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再跟你好好解释一遍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没有高潮?我没有出力?你自己就能有孩子?”

谨言听他口无遮拦,一时顾不上羞赧,气道:“你能好好说话,讲理一点吗?”

“我不讲理?”

顾又廷顿一顿:“我怎么不讲理了?我说什么了,还是哪点说错了?”

见这样争执下去,只会和以往一样以失败告终。

和他吵架,她从来都不能占到多少便宜。

谨言眼见他神色明显一变,心头微乱,“你不要扭曲我的意思。”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谨言沉默,也不回答,缓一缓,“…当时,本来我就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也不知道你出了车祸,”

微顿,接着道:“那个时候,以为你没有赶过来,所以我也不抱希望了…”

果然,顾又廷默不作声。

屋里一时静了下来,谨言瞥了默然的顾又廷一眼,继续慢条斯理道:“一个多月前,那时候和你…做完后,从医院出来,我买了避孕药的,但是我没想过为什么还是怀孕了…因为我在怀第一胎时候,差点难产,医生说过我的身体不适合怀二胎。”

此言一出,男人定定的瞧着她,神情先前就维持着阴沉的神色也淡下了,她抿了抿唇,接着道:“检查出怀孕的时候,当时医生说的话也是和我在美国听到的一样,建议我不要留,因为我事先吃过药,小孩在这个情形下出生,畸形的机率很大。”

谨言看着他,慢慢开口:“刚才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所以我是想,如果这个孩子注定不能留下来,就干脆不要让你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打算…”

“打算怎样?背着我拿掉他?”

“难道…你想要留下他?”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顾又廷强调,“我要你把他生下来。”

她没有回应。

一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明白过来,他居然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刚才医生那几番话,他不是一直在听着吗?

医生话里的意思很是明确地表示,让他们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她以为他会听进去,他以为他的愤怒更多是因为被骗了后的耻辱感,突然又想到,他刚才问医生那句话,她当时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从头到尾一直想的都是要留下孩子了?

“孩子生下来…万一到时候他真的有缺陷呢?医生说这种情况出现的机率很大,”

谨言一片混乱,等到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绪,过一会道:“把到时候小孩怎么办?”

他终于直视着谨言:“我不敢说这个小孩生下来会一辈子无忧无虑,但只要我有在的一天,我就养着他一天!而你,我警告你,不要再给我有任何心思,小心到时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字字都透着坚决和威胁。

谨言发了怔,心神恍惚,好半晌,才说:“是,你大可以养他一辈子,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小孩是不是愿意那样生活着?还有小熊,她是女孩子,而且那么小,到时候她问我弟弟或是妹妹为什么会那样,你让我怎么跟她说?”

顾又廷未料她忽然提起这个,一时气焰消半。

他漆黑的眸子注视着谨言由于胸口起伏而微微颤着的小腹,从护士进来病房里说那番话开始到现在,他的心情还未得已平复,伸手往桌上摸过那半包烟,另只手却始终没有去拿打火机,半晌,又将烟扔回桌上。

过了半响,她才咬牙道:“除了这个,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以后会慢慢长大,除了身边的人,还有许多的人会因为顾又廷孩子的光环而关注着他,他的缺陷会被所有人用放大镜扩大十倍百倍来看,那个时候我们能做什么?我们再痛,也无法感同身受他的十分之一痛苦!那个时候他会恨我们,恨我们明知道会有今天的一切,却仍然要将他生下来…”

她本来有一堆的话要说,却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心尖酸疼。

两人面对面站着,顾又廷心思烦燥,她则胸膛起伏。

“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要留下他。”

无法再捱下去,话音刚落,人就已经从床上下去,几步就走开了。

他皱眉沉声:“你回来!”

有过昨晚的教训,她没有那么笨…

从发现怀孕到现在,她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到难过。

只有这一刻,她才真的去直面问题,而也是开始确切地意识到,自己将要从此失去这个孩子,

顾又廷默然坐在床上,漆黑的眼底,透着阴戾,要起身去抓回她,双腿却无法动弹。

意识到这情景,忽然暴怒,睨望着白谨言的身影,他从牙缝里蹦出字眼,“听到没!给我回来!”

