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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波也自轻轻的啧叹,把玩着乱格里的那些小摆设,脸蛋上是又惊又奇:“姑爷真懂得收藏!这里东西不多,却都是别致的极品!小姐,你来瞧瞧吧,这些小玩意虽是小了点,但都小巧玲珑,精致之极…”

她回过神,回头瞄了几眼,确实是一些极抢眼的奢侈物,便是那滕编的贵妃榻也精细之极,龙腾凤舞,混然天成的紫色调,高贵典雅,凑近一嗅,更有一阵优雅的淡香悠悠侵入鼻腔而来。

“嫂嫂,嫂嫂,快来快来…”

这边才坐下,湘儿又在里间倒吸冷气的嚷叫起来了。

“怎么了?”

她拉上清波应声向内室探去,想去看看那丫头又觅到什么宝贝。

穿过又一层珠帘,暗香流动下更别有洞天。

那寝室,轻纱慢拢,重重云幔将屋子装典得如梦如幻,柔美之极,清艳之极,待那层层柔纱卷上小银钩,一张月牙色的雅致床榻便呈现在了她们的视线里,枫红细晶帘低垂,云罗薄幔罩顶,红与白最抢眼的相配,美的让人感到不真实,想那豪门千金的闺阁也不过如此…

那东屋,华美超尘的精饰下,藏匿着的是他高雅的格调,以及优良修养的由来…

第十八章 蠢蠢欲动 5[VIP]

“原来你们在这里!”

飘渺的梦境被一个隐隐带笑的嗓音沉沉打破!

是重仁来了,来的真不是时候。

还未从震憾中走出来的她,芳心没来由就“喀噔”了一下,有种被捉赃在身的窘迫感。肋

方重仁容颜淡淡,目光闪闪,似笑非笑的直视她,自然捕捉到了她脸上的不自在:一脸的狼狈,别着头,都不敢看他。

每日里他总会上山几个时辰,撇下她去指点达斡尔练功学习,为的是想留给她足够的空间与时间,来慢慢适应,也是不想自己太过迷恋其中!于是便选择了若即若离,却发现每番回园子,第一眼最想瞧见的还是她!

就像刚才回来,他发现屋里寂静无人时,心里竟莫名一空,也没怎么细想,便招了守护在附近的阿影问她的踪迹,阿影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失常,笑容深深的着对他说:“仁哥怎没去东屋找找!我听得声音好似去东屋了!”

他微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是有些瞎着急,避开了阿影好笑的探索目光,沿路寻来果然瞧见东屋的锁已让人开了!

她,到底是压不住好奇,还是进来了,比预料的要早些!

可瞧见她满面心虚的样子,他就止不住想笑!镬

这丫头冰雪聪明着,知道走进这里将意味着什么!

正是他含着笑冲她看时,湘儿跳了过来,叫嚷道:“呀,方大哥回来了!方大哥,这里真好看!”

他这才转开了眼,瞅向湘儿,道:“鬼丫头,老远就听到你在咋咋乎乎了?怎么?又想来荼毒方大哥的花儿了?”

湘儿做着鬼脸呵呵呵的跑了出去,清波默默的看了一眼,很识趣的跟着悄悄的退下。

雅舍内一片清静,淡淡花香里,很快便渗进了龙井的清幽。

“呵,今儿怎有闲情逸致跑这里来,我还以为你会踌蹰上好一阵才能下得了决定!”

他重新把视线落到一身淡湖色罗裙的她身上,话带弦外音,把“决定”两字咬得分外的重。

她听在耳里又是“喀噔”一下,慢慢兜过身,瞧见他身着青衣,隔着晶芒流转的珠帘倚门而立,故作不懂,答道:“什么决定不决定的,我只是往这里来寻本书看看!你不说了么,若是闷可往这里来读书弹琴!”

她拿他曾说过的话来搪塞他!

他一记低笑,缓缓将淡淡眸色转成深浓,拨开珠帘,几步迈来,盯着她看,看得她浑身生刺的想逃。

她一逃,他马上手一揽,将人拉进了怀去,另一只手用力一敲她的头,说:“越来越会装糊涂了!”

