在白云山曾与一伙番人恶斗了一番,好像在塞外结过什么梁子,来人被他们五个重伤了十来个,而他们这边除了有个少年受了些伤,皆无恙。之后,属下曾故意与那伙番人交过手,发现那些人功夫极了得,所以,那几个人的功夫绝对可以称得上高深莫测!”

“呵,能叫叶家老儿看上眼的自然不会是俗物,嗯,没关系,慢慢查吧,是人总有来龙去脉,难不成还会是从石头里崩出来的!”

“主人,阿天曾有报说在查探此人时,似另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暗中为他周旋,他以为此人在中原可能也大有来头了,而且昨日钟家大公子曾外出过,又叫了其手下四处放信鸽,属下捉了只一瞧,上面只写了一个‘危’字,属下估摸着这钟家这大公子与姓方的定有什么渊源!”

“哦,钟家这位大公子便是那个钟缘,平日里心高气傲着,怎么,连他甘为别人行走?呵,这姓方的倒真是不可小觑!阿折,你且再去探着,必要把这个底细探明白了不可!我只要留着那小妮子的命,可不想她过得安生,…”

“是,属下明白!”

第十二章 浴火自焚 8

那火,到底还是被扑灭了,只是好端端的一幢客房也残破的不成样了。

谁都知道里面的人早被神秘的来客救走,主子们皆回去了,围在院落里的下人自然也就一哄而散。

夜风凉如风,残墙断垣上偶有火星在闪耀,在淡淡的月光下冒着青烟。

伴着一阵迅猛的破风声,三个身影自屋脊上纵跃而来,极轻盈的翻身立于那一片宛如废墟的屋檐前。

“怎么烧成这个样子了?”

有人失声低叫出声,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难不成那群人真那般心狠手辣将好生生的一个人烧没了?”

说着,急跑过去推开那半掩的破门,往里头寻去,朦胧的月色下,他四处环顾,看到皆是破落残骸,那尾九弦也自落在角落里,弦已断,琴架已焚过一半,风一吹,尤自泛着点点火苗。

琴都如此了,那人呢?

那人沉寂在原地,失了魂的喃喃自语:“我来晚了!立洲来晚了!”

“张立洲,你带我们来便是看这烧毁的破房子的吗?”

随他一起来的是两个中年女子,一身黑衣行装,目光炯亮,她们也自打量罢这刚刚被烧过的房子,然后其中一个怪怪的问。

“我们走吧,别跟随着他一起发疯。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血咒,主上就是太信这个狂生了,也不想想,这可怕的血蛊早在百余前就被禁除失传,一个中土人氏怎么可能会被种上这可祸灭人族的东西!”

言罢,便携了另一人翻身而去,独留张立洲一人孤零零的立在破乱丛中。

月朦胧,星暗淡。

张立洲来来往往在废墟中徘徊,突然又立定,低低的叫了出来:“不对,不对,不对,若是死了,这别院之中不可以这般安静!难不成被别人救了?”

当下,他四处寻找可以证实这个想法的蛛丝马迹,里里外外走了几遍并无异样,失望着正要离开,脚下突然踩到一个物件,低头拾来一看,借着淡淡的月色,他瞧见了一根通体墨色的玉笛子,眼表顿时一亮,立即喜出望外:“方大哥,真是方大哥,这姑娘果然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难怪她身上会有火凤葵…”

想到这火凤葵,他的脸色又一暗,自怀中取了那一枚被遗弃在卧龙岗的精美坠子。

那坠子泛着淡淡的奇香,那是火凤葵的香味,但是这火凤葵是火凤国女皇送给方大哥。

她说过,唯有国主才能拥有火凤葵。

方大哥不愿与她婚配,却又要了她的火凤葵。

想她为了他的安危,不远万里到中原茫无头绪的寻他,要是让她知道他将火凤葵送与了别的女子,她岂不是要疯掉?

那人高高在上惯了,唯有在方大哥面前会软言温语,敛尽骄傲,纵然如此,方大哥还是不领她的情。

方大哥啊,这个一身淡泊的男子,何时将天下女子挂在心上过?

