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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无需我多费唇舌了。”

阿宽接下去头头是道的应答道:“医家有其名言,所谓医者父母心,体病患,无尊卑,亦无性别之忌,还请嫂子名察秋毫,试问处于这种情况下,仁哥还能顾及男女之别吗?那几天,仁哥为何她一条性命,吃睡全在山洞里,可没想到救的是个大麻烦,经过了这件事之后,藤井家的这位大小姐终于了化身成了一粒无敌牛皮糖,从此死心踏地的非要跟着仁哥不可了…”肋

唉,也是,那小姐即是倾心相恋才会无怨无悔的追随左右,在有了肌肤之逾后,自然爱得越发的深切了,只是重仁的个性中带着点绝情的专一,对不中意的女子绝不会心存怜香惜玉之情,这种男女纠葛他受得了才怪。

“那藤井小姐定是爱极了宇文棠风吧!”

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想不爱也难!

“爱啊,爱得要死要活,你是不知道,她为了能嫁给仁哥,不仅甘居偏房,而且还拿半个藤井家的家当来贿赂老太爷,老太爷一高兴,就真的让人准备起跟藤井家提亲的事了,结果仁哥火大了,不知使了什么法儿,瞒天过海的把人嫁给了别人…呃,嘿嘿…”

他拍着大腿从高高的树枝跳下来,说得正精彩,却突然止住了唾沫飞扬的演说,从喉口发出干干嘎笑――因为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仁哥和罗磊又转了回来,且被他眉飞色舞的神彩所吸引,停掉了谈话,等发现他在说什么时,仁哥似笑非笑的瞅着他,而罗磊则是用能杀死人的恶狠眼光盯着他。镬

“阿宽,少说几句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重仁叹着气,醒告他。

“什么啊,我有说错了吗?那个刁蛮的大小姐本来就是祸害,喜欢一个人居然能把人喜欢的永无宁日,十年前,折腾了仁哥不说,十年后居然把自己的相公整得疲奔命…”

阿宽哼了一声,不以自己说错了!

方重仁无奈的瞪起他,真是的,当着人家丈夫的面说这种话,难道没看见罗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吗?他存心拆人姻缘啊!

但阿宽不为所动,依旧挑衅的瞅着暮风中涩涩然的罗磊,满是风尘的脸膀笑得比哭还难看。

“阿宽说得很对,她喜欢你,到现在她还是爱极了你…”

罗磊长长叹息,非常不甘愿的承认着,十年的夫妻情份居然不及不足一年的少女情怀,如果不曾爱极,她就不会恨得那么刻骨,就是这一点让他感到异常的沮丧。

“阿棠,她是个好女人,当年,你真不该如此作/贱她,你应该把她留在身边好好疼惜…”

罗磊本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儿,有手腕,有胸襟,多少闺中名娇娥皆倾心于他,此刻却莫名的颓败泄气着,皆是叫那个翻脸不认人的女人气的对自己失了信心。

重仁全看在了眼里,淡然一笑,摇头否决了他这个奇怪的自以为:“罗磊,你错了,把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捆在身边,葬送她一辈子的美丽,才是对她最可怕的作/贱。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有一点我从未改变过,那就是我不可能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罗磊沉默无语,一阵又一阵的舒凉暮风冷却了心头的躁怒,他恢复了平素冷静的判断,纳闷的轻声问:“她有什么不好?”

刚才方重仁告诉了他一个湮没了十年的事情。

那一年,为了救人,还是宇文棠风的方重仁曾将藤井美雪浸在药汤中推宫过血,可那时,他的医术不甚高明,也许是用了什么不当的药物,解毒之后,点在美雪手臂上的守宫砂竟不翼而飞。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她后来追着我不放,而我…”

竹影绰动底下,风吹袂动,满身飘逸,他晒然一笑,说:“你也知,十年前的宇文棠风是一个何等骄傲的人儿,对被误解的事哪肯动口辩解,那个时候的阿棠冷漠铁心,实在被缠烦了,为了一劳永逸,才动了歪脑筋,把她许你作了妻房!这是事实,你若信,我之幸,你若不信,你即便斩杀了我,也未见得洗清了你心中的阴影。佛说万物无结,我说结由心生,心中有结便眼里有结,心中无结便一片宁达空灵,天地之事皆不介怀,但要做到无欲无求却是桩难事,我们皆是凡人,遇事思量再三,心怀坦荡之心,便能于无为中长乐!”

