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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你与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极温婉的睇着她,那个忽然间陷入迷茫的美妇,轻轻道:“唉,如果,十年前的你就像今日这般娇纵跋扈,就难怪他会躲着你,避着你了!罗夫人,藤井小姐,其实你心里应是最明白的,他并非寻常男子,不为美色所迷,不为名利所惑!他平静无欲,你的大小姐脾气只会惹来他的反感,也许正是你的任性纠缠令他烦恼了,才会激起他心里的叛逆,才会对你做出偏激的事――害你失忆――”肋

她微笑,目光温温的在重仁身上停了一会儿,又续道:“其实你失忆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至少你获得了另一种人生,享受了另一种幸福。就算今日/你记起了一切又怎样了呢?如果你够豁达,够坦然,就该知足而乐,罗三哥是人中龙凤,这些年对你痴情不悔,你心里应该有数,何以你要惊天动地的重翻旧事,撕破夫妻之间的感情,进而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罗夫人,在你心心念念的要挖地三尺一雪前耻之时,可曾替罗三哥想一下,他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你有吗?你没有,你自私而任性,说罗三哥错爱了你说错了吗?宇文棠风做事固然有不是之处,但你就自认全做对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所谓得失,有得必有失,如果你肯放下执念,你大可以在罗家逍遥自在做的少夫人,何以要闹得夫妻怨怼彼此生怨,你以为旧事重要,还是现下顺顺心心的过日子重要…”镬

这话说的很实在,藤井美雪听在耳里却是相当的刺耳,不由又翻起怒来,委屈的直叫道:“住口住口,你根本就不知道其中曲折,凭什么在此责我的不是!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若不是宇文棠风当年薄幸与人,今番我哪会被罗磊挑着刺儿骂不贞不洁来了?”

半年前,她为一些小事与罗磊起了口角,把罗磊气跑出去,结果那日他因为与人有生意上往来进了构栏院,转而宿到了红伶的床/上,一夜不曾归,之后,她得讯去大闹,把那个红伶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没想到罗磊居然当着闲人的面甩了她一巴掌骂她无理取闹,还趁着宿醉直说什么他罗磊行得稳坐得正,反倒是她藤井美雪身子不清不白!

她是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宠她若宝的夫君一直在意着她新婚夜没有落红的事,居然在私下里疑她之前早有与人有染!

当时,面对着看好戏的红伶,她那个气是无处渲泻,心里恼极,脚下一个不稳就从阁楼上滚了下去,没想就把他们的孩子弄没了!

也正因为这么一滚,她才记起了旧事,才晓得自己竟真的与人不清不白过,如此一来,那种感觉还如何回得到过去,她这才将那个宇文棠风恨入了骨髓,誓要寻他算账!

方重仁可没想到罗磊曾骂过她不贞不洁来过,微微一诧,往罗磊身上瞅了一下,瞧见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惭之色,免不得在心里叹了一下,怪不得美雪会这么的恨他了,原来是罗磊曾刺激过她――人家一心一意跟了他这么年些,最后发现丈夫一直在猜忌自己的清白,是够她疯狂的!

依灵并不晓得其中有这么多因由,微微一呆,答不了话,但她相信重仁的为人,思量了一下后,遂又轻轻的补了一句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罗夫人,虽然我不清楚你与宇文棠风之间到底存了什么样的误会,但我以为,以宇文棠风傲然清高的性子,绝非敢做不敢担之人!”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他们之间绝不可能有暧昧之事!

藤井美雪见她如此不依不饶的为宇文棠风辩护,是火冒三丈,怒叫道:“你是谁?又算哪根葱,根本就不知其中事理,凭什么在那里妄下定论!”

她记得非常清楚,当年在祈玉山中毒醒来时,她身无寸缕只披了他一件薄外袍,浑身酸痛就像散了架般难受,而点于她玉臂上的守宫砂就是那个时候没有了,如果不是他误了她的清白还会是谁?

罗芷竹见嫂嫂问依灵是谁,明白她一时气昏了头,没有察觉到宇文棠风待她与待常人的截然不同,嘴角不由噙是了一个深邃的微笑,道:“嫂嫂,这你都看不出来吗?宇文公子这么紧张她,你说她会是谁?”

依灵并不介意叫人知道了身份,但她可不会以宇文夫人自居,温温一笑,淡淡的接道:“我不认识什么宇文公子,我只是为我的夫君讨一个清白。你不识他的品性,就不配来怨恨他,相反,你应该来感激他才是!罗三哥如此出色脱尘的男子,与你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和登对,与他结为夫妻,是你的福气!若非你失忆了,你能找到如此匹配的夫婿吗?依我看来你失忆失得正好!”