那个叫叶依灵的姑娘对他而言应是特别的吧,否则,他怎会费尽心思的做了这么一个火焰坠来护她身!

这番她来中土怕是要伤心而回了!

一声叹息不自禁的溢出口,淡辉底下,氤氲朦朦,却是一片黯然无味。

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 1

破后窗而入的刹那,房里浓烟密布,火势延得极广,满室的纱幔橱柜皆已窜上火苗。

阿意奋不顾身一马当先,为他扫开地上焚烧的火障,四处寻探无踪迹,便直奔进前室的小厅。

“找到了!”

那边很快传来惊喜的低叫。

他,几步跨去,快若闪电,一晃之下,就见阿意正在蒙灭落在她身上的点点星火,不假思索的伸手要抱她。

他微微一皱眉,叫道:“别碰,她身上皆是毒,我来便好!”

阿意怔了怔,面色复杂的闪到一边。

他上前,目光一睇,但见她云鬓缭乱,青丝掩面,一半落下的面纱底下,满面朱砂似的血蛊在晶透的肌/肤下游/走,雪罗裙沾满焚烧的墨色灰迹,满身狼藉!

当下,他蹲下/身极快的一探她的鼻际,温热中微微有着气息,有些躁然的心这才平定下来。

“走!”

将人深深的揽进怀后,他冷冷落落的低语了一字,眨眼间,便由来路干净利落的退回。

一路脚下生风,将人紧紧搂在怀,飞步回到落脚点,踢开紧闭的房门,就见脸色极度苍白的阿宽自里间出来,焦急的的目光一接触他手臂上的人那惨不忍睹的模样,不由大叫:“怎…怎么会这样?”

他没吱声,只是迅若疾风跑向里头,将怀中被烟熏得不省人事的人儿轻轻的放上榻,又低眉细看了一眼满身狼狈的她,气息奄奄的样子令沉定的心揪痛。

“阿宽,我交代的你的事准备妥了吗?”

他没回头,低低的问。

“嗯,药汤都烧开了,已放在里室的浴桶里!”

“好,现在给我准备纸墨…”他低声的吩咐。

阿宽闻言马上将之前向店小二要的纸墨铺放到桌面上。

轻轻的为她盖上薄被之后,他即刻转身走去提笔往白纸上刷刷刷的写出自己要的东西,两份一写罢,极郑重的对围在身边的人说道:“阿影、阿行,你们听好了,拿我开的方子立即分头去药房配药,我知道,现在已是深夜,方子上的药草平素又少有人用到,一时很难弄全,所以在不伤人命的前提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总之一定得在天亮之前将我要的东西配齐,然后,四碗水熬半碗,煎好后温得着我要用的…嗯,我实没料到她会发的这么厉害,事先没有准备妥,有些顾不上了,总之天亮之前我一定要用上这个药的,知道了么…”

“是!我们明白!”

他点点头,才看目光重新落到了脸色异常虚弱的阿宽,关切的问了一声:“阿宽,你的伤无碍吧…”

“无碍…”阿宽弯出阳光般的笑,表示自己没事。

“好,若你觉得自己还可以支撑的话,继续帮我去煮药汤,越多越好!”

“嗯,我就去!”

“嗯!”

他又点点头,转头看向了神色肃严的阿意,说道:“阿意,把那两条雪练银舌蟒给我!”

“是!”

阿意立即身手飞快的将掩在角落里的铁篓拿了过来。

他接过手,将它放到了桌面上,噙着淡淡的一抹笑,深吁了一口气,才又说道:“好,就这样吧,阿意留在外头为我护门,其他人各自行动!”

“是!”

拢在身边的几个少年恭敬的应声就要离去,唯有清波张大着吃惊的嘴,呆在原地。

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 2

清波这一路上,甚至还没有看清来人相貌,就被他们拉着上窜下跳的狂奔,都不知行了多少路,反正是被拖着走得再也喘不了气,几乎快要昏过去了,便是这时,他们极快的拐进了一家不起家的小客栈,又一会儿疾走,一声开门声后,眼前突然一亮,身形也顿时定了下来。

晕晕乎乎中,就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焦急的询问:“怎…怎么会这样?”