末了,他睇以深目,极清澈的丢过一句,道:“罗磊,美雪这件事上我自问无愧天下地!”

罗磊缄默无语,神情异常繁复,没办法应下去了,一路无语回转过来时,就听着成宽在那边大咧咧的嘲弄美雪,心中怒不成言,却也知道他说无错,遂闷叹了一声,回过头来又问:“阿棠,难道你从未对她有过一丝丝的悸动,从未喜欢过…”

他的美雪艳绝天下,是男人都会心生爱慕!

“叫我阿仁吧,我已不是阿棠…”

方重仁静静笑着,眉宇若清风若淡云,皆是叫人捉摸不住的飘渺神彩,悠远的目光只对上依灵轻柔的凝睇时方有了几丝情思,说:“罗磊,喜欢不喜欢人有自己最清楚!我没必要自欺欺人的把不喜欢说成喜欢,把喜欢的说成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喜欢!虽然,我们相识不深,但我的为人你多少也有所了解,如果我想凭着这副臭皮囊到处招蜂引蝶的话,你就不会历尽千辛万苦,跑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找到我,如果我想放任自己为所欲为,十年前,我就应该风风光光的在宇文家与富贵结为秦晋之好,结果,我没有,为什么?也许天下人都想知道为什么?”

不错,这恐怕是无数人都为之称奇称厄的事,多少人穷其一生就是想富贵权势纳入掌中之物,可有人就是视这些梦想而无物,弃权贵而甘平凡,罗磊翘首而看,以待后文。

重仁淡淡一笑,道:“罗磊,今天我告诉你为什么!理由还是那句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高高在上、威风八面的表面浮华,我只想要我所喜欢的平淡无争,很诚实的按照心里的最渴望去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就好像你是为了把罗家发扬光大一样,你为之无怨无悔执着于名利谋算,而我甘之若饴的便是如今这寻常的日子!每个人的喜欢不同,以至于导致每个人追寻的东西各不相同,藤井美雪适合你的喜欢,却契合不了我的偏好,我要的只是一个能和我一样甘于平淡,相许相悦的平凡女子,因为我无比忠诚于自己的感受…”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击掌声蓦得响起,在宁静的空气下显得犹为的嘹亮诡异。

“好好好,宇文棠风不愧为是宇文棠风,果然是能言善辩,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佩服,佩服…”

伴着一句冷飘飘的娇斥,一个倾国倾城的冷面少妇手持一发光银鞭缓缓从竹林从中的阴影里走出来,一身火耀耀的罗裙,双目喷火,就如一团烧得正烈的火团来势汹汹的卷来。

方重仁早察觉有人侵入,也知道来者是谁认,不是别人,正是罗磊的妻子藤井美雪。

多年未见,佳人依然光彩夺目,只不过精致的眉宇之中嫉愤的戾气太重,美丽之姿在无形中大打折扣!

方重仁微笑,轻如拂面三月风,不语的看着她满眼恨毒的走到光亮处:藤井美雪是很美,就像一团灿烂的火,绚目逼人;但这种狂/野的美总不及依灵,依灵就如濯濯清溪中的水仙,有种出世的淡淡雅韵,也只有她合乎他的喜欢。

罗芷竹跟在藤井美雪的身后,极难得的穿了一身素淡的衣裳,她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济,精利的目光在接触到钟炎后,不自觉的撇开去,脚下步子渐缓。

第八章 玉壶心 谁人知 5[VIP]

依灵侧目望了一眼钟炎,他正自睇着不远处的芷竹,脸色惨淡,又,似有所思。

方重仁剑眉一展,浮出一个若隐若现的淡笑,道:“美雪子,别来安好!”

