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家瑞说完,又补充了句令自己觉得没有尊严的话。

“晚上不行,我妈要做检查,我得在医院陪着。”

刚挂掉电话,迎面又碰到了相亲对象。

他问:“你妈好点没?”

家瑞看了看他一眼,不答,问道:“你不是感冒,怎么在这?”

他有些含糊地应了一声,“我…我刚跟着你上来的,想看看你妈,关心一下。”

“你又不认识我妈。”

他沉默一会,忽然说:“其实,我是说,有件事情你是不是误会了。”

家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指什么?”

他想了想,终于道:“上回,一起吃饭时,我们聊得很愉快,我也觉得你很不错,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我挺喜欢你的…”他颇有些用力地组织着语言,“但是是那种对朋友的喜欢,而且后来我也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我想你应该会明白的…”

家瑞直直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他道:“你妈打电话跟我婶说,我们俩在谈了。”

家瑞顿了一会,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直接道:“我对你印象很不错,但就算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爸妈也不会同意,我们俩的工作性质,你也明白的,几乎是三五不定时就不着家,我是个男人,晚归倒是没什么,但你要是经常应酬得太晚回来,恐怕这是个很大的问题,所以我们俩要是在一起,除非你能换份工作。”

家瑞没做声。

他又道:“之前你朋友送的那瓶酒,我没好意思直接说,那些都是三四十岁的男人喝的,像我们这样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就算有那么大一笔钱

tang能买得起,也不会欣赏,因为不适合我们这年纪。”他停了停,“希望我这样说,你不会生气。”

家瑞看着他,“这些话你跟别人说过没有?”

他也听得懂话外之音,摇摇头,“我从不跟我妈他们谈我的私事。”

家瑞寻思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跟我妈说明白的,你放心。”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释然地走了。

家瑞有些喘不过气,自从那晚后,她似乎陷入了个迷宫,在里面走失了自己。

自从那晚一时冲动接了电话,被人拥在怀里安慰一番,不知后来发生什么,俩人居然热吻了一会,接下来的日子里时不时会有电话过来,她也曾有几次从病房出去接电话,有次聊完电话回到病房,白母问起相亲对象,她正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应了什么,那以后白母只当她是和相亲对象在联系。

又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白母看起来精神了一些,她也开始调整好心情,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工作上。

这天下午,从外面回来,这瑞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这阵子,她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有心不接人电话,那边刚开始一打一两天没人接,很快就断了联系。

这几天又开始频繁的打来。

等那十分冗长的震动过去,她刚松口气,一会就被叫进经理办公室。

经理正苦着脸,见她进来,立刻摆上一个笑容,忙招呼她坐下,然后说,“小瑞,我知道你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情没什么心情,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也不怎么敢把事情给你去做,但有的事情除了你,其他人还真的没有办法帮公司分扰。”

家瑞静静看着他,忽然猜到了什么,一时没有出声,生怕自己误会。

经理果然如意料中的说,“周总的那个项目,最近由我和小钱负责,已经到了尾声的部分,签也约了,但到现在首款还没有打过来,你也知道,这首款不打过来,这工作就没有办法顺利进行了嘛…”他笑了一笑,“周总的特助说最近忙得忘了,明天就叫人把首款打过来,还跟我们道歉。”

家瑞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紧张过度,爱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联系。

经理见她神色放松,略带拘谨地说,“为了表达歉意,周总下周一的晚上要宴请大家,小瑞你也要一起来啊,这项目能谈成也有你的一部分功劳,晚上叫上小钱小刘,我们大家一起去。”

家瑞仍是看着他,不搭话。

经理却是急了,“小瑞,你怎么不出声啊?周总特意请大家吃饭,还提到了你,多大的面子呢,平常可都是我们上赶着求他出来,这下好不容易他要请我们,你可得给这个面子呀,往后公司还需要他照顾呢!”

家瑞摇了摇头,“经理你们去就可以了,而且我早就没有负责这个项目了。”

“话不是这样说的!周总说要请你,怎么可以只有我去呢!”

家瑞沉不住气,不想要再继续装下去,直截了当地说:“经理,当初我来到公司的时候,你跟我说过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其它私企不好的作风不会出现在我们这里,我当初也是应聘的‘销售’,而不是‘公关’或是‘小姐’!”

