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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叫人刮目相看呵!

凝神一叹,信手拂花,漫步花径上,淡淡笑罢,这里景致独好,好的足能让人忘记人世苍桑与烦恼!

的确极妙――

但见那雪罗裳银丝耀,流苏簪随风摇醉晚暮俏,有小园碧玉叶,扶得芳华百媚娇,彩蝶翩翩舞,流光辉动,皓腕轻舒,有葱指捻花回眸笑。

人如玉,景如画,一片旖旎天地间,当真是极妙的景致,只引得那边的粗衣少年深深的怔望…

“怎么了?”

蓦然回头,见咫尺之处的方重仁手持几页薄如蝉翼的绢纸伫立着,眼眸亮闪,似有惊艳之色。她抚上自己的娇颜轻声而问。

疏不知此时的她,宁定温婉,风华清艳,人间无双。

“没事,只是觉得好看!让我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

他回神,抚额轻笑,说:“从前我母亲很喜欢在这花圃里散步,只不过,她喜欢穿红衣,艳若朝阳红似火,总能把群芳比了下去,而我的依灵就若不沾纤尘的素蛾女,别有一番神韵,却一样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神!”

这番淡淡的啧赞立即招来旁人嘻嘻而笑!

“哇,好诗情画意,仁哥的嘴什么时候甜得像抹了蜜般,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厨檐下,阿宽直嗓门的嘻笑,惊却枝头双栖鸟。

清波并列而站,掩嘴而笑接下文:“是呀,清波先前还误以为姑爷不解温柔,恰不知知情识趣比常人还入木三分哩…”

她本就含上了羞,被他们一唱一和笑了去,脸儿不免又卷起一片火烧!

方重仁淡淡一笑,瞥了他们一眼,说道:“就你们爱煞风景,难不成不说话有人会当把你们哑巴了不成!是不是太闲了?阿宽,你若闲着没事做,进屋给我把笔墨取来,清波也给我进去,准备一下马上开饭,记得多取一副碗筷,阿行难得进村子,留他一起用饭,待会儿我还要他给我回信去…”

谈笑间便挡却笑侃,安布一切,那口气决然不容辩,不肃而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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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阿宽取了笔墨踏流星步而出,三个男子一下子聚集进竹亭。

她倚翠独立,细数着指间嫩瓣。

竹亭内,阿宽磨墨,阿行铺纸,重仁执笔沾墨成书!

说那阿宽孩子气,实是一点也不为过,瞧瞧这小伙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好好的一张凳子不坐,硬是翘起二郎腿,一屁股赖在石桌上,一手磨墨,一手挑过呈在石案上的信随意浏览,一边看还一边嘻嘻直笑:“嘿嘿嘿,老陌到底按捺不住了,月月来信催,仁哥我敢打赌,年前我们若失信不归,这家伙铁定飞马跑来发牢骚…”

方重仁正凝神并不回话。

阿宽又探过头去接着往下页看,然后又是呵呵呵的一落笑。

“哈,这老于先生又来游说你出山,都快十来年了,他怎还没死心…”

这回,馥香的空气里终于渗进了重仁和煦的淡笑。

“这次不同,据说是王贼怂恿,有人好像不知天高地厚欲征讨瓦刺,先生要我出去帮他恭请慎行…”

重仁一边疾书,一边淡淡接上一句。

眉眼沉稳的阿行一直负手而立,肃然守驻,闻着此言,眼光一闪,问:“仁哥如何答复!”

“呵呵,你以为我会如何?”

被问者飒然一笑,住笔傲然一睨。

阿意不敢接目垂手恭立,阿宽跳过去猛拍他的宽胸,瞪眼直道:“呆子,仁哥要是肯束手缚脚去侍那无为庸主,当初就不会出来…”

重仁且笑着续笔而书,低低云道:“呵,终日与权势纠缠,怎如浪迹江波品茶、泛舟、闲钓来得逍遥自在,我们是山野之人,玩不起那瓢浊水.阿行,我回不去了…”

淡淡之辞却是意味深长!

花树下,她怔立而悸,深深望去,百味杂陈…

第十七章 脉脉温柔 3[VIP]

“不过仁哥,老先生这回可动了真格了,动之以情而晓之以理,搞不好,嘿,搞不好还会派人来请…你瞧清楚没,这信上字字句句套着话的要你以天下苍生为重,扬扬洒洒满篇尽是望你以黎民疾苦为己任的废话…嘿,这番婉却之词难表的很哦!”肋

阿宽嘻笑着,玩性不改,将信纸折成了纸鹤,捏在手上玩。

方重仁淡颜一瞥,回道:“这天下又非我的天下,要我费什么心思,算什么机关,先生太过抬举我了。当君者尚不自爱,做臣民的再怎么鞠躬尽瘁,也只是一场空,唯有可惜了那满腔热血,最后沦作王权祭品…”

“啧,先生可不这么想…”

“所以,先生是忠臣,忠君爱民,清廉公正,可作百官之表率,若生于开明盛世必能大展其才;可惜天命不由人叫他遇上了浊主,奇臣遇阿斗,再有能耐也是枉然。就算我真的如先生之愿回去又如何,能使上什么力?我不想自讨没趣,不仅委屈了自己的膝盖,还得瞧人面色!这些年江湖散淡惯了,我们这些人怕谁也受得了那种拘束!”