“安好?哼,宇文棠风,你认为我能安好吗?”肋

藤井美雪站定于距他三丈之远,寒凛凛的美脸上闪过无数表情,有惊有怨,有莫名的激动,有难以言述的愤懑,神情繁复之极;她手执银鞭恶狠狠的指着他,道:“你可知你做了多大的恶事?你一手毁了一个女人一生一世的幸福,居然还厚颜无耻的在此狡辩?世人皆赞你是少年英雄,绝世豪杰,我看你分明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听得她如此痛心疾首的控诉,重仁自然难以苟同,劲指一摇,淡笑而驳道:“何为恶事?怎又为狡辩?美雪子,方重仁从不认为自己乃是英雄豪杰,方重仁亦绝非当年之宇文棠风。方重仁就是方重仁,山野之地草莽之根,不说大话,绝不狡辩;至于当年害你失忆的事的确是宇文棠风太过鲁莽,我在此替当年的宇文棠风向你陪罪!”

说着,他当真的向怒目横陈的藤井美雪坦坦荡荡的深深鞠了一礼,身姿优雅之极!

阿娜多姿的身影很明显的顿了一下,十年未见,藤井美雪没想冷傲不羁的宇文棠风变得如此圆润通达。镬

“你倒真会诡辩,什么宇文棠风方重仁的,不管你是谁,我就认定是你害得我…”

她冷切切的发出怒笑:“如今,巧言令辩的说一句陪罪的话就能把你把犯下的罪责一笔勾消了吗?就能赔给我十年生疏了的亲情吗?就能安抚我惶惑不解了十年的心境吗?就能抵消我精神上所受到的刺痛了吗?我不管你是宇文棠风还是方什么仁,我告诉你,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方重仁再一次瞟了一眼凶巴巴、得理不让人的藤井美雪,扬起下巴,问慢慢走过来的罗磊:“她什么时候起又变回这副光景了…”

藤井美雪本来就是这样一副德性,但他记得失忆后的她可温雅解意多了,哪是这样一个悍然如泼妇的模样!

罗磊苦笑,神色繁复的看向冷艳不可方物的美雪,大半年了,自从她记起了以前的事,就变得这般让人陌生而泼辣,他真得好回念以前那个很温存俏皮的妻子。

十年恩爱成陌路,百般娇柔怒横眉。他深情以对,她却冷面避闪。

方重仁看了心里直摇头,两夫妻搞成这副光景,难怪罗磊会如此衣带消瘦,会将他恨之入骨,遇到这种事,任何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都会迁怒始作甬者。

他沉思罢,转过头问藤井美雪:“那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美人银牙一咬,十指纤纤扬起银鞭空抽一鞭,恨道:“你愚弄我在前,离弃我在后,又害我失忆十余年,如此恶迹斑斑,就算叫你偿命,也算便宜了你!”

重仁睨视她,可不认同这个说法,道:“你大错特错了!美雪子,我与你,天是天,地是地,泾渭两分明,从没有所谓的玩弄离弃之说!而且十二年前我就曾与你说过,宇文棠风不娶妻,救人于难乃是行天地之德。对,我是令你失忆,但那也是成人之美,要不然,你怎能得了罗磊这般好夫婿!如此夫婿在你桑扶万里难寻一!”

害人失忆或许有欠妥当,但如果事儿重来一遍,他还是会这般做:因为他给她选的绝对是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好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理屈,还是因为气他的死不承认,藤井美雪身如颤枝,举起银光粼粼的银鞭就要往他和依灵身上抽去。

这一鞭来得快如闪电,方重仁没机会带依灵一起躲避,只好将她往站在三步之遥的阿宽身侧推去,自己则身体稍稍一偏,“啪”得一声,鞭子落到石椅上,发出一声震耳的脆响。

饶是闪避及时,依灵的裙角还是被鞭劲削去了半片,风一吹,在半空飘飘忽忽,一条鞭痕深深的烙在青竹身上;这个刁蛮女本不太会功夫,这十年时间倒是精练的了不得,一手鞭法颇有火候。不过,想要他命,光靠这点鞭法也太异想天开了!