“闭嘴!”

藤井美雪听闻她就是宇文棠风的女人,本能的一呆,却在听得她后半句话后,立即又跳起脚来,直叫道:“你凭什么认为我应该引以为福,凭什么认定罗磊就是我最匹配的命定之人,如果不是宇文棠风自以为是,我绝不会嫁了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子…”

恼羞成怒的言辞里皆是女子的忧怨之情。

罗芷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她就知道嫂子最最恼的还是哥哥喝醉酒在万春楼搞出的那档子事――

那事,她问过哥哥,哥哥只说他在那里睡了一个晚上而矣,实没有做了半点亏心事,那天他是因为看不惯嫂嫂跑上人家楼里砸楼,就横着心说是喜欢上了楼里的红伶,还污了一句嫂嫂不清不白话,才种下了巨变,现在她听得嫂嫂如此怨言,连忙插进话替哥哥求饶:“嫂嫂,人非圣贤,孰能不过,你就放过哥哥一回吧!”

这时,罗磊也顾不人多眼杂,跨上前拉住妻子的金纹袖衣,低低的道:“唉,美雪,我已经和你解释过无数遍了,那些话我皆是无心的,也不曾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过…”

藤井美雪拍掉了他的牵扯,现在可不想与他来讨论这件事,惹火的凤眼烁起诡异的色颜,一直牢牢的盯着依灵:“你就是宇文棠风的女人!”

依灵悠悠一笑,道:“我说过,我不认得什么宇文棠风,我夫家姓方!”

“那好极…”

藤井美雪哼哼冷笑,心下忽另有盘算,在别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使以眼色,其身后的四个黑衣人极默契的突然发难,直取方重仁。

方重仁眉头不皱,飞出一熠熠发光的墨笛画了一个圈,四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有两人闷声发出一记吃痛声,另两个避开了强撼的笛劲,却避不过旁阿宽拍出的那掌,一声人肉中击声里,那几人皆摔了一个四脚朝天,哀嚎之声顿时划破灰沉沉的长空。

其余黑衣者忍者也在同一时间发起异动,一时间,刀剑激越之声响彻竹林.然而,这仅是瞬息之间的事,眨眼过后,他们全为落云十三骑所反制.

明知了无胜算,藤井美雪何以突然发难?

这一思量,方重仁叫暗一声不好,果然,只听得依灵一声惊“呀”,心里陡得一沉,返操过去拦人,却被一跃而起的黑衣人挡了一下,瞬息之间,先机尽失。

阿宽并没想到这个女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这种傻事,并未防备,等到察觉,出掌劈去,但觉冷光一闪,藤井美雪手上已多了一把利刃架上人质的脖子,情急之下,已到中途的掌锋硬生生全收了回来。

这一回合,藤井美雪轻轻松松得了手,她一手扣着依灵的脖子,一手持利刃,冷冷哼叫:“哼,我才管他姓圆还是方,宇文棠风你玩弄我的感情在前,害我十年不亲娘家人于后,这个公道我定要讨回;听说你如今很在乎一个叫叶依灵的女人是么?好,你越在乎越好,我报复不了你,难不成我还制不了这个臭丫头吗…哎,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要是我一时手软割花了她细致的脸蛋儿就不好了,放心,我不会要她死,不会,我只会把她送去扶桑,寻个高明的大夫叫她忘一忘过去,也要你尝一尝与家人相见难相亲的滋味就够了…”

这是威胁…

玩火的威胁!

方重仁清淡若风的脸色霍得冷定下来,眼神变得幽深而犀利,一手持笛负背,冷淡着低磁的嗓音道:“藤井美雪,得罪你的是我,你不要妄想拿我妻子代罪!!”

第八章 玉壶心 谁人知 9[VIP]

罗磊也变了脸色,惹怒宇文棠风的结果绝对得不到好果子吃,就像当年权势大如宇文家,惹恼他的结果是颜面尽失:“阿雪,你别胡闹!”

“我不胡闹,我只是讨公道…”

藤井美雪昂着头恨声叫道,透着寒光的匕首映出依灵沉静的容颜,话还未说完,只觉位于脐窝正中上神阙穴猛得一麻,气短而臂颤,一个恍惚,手中匕首竟无端掉落于地,错愕中,被她挟为人质的女子忽就扣住了她的命脉,虽力道极轻,却能叫她就此动弹不得。肋

不错,只是眨眼的功夫,依灵化被动为主动,将前一刻还在嚣张的人儿擒拿到手,这多亏了这些日子里看的医书,中有一篇穴位篇,她看的极喜欢,重仁也曾与她说过,若能扣准要穴,就能在急难之中救自己于险境地,于是刚才她不露声色的试了一下,哈,果然是一击而中!

