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仍是执意不起,浑身的筋骨只觉得要散了一般,软绵绵得没有力气。

白母叹了声气,只好随她,捻起被子为她盖住身子。

一觉直接睡到了凌晨,谨言翻来覆去的做着梦,半睡半醒间似听到外面传来声响。

她本是以为白母起来上洗手间,一下心里也没有理会。

正要辗转继续睡去时,又迷迷糊糊听到声响,一时有些迟疑。

从床上坐起,她伸手拿了间薄开衫披在外面,往客厅走去,四周一片漆黑。

她随手开了灯,又往洗手间走去,就见门紧锁着,里面正传来轻声压抑的咳嗽声。

她心里一紧,一下会过意来,不由得有些担忧。

白母到底年纪大了,且长途跋涉远道而来,从未在港城呆过的人,多少有些水土不服,来了没多久,虽是初夏的天气,却也开始咳嗽了,她素来不主张把这些事情告诉她和家瑞听,也只有前几天她偶然听到问起时,也说小问题,喝了咳嗽水也就好了,她一下信以为真。

正出神想着,洗手间里的白老忽然大力地咳嗽了一声,似是无法抑制,连连咳嗽了好几下。

谨言吓了一跳,连忙敲门,白母看到她时略有几分讶异。

谨言径直去给她拍背顺气,一边顺一边说着:“妈,你不是说好了吗?我明天休假,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白母听言,温声道:“不用紧张,我也没什么病,只是这俩天晚上睡得有些晚着了凉,睡一觉起来也就好多了,我这个年纪和你们不一样,随便咳一下嗽都是家常事,不用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谨言一时不知说什么,看着她心里略感到不安。

白母看了她一会儿,温和道:“妈没事,倒是你,我觉得你比较让人担心,你的这个工作不是换了,怎么还加班加得这么晚啊?要是时不时就像今晚这样加到这个点,累到身子就不好了;还是要多养养,这样对你对孩子才好。”

想到今晚自己的原因,回来时白母坐在沙发上等待的疲倦身影更是回放在脑海,泪珠在眼眶里转了转。

谨言忍着没让它掉下来,点点头,坐在沙发上,依偎到白母身前。

白母见状,暗暗叹了声气,只仍像小时候似的轻轻抚着她的背,温柔耐心。

低落了一晚上的情绪被温柔的手掌轻轻抚平,过了一会,谨言便被劝去吃饭,白母忙碌着替她将饭菜再次温热,今天的饭菜仍是寻常的两菜一肉,谨言却是觉得特别香,一碗饭下肚,又喝了一整碗的汤。

白母见她吃得喟叹不已,一颗心也稍稍安了下来,替她又盛了半碗乌鸡汤。

吃完饭,却也不急着回到房间休息,母女似都十分精神,便在客厅坐了会。

这一日折腾下来,谨言早就精疲力竭,此时却又仿佛有了依靠,便也不觉得有多难过,脸儿埋进母亲的怀里,窗户吹着一股股进来,透着几分微凉,可是依偎在母亲怀里却是十足温暖的,让她想起儿时许多的事情。

就在这时,听到白母叹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果真是不行,就不要再勉强,你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你能等,怎么等?等到多久?等到孩子生下来了,你们再有分歧,到时候又如何拉扯得清楚?”

谨言微微怔忡,就听白母又轻轻叹息了,语重心长道,“之前我还想着,若是俩人能够一起互相迁就着,日子倒是也能过得下去,但是这些日子以来,那人哪里有半点表示?再是不甘心也只能就这么算了,现在趁着孩子的月份还没有太大,想要反悔还来得及,若是到时候再闹,只怕苦的还是你…”

谨言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小熊的唤声:“小熊好像给我们吵醒了。”

白母看了看她,欲言又止,谨言连忙嘱咐她早点休息,作势回到房间去,看着就小熊睡得泛着红的小脸颊,轮廓清晰的鼻梁,五官渐渐出落,愈加有几分那人的影子,躺在床上,抱着刚醒转又睡过去的小熊轻轻叹气。

其实心软的男人比心硬的男人更呆怕的多,他们固然是翻脸如翻书,擅长冷落人。

可她若是关键时刻不心慈手软,不给人半点趁机而入的机会,又怎会让人有伤害的机会?