谈笑中,复信写妥,方重仁停笔,直往墨迹上呼气。

“说的也是,皇宫大内磕头放屁,光是繁紊礼节就能蹩死人,还是这里舒坦,山高皇帝远,关起门来赛神仙…”镬

热焰的夕阳在清凉之中敛尽最后的几丝嚣张,一日的繁忙终于走到了尽头,青蟹色的天空下若隐若现的飘送着“娃儿回家吃饭嘞”的吆喝声。

她痴痴的眺望着天边蒙蒙发光的青云…

皇宫?大内?庸主?忠臣?算计?斗法?

他们在说什么?

好遥远好遥远…

这里真的是世外桃园吗?

那些不着边的事怎就与他扯上了关系?

她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都不知道他何时走到了身边。

“在想什么?安静的像子夜的月亮!”

他轻笑的看她!

他生着七巧玲珑心,自然一眼就能看穿她眼底的困惑,却明知故问着:“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态度竟是该死的坦然无欺,仿佛只要她开口,他就会拨去那万丈疑云…

她淡定浅笑,反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宁静的等待,他摸了摸额头,只是笑,说:“走吧,我肚子饿了,先吃饭吧…那些事,唉,那些事,三两句还真是说不清楚!让我想想吧,想想再与你说…嗯,如果你已经准备想知道!”

他“嗯”了一下,加重了语气,却是别有意味的!

她不觉心头一颤,撇开了眼,只道:“好,吃饭!”

不敢再应什么,徒留一串骇然的疑团在灵魂深处飘飘荡荡!

耳边是阿宽直嗓子的叫嚷!

“吃饭了吃饭了…”

嘻笑声悠然掠过,小园依旧景幽境雅,仿佛中,他们刚才的惊世之辞的只是一场玩笑,如今话随风散,天地依旧宁静恬淡…

“上菜了上菜了…”

“芙蓉蜜春柳…”

“千层雪炖鸡…”

“璧玉翡翠浴红妆…”

“紫玉浮莲照银池…”

一碟碟的美味佳肴应声而来,却招来清波的轻颦笑嗔…

“呵,何时起你这粗枝大叶也懂得附庸风雅了,几道寻常小菜被你这么一说,倒是成诗成画了…”

“啧,要不要风雅那得因人而易,跟你这种蠢丫头谈什么风雅…”

清波立刻瞪他道:“我是蠢丫头,你还是傻小子呢?就识了豆大几个字,就爱班门弄斧玩什么风雅,你丢不丢人?”

阿宽笑着大言不馋的顶回去道:“哈,学富五车我当仁不让,信不信我能考个文武状元给你瞧瞧…”

清波嗤之以鼻,连道他吹牛;她却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阿宽那神情绝非玩笑,强将手下何来弱兵!

四角竹亭风雨灯初点,温温的灯芒逼得石桌雪亮,轻鸣的风铃唱尽花草风华。

亭内阿行直身候立。

他不比阿宽,总是规距有礼,此刻却含了笑很放肆的凝睇她,那目光里没有不敬,隐隐的透着柔软的光,良久才转向重仁,缓缓的问了一句:“仁哥,何时让兄弟们见见嫂子!”

她听不懂,疑惑的回望,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迷。

而重仁不动声色,扶着困疑的她坐好,淡笑:“阿行,你这是替阿意来当说客的,是吧!”

明明一句寻寻常常的话,持重的阿行听着却脸色大变。

“过段日子再说吧,我不急在一时!”

他,依旧语若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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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萦,菜色奇。

梅子酒溢得寒梅冷香满心脾,即是酸的也是甜的,清冽醉人。

重仁说这寒香碎梅是他闲来没事时以冰藏的九月梅配以岁尾的红梅酿制而成,味道甘美,滴滴浓郁。

阿宽说仁哥平素什么都不在乎,独独对吃情有独衷,品茶独品龙井,饮酒单饮陈年女儿红,吃菜则亲手精烹调制…

闻言,她捧着瓷蛊浅浅啜了一小口,那香那味当真是令人卷齿回味,神迷留连,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的参不透,于是,她一杯复一杯,且听他们谈笑风生,且在杯中嚼着那丝丝滋味!

景迷人,酒醉人!

她喝得正欢,坐在身侧的他却皱起剑眉夺走了口杯。

“别这么喝,这梅子酒后劲实足,小心待会儿醉成一瘫春泥!”