重仁见她轻轻巧巧就化险为夷,不由露出欣然一笑。

“你…使得这是什么阴谋诡计!”

藤井美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里憋的气还没有出呢,就稀里糊涂受制于人,当下气的是整个人浑身发抖。

依灵叹了一口气,凝眸睇视道:“究竟是你耍诡计还是我诡计来了,你倒给我说个明白了!”镬

重仁立即几步跨过来,防着那些东羸忍者的暗袭,护到依灵身边,然后淡淡的扫了一眼气着直喘的藤井美雪,道:“在罗家修心养性了十来年,这性子居然一点也没变,外头盛传罗三公子将闺中娇妻宠上了天,还当真确有其事。美雪子,我劝你还是好好跟着罗磊回家过日子去吧,不要再为了旧年莫须有的事而闹得夫妻离心!我再重申一遍,你心中认定着的那些事皆是子虚乌无,既是乌无之事,罗磊又没有错亏了你,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再瞎折腾了!”

藤井美雪面色一青,瞧了一眼几步遥处驻足观望的罗磊,气昏了头,恨恨直叫道:“我何时在瞎折腾了,皆是我美雪子命道不济,才惹上了你这个敢做不敢认的冤孽!你既毁了我这一辈子,我若不叫你都后悔我就不是藤井美雪!”

也就是这说话的功夫,她左手不知何时多出了细细的铁针,使足了全力欲往依灵脸上扎去,她存了心想刮花她的脸,刮掉她脸上的淡然之色,想令她变得和她一样歇斯底里的恨起来才痛快。

重仁早察觉了那几道亮光,低叫了一声“小心”,一手抢住依灵。

叶云天正立于藤井美雪右边,见之一骇,掌势快如飓风般打向她手肘,七分力道就将人打翻,罗磊及时跑去揽住,那手中的暗针借着那股力道横飞,掠过依灵的眼睛,直射出去。

依灵顺势看时,钟炎正怔怔的站在那里发楞,根本没察觉那破空而去的铁针,心中大骇,遂大叫:“闪开!”

素影缭乱中,钟炎忽被飞来的一阵赤株蕾的清香撞开,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定睛看时,就见有几枚作恶的针噌噌噌全打进了罗芷竹的后背。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等到所有人回过神来时,罗芷竹已中针扑倒地。

钟炎呆了一呆,忙上前去扶,摸到一把鲜血,淡淡的赤珠蕾的幽香扑鼻而来时,令他心头一颤,急声叫出好几个月不曾出过口的名字:“芷竹!”

罗芷竹惨然一笑,相隔数月,若不她临危扑救,他恐怕早忘了如何唤她的名字了吧,心中又酸又苦,想到自己一心痴念付流水,一时委屈的挥泪如雨,激动之下,血气冲心,一下就昏了过去!

钟炎不明就里,待回头看清楚她背上的血渍时,脸色大变,只一刹那的功夫,那些血竟赫然变成了黑色。

重仁眼尖,瞧得明白,厉声喝住:“不要乱动,这针上有毒!”

依灵心上一惊,正想上去探个究竟,叫重仁一把拉住往阿宽身边一推,低声喝止道:“不要过去,她身上有赤株蕾!我去看看!”

是的,赤株蕾能唤醒血蛊,她不能近身罗芷竹,于是只得止步。

重仁疾步上去把脉一探,脸色凝重的转头看向也楞在那里的藤井美雪,冷冷的叫道:“还呆着做什么,快把解药拿出来,你想要了她的命不成么?美雪子,她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那便是一尸两命,你不要因为心存了歹意,就害无辜人送了性命!”

这藤井美雪到这个份上才恍过神来,她与罗芷竹可算是志同道合的人,藤井美雪有些骄纵,失去记忆后被宇文棠风调教的稍稍懂得了些收敛,变得娇俏调皮,而罗芷竹则聪颖骄傲,很会做人,平时姑嫂两人关系极好,这时她发现无心之下把自己的小姑伤了,才知道慌了,急急的跑过去,瞧见罗芷竹白玉似的脸孔一寸寸的黑起来,竟自乱了阵脚起来,急着直拉罗磊的衣襟道,:“怎么办?我没解药?”

“没解药?”

罗磊惊骇的提高了嗓门,脸孔顿时黑成直线,怒腾腾的叫道:“毒是你抹的,怎么可能没解药?”