她微微一慌,忙捂了头想挣开他:“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

他才不如她所愿,臂力一收,便将人深深抱住,不说话,就是直勾勾的盯着她,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情知争不过他,她吁了一口气,微微臊着脸儿,挑着眉儿,无辜的看他,反将过去说:“奇怪了,明白着如何?不明白又如何?谁让你说这里有琴,我都几个月没碰琴了,实在念得慌!可没料想这里会这般奢华精致!重仁,你不是说你是鲁男子么?现在我倒要请教你这个鲁男子一下,你这是怀的什么玲珑心摆弄出了这一室高雅!”

“哪来的玲珑心,我身子里就长着一颗寻常心而矣!”

他笑得轻描淡写,答的巧妙含糊!

她撇了他一眼,哼声道:“你的寻常心倒还真是非同凡响!”

他大笑,手掌轻轻的扶上她的云鬓,说:“呵,怎咄咄逼人的!丫头,你想问什么?又想知道什么?”

她目光明澈的对视,浅笑反问:“需要我问么?你若想跟我说,就不需要我多问!你明知我心里有很多很多疑惑的,不是吗?”

他唇角一弯,淡眸闪动,欲笑不笑好一会儿,才说:“倒是越来越懂激将了!不过,我偏生就打定主意,你若不用心来问,我就不打算先说,由着你心痒痒的好奇死!”

对,他就是要她问,而且,还要用心来问!

她听得分明,楞了一下,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真是很阴:他正打着如意算盘,想她以心来换心,要是无心便别过问!

正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好看的唇却在这时轻轻的往她额头温温软软的落下一吻,低磁的嗓音透出一丝欢喜之色,在头顶响起:“很高兴你开得铁锁跨进这里!嗯,我更期待着你有朝一日会追着问这里的故事!”

心跳无端的急促,脸唰的生起红嫣,忙转开了眼去。

他不许,把住了她的螓首,逼着她对眸。

她竟瞧见了那双淡如风的眼生了几分热烈与欢喜,不觉含羞一笑,伸手抚上他的眼,低低叫:“不许看了!就会捉弄我!”

微微一叹息,虽叫他轻薄了去,虽有些臊,却很想笑!

瞧呵,眼见得他捉住了自己的手,扬起唇角温柔的样子,心里竟也是高兴的,咬了一下唇,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便问起另外的事来:“重仁,外面的画像是你母亲吧!”

“嗯,是母亲!”

“婆婆很漂亮,果然若盛艳的朝霞!”

她犹衷的赞叹。

说者是无心,听者却是有意,他的眼眸一动,忽就笑得奇妙。

她立刻悟过意,记起自己刚脱口称他母亲做了婆婆,脸孔红潮又迭起!

瞧见她不好意思,他却笑得开心,牵了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叫的一点也没错,她便是你婆婆!”

两人一前一后悠悠的转到外间小厅,方重仁淡笑着虔诚的望着画中的倾城佳人。

“我母亲自然是漂亮的,要不然也不会把我父亲迷得晕头转向,为之甘舍一切,只为了能长厢斯守这一生了!可惜…可惜红颜天妒,谷氏一脉终是敌不过天命…”

他定是爱极了慈颜,所以毫不避讳的接受了她的褒赞,眉眼间是洋洋的骄傲,可他的后半句里却渗进了她读不懂的无奈和苍凉。

她凝神思量终是不得其解,忍不住出言低问:“什么天命?如何就天妒红颜了?”

他转过了头,望了她一眼说:“那是谷家的劫,说来话长着…”

她正等着他往下说,谁知他口锋一变,转了话:“依灵,喜欢这里吗?”

她眨了眨眼,四顾,浅笑着答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赏心悦目的东西谁不喜欢!”

“那好,待会儿就让清波帮你搬到这里住!”

“为什么!”

太突然,她好生惊讶。

她说喜欢,不代表她想夺人所爱,这里本是长辈的居所,她无意染指。

谁料他呵呵一笑道:“这里雅致,适合你,你睡的那个房间,粗糙无趣,与你格格不入,还是换换吧!”

她现在住的房间本是他的睡房,室内简陋冷硬,自没有深府小姐闺房的温馨柔软,但再怎么简素的日子也都这么过来了,她从不是挑三拣四的人,为何事到如今他反在乎起这个来了。

“那…之前怎么就没想过要给我换房间!”