经理瞬时拉下脸,十分尴尬,“你说什么呢,什么‘公关’‘小姐’的?!”

“那晚的饭局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叫我去,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没有想到,事隔三月,家瑞还会提起这事情,之前还以为翻篇了,但听她这样说,又不一定知道‘下药’的事情,想了想,他先退一步,“小瑞,你误会了,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现在累了,先下班回去休息,关于饭局的事情晚点再说也不迟。”

家瑞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开始认真的想,这份工作还有没有继续的意义?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里,经理对她愈加的和颜悦色,就连周一的饭局也没有叫她去,她每日朝九晚五,手头只有几笔小单子,分红和利润少了许多,却是赚到了往常没有的悠闲,下班就直赴医院,渐渐的也就将这点过节抛之脑后,除了那久违几天又打过来的电话,忽的打乱平静。

周云哲近日被顾又廷的事情气得胸口不顺,这边又被人冷落了大半个月,饭局上也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只有一两个被硬拉扯过来凑数的女人,对方经理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屑一顾,人喊他也懒得应,一会后就先离席,这边想见的人不搭理他,那边不想理的人却没完没了的***扰。

最后迫于无奈,他买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回去。

回到家里,未婚妻知道他要过来,早早就起床化妆,只是三十岁出头的女人,无论如何的遮掩,仍是盖不住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他上前搂住未婚妻的腰身,去何:“大半夜的,为了什么事急着叫我回来啊?”

未婚妻冷哼一声,扭着身子甩开了他。

他脸一沉,问:“怎么了你?不是你叫我回来的?”

未婚妻见他这样,立刻低下脸去擦眼泪。

三十几岁的女人,动不动就来小姑娘那招数,只会招人心烦。

他忍耐着,抚着她肩头,“谁给你气受了?给我说说。”

未婚妻听完,反而更加气愤,“你明知故问!你在港城为什么一直不回来?之前你每隔一些日子都会回来的,这三个月你不回来,连通电话也没有了,我只当你真的忙,但这些相片是怎么回事?”

她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胶片,扔在桌上。

周云哲随便拿过一张,上面是在医院外面,他搂着白家瑞的情景。

拍得挺好的,至少把白家瑞那张白得发光的脸拍得很清楚。

不像面前的女人,用一堆脂粉堆出来般的面具,看着让人一点胃口没有。

“哦,一个朋友家里碰到了点事情,跟我哭诉来着。”

“你还想要骗我!跟你搂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港城到处都是眼线,哪里都会有记者跟着我,我要是做亏心事,还当着人的眼皮子做呢?”那个时候事发突然,他一时也没想,就搂着人亲了起来,情到深处,哪里还管有没有人在看着。

未婚妻俨然像个泼妇,“别想忽悠我,你现在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这么多年一直守着这个男人,从几年前他落魄,是自己和娘家一直扶持着他,如今他飞黄腾达,今时不同往日,便开始在外面找女人,她愤,她怒,她气。

他语气变了,“干什么?”

她咬牙切齿,“她和我老公抱在一起,做着这些事情,我有知情权她是谁吧?”

“我想你让人调查我的时候,对方也应该把她的资料一清一楚告诉了你。”

未婚妻咬着唇,摇了摇头,“那不一样,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她和你什么关系?”

他冷声,“你管她是谁?你只要知道你自己是谁就行!”

未婚妻听到他这种语气,还有态度,忽然就哭了起来,已经不见在外的气质和风范,脸上的妆被哭花,就像个十足的弃妇,自己照到了镜子也会害怕这模样,但她却不知,只妄想用这样的招数来挽回丈夫的心。

周云哲平静了一会儿,将她揽入怀里,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外面的女人哪里能跟你比。”

未婚妻这才收住哭泣,“是…是吗?”

“我在这个圈子里,除了和人谈工作有利益往来,也有一些你没看到的事情,有的时候不是我不想要那些女人,而是别人会想办法把女人送到我床上,这种情况你不了解,所以看到后就难免误会。”周云哲从桌上抽过一张纸巾,替她细细擦过脸颊。

“我才不相信,那些相片拍得清清楚楚的,如果你不愿意,你为什么还亲她?”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未婚妻情绪明显好些,又想到另件事,“你们上床了吗?你有没有和她做爱?”

