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臻白扫了一眼那玉,皱眉道:“这礼有些贵重了。”

李韵敏看了一眼,也知道那是价值不匪的东西,微微一愕,笑道:“不贵重不贵重,嫂子和妙亭那么多年没见,就是把这几年的礼一齐补上。”接着又去看顾妙亭,面上虽是斥责声音却柔和道:“你这傻孩子,难怪当时说没钱了,要不是有少齐在,保不齐你要在欧洲睡大街了!”

顾妙亭吐了吐舌头,跑过去拉了拉她的胳膊撒娇。

顾思全看着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笑了,去看江臻白:“这丫头自从出国后,就一直收不起性子,我还担心她这么不懂事,回头要被少齐嫌弃了,这回妙儿会给嫂子买礼物,说明是真的长大了,记着小时候嫂子有多疼她。”

话说到这份上,江臻白也不再说什么,算是收到下了礼物。

“嫂子,话说现在都九点了,又廷和他媳妇怎么还不来?”

吃饭期间,顾思全跟女儿男朋友说了几句话后,目光望向江臻白。

顾妙亭听到后,却是发出惊讶的声音,“什么,又廷哥哥和那个女人也要来?”

江臻白面色一变,扫了一眼顾妙亭。

“妙亭,你才出国读了几年书,记性怎么这么差!”

李韵敏反应比较快,去斥喝女儿,“你虽然没有见过又廷哥哥的老婆,但你要叫嫂子,知道吗?”

“可是…”

顾妙亭刚出声,桌下就有一只脚踢了踢她,她不满地埋头吃饭,再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顾妙亭称在飞机上吃过了东西。

一桌菜只夹了几筷子,就从座位上起身,回到二楼房间去。

李韵敏看着女儿的模样,也知道是怎么个回事,半晌,也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匆匆地往楼上去。

进到房间,将门一关。

“你回来之前,我不是教过你,人来了要乖乖叫人,你怎么能当着婶婶面前,就说那种话?那人再不济,但是嫁过来,就是顾家的人,你这样说,回头让你婶婶怎么看你?还不当你没教养!”江臻白从那后就一直沉着脸,一顿饭,吃得李韵敏一颗心都提着。

“我为什么要叫她嫂子嘛?她才不是!”顾妙亭委屈,还嘴。

“你是给宠坏了!胡说什么!”

李韵敏也见不得女儿委屈,低了声音:“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知道么?”

顾妙亭却是不以为然的撅了撅嘴,道:“我不明白,当初她嫁过来时,我就没有喊过她一声嫂子,凭什么如今她和又廷哥哥离了婚,我却反而去喊她嫂子了?而且,我见着又廷哥哥也不见得喜欢她!别说现在他们离婚了,就算是没离,我也不会讨好她!”

李韵敏见着女儿这个态度,实在头痛不已,拧了女儿的胳膊一下,皱眉:“你胡说什么?你又廷哥哥不喜欢她,当初会和许家退婚,去娶她?还有离婚又是怎么个回事儿?你再胡说八道,小心等会你爸打你!”

顾妙亭从未听过如此的重言,顿时情绪起来,怒道:“我才没有胡说!他们已经离婚了,而且还有个女儿,判给了那个女人!你们自己可以上微博去看,上面现在还在热门话题上呢,我想除了你们这些不上网的人不知道,全S市的人都知道了!”

李韵敏看着女儿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沉吟了会儿,才说:“你说的,是真的?”

顾妙亭红着红眼不停地点头,李韵敏心头感慨,坐到女儿身边,耐心地说:“你婶婶晚上还说她要和又廷过来,说明她现在还不知道实情,前些日子她刚进了医院动手术,这会身体好不容易才恢复好,也许正因是如此,大家才瞒着她。你记得,等会到了楼下,见着婶婶不要乱说话。”

顾妙亭嘴唇动了动,尚有些委屈,李韵敏怜惜地将她拥在怀里,哄着:“是妈妈没有问清楚,就错怪了你!是妈妈不怪,小亭不哭了,妈妈下次一定问清楚事情,再来说你,妈妈向你道歉,乖,不难过了…”

明天要虐一下老夫人了,捂脸,婆媳关系恶化,你们说还要生二胎吗~?

你只要想,你最愿意发生关系的男人是谁?

李韵敏从楼上下来,没有在客厅看到江臻白的身影,不免讶异,“嫂子呢?”

“刚走了,说是忘记带药,得回家服药。”顾思全正和女儿的男朋友下着棋,听到声音头也没抬。

“对了,之前你上楼后,嫂子也去找你了,怎么,她没跟你说她要先回去了?瑚”

“什么?她…”李韵敏吃惊不小,“嫂子上楼找过我?”

“嗯,你不知道?铄”

“思全,你过来一下,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联想到她训斥女儿的话,还有后来女儿气头上来那不算小的声音,李韵敏一下神色怪异。

顾思全只专心致注着面前的那盘棋,“等一下再说!”