待看清了眼前的这几个夜行人,顿时张大了嘴,惊愕的瞪直了眼。

朦胧的烛光底下,她楞在当场,瞧着那一身粗布灰袍人儿,于从容沉定之间将一切安顿好。

这人神色淡然,有条不紊,谈吐间茶香四溢,却是她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人物:方重仁。

“走了!”

一切嘱咐完毕后,身旁那个向来如阳光般明朗的少年――阿宽催着她。

她却久久吐不出半个字,杵在原地半天,才又惊又涩的叫出声:“姑爷…怎么…怎么是你?”

回答她的是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如清风拂面,若泉水滑过指间,若夜空宁静恬澹的月色,似乎很不起眼,却又魅力四射,璀璨夺目,一笑间便能安定旁人狂乱的心魂。

对这个男人她并没多大印象,独独对他的笑记忆深刻,因为他的笑极奇特,这世间没有人能笑得如此的与众不同,除了他…

“嗯,是我!刚才是不是吓坏了,好了,跟阿宽下去定一定神吧!没事了!”

清清淡淡的一句却透着浓浓的关切之意。

而此刻,一层层的震惊在心底不断的漾开,一圈一圈的扩散,除了惊,还是惊:眼前这个淡笑若风的男子竟是何等的玄异,本是叫她讨厌的,却在倾刻间摇身一变成了那高不可攀的神邸,于千钧一发间救人于水深火热的.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男子?

会医毒!

会写漂亮的篆字!

会对着她轻笑!

没有怒斥,只有宽容的慰藉!

是的,这几天担心受怕的要死,第一次听得有人安抚她,气定神闲的告诉她“没事了”,仿若天塌下来他都能扛起来,心里头一松,哇的就哭了出来:“可是…可是…小姐…”

帐幔低垂下,是她最最牵挂的小姐,火势那么大,不知她有没有伤着了。

心里这么念想着,便忧心忡忡的的拔腿向床边跑去,手还没沾到床幔,就叫人拦下。、

“不要碰她!她身上此刻毒性正是最厉害的时候。也许你身子奇特不怕她身上的毒,但我们还是别冒这种险去玩火。清波,如果你真心为你家小姐着想的话,马上随阿宽下去,这里的事由我来处理!”

姑爷颜色莫辩的挡了她的去路。

抬头时,她看到的是他淡如月光的笑容。

这真是以前那个男人不解风情的农家汉子么?

为什么他眼里流转的笑却是那么的清淡飘逸?

这种淡笑足可以在不知不觉之中烫平心头的任何浮躁与焦惶…

“可是…可是,小姐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姑爷你又可以做什么呢?”

“笨蛋,仁哥自有本事救你家小姐,走了,跟我走,别在这里防碍仁哥办正事!”

阿宽自她身后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就往外拖,完全不懂避男女之嫌。

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 3

见她离去,他才转过身,又将目光凝上了床/上面目全非的她,心里有些沉沉的。

阿意、阿行、阿影三人迅速的往外退出去,待他们正要把房门掩上时,他又轻轻叫住了他们:“你们三个听好了,如果天亮之前我没向你们要汤药的话,就代表出事了,你们不必闯进屋子来,一把火直接将这里烧了,然后将钱赔给店家,自行散去…”

三个少年一听,唰得又闯进房来,个个面色俱变的叫起来:“爷!”

皆是满口的惊骇。

他侧过了头,隐隐淡淡的一笑,锐利的目光自他们身上直扫了一遍,低低的道:“血蛊之害,我之前已与你们说过其中的厉害,她这番发作在我预料之外,能不能活命,就看我能不能帮她在这几个时辰内压灭血道中的成虫,如果失败,招致血蛊破体,那情况不是我能控制的。自然最糟糕的结果,大不了便是死我们两个人!”

这么一说,那三少年的面色越发的难看。

他瞧见他们皆吓得都变了颜色,不由弯出一抹淡淡的笑弧,又加了一句说:“不过,你们也不必这么紧张,对我好歹要有一些信心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