她想要安定踏实的生活,却独独留恋心硬冷血的人。

休假这日,谨言没有去做产假,因白母如何劝说都不愿意去,便去药店买了些伤寒喝的咳嗽水,而后又带着白母和小熊去了动物园,小谨尤其欢喜,一天下来欢天喜地地蹦蹦跳跳,回程的路上在她怀里就呼噜着睡着了。

看着熟睡的小熊,谨言感叹,其实她已经很满足了,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就好。

之后的日子里港城的新闻势头一日比一日高,许民集团发布新闻会公开最大股东周云哲,令他一跃成为港城炙手可热的黄金钻石汉和房产新贵。而后周云哲宣布接下来要宣战顾林集团,放言愿意接收所有低迷的股票和股份,一律以三月前的市场价。

顾林集团的股票价一跌再跌,从而影响股份含量,这无疑是在董事股东们心中埋下了一个颗希望的种子,就算局外人也能看清局势,在这之前股东们人人如拉满的弓弦,只待一个机会便纷纷发出,如今这个大好时机来到,又怎可能按捺得住?

这几日上班,谨言在总经办里,无论是在洗手间洗手,或是经过茶水间,休息时总能见到两三同事围在一起热议最近轰动一时的顾林集团事件,从先前的惨案又讲到如今的落魄一事,神情里不缺同情和喟叹。

又道这一周人事部十足的忙,因有不少人要跳槽过来,争先恐后在面试。

谨言听了几句,便听得惊心动魄,诸如股票将跌停,顾林集团要易主等字眼,都令人一时反应不过来,一下心中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不过是数月的功夫,那么大的一个集团怎么可能说跨就跨掉呢?

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倒水,迎面走来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

季景华先笑着和她打招呼:“白秘书。”

谨言见到她,略有所顾忌,却仍是微笑着点头,“季特助。”

季景华对她印象不错,此时正是午休时间,便和她到一旁闲聊起来:“这两天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谢谢你,上回多得你帮我送文件,你不知道,我当时急着有事要忙,又找不到人,正愁得不行,还好白秘书愿意帮我,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呢。”

谨言只是听听,也不辩驳,同样客气的和他打着官方腔调。

心里没有多少好印象,她本想着告辞一句然后离开,却又听季景华道:“不过啊,这份企划案终究是没通过,可惜了,”停了停,这才道来,“倒不是顾林集团不愿意合作,听说他们挺有意向的,但是最近好像资金十分吃紧,根本倒不出功夫来捣鼓这个项目,只怕就像外界说的,没准下个月顾林集团就要易主了。”

说完,又见一同事过来找他,他连忙告辞便和人离开了。

谨言心里没底,回到座位上,坐了一会,就接到内线,预约路柏琛明日中午的时间,一会又整理下午会议要用的资料,待整理完已是接近开会的时间点,到了茶水间冲泡起咖啡,一番功夫下来,一时也没有空瑕想其它的事情。

转眼一周又过去,外界关于易主的传闻愈加沸沸扬扬。

顾林集团却是毫无动静,无人出来辟谣,更让人坐实了这一传言。

同学们好,说个关于文的长度的问题,其实写到现在,已经写完了大纲设定的三分之二多的长度,接下来预计还有三分之一不到的内容,目前有几个小问题需要慢慢写完,大家不要着急,该结束时就会结束。好了,又一次的加更完毕,谢谢大家的鼓励,继续明晚见!

你觉得,这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吗?

过了几日,生活仍是继续正常的运作着。

这日下班时,难得这两日比较清闲不用加班,路柏琛叫了她一起出去吃饭。

谨言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两人坐下后边看景边聊着天,路柏琛说的最多的无非是问她对工作各方面适合不适合,又对她在人际关系方面的处理上夸奖了一番,说她待人温和声音轻柔,就算有时候说的是得罪人的话,听起来倒也让人如沐春风,少了许多的事情铄。

晚上的风很凉,谨言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连日来有些沉重的脑袋被吹得清醒了几分,一一与路柏琛交谈着,今晚来的目的却还有另一层,想问问路柏琛这样的内行人,他现在的情况如何,是否真如外界传闻般那样的低潮,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犹豫不决间,服务员已端上两盅刚点的冰糖燕窝粥上来,一一放在他们面前。

谨言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粥里,甜甜的,糯糯的,很滑很香。

路柏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怎么样,还喜欢吗?”