李韵敏神色焦虑,十分急切,视线穿过那一派斯文的女婿,心里犹豫。

她心里对这女婿印象极不错,虽是出身条件比较普通,但胜在人长进,这几年里把公司管理愈加的出色,想到女儿做的事,她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见那盘棋一时半会下不完,索性回屋去,心里只想着,不知道那些话有没有被听到?

“老夫人,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是说要…”

“老冯,去集团。”老夫人打断他,面容紧绷,冷声道。

司机没有再出声,启动了车子,透过后视镜看到老夫人脸上神情凝重,眉宇深蹙,整个人明显正处于极怒中,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猜到了情况严峻,又猜想既是去集团,想必和二少爷脱不了干系。

车子一路开到了集团门口,司机替老夫人打开车门。

刚加完班从集团出来的林时启,看到熟悉的车牌号,再定睛一瞧。

只见车门被打开,下来一个人,不是那老夫人又是谁?

他神色讶异,三两步走上前,“老夫人,你今晚怎么有空过来?”

只见她脸色铁青,胸膛剧烈的一起一伏,看上去是在生很大气的模样。

顾老夫人见到来人,直接就厉声问道:“那小子呢,是不是在办公室?!”

林时启犹豫了下,但想到就算不说,老夫人直接上去找人,也是一样的结局,便说了。

顾老夫人直接一口气进去集团,他要上前搀扶,也被直接推开,直奔了总裁办公室。

“这是怎么回事?”林时启看着被紧关上的办公室门,看向跟随上来的司机。

司机唉声叹气道:“原来下午,老夫人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心情是很不错的…一直到今天晚上,让我载她去参加家宴,一路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谁知本来说好九点散的家宴,老夫人八点就出来了,直接让我开来这里!一路上就沉着脸,我也不敢多问!”

林时启想起这俩母子如出一辙的脾气,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

听到声响,顾又廷从文件上抬起头,扫了老太太一眼,慢条斯理道:“你怎么来了?”

老夫人见着他这个模样,更是气上加气,喘着气,怒道:“你和你那个好媳妇做的事情,嫁过来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来过家里一次,就连逢年过节也不见她过问一句!我早该觉得奇怪,却不曾想你们居然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情!你们当我死了不成!”

老太太一股气上涌,从未有过的愤然,恨恨地瞪着自家的儿子,只等他回答。

那面色难看得,似乎只要一句不中听的话,立刻就能让她倒下去。

室内静谧一片,顾又廷放下手里的笔,缓缓扫了遍盛怒中的老夫人,也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

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你听到了些什么,不用想,事情和你听到的不一样。”

“你是我养大的,肚子里在算计的那些小九九我还不清楚,少废话,说!”

老夫人强压下心中怒气,面色却愈加的沉。

顾又廷看着她面色难看,索性直说了,从头到尾,足足说了半个小时才算说完。

只见那半小时下来,顾老夫人听得心头是越来越火,忍不住指着顾又廷的鼻子吼起来:

“混账!亏你还是个上市集团的总裁,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不然你觉得怎么做才是最好?”

“你!也就你,做得出这种事情!就是你这谁也不放在眼里,什么都自己说了算的性格,才会闹出今天这么多事情…还有,那丫头,也不是个省事的,那心里是能多藏事?才能一直瞒着孩子这么多年!”

这番斥责的话,来来回回换着台词不知听过多少次,他并不以为意,只冷冰冰的讥嘲回去:

“我做的事我承认,但这些事情她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不关她的事。”

‘啪’的一声清脆响,桌上又一样东西遭到破坏,老太太冷笑一声:“我还不能说了?你们夫妻俩做的这些事情,每一样说出来都要令人戳我们顾家的脊梁骨!还有,那孩子我不能坐视不理,给你们谁养都指不定养成什么样了,无论如何,你要让那孩子认祖归宗,以后由我来教!”

里面不时传出来一声声怒吼,声音尖锐震怒。

饶是老夫人声名在外,听到此番动静,仍是叫他们定住了。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大开,顾老夫人扫了他们一眼,随即大步离去,司机连忙跟上。

林时启目送着他们离开,再回头看看室内一片凌乱的地面,心里感叹。

老夫人走后,室内一片寂静,他正要去看顾又廷,他也正扫了一眼过来。

两人目光一对,他心漏跳一拍,“那啥,我去叫人来打扫下…”

说完,溜之大吉。

“迈莎说:如果你要跟我来往,那最好就在我的家乡建一栋房子,不能离我的家太远,以后每天你要到我家来,你要吃我做的饭,你要和我聊天,你还要陪我一起坐到深夜,然后等我睡觉后再离开就行了。”

故事讲到一半,谨言低下头,只见一个白嫩的小姑娘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掌贴在脸颊上。

正微微张着嘴打着轻酣,呼吸匀称,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她关掉灯,摸摸小熊有些出汗的额头,将房间的暖气调低一度,才躺下。

深夜十一点。

她昨晚一夜没睡好,已是各种疲惫,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本来有侧躺拥着小熊睡的习惯,但这回,有些顾忌的平躺起来。

一时去看小熊,一时又抚着仍十分平坦的小腹,想起各种问题,头痛又隐隐袭来。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被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陡然震了起来,谨言伸手去够手机,

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会,她才接通,“喂?”