她片刻不迟缓,就想要立刻往房间出去,忽的就听到身后传来可疑的“吱”声。

正要转开门把出去,又听那声音愈加强烈起来。

谨言突然反应过来,转过身一看,就见那人正使着力要挪下床。

心下一紧,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其它的,她几步跑过去按住他肩膀,感到肩膀一紧,抬眼见到神色紧张的她,顾又廷移动的姿势僵硬住,顿了好几秒,才配合着她,将露在外面一半的身子艰难地移进了床上。

近十分钟的时间下来,谨言喘着气,额头手心都是汗。

眼见他这样的行为,待心里那股惊慌平息后,她更多的是感到怒意,推开他的手就往外走。

他手臂一紧就抱住她,将人扣在怀里,低脸就含住了她的唇,狠狠地吮吸。

谨言挣扎,最后,却渐渐放弃,双手纠住了他的衣领。

被这个动作一激,血液冲上脑门,他嘴唇去寻找小女人发红的脖颈,喘着粗气顺着柔腻的肌肤不断往上吻着,又有些急躁的噬咬着,待去到那不停剧烈起伏着的一处,他隔着衣裳就咬住,引得她一叫。

谨言被他不算温柔的动作弄得身子紧僵,抬眸望着他,一双水眸茫茫然又异常精神。

心里忍不住想着刚才这人还咬她,他凭什么咬她…

鬼使神差的把脸抬高,凑过去,仿着他的动作一下咬住了他肩膀。

他抬起脸,怒目而视,她侧身想躲开,却被牢牢扣住在床上。

过了二十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抑或不过是过了几分钟的时间…

俩人在纠缠的较量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衣服被汗珠浸湿…

房间里静悄悄的,月光透过窗帘静静照到床上喘息不定的俩人。

这俩天拍完婚纱照了,也听到同学们的呼声了,明天来加更!

嘿嘿,打个商量,有月票的同学们,给春投张好吗?

我三十多岁了,你让我搁下面子去追求女人,我…

不多时,顾又廷从她身上下去,翻身躺到另一边。

身上躺着沉重厚热的身躯骤然离开,出了一身热汗子的身子忽然一阵凉意。

从床上坐起来,双手环到身后,将被松开的内衣扣重新系上瑚。

好不容易弄好,她伸手去拿过扔在床脚的外套正准备穿上,顾又廷看了一会,忽然坐了起来,一手扯过谨言靠在胸膛上,手掌在她的腰身轻轻摩挲着,短暂的沉默后,他道:“这时候,我想你应该冷静了。铄”

过了半响,谨言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你非要这个孩子?为什么?”停了停,深吸口气,望着他,“就算他到时候是残疾,受人耻笑,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你也不在乎,非要他生下来是不是?”

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每个来到这世上的小孩都应该建立在健康的基础上。

不然就算是家财万贯又如何?如果换不来一个健康的身体,终究是浮云。

他思考一会,才沉声开口道:“医生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现在的体质如果做了人流,将来还想要再怀孕的话,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我已经有了小熊,就算以后不能再生也无所谓了。”

五年前,她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也是那个时候她决定留下小熊。

而现在,如果她以后不能再有小孩,至少还有小熊陪着她。

看谨言微微凛然的小脸,顾又廷颇觉头痛,只得略略缓下口气:“你听我说,我想了下,你的那些顾虑都不是不可能的,也有你的道理,但就像医生说的,目前没有人能确定他是不是有缺陷,所以我们先不要着急下定论,行不行?”

今天的医生确实是说得比较委婉,不像先前那两个医生。

那个张医生更甚,几乎是在言语里就断定了这个孩子是不能生下来的…

谨言想要反驳点什么,最后却是发不出声音。

他继续道:“我问你,发现怀孕的最初时你有打算要留下他吗?”

谨言怔怔看着他。

那个时候,善庭出了事,她一个人走回酒店,突然看到他就站在门口,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有了依靠的感觉,可随即那阵感觉便被现实的无奈与心酸给驱散,而后她检查出怀孕,除了无措和紧张,还有就是幻想着他能够出生,和小熊一样健康活泼的长大…

他紧盯着她,逼问:“有吗?”

她忍了忍,却还是点了点头,咬了咬唇,“但是…”

他打断:“没有但是。我想要这个孩子,但我三十多岁了,你让我再搁下面子去追求女人,我也做不到,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去想以前那些事情,暂时摒弃对我的那些想法,一心只想着这个孩子?”

谨言看着他,咬着嘴唇,半晌,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

看着她的犹豫不定的神色,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怕了你了行吗?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港城这块地方,我还没求过谁,现在我拜托你不要太早下决定,等两个月后做完检查,看到结果再决定行吗?”

谨言心头乱跳,略平息一下情绪,终于出声:“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下,这件事…等两个月后检查结果出来后,如果到时候是好的,我起码得告诉下我妈还有我妹妹,跟她们有一个交代,然后再来作决定。”

他不满,“你未成年?谈恋爱还需要经过父母同意?”