她心中很是好奇!

“不一样的!”

“怎个不一样?”

“嗯,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笑,眸光深深:“之前,你心如死海,纵然我摘得天上的星星给你,也难博你一笑,便是给你金屋你也不会瞧进眼,我何苦让你进来遭踏了这里的灵气…”

如今她心思渐明澈,所以才有了这资格!

又或者,他是存心要她退无可退,逼着那颗正蠢蠢欲动的心彻底为他沉沦!

思绪乱扬,尽生彷徨,正要开口回绝,屋外传了湘儿的叫唤声!

“方大哥,方大哥,我姐姐来了,姐姐为你送衣服来了,正找你呢!”

嗒嗒嗒,碎石铺陈的小径上脚步声直响,湘儿叫嚷着一蹦一跳的又在往东屋跑来。

她与他便应着声一起往外去,回过头时正好勾到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在镂花木门口,湘儿跟走在前面的重仁撞了个满怀,小妮子哇哇的直呼痛,招来重仁一声笑骂:“冒失鬼!”

她则浅笑的止了莲步伫立于旁。

书房的花窗不知被谁开启了,清风阵阵拂来,空气中有一道似幽怨似嫉妒的目光远睇了进来。

翘首探寻,原来门檐下一个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布裙村姑抱着一个青色的包袱正幽幽以对。

常听湘儿说她有一个心灵手巧的姐姐能做一手好女红,不用猜,眼前这位定是那位芸儿姑娘吧!

“方大哥,你的夏衫芸儿和平婶已为你做好,特地送来给方大哥试一下!”

清丽的软语低低柔柔,煞是好听。

“瞧你们,我又不是没衣服穿,怎又为我添制新衣!”

迈过门坎,重仁立至朱漆廊柱前,居高临下的俯瞰顿足在台阶下的芸儿,两人之间最多只有三步之遥,可他却再也没往前跨一步,反而瞅向立在不远处的清波,淡淡吩咐她道:“清波,帮我把新衣取去收藏了吧!”

芸儿一听,玉容顿时微变,玲珑的身子冷冷的一颤,神情显得越发的落寞凄凉,她无声的把手中包袱转托到闻唤而来的清波手中,黯色垂头,低低的道:“方大哥,芸儿…芸儿怕是最后一次为你做衣了…你就不肯试一下吗?”

那声音哑哑的,闷闷的,似乎在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悲痛。

都是女孩子,依灵看得明白,眼前这少女在深深痴恋着她的夫婿!

而比起刚才的温言款款,方重仁此刻的神色竟淡得便如抓捏不住的风,满面皆是闲人勿近,拒人千里的绝然之色。

明明是同一个人,前后何以一下就判若两人!

第十八章 蠢蠢欲动 6[VIP]

“还是不必了,你瞧我一身大汗的,换来换去尽是麻烦,要是脏了新衫还得劳驾莲婶她们给洗…你和平婶的手艺是村子里出名的,方大哥信得过,不用试!”

就在她思量的时候,方重仁已很不识趣的回绝了芸儿,脸上带着笑,眼睛却冷淡若秋霜。肋

“不对,方大哥骗人,方大哥心里一定是嫌姐姐做的衣服不好,要不然湘儿怎从不见你穿过姐姐做得衣服…依灵嫂嫂,你来评评理,你说我姐姐这衣服是哪里做得不好来了!”

小丫头相当不满重仁的说词,一脸的忿忿不平,抢断清波的去路,一把将包袱夺来塞到她手上。

她还未打开包袱评价手工的好坏,只听得一声呜咽,石阶下的姑娘悲泣着掩面而去。

湘儿顿时傻眼,追了几步,回头望向纹风不动的方大哥直跺脚,叫道:“方大哥你瞧,姐姐都叫你弄哭了?”

方重仁淡笑,道:“怪了,方大哥何曾招惹你姐姐来了?”

湘儿是孩子性情,被他这么一搪塞,迟疑了一下,困惑当场,直道:“可姐姐就是哭了呀!”