男人低沉的嗓音隔着电话传来:“是我。”

谨言点点头,半晌才反应过来,那边的人看不见。

看了眼小熊,用手掩着唇压低声音:“我知道,”接着又问:“有事?”

那边的顾又廷一阵沉默,忽道:“孩子睡了?”

她低低“嗯”了一声。

“我在酒店门口,下来。”

“有事吗?”她又问了一遍,抿了抿唇,“我现在很累,不想动。”

“你哪次不累?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下楼来,要么我上去找你。”

“别!”

昨晚的纠缠还历历在目,当时是不知者无畏,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

万一昨晚真的闹了起来,以他的体力,估计目前不止是有滑胎迹象,而是已经…

她看了眼熟睡的小熊,放低了本就极轻的声音,轻轻道:“我下去。”

谨言随意换了身衣服,又加了件外套就下去了。

从酒店大门出来,一眼就看到那辆停在不远处的银白色路虎,

谨言走近,只见他躺靠着,双眼紧紧阖闭着,被夜色掩盖的面庞,又添了几分沉郁。

她站了好一会,本就有些感冒,此时抽了抽了鼻子,有些挨不住,正要转身离开,就见人睁开眼了,那双漆黑眸子盯着她,噎住了一口气,似乎像是做坏事被抓正着的小孩般感到有些心虚,从顾又廷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包得满满的她仅露出一截小巧白皙的脖子,尽管是站在昏暗的地点,近乎灯光般发白的肌肤,仍是十分夺目。

因已有两天没有合过眼,他神色间有些未褪的疲倦,嗓音略沉哑:“上车。”

谨言紧了紧身上的外套,鼻尖冻得红红的,仍是摇摇头:“不了,你有什么事?”

言之下意,听完他的事,她就打算走了,没有要久留的意思。

男人只挑眉看着她,面色威严。

一股冷风吹来,谨言正觉打了个寒颤,忽的被人一把塞进了副驾驶座里。

自从进到车子里后,没有想像中的对恃,也没有面临昨晚那咄咄逼人的发问。

她一颗心还在提着时,就见男人一言不发的把头靠在椅背上,阖着眼,一副熟睡的模样。

谨言看到他脸上难得出现的倦色,静静打量了起来。

这样一个人,也只有在熟睡的状态下,才勉强卸下了那威严的气势。

颇有几分小熊睡着时的憨态…

这个短暂的念头,亲过脑后,一时心里动了动。

她犹豫,要不要从车子里下去,却犯起困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多久,有些口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见一个完全遮住了自己的高大身形正坐在正前方。

男人什么也没有做,只紧紧的盯着她的脸看,目光深沉。

谨言还以为自己在酒店里,乍一睁眼看到这样的景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窗户大开着,车里又没有开暖气,她一下又惊又冷地蜷曲起身体。

看着她的样子,他似乎想到了曾经那些黑夜里,她独自一人时也是这个模样,神色明显动容。

男人呆了片刻,猛然伸手搂过她的腰身。

见她没有半点抵触抗拒的意识,便把她连人带手脚从副驾驶座上抱过来,揉成一团搂进怀里。

谨言刚被他抱进怀里时,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会整个人连着手脚都一团抱着,一时回过神来。

心思复杂。

就闻到脑袋顶着的粗硬头发带着熟悉的洗发露香味…

她觉得意外,抬起脸,就见他忽然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这轻轻一吻,比往常任何激烈的动作来的反晌更大,不仅谨言怔住,心里一跳。

待男人反应过来那近似柔情的动作,耳根子疑似发红。

而谨言半靠在他怀里,身体贴着他发烫的胸膛,一时,想起今日医生在耳里的嘱咐。

她只觉心中更加复杂。

谨言惊觉眼皮越来越沉,生怕再这样窝下去,又要睡着了。

刚想从他怀里起身,却叫一只大掌按住了腰身。

她挣了几下,男人仍是不撒手,抬头见男人,忽见他正色地望着她:“考虑好了吗?”

谨言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正要问,忽的明白过来。

她愕然,好好的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

忽然又想,也许他今晚来的用意就是这个,不过是耽搁了,现在才说起罢了。

抬头看了眼男人,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

男人看了她片刻,沉声道:“说话!”

谨言此时正贴着他,忽被他胸腔的震动吓到,不免蹙眉:“你能不要动不动就生气吗?”

顾又廷沉着面孔:“我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

谨言想他这人明明是占下风,却仍是一副不退让的模样,心知他这样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不可能改得过来,便鼓起勇气,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正色道:“这不是件小事,你不能让我立刻就接受,我需要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