谨言一直埋在碗里,才微微抬头,烫得唇红齿白,笑道:“嗯。”

路柏琛笑道:“这粥是这里的主打,老板世代祖传下来的,亲自掌勺下厨。”

小米粥本就挑得十分用心,那燕窝又是精选上等的材料,再配上冰糖奶乳,将本就糯糯弹口的粥煮得鲜甜润口,粥香浓郁,香中透甜,喝起来十分开胃,那小盅粥,谨言一会功夫就喝了半碗。

“觉得好吃就多吃点吧,吃点喜欢的东西,心情也会好些。”

路柏琛微笑朝谨言说,见她一晚上终于有了些胃口,又吩咐服务员再下了一单冰糖燕窝粥。

谨言闻言,怔了怔,心想,也许他也心知肚明自己的一番心思,目光闪烁一会后,便点点头:

“谢谢路总,为了我这么费心,还专门带我过来吃东西。”

“呵,我哪里是专门带你过来,我是自己想吃罢了。”

谨言见他绅士风度十足,不像那人咄咄逼人,一时心不在焉,不再说话。

同一时间,这边一辆车也正往着一品粥店开去,李韵敏看着女儿数落着:“你啊,叫你出来吃顿饭,比登天还难。不过是被你爸关在家里几个月,又没有少了你吃的穿的了?还真记上仇了?你爸也是用心良苦,你要体谅下…”

顾妙亭郁闷的情绪这才缓解了一些:“妈,你们要带我去吃什么呀?”

“是少齐,他见你这些日子胃口一直不好,就替你物色到一家不错的店,听说祖孙几代开到现在了。”

李韵敏见女儿终于有点精神了,欣慰地劝着她,“少齐对你的好,你爸和我都看在眼里,你看他工作完就跑过来接你,连休息的功夫都没有,你啊,不要跟小孩子似的再乱发他脾气了,以后乖乖的,不要让你爸和少齐替你操心。”

自那次事件后,顾妙亭就一直被囚禁在家里,几个月里都没有踏出过大门一步,每日里能接触到外界的事情也就是在新闻上,还有从父母嘴里,又听到那件谋杀案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消停,更是连累了顾又廷,心中郁闷不已。

但这其中的原因,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怎么可能不恨严少齐?

他,欺骗了她!

结果进到店里后,就撞见了路柏琛,严少齐之前因为顾父的关系进去他公司里工作过。

这回见到面了,李韵敏自然是拉着上前一起去打招呼,顾妙亭被动地上前打了声招呼:“路先生。”

路柏琛点头,寒暄了一两句,便让他们随意了。

严少齐目光微怔,正盯着别处,见李韵敏和顾妙亭告辞要走,才后知后觉。

顾妙亭见严少齐反应有些迟缓,有些奇怪地望了眼桌上刚才一直没注意到的女人,从一开始她就只埋着脸,并不关注其他人,她只当是路柏琛的情人,这会却有些楞,只隐隐约的觉得这女人竟有几分熟悉…啊,对了,当时在医院走道撞到她时,她便是这个低眉顺眼的样子。

顾妙亭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撞到白谨言,而且是撞见她和别的男人一起!

她抢了自己多年的男人,令严少齐睡梦时仍叫着她的名字,私藏着她的相片,不惜为了相片而和她起争执,不过前几月不是还听说她和顾又廷在一起吗?当时父亲让自己去向她和表哥道歉,顾妙亭意外的想,不过才多久的功夫,她就另攀上高枝了?

李韵敏走了几步,发现顾妙亭仍落在后面迟迟没有跟上,略一讶异,便上前拉过顾妙亭要走。

谁知顾妙亭执拗不肯,伸手指着路柏琛对面坐着的女人道:“你,把脸抬起来给我看看!”

严少齐也察觉到不对劲,上前见这情景,立刻拉着顾妙亭要离开。

先前顾妙亭还有一两分不确定,这回见严少齐一脸情急之色,又再他攥着自己手臂的大掌前所未有的大力,嚯的明白过来,心头猛的一冷,骂道:“你的好手段,那么多个男人,一个个全都让你搞上了手!这么不知廉耻,不敢抬头见人了是吗?!”