抱胸而笑,对于她耿耿在心的一再误解,换作是以前,他定付之一笑,一走了之;这样一个火辣辣的女人,他是无福消受,忍不住出言嘲弄道:“藤井小姐欺负奴才们的鞭法倒是精进不少,只可惜命只有一条,纵然我再怎么看得开,命我是不会轻易给人的,罗夫人想要我的命,恐怕难比登天!”

“是吗?”藤井美雪寒着俏生生的娇颜,发出一个怒嗖嗖的哼笑:“我知道你功夫了得,但双拳难敌四腿,你就这么有自信把我带来的人全部撩倒做到全身而退吗?”

说着,她抬起玉掌猛击数掌,须臾间,竹林里奔出十几道敏捷如地狱鬼魅般的黑影,嗖嗖嗖围成了一个圈,将他们密密麻麻的团团困住,大有一声令下便把人全盘擒拿的猛利声势。

沉寂如水的天空顿时有些凝结,恬淡的凉风卷起令人不安的紧闷。

阿宽扫了这圈蒙面的黑衣忍者一眼,不慌不忙的踱到方重仁身边,笑着细侃,打破了怪异的安静。

“哟喝,东瀛忍者,喂,我说仁哥,这小野猫还真真看得起你,出动了这么多伊剑派的好手来取你的命!”

“那是自然,藤井小姐本就是扶桑第一大派伊剑派掌门的嫡孙女儿!”

方重仁气定神闲,笑白着牙,话虽说如此,可哪有一丝惧怕的神色!

“是呀…好大的架势,怪不得会这么嚣张,可惜人家初来乍道好像还没弄明白一个状态,啧,我们这里可从不是善男信女之所!美雪子,我告诉你,你们纵有铁甲兵,我们还有护体的神盾呢!想要和我们舞刀弄枪,只怕你们输不起!”

还没等他们动手,就听阿宽冷哼一声,仰天一个响彻云霄的长啸,倾刻间,林子里“嗖嗖”便飞出十几号身轻如燕的彪形大汉,个个体壮如牛,虎背熊腰,正是落云十三骑,他们一早就得了阿行之意暗伏于竹林之内,只为制敌于无形!

为首的落战看不惯东瀛忍者嚣张的气焰,将两把寒气闪闪的钢刀在空中“哐啷”一击,横目道:“想要在这里捣乱,先从我们身上踩过去!”

双方俱是高手,以一敌一,黑衣忍者根本占不得半分优势,一股浓浓的硝烟味就此迷散了开来!

这种突变真是让人触不及防,藤井美雪实没想到不毛之地竟是藏龙卧虎之所。

她虽不是武术高手,但从小耳熏目染,瞄一眼,就看得出跑来的这帮大汉,眼泛精光,步履轻盈,皆是厉害角色无疑!

藤井美雪本不是善于谋划的精明之人,见到这副光景,情知命令动手是绝讨不了好果子吃的,一时之间微微有些失措。

就在这时,有人拍掌朗朗娇喝了一声:“好,宇文棠风果然是宇文棠风,走到哪,都是领袖一方的雄杰人物!”

正是满面带笑,目光如箭的罗芷竹是也!!

第八章 玉壶心 谁人知 6[VIP]

方重仁淡笑自若,转眸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罗芷竹,不疾不徐的接道:“罗夫人错了,方重仁只是山野村夫!”

“山野村夫?”

罗芷竹轻轻一笑,轻摇螓首,今日她一身素妆,却不减其气韵里的锐利。肋

她睇目道:“若只是山野村夫,如何能在三月前哗然孟津?若是山野村夫,又如何招来依灵妹妹的倾心相许?方重仁,你再怎自贬身份,公子之姿,你藏无可藏!自然,你若有心藏迹,就不该为了依灵妹妹而自暴身份,当时你一意舍身份之忌露行迹时,你已经向世人昭告了你是宇文棠风的事实,更昭示了你这位宇文公子对于依灵妹妹的满怀情义…”

侃侃之语,说得极有力道,却也皆是不着边的话,阿宽听着浓眉微皱,抢断道:“拐弯抹角的全是废话!喂,你究竟想说什么?”