淡笑着,他往她的碗里夹了些菜。

“味道真是很不错!真是你自己做的么!”

她好奇的问。

“闲来没事时打发时间而矣,很简单,你若喜欢,以后教你!待九月收了梅子,腊末摘了红梅就能做自己喜欢的佳酿!”

九月梅果腊月梅花,那要等上好长一段时间,便真是酿成了,也没法一下就能品尝得到的吧!

“好…好呀…”

如果她能住得那么久的话!

她微微叹息着,却招来方重仁淡淡一瞥,她目光一缩,躲了开去。

清波睁着明净的眼看着,微笑说:“姑爷,以后有时间多陪陪小姐吧!即便不是酿梅,说说话也能解解闷,这里不比在叶府,没书没画又没琴的,小姐会闷!这几天我就见小姐一个独自在发呆。”

的确有常常发呆,却不是闷,而是乱!

她看到方重仁向清波扫去一眼,神色一下变得若有所思,许久,方斟得一杯清茶,贴至她唇畔:“先喝些茶吧,寒香碎梅的劲儿很足…”一顿才问:“真的很闷么?”

她微微一笑,说:“没了琴,有些像少了些什么似的,或者该回家去取些书来…”

话没说话,一枚亮闪闪的黑色匙钥跳进了眼里。

“这是什么?”

“东屋的钥匙!以后,若是嫌无聊,可去往果园里的东屋去坐坐,那边有书房,琴棋书画一应具有,读书弹曲泼墨临摹由你想怎样便怎样!”

前些日子,清波跟她说过东屋的事,说是在果园里走迷了路,竟在里头摸到了一所白墙红瓦的精致屋舍,锁着的门窗雕花镂兽,绢美考究,屋外布置比这边还雅致,却不晓得里面是怎个光景,这会听他这么说,不绝越发的好奇了!

第十七章 脉脉温柔 4[VIP]

“姑爷,那东屋瞧上去造的极精巧,何以要将它锁着不住人!”清波轻轻的问。

正在大口啃骨头的阿宽一听,停下了嘴巴,贼溜溜的瞅去几眼,道:“怎么你就这么喜欢打听东屋的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东屋是方伯伯方伯母的旧居么!满心满眼在瞎好奇什么呢,好好吃你的饭吧!”肋

话末的时候,狠狠的敲了清波一记头顶!

清波哇哇呼痛。

竹亭四角,风雨灯飘摇,红丝丝的烛火跟着跃跃起舞。

忽明忽暗中,重仁沉静睇着,迎上她征询的眼神,将钥匙压到她雪白的手掌上,声音异样的飘忽不定,便是笑也是奇特的。

“阿宽说的不错,那里是我小时候与父母住过的屋子,这些年一直叫我上了锁,不曾让旁人进了去,今儿我把钥匙给你,去不去由你!嗯…但愿,我给你是给对的…”

轻轻的低吟叫她芳心猛得一跳!

他也在犹豫么?

或者,这枚钥匙开启的并不仅仅是一间书房,它开启的会是眼前这个男子紧闭的心门!

他在用他的方式让她选择是走近他,还是离开他,是这样的么?

侧着头细细的琢磨着,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怎么瞧见阿行沉静的眸子里泻出惊喜的神彩,还冲着她深深吐出两个字:“恭喜!”镬

恭喜?

喜从何来!

钥匙,呈在白玉似手掌里,风雨灯一照,发出圆润的光芒,似乎也在向她炫耀它的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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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颊桃红,雪额生艳,月上柳梢时,席散人皆去,她被他扶着靠上了花间的藤榻上,醉眼朦胧,伸手可及娇花,可及清露,可及满天繁星,可及皓皓辉月,一切似乎都能触手可得,却又是如梦如幻,也终于让她领略到了寒香碎梅后劲之厉害!

竹榻很大,足能容下两人并排着仰眺星空,她半躺数星,重仁侧坐茗茶,借着淡淡的风雨灯的光华轻笑的瞧着她。

“还好么?要不要我扶你回房去!”

四周草虫唧唧,风雨灯下飞蛾纷扑!

他口中呼出一缕淡淡女儿红的酒香夹着龙井的清气辗转在她鼻息之间流窜。

她摇头,细细回眸。

“还好!”

醺然轻嘘罢,莫名心慌撇开了眼去!

父亲说的对,这人天生就有一种折服人心的气度,越走近他,越会迷陷!

方重仁回眸深睇,浅笑:“已经好几天了,你打算想躲我躲我躲到何时!”

往石几上放下茶盏,他伸出大掌悄无声息的揽上柔软的腰肢,轻轻揽她进怀,动作是那么轻柔,好像她是他掌中易碎易化的珍宝,低磁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回想:“我让你不知所措了么?”

他是何等的聪明,自然心知肚明着!

“没…没有呀!”

她微微挣了一下,却叫他拢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