“嗯,该是你姐姐待嫁在即,心里头恋着村子里的一草一木,所以伤感了吧!湘儿还小不懂,等哪天要是轮到湘儿嫁人,兴许哭得比你姐姐还厉害呢!”镬

他在廊前笑,温烫的阳光却敌不过他眼里的清冷。

她满身寒意,默默凝视那具不羁的身影,心里明白这哪是待嫁女儿对娘家的依依不舍,芸儿脸上流露的分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伤痛之情。

可,为何重仁可对其妹亲亲切切,待之却是冷冷清清,礼节性的轻笑中传递的是拒人于无形的淡薄…

湘儿没再说什么匆匆追去.

依灵静立了一会,才挑开包袱,新衣上密齐整洁的线迹随即映进眼来,正如湘儿所说芸儿的手工确真是不俗,于是不由的低声赞了一声:“这么多好的衣服不穿真是可惜了!”

她本擅于女红,也曾满怀情丝为钟炎绣过锦囊,做过衣裳,情知这一针一线里缝进的皆是女儿家深深的倾慕之情,爱恋之意――

以重仁的相貌气度,自然能轻易博得佳人的青睐,可是他却漠然不理,莲婶说他淡情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衣服不在好坏,只要合身舒服即好…芸儿做的不如旧衣舒适,我比较念旧…”

他淡淡的应了一句。

她抬头睇他,轻笑,说:“却是辜负了娇娥温柔意!”

他回过头来目光一闪,反问:“如何算是辜负!既然无意,何必给了希冀,再无端去伤心。”

原来,他是知道的,才故意冷淡的不让人亲近。

她微微一怔,抚着那簇新的粗布薄衫,站着那里幽幽的失魂…

指间,新衣的麻糙感在无声的诉说它的寒微,可衣服再微寒也掩不去他天生的光芒。他的心思永远是明澈冷静着的,知道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

这让她忆想成亲那天的他,那天家里明明为他准备好了绫罗喜服,他却执意将自己的简朴本色坚持到底,为什么呢?

“重仁,那日拜堂你坚持不换锦缎吉袍是不是有意的?”

她疑惑的轻言低问。

那一日他虽是布衣红袍,但依旧是风采轩昂。

“对!”

他弯弯眉毛,扬起温和的笑容走来,一口应承,仿若刚才淡泊于人的另有其人。

她一凛,一声“为什么?”脱口而出。

“因为,我料定成了亲叶先生会把叶家的家业全全托负于我,故有意以清贫示人,有心想看看依附于叶家的那些远房中有多少是图谋不轨的势利小人!”

“你…”

她瞪目结舌:骇他竟有如此用心!

他却笑得眼眸直亮,步步逼近:“另外,也是有意试一试我的新娘,想瞧瞧她有何反应,结果有人将我漠视到底,于我服色上失礼不置一辞,一味的避我如豺狼虎豹不说,还给尽我脸色看…”

她顿时窘住,那时素不相识的,她怎顾得及他的感受。

隔了三步,他定住了脚步,盯着她看,似趣似叹,满面玩笑,道:“说实话,我这辈子从没做过这般自找没趣的事过,尽管事过境迁了,现在回想起来依约仍觉得怄…丫头,你自己说吧,今番叫我怎么治你!”

处了这些日子,她多少摸到了他一些性子,瞧着他满面笑颜叵测的样子,情知他又要使坏,脸儿红红连连后退直躲,可他大步一跨就将人拿入了怀,却没有罚,而是让她深深满抱住。

“不许躲了,你若再躲,我定不饶你!”

他低低的在耳边醒告,淡若烟的眼眸里洋漾着迷一样的微笑,能醉人心魂,她一个不留神,躲闪不得,反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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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怎么结束的对话,晕晕陶陶中,阿宽跑了来请她与方重仁去西屋一趟,说是扬叔回来了,想见见他们。

回了园子见得扬叔,才知是叶家的米行发生了事。据说就是在这几个月里,叶家的两家米行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叫人给桃代李僵了,直到前几天扬叔去第二次查帐才东窗事发,一路顺藤摸瓜查下来发现最后的主谋居然是叶云天。

“叶云天?他怎会来算计我叶家的产业?这人虽放浪形骸,却不是个包藏祸心的人?”

听罢,依灵是又惊又疑,思及前前后后,直觉叶云天是个性情中人,待人诚挚,何以隔了数月,无端伸过手来要坏叶家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