罗芷竹自然不会说废话,瞥了阿宽一眼,她将目光缓缓转到依在方重仁身边的依灵身上。

三月不见,依灵出落的越发的盈盈动人,淡然之间有一股子别样的风采,是方重仁雕琢出了她涵于内的光华,依灵终究为别的男子绽放出了属于她的绝美,而不是为钟炎。

此刻,她不知道该为她庆幸,还是该为钟炎悲哀与惋惜,等叹了一口气后才重新盯向了方重仁,吐出了重点:镬

“我想说的是宇文公子亦怀温柔心,将心比心,就足能体悟闲人夫妻的一片无奈之情!方重仁,此番我们前来并不是来寻事,实为哥哥嫂嫂因由旧事恩爱夫妻成怨偶的事来求说法!有道是解灵还需系铃人,这桩旧事,因由宇文棠风而起,也自应由宇文棠风来消停,故冒昧来扰,还请见谅!!”

罗芷竹很早就知道方重仁就是她三哥在外头苦苦寻找的宇文棠风,也一直想亲自跑新郡一趟,探一探宇文棠风关于当年事的说法,消了嫂嫂心头之恨,去了兄长怀中之怒,却因为怀了身孕害喜厉害而终难成行。

直到半个月前,她暗插在三嫂身边的侍女忽从京城传来消息,说藤井美雪有日得到了一个神秘人的通风报信,便急匆匆的往新郡赶来;一日后义父八王又送来急报,说成王已领了圣旨往新郡去相请宇文棠风回京大婚,八王爷自然知道宇文棠风在外头娶亲的事,更知道她罗芷竹与那个新妇是闺中密友,还知道钟炎得了于谦大人的命去寻宇文棠风,叫她也赶往那里见机行事!

事到这个地部,她知道纸已不住火,便急忙命人立即通知了听闻孟津地有宇文棠风踪迹而赶去搜寻人的罗磊,进而要他去截住三嫂,一是怕嫂子性子躁进激怒了宇文棠风,再生什么事,二是盼着她三哥守着美雪子,打破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僵局,三是想摸摸这个奇异的男子按兵不动的真正动机,而四则是为她的夫君而来,但这一刻见了面,她并没有把注意力关注在钟炎身上,而一直于旁边默默的观察,满心想揪出问题的症结所在,结果事情很快叫藤井美雪搞砸。

她知道嫂子只会模冲直撞,根本无计谋可言,娇憨中带七分野蛮,平时还不失可爱,就是最近这脾气撒的有些太过份了,但再过份,她都是哥哥心里的宝贝,她侄儿的娘亲,她这个小姑自然得为他们夫妻合好做一些事,便适时出言圆了场!

方重仁倒也很想把这桩荒唐事消停了,可瞧着满脸不肯罢休的藤井美雪,很遗憾的道:“可惜啊,可惜我这个系铃人解不了当局者的心结,她要我命,难不成我得把命给她?为一桩莫须有的事而枉送性命,世上没有这么傻的人!”

罗芷竹杏眸一闪,睇向一早被人引来此地、看来与宇文棠风相谈甚深的兄长罗磊,不知他心里有什么想法,便深深问道:“哥,听见吗?他一口咬定自己问心无愧!你信吗?”

一旁,藤井美雪正自瞪目恼怒着罗磊,大有罗磊回答稍有个不慎就彻底决裂的光景,罗磊心中苦笑,转了一个心思,不答反问妹妹:“你信不信?”

罗芷竹笑,她虽不清楚宇文棠风与兄长说了什么,但瞧他这副平静的情绪,已失了之前来的怒色,情知他心结去了一半,便扬起神气的秀眉,朗朗的道出了其心中之念:“信,为什么不信!宇文棠风在宇文家甚至于在整个皇朝里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行事虽然古怪了点,但绝对磊落!”

如此这般一说,自然犯得藤井美雪怒颜翻腾,她蛾眉倒竖,激愤的恨道:“你们全是一丘之貉,我藤井美雪与你们话不投半句话,罗磊,你若信这伪君子所言,就不要插足来管这趟子混水,以免损了往日的情面!”