“我说了你又不信,让我说什么?这样吧,你来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周云哲说完,将人按入怀里,她还想要发作,被他抓住手,不过只是一点力道,想要挣脱只是分分钟的事情,但人却也没有要挣脱的意思,很快瘫软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放到身上。

只要他轻易一个动作,仿佛先前的事情就已经不存在。

女人和男人有

时候也是一样的感官动物,周云哲拥着人,忽然想起家瑞。

先前的怨恨,竟渐渐生成了怀念,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一动一作都散发着青春气息,没有半点捏造。

又暗叹,只是那张脸总觉得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

大体长相忘记了,但也是这样长得的白。

终局篇(36)——周云哲听说找了个小姑娘,叫白家瑞…

不大不小的会室室里此时正坐进十几号人,有些人已经坐稳,有的人还在陆续地走进来。

一旁的女人正一一为他们端上热茶热咖啡。

顾又廷望了眼对面还空着的一个座位,觉得十分燥热,也就有些不耐烦地去扯了扯衣领稞。

正好被进来的周云哲看见,他说遨:

“不好意思,来迟了,您到得还真快,我这边正到时间吃饭呢,以为你们还得过一会儿才能到。”

顾又廷还没有出声,身旁的老董事已经先开口:“不迟不迟,一点不迟,我们也就刚刚到一会。”

周云哲满意的一笑。

顾又廷脸上已经显出一丝不快,却仍是笑呵呵地嘲讽一声,

“难怪刚才进贵司时闻到一股异味,贵司用餐的时间真早呢。”

周云哲看了他一眼,忍着气坐到对面的位子上。

桌上上摆着个干净透明的烟灰缸,他伸手拿了只烟含到嘴里,点燃前还是问了句:“可以抽烟吧?”

周云哲却是故意,“按理说我们这里的规定是不允许抽烟的,不过顾总是客人,主随客便,我们破例一次让顾总抽烟。”他又喊了下身边的秘书,差使她上前,“去帮顾总把烟点上。”

“这个摆设看着还不错。”

顾又廷伸手将烟拿掉,随手扔进烟灰缸里,看着周云哲似笑非笑的道。

周云哲因这小子最近势头不错也顾及几分,也笑了笑,“是不错。”见这小子几月不见,不动神色的,一回来就重握大权,心里不是不气,看着他点道:“你最近是在哪敲着小算盘了?”

有一阵子直没声息,媒体都挖不出他的去向,他以为真的是沉寂了。

顾又廷随意道:“地球上呢。”

“”

不只周云哲,其他人也品出了不对劲,面面相觑。

与顾又廷走得很近的老董事知道他和姓周的一向不和,见俩人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闹得不快,这时赶紧接了句,“周总,你们别光顾着叙旧,我们大家望眼欲穿就盼着能和你说几句话呢,不如先谈目前的合作项目,回头谈完了再包个场,您和我们顾总好好聊?”

周云哲低哼,却是不再接过话茬,只觉得和这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若不是想着接下来的合作项目,今日也不必同坐一桌,好一会沉了沉气,便将注意力放回到了面前的文件上,翻开来,专心听人一一细讲。

开完会,顾又廷回到办公室,直接扯下领带扔在桌上,沉着脸。

老董事见他这样,不免上前劝一句,“如今他情势正好,我们双方合作,自然是有些事情是受阻于他,你先前句句让人下不了台,后面人家自然是会借题发挥,故意拿事情来难为我们…”又说:“要不,还是让几个人再去和他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顾又廷冷哼,没好气地说:“不用,今天这趟也不过是走下过场,有没有份都是其次,上面分布下来的东西不是谁都啃下来的,知道我们参与了就好。反而是市场,三个多月过去了,还一点回温都没有。”

老股东明白他在说股票,笑道:“哪里是没有半点回温,可比之前好太多了,你不能想着一下要回到最好的时期,”调侃道:“你看,最近忙也是你最忙你最辛苦嘛,两边来回跑,这个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

顾又廷不搭腔,老股东又说,“你啊,不是阿伯要说你,你这个脾气可真得改改了,换作平常就算了,今天对着要合作的人还这个脾气怎么行!我看着你长大,自然知道的品性,但不知道的人,还不知道在底下要怎么腹排你了。”