“我…路上行的匆忙,弄…弄丢了…”

藤井美雪骇白了脸孔,小声的回答着,终于不敢再大吼大叫的顶嘴。

她一下也急出了汗了,因为她知道这毒是扶桑本地之毒,若没有特制的解药,只怕难解,忙跨步过去问重仁:“你精通医术,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重仁冷冷瞥她一记,讥嘲道:“你以为我是神仙,知道你要来暗箭伤人,会配好了药材等着帮你料理祸事么?”

藤井美雪面红耳赤,顿时语塞。

“那究竟有没有其他法子?”

钟炎急怒的吼道,那呼吸渐渐弱下去的滋味令他极度惶恐不安,不由的怒声叫出来。

“有,你帮她先把毒血吸出来,其他的事再交给我!但是…”

重仁冷冷的扫了钟炎一眼,不慌不忙的答道:“若要我给她医,就只能把我当大夫看,不要到时再反咬一口,说我如何如何轻薄于人就好!”

想要挑出打在背脊梁上的铁针,必然需要退尽伤者的衣裳,想当初他就是因为要救藤井美雪的命才种下后来的种种麻烦,如今若还想他救命,他自然得把话儿说明白了!

藤井美雪总算是定下了愤怒的情绪,在听得重仁这话时,虽有恼怒再想顶嘴,却叫罗磊的眼神制止了,她忍了忍,再去看那个叫她恨的牙痒痒的人,忽然发现他满面正气,一点也寻不出作奸犯科的心虚,难道当真是自己弄错了么?

心里顿起困惑之色。

钟炎也不再顾及其他,稍稍用刀割开了芷竹背部的衣裳,一口口将那黑黢黢的毒血吸出来吐掉,眼里却禁不住盈起泪来,如果不是芷竹推他一把,现在昏沉不醒的应该是他!

唉,这个傻丫头,如此舍命相救,叫他如何以报?

第八章 玉壶心 谁人知 10[VIP]

那样一幕亏欠的境头深深的映在依灵的视线里,心被触动了一下,而原本焦虑的心情在看到重仁沉定的眼神后渐渐缓和下来。

当钟炎抱着罗芷竹往他们的石屋走去时,落云十三骑得方重仁的命令将罗磊夫妻拦在了竹林外。肋

接下来是一番紧张的施救,依灵一直没有进屋去,只静静的守在竹亭里,焦急而耐心的等着里面的结果。

之屏一直陪着她身边,观察着她的神情,小声的在与她说话:“原来她的夫君就是嫂嫂的表哥啊,之前她曾跑上宇文府来跟我借大堂兄留给我的医书,我本来还不想借的呢,她一张嘴说的好厉害,动人以情,晓人以理,直说借医书是为了救她家相公的命,那态度诚恳的不得了。可是后来,我又听说那个男人待她很不好,成亲没几天就把她给遗弃了。我瞧她那么傲气的一个人怎么还肯这么拼命的救他?”

依灵不曾答了话,只是叹息,感慨情之为物,叫人颠狂!

待到入夜,月上柳梢头时,重仁才揉着发酸的脖子缓缓的自屋子走出来,依灵忙上去挽了他问:“怎么样了?”

“没事!”

“自然是没事了!”

重仁淡笑,满口自信之色,拉着她坐到菊丛旁的石凳上。镬

瞧着他疲倦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的依灵,心疼的抚了抚他的脸孔,站到他身后替他按摩着。

晚风柔柔,纤纤素指在肩头轻轻的摩挲,不痛不痒很舒服,重仁恣意的享受着她的温柔。

“重仁,你…是不是有意的?你故意让钟炎给芷竹吸毒来了,是么?”

依灵忽想起了刚才的疑惑,轻声而问。

重仁闭了眼,微笑,反问:“怎么看出我是故意的?”

她坐到了他身边来,对着他淡淡的脸色道:“你说过那个火凤葵可以解天下奇毒…”

“是,火凤葵可解此毒,但我不会轻易把火凤葵给人!”

重仁睁开了眼,神情认真着,大手轻轻握住她的。

因为火凤葵能续她的命,故而他不会随便用它来医救旁人,是吗?

依灵睇着他,忽而反问:“如果你医不了她,你也不给么?”

“只要及时洗了伤口里的毒,我有足够的自信活了她的性命…最坏也就是保不住她腹里的肉!如果我真保不住那个未成形的孩儿,也是他的命,更是罗芷竹与钟炎的变数…是好还是坏,就看钟炎如何想了…”

火凤葵绝不会拿来救不相关的旁人,全当是自私了,他只会用它来保自己想保的人!

依灵却在这件事里看到了别的迹向!

“你在为他们造可能!”

一个可能缝合他们之间裂痕的可能。

如此行事或许有些风险,却是一个机会,患难见真情,古来如此!