罗磊听了脸色一僵,而罗芷竹听罢,笑语盈盈,正想接下去说什么,娇眸一瞥,却见依灵莲足轻移往这边靠过来,便闭上了嘴巴!

她想看看这位越发清艳动人的小女子会有什么话说――千万别小瞧了她的文质彬彬,罗芷竹深知她辩起理来丝毫绝不逊色,于是眼眼珠子直转,心里打起了看好戏的心思!

“请问罗夫人,这十年你过的如何?”

依灵一直在旁静观其变,便在这一刻,神不知鬼不觉的欺身过来,低低柔柔的轻问,那温雅的嗓音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舒服感,口齿虽轻,却无法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躁怒仇愤的的藤井美雪偏过头来看她,一接触到她恬静柔和的清凉目光,胸口像闷声中了重拳般怪异难受,再看到定淡从容的方重仁,直觉他们的气质竟是如此的相近,恶言恶语的言辞直冲而来:“你是何人,我过的好与不好关闲人何事!”

露出雪亮的贝齿,没去在乎她的无礼,依灵依然温婉,轻轻一笑,自顾自道:“我想你应该过得很不错吧!以前,我常听芷竹姐姐提起,说她有一个高贵大方的嫂嫂,今日一见果然耐人寻味,罗夫人貌比牡丹,只可惜脾性太躁,丝毫没有牡丹的雍容大度…”

这番明损暗贬听得藤井美雪俏脸大变:“大胆,你敢叽讽于我…”

手中银光一闪,长鞭在空中旋了一圈,目标:正是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不知怎么,这张清淡又挺耐看的脸孔,瞧在她眼里就是很令人不耐烦,加上敢出言挑衅,自找的。

第八章 玉壶心 谁人知 7[VIP]

罗磊一眼看出了妻子的想法,抄身过来,大叫惊呼:“不可以!”

话音未落地,只听“啊呀”一声尖叫,依灵完好无损的站于原地,使鞭之人反一个踉跄险些栽向棱角锋利的青石上,他连忙流星大步扑上将妻拦腰揽起。肋

藤井美雪条件反射的勾住救助者,惊喘着抬头看时,银鞭已从头顶破空而去,被扔上了参天的密密竹顶,耳边如雷般响起某人冷冷的利叱:“太不像话了,藤井美雪,旁人稍对你言有微词,就拿银刺鞭伺候,你这么些年的岁数长在什么地方了,怎就不知道收敛,尽只会寻人麻烦平添乱子,妄费罗磊还这般爱护你,我看,他真是错疼了你…”

刚才,重仁见藤井美雪出手欲伤依灵,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通体墨亮的短笛,万道冷光乍现,快如闪电的将美雪手中的银刺鞭卷了去,抛向半空。

藤井美雪被那股劲道推开了去,又遭了斥,心里是又惊又骇,紧咬/樱/唇,脸色是煞白如雪,全身发颤,已气不成语。

罗磊从未见过她如此怨恨气恼过,向方重仁投去一个眼色,轻声恳请道:“阿棠,你就别再刺激她了…”

依灵从重仁护卫的身后探出身子,面容一深,义正言辞道:“罗三哥,这不是刺激她,这是在喝醒她!!”镬

她以为罗磊再坦护于他妻子,与藤井美雪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方重仁听了忍不住回头,玩味的睇目一脸肃穆的依灵,心里惴磨着不知她要怎样来喝醒这个冥顽不灵的刁蛮女。

依灵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她一心只想替丈夫“平冤”,想“保护”自己的男人,不容别人来玷污他的人品,不识其冰洁玉壶心,就没有资格瞎评论。

“罗夫人,你当真该好好清醒一下了!”