谨言看了眼他烦燥的神色,慢慢接着说:“这件事情不仅是我和你俩个人的事情,我不再是小女孩了,不能为了自己活着,我妈还有妹妹,曾经为了小熊的事情难过了很久,我不能再为了自己而让她们难过。”

这句话后,久久不见顾又廷说话。

窒息的寂静里,谨言抬脸,却见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正盯着她衣领看。

她顿一顿,就见他抬手,往自己胸口的位置点了点:“你这里长了不少肉。”

谨言脸上发热,又恼又羞,一手紧捂着衣服要从床上下去,却叫男人给按在怀里。

她不说话,直接就推他。

他心情大好,使了三四分力和她周。旋。

两个老大不小的人缠成一团闹起来。

最后谨言体力跟不上告败,被男人按在床上吻了好久。

同一时间,许宅。

晚饭吃到一半,许雨晴进了书房接起电话。

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许小姐,我这俩天调查清楚了,她原来是在美国生活的,三个月前才回到港城,她在这边有个工程,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医院和酒店两边跑,几乎就是这些了。”

许雨晴问:“她去医院干什么?”

“这个我们是不清楚的,医院那边一层楼都锁死了,每一个地方都有人在严格把关,我们这边的人都没有办法混进去,想要进去她到的那一层楼里,除非经过允许,才能放行,否则没有办法得知。”

被锁死的那一层楼就是他住的那层,她当时去过,也是被挡在了外面。

想到这,不是不气的,“查到她的孩子是谁的了吗?”

那边犹豫:“这个…”

“怎么了?”

“还没有查出来,因为她身边除了顾先生,和另个男人走得更近。”

她微顿,紧接着逼问:“是谁?”

如果小孩不是顾又廷的——

那他们离婚的原因,想必就是出在了这里——

“路柏琛,我查到他们俩最近半个月经常一起出入各种场合,次数很频繁。”

路柏琛…

许雨晴秀眉一蹙,“所以?你觉得孩子有可能是路柏琛的?”她把自己害成这样子,自己却是勾搭完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要不是她,当初顾又廷不会不来国外追回自己,她就不会在国外听到他结婚的消息而心碎,后来又发生了那些事情…

“这个,一时没有查实,我也不能保证…”

在二楼的卧室里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

真雅出来,看到房外走过的佣人,“小玉,有看到大小姐吗?”

佣人不假思索,“有的,我刚才见她走去书房了呢。”

真雅朝佣人微微点头,就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三天?!我等不了那么久,不管是谁的,我明天就要看到结果!”

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就听许雨晴咬牙切齿的声音隔着门板低低传来。

半晌,听里面没了声音,她伸起手,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门板。

许雨晴开门见到她,微微一怔,很快柔柔地一笑,“小雅,怎么上来了?”

真雅神色看上去没有异样,“爸让我上来喊你下去吃饭。”

“哦,那我们快下去吧,别让爸等久了,”说完,许雨晴落落大方地往前走。

待走了几步,许雨晴停下来,“小雅,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昨晚忙着整理资料,睡得有点晚。”

“昨天家里有人送了野参过来,等会我拿给你,看你都瘦了,可得好好补补,到时候才能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侄子!”许雨晴关心地望着谨言,脸上带着的是那种一如既往柔柔的笑容。

真雅想到她刚才在书房里那道喝声,有些恍惚,仍是微笑:“谢谢大姐。”

许雨晴打量了眼真雅,眼神里带了一丝探究,见她露着浅浅的笑容,又想,刚才她开门时,她也是这种神情,看上去是应该没有听到什么的…一想到这,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神情一松,和着她一起从楼上下去了。

十点的时候,由于明日要上庭,真雅要回去了。

许霆禹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要不要我送你?”

她摇摇头。

今晚到现在,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她也不在意,明知道俩人是由于什么原因才被绑在一起。

他也不坚持,重新转过脸,索性躺在沙发上随便捡了个离得最近的葡萄吃。

倒是许雨晴十分关心她,“小雅,你还是让霆禹送你回去吧?”

真雅还是摇头,“不用,我开了车来的。”

确实,每回来的时候她都是开车来,不用人接也不用人送,许雨晴见许霆禹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玩着空中接葡萄的游戏,也不理会,只说:“我去厨房跟桂嫂要野洋参,你先在这里等下,我一会就来。”

真雅刚想走开,看到她颇殷勤的样子,没有拒绝,“好,麻烦你了,大姐。”

厨房离客厅有些距离,许雨晴走开了一会,真雅仍立在原地,目光不经意转到沙发上的男人,见他一脸缺眠迷蒙。一头浓黑的发丝贴在额上,英俊的面孔带着几分慵懒,由于仰靠着的姿势,露出了喉结上那鲜明的红印。

她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目光漫不经心去望着别处。

一会,许雨晴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你回去后,让保姆帮你煮汤。”

“好,谢谢大姐。”

“都什么关系了还跟我客气,快回去吧,趁现在还不是太晚。”

回到家里,她脱下身上那身正经八百的职业装,换上了身居家服,穿着拖鞋在客厅泡了杯咖啡,然后走进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话,在上面输入两个关键字,瞬时有数千条的结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