重仁但笑不答!

小径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依灵适时回头望,但见叶云天自竹篱外走进来,瞧见他们依偎在一起,神色一沉,默不作声的又转头往外而去。

“他好像很排斥你!”

依灵思量着,半天才轻轻的对重仁道:“你与他有仇么?我怎么觉得他把你当作了冤家对头般!”

重仁淡淡而笑,没怎么在意叶云天的举止,拉了她回东屋去,直到进了房点了烛火,忽才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他为什么这么敌视我,也许很快就会揭晓!”

倚上床头,在对上她生疑的眼神时,他呵着气在她耳边低笑着:“依灵,有没有兴趣来玩一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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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罗芷竹醒了,知道罗芷竹没事之后,钟炎再也没踏足那个屋子,只让她随身的侍女小心侍候着。

当依灵质问钟炎为什么这么做时,他满面惨然,直笑,道:“我无法面对她!就如同我无法面对我自己一样!”

他怆然着,跌撞间往竹林里去暗自舔伤!

一段错误的姻缘不仅毁了她,也摧毁了他所有的骄傲。

她也没有去再见罗芷竹,不是故意不见,是重仁不许她近罗芷竹,便跟着钟炎,默默的守着他。

竹林绵绵无际,粗若手臂,高耸刺云,寂寂中唯有鸟雀在低鸣。

“不用管我!你还是去管方重仁吧!你这么跟着我出来,只怕他不高兴!”

他丧气的在那里闷闷着叫。

依灵走近他,轻笑若花,说:“他不高兴就不高兴吧,我就是想跟你说会话!不许躲了去!”

钟炎苦笑,知道她固执起来八匹马也拉不动,叹道:“如果我连你也不想见的话,那日子当真就算是生不如死了!”

“生不如死?”

依灵咬着这四个字眼重复了一遍,心有所动,遂一笑,道:“对了,炎,你常跟我说,钟府门内了无趣,若不是有芷竹时不时的到访,那日子必定是度日如年,曾经,你常与我赞起芷竹的不俗,其实你对于她本来是很欣赏的是不是?”

“是,她很好!好到叫人心起佩服,进而欣赏,可那只是欣赏,跟她在一起,欣赏多于其他,那种全盘算计的心思更不是我能去揣度的…”

钟炎怔怔的瞧着竹地方斑驳跳跃的影子,芷竹那朗朗的笑靥就如同地上那密密匝匝的光影般炫人眼,那些光炫曾是他暗淡生活中的光明,怎么想到如今这光明暗去,会让人感觉到的是更多的痛楚。

依灵摇头,否定了钟炎的说辞,道:“错了,你只是懒得去算计罢了,其实你心细如尘,若非心思缜密,当年也不会为阿克名正气直的洗掉了罪名。你若有心,必有作为。我与芷竹虽见面不多,也极少谈起你,但她对你的一句评价却极精准!”

依灵并不以为钟炎是那种心思单纯到没一丝计谋的人,他熟读奇兵异书,自有谋略于心。

钟炎转过了头,想到他与芷竹单独相处时,她时不时会叫他楞小子,很好奇她会在依灵面前如何看待他,便问:“什么评价?”

依灵深睇,吐出八字清澈若水的字眼“心如幽谷,大智若愚!”

微一楞,钟炎轻轻叹息,摇首道:“她看错了!”

所以也嫁错了!

“她没看错,只不过你的心没向着她而矣!”

就在依灵想断然推翻钟炎的认为时,不远处高高的竹丛间跳下一个人来,却原来是叶云天躲在那里偷闲,并且把他们的话全收了过去。

他可不认可钟炎如此的自贬,忍不住应答着跳了出来。

钟炎皱了一下眉,思量了一下,依旧不以为自己能担得起这八字。

叶云天便在这时走近,侧目而笑,眼里似有精光乍现,那神情很奇怪,看得依灵头皮发麻。

果然,下一记,他居然翻手往颈间打下来,依灵根本不曾防备,只觉一记沉沉的麻痛,人呆了好一会儿,非常难以置信他会如此突兀的痛下毒手,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而在一阵黑暗袭来后,她整个儿就往地下倒下!

见得如此异变,尚没有回过神来的钟炎骇然傻住,眼见依灵倒下去,忙上前扶住,一时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抬头时却已是情不自禁的惊斥出声:“你这是做什么?”

叶云天神情奇诡之极,古怪的反问:“你不想趁乱把人带出去么?心既不在罗芷竹身上,难道还要勉强守着彼此痛苦一辈子,何必!人生苦短,怎能如此误了自己这一生一世,钟炎,带着依灵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