她目光灼灼的盯视着藤井美雪,口气轻柔而不失铿锵之力,道:

“曾听芷竹说起过,罗三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姻缘,也曾见过罗三哥在我们这些妹妹面前提起你,眼睛里就闪过轻快愉悦的神情,可以想像,曾经有过一个女子为他的人生平添了莫大的快乐,我也可以相信那个令他快乐的女子就是你,可是,今日我看到了什么?是罗三哥的满脸憔悴与忧愤,是你的冷若寒霜,是你们夫妻仇对,为什么呢?也许你是可以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到宇文棠风身上,是他害得罗夫人你失忆,他是罪魁祸首,是他引发了这一系列的突变,可,请扪心自问一下,这一切错责真得全在他一人吗?真得是他离间了你们的夫妻感情吗?我觉得不是,我以为这一切皆是你在无理取闹!”

两夫妻若真是情比金坚,又岂是一桩旧事就能离间得了的?

依灵觉得旧事只是一个导火索。

藤井美雪自小娇纵,待嫁了罗磊更不曾得了半分委屈,根本没人敢训斥于她,此时听得这不顾颜面的斥语,她气得是雪颊如火烧,狂怒的推开罗磊,叫道:“你胡说,我哪里胡闹了!”

她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那张笑容淡淡的容颜,可一接触到方重仁冷淡的盯视,她居然非常忌惮的刹住了脚步,敢怒而不敢动,因为她深知这个男人一旦出手决不留情面!

“你不胡闹吗?”

依灵微然淡笑,温婉的嗓音却极有震人心魄的力量,柔声利语道:“是,说到底,罗夫人您是受害者,你失忆了,成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这皆是宇文棠风对你的亏欠,可,除了这一点,你有什么重大的损失了?没有,事实上刚好相反,因为失忆,你拥有了一个好丈夫,得到了一个美满的姻缘,诞下一个人见人爱的娇儿,度过了平淡而温馨的十年…罗夫人,祥和的人生是一种福气,知足方能常乐――也许你可以睁着眼否认你过得不快乐,但你能骗不了自己吗?你且想想吧,如果你没有失忆,你是尊荣不可一试的藤井小姐,倾心宇文棠风,却未见得就得了他的欢心,你根本得不来与罗磊十年简单而幸福的小日子!你且自我反省一下,要是当年,你没有失忆,你和你认定喜欢着的宇文棠风会有结果吗…”

没有――

藤井美雪满心恼怒,望着竹顶上那条银刺鞭,心里很是明白,他们没有结果,宇文棠风骄傲而冷酷,谁也没办法驾驭他。

当年,她就曾无数次用这条银刺鞭质问他她有什么不好,为何每每要无视她的存在。

每次,他都冷笑的将她的银刺鞭夺了扔到一边扬场而去,每次,她都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又每每不肯服输!

可是她总觉自己与他是不一样的,至少她可以自由的出入他的园子,至少他曾不顾男女之别的救过她性命,至少她与他有过肌肤之亲…但,在占据了一个女子清白之躯后,他竟然能脸不红气不喘的将她拱手与人,这是最最最令她悲愤的事!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疑惑自己到底是谁,何以有人要害她失忆并将她推给别人。

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曾喜欢过一个名满天下的男子,并还为他疯狂的立誓非卿不嫁,结果那个男子居然奇怪的把她陷害了,本不太明白其中道理,直到记起了过往的一切后,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自己遭受了宇文棠风的始乱终弃,于是一发不可收,她誓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这只是讨公道,绝不是胡闹,但面对那个如清风般淡雅的女子的质问,她无言以对。

因为她说的极对:这十年,她过的极完美,如果没有半年前罗磊在外头搞出的那堆风/流韵事,如果不是因为流产,她应该在罗家开开心心的做她的小女人,而不是千里奔劳的来寻宇文棠风算旧账!

宇文棠风与藤井美雪永远也不会有结果,这同样是依灵所认定的一件事,重仁不容旁人摆布的傲然性情和冷静的心态在告诉她,如果历史重演,如果藤井美雪没有失忆,她的日子远不会比这十年过的舒坦!

自古最苦单思恋,喜欢一个像风一样不羁的男子,若得之全心以待,那是幸,若得不来他的爱护,那便是一种劫数!

当骄傲的藤井美雪遇上宇文棠风,爱上了,便注定伤心欲绝,然后无疾而终!

依灵轻轻的叹了一声,为宇文棠风伤温柔于无形而惋叹!

第八章 玉壶心 谁人知 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