顾又廷拍了拍老股东的肩膀,笑道:“您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行了。”

老股东也笑了,交接了些事情,很快便从办公室里出去。

这一天的事情处理完,秘书打电话进来说订好了明早的机票,顾又廷看了一眼那文件,半晌合上,扔到一旁去,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应酬和饭局安排都推的推,延的延,预

tang产期近在眉睫,他想到家里的一大一小,这才心情好些。

有人正好在这时间打了电话过来,摸着他心情不错便约了地方。

他挂断电话后,抽出只烟卷点燃,叼嘴里,喷出一口雾气,坐了好一会,这才从沙发上拿过西装套上。

进到会所,几月不见的女接应认出他,目光往他身上瞄了瞄,又瞄了瞄。

待进到会所,刚才一路引他进来的女接应,他已经想不出大致的长象,又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清心寡欲得出了些问题,过去看女人自有自己一番审美,如今看女人,胸还是胸,臀还是臀,却是品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连逢场作戏都懒得应付。

顾又廷坐下,见到刘桓,仍和几月前在按摩时见到的模样一样。

俩人以前在军队时时常聚在一起,又因是上下铺,时不时分享些影片。

等到他坐下,刘桓立刻朝人吩咐几句:“去跟你们周经理说,刘小爷过来了,让他把会所里新来长得水嫩的都叫过来,别弄些老招牌来应付,否则可不过了我这朋友的火眼金睛。”

顾又廷说:“叫什么女的?来点正常的就行。”

刘桓愣了愣,“这里叫女人陪酒聊天寻欢就是正常的,你来这里不叫女人不把酒言欢才是不正常呢,所以说要正常的肯定应有尽有,不正常的没门!”

周桓挑了两,人一坐下,他就上下其手,扭头瞧见沈烈并无动作,又是嘲弄:

“你小子,以前也是放浪形骸惯了的,现在倒是拘谨起来,装什么装哪。”

顾又廷也随他,几个女的进来后,该聊天喝酒,一样不耽搁。

眼见姑娘被冷落,刘桓看着也心疼,便叫人下去了。

待人走了后,刘桓可疑地打量着他,有些不敢置信,“我记得,在军队那回,你的品性可是和我一模一样呢…哦,我想起来了,听说你儿子快生了?不对啊,老王他老婆都怀第三胎了,他丫也没闲着,你胆子也太小了点!”

顾又廷一笑,也不否认,喝了几口酒。

接下来,俩人忽然聊到周云哲的事情,刘桓说:“这点你可不得不佩服我,还不是我有本事,我最近刚泡到的女人,是周云哲那未婚妻的侄女,有一回做完事,我问了句,她跟我说的。”

顾又廷说:“侄女?那年纪你也下得了手。”

刘桓不屑,“什么年纪,比起来也就差我十几岁,还好还好…”

顾又廷喝着酒,没搭话。

他想起了家里那一个,也没有资格说别人。

刘桓又想起一件事情,感叹道:“要说起这件事,周云哲那混小子,可比我牛多了,他那岁数,听说最近找了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前阵子给人拍了相片,虽然没发出来,但那小记者,正好和我有点关系,知道我对周云哲的事情挺感兴趣的,有一个晚上就跟我抱怨,杂志不让发表相片,我随便看了一眼,丫居然是个小姑娘…”

顾又廷抽出一根烟点着,百无聊赖地听着。

刘桓有些醉了,忽然嘟囔道:“我问了下,丫叫白家瑞,这名还挺好听的…”

十月中旬的云城,四周的花已然盛开,慕名而来的游人渐渐增多,走到哪里几乎都能见到在拍照的游人,谨言和小熊刚开始也觉得感兴趣,出去赏了几回花,但久而久之,也不再新奇,连小熊也宁愿埋在家里画画,谨言则是陪着她,不时和她到隔壁找邻居蹿门。

下午小熊和邻居小孩在玩耍,邻居见她在折叠衣服,便上前帮忙。

邻居叠着小熊的小T恤小毛衣,又见一堆衣服里没有男装。

忍了一个多月,这时不免好奇道:“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你老公啊?”

谨言叠衣服的动作顿了顿,只说:“他工作比较忙。”

邻居想了想,不是这么一回事,便问:“周末也不见人呢,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谨言摇摇头,“没有,他工作真的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