严少齐闻言,急忙地道:“妙亭!”

李韵敏过去扯着顾妙亭的袖子,担忧道:“你,你…她是路先生的客人…”

顾妙亭却是一把甩开李韵敏的手,厉声道:“什么客人?!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算得上哪门子的客人?她最擅长的就是勾引男人了!…不对!不止是勾引,还有拆散别人,拆散了表哥和雨晴姐,而且还窥觊少齐,现在又搭上了其他的男人!”

李韵敏顿时呆了:“妙亭,你,你怎么说这种话…”

严少齐看着路柏琛一脸愠色,不敢去看谨言是何发现,拉着顾妙亭,低声地对她说:“你在说什么,我说过我和她没有关系,你能不能信我?她是什么为人,你连了解都没有了解过,就这样胡乱骂人不觉得过过分吗?!来这里大多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见了,你,你…”

严少齐一番话顾妙亭没有听进去,李韵敏虽是不知道前因后果,却也是明白利害,眼下港城的上层人士没多少不认识顾家,若是在这碰到几张熟面孔,只怕又要落下话柄,好不容易前些日子的新闻风波才过去了,万万不能在这时候再挑起事端!

接下来,李韵敏吩咐着严少齐将顾妙亭拉回包房里,又转头向路柏琛和那一白着一张脸的女人一一道歉:“不好意思,妙亭这孩子最近情绪不大好…等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眼见对方没说什么,她才回到包厢,顾妙亭整个人正埋在桌子上哭。

李韵敏见到她这样,不由心疼,揽过她肩膀,抚慰道:“怎么回事?给妈说一说。”

顾妙亭不肯说话,不停地哭着,李韵敏看到一脸急色的严少齐,便让他先出去外面,等妙亭情绪下去了再进来,严少齐也不多说什么,二话不说便出去了,接下来顾妙亭仍是哭哭啼啼,却是在李韵敏的劝说下渐渐将原委说出来。

说完,顾妙亭气鼓鼓的道:“你说那个女人怎么可以那么不要脸了?”

李韵敏叹了声气,擦了擦女儿的眼泪,道:“你就是没心眼,你和那个女人不一样,你是千金大小姐,大户人家的女儿,越是气就越要忍着,不能让人说闲话;对方如何我不管,倒是你,头脑太简单,又容易让人利用,你现在气得你爸不理你了,再这样下去,少不得把少齐也给气跑了!”

顾妙亭不说话,不管怎么劝,仍是直哭。

李韵敏知道这个女儿向来性格直率,不用有什么坏心眼,却免不了影响受人影响,想了想,又劝慰道:“别哭了,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你想想,你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有多少人能比得上的?”

“…你大可不必将那些人没在心上,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等去惹你爸不开心,你还跟以前一样乖乖的哄着你爸和少齐,少让人操点心,…妈保证谁也没有办法再让你不痛快!”

顾妙亭似有些被说服,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李韵敏,点了点头。

原本的好气氛,被一搅和,全都清散了。

虽不知是何原因,但看到严少齐似乎也能猜到几分,谨言再无胃口。

这时候,她很是感谢很是绅士风度的路柏琛,不追问一句,只温声让她趁热吃。

见她半天才喝一口,便也不久留,喊来服务员埋单,便送她回去。

到了谨言住的房子楼下,路柏琛瞧着她这几天一直心事重重,这会便也婉转地问道:

“你…不想问问最近发生的那件事么?”

原来早在今晚他约她出来吃饭时,便已打定了主意。

谨言一直迟迟说不出口的话,他先替她说了。

谨言呆呆的抬头,茫然地看着他,思索了半天,才艰难道:“嗯,他…情况怎么样?”

路柏琛看着她,不假思索,道:“不好,比起几月前的许民集团更加令人堪忧,若论资产,顾林当是雄厚之辈,可也是如此,才撑过了这一个多月,若论人际关系,虽是多少有累积到一些,可许耀华那么擅长玩转人际关系的人当时都险些走投无路,所以…”

谨言正色道:“所以什么?”

路柏琛沉吟片刻,沉声道:“空穴来风,其来有自。”

谨言心里一紧,愈发低了声音,“你觉得,他这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吗?”

路柏琛看着她,半晌,摇了摇头。

谨言有些哽咽,之前不过是听外界传闻,心里也不大确定,可是现在听路柏琛亲口承认,又想到他这人从不妄下定论,就连先前对许民集团的推测,都是抱着不肯定的态度,可如今…

窗外的一只小猫藏在草丛里细细叫着,哀声连连,便如谨言的心跳,不安又惶惑。

过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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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如累卵?或是峰回路转?

白谨言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无法进入睡眠。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仍是十分的精神,她的大脑被各式各样的事情纠缠。

她忍不住不去想,现在这个情势,他怎么样了?

看晚上路柏琛的态度,这次的来势汹汹一点不比当初许民的困境轻松,新闻里亦是每日在报导着负面的情势,各方面的分析都犹如在宣布一场战争的失败,令人感觉不到一点希望铄。

谨言越想越是紧张得一身汗,越想越不敢让自己往下想,越不敢想却又越放不下。他会不会真的就如所有人说的,月初就会拉下走来呢?按说不会,顾林集团那么大一间大企,怎么可能说易主就易主?就算有员工跳槽,多年的董事们怎么可能说变卖股份翻脸就翻脸?

可是,若是换成她,是不是也会这样做呢?很可能,所有人都未必有胆量和心情继续在这个日渐亏损十足烧钱的位子坐下去,关键时刻想要划清界限了,人之常情,又过于冷漠世故。

谨言想到这,不由得微微一苦笑了一下,那人若是真遇到了麻烦,想必也有无数个法子可以暂时渡过难关,实在由不得她这个局外人来担这份多余心的心,她自嘲,这才过了多久,一些风声一颗没出息的心便开始动摇了,自己尚且没有立场,就算有也由不得她来替他操这份心,实在是过于不自量力。

这晚,同样一夜没睡的还有另个人。

顾又廷终于回到了家里,几乎连灯都没有开,便直接到了书房,打开电脑,将一天落下的邮件一一查看,没有他想要的回复,看来对方还在衡量和他合作的利弊,他关上电脑,仰头靠着沙发,点了根烟,轻轻吐出口烟。

嘀嘀嘀,手机响了。

这些短信未接电话大多来自客户,有的是客户秘书代发来慰问,却是有意保持着距离,有的是一些新接触的客户想要借此机会助他一力之臂的,好让他以后翻身时记住这恩情,有的则是保持中立,既不开口表达想要资助他的用意,也不在关键时刻对他落井下石,实则是想要隔岸观火,明哲保身。

这么多短信,他也是懒得看,匆匆略了开头几条便直接退出,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又不甘心,想再去翻翻是否还有其它来自另一个人的短信,翻了不知多久,看着尾部的无更多信息的提醒,待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不觉笑了笑,想了会,去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人隔了好一会才接起,估计是在做心里斗争,待接起,已恢复正常语气。

用着颇为熟络的语气,又刻意装出几分讶异的语气:“喂,顾总,好久不见。”

顾又廷靠在沙发背上,望着窗外的景,淡淡问道:“杨总,终于想通了?”

那边顿了一会,似是对他的开场白有些始料不及,从一开始他也只不过打了声招呼,俩人又是隔着电话看不见彼此的神情,单凭着那客套的问好也能猜出来?他自然是不信的,便问道:“你…又是怎么猜到的?”

顾又廷敛下眼色,“要不然,我现在就不会和你讲电话了,没准真要打上一夜。”

他一时觉得愕然,很快明白过来,自从顾又廷出事的这两月来,他几乎是避着所有的电话信息还有邮件,都不去理会,这回的涡太大太猛,他怕自己被吸进去,回头得不偿失,但前几日开会通过,有下属提出一个条件他觉得可行,今晚接到这通电话犹豫会便也接了起来。

想不到这一举动便泄露了自己的想法,但说来是简单的道理,实则若无人点破,想必他今晚想破脑袋也悟不过来,沉默了会,不免道:“哪儿有,你这话说的呢,快别这么说了,我那特助前阵子走了,所有事情堆在一起,我是真的忙死了,唉,每天老婆儿子都抱怨不回家,我倒是想抽出空来,无奈真是忙得无法分身。”

顾又廷深深地笑了,“哦,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