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方子不能同时使用,前三年你用第一张方子,三年后再用第二张。乖,男子流血不流泪,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真男儿。

去了江南,要和慕容家的表兄弟姐妹们好好相处,小事莫计较,大事不委屈自己。”

“姑姑!”

真是怕他了,看这样子又要开哭。

素妍道:“好好保管这些东西,可要姑姑帮你收拾包袱?”

江传礼摇头,用稚嫩的声音道:“爹爹说他会帮我安排好。他让我带上最喜欢的东西就行。姑姑,我能把那幅画也带上吗?”

“太好的东西,要是带上,就会被别人夺走。那幅画就交到你祖父那里,或搁到你娘亲那儿,让她帮你保管。”

“难道姑姑今晚送我的,也不能带上。”

素妍送的,于传礼来说,件件都是宝贝。

他很喜欢这些东西,每一样都喜欢。

“今晚送你的都可以带上,但那幅画不行。你慕容舅舅家,有三个舅舅,还有八个表兄弟、五个表姐妹,到时候你把画给谁好?”

传礼就没想过要给旁人,他得好好保存,自个留着。

素妍立时想到什么,拿了朱武的字帖,看着上面署有绰号,握着笔就给抹掉成黑团,随后又围着“唐诗字帖”几字原署名处拉了根黑线,再也看不出来。

怎能写着朱大先生的名号,这不是明着告诉别人,这东西很是珍贵。

素妍将一切完成,不由暗笑,什么时候她亦变得如江书麒那般的吝啬。但她自有处事风格,别人不能妄想得到她的,她也不去抢夺珍贵而喜欢的东西。

“笛子上的字不细瞧没人会发现的。你权当是支普通笛子。”

明明是名家打造,怎能当作?

江传礼看着每一样礼物,都是他值得珍藏的好东西。“姑姑送我的都是宝贝,倘若平白被人抢了去,我岂不是心疼死了。这笛子就不带了,回头我跟江龙说说,让他帮我另买上两支就是。”

155离家一更

素妍道:“真机灵!适当藏私是好的,可不许跟你五叔学,学得太抠门了。”

江传礼听人说过,素妍祠堂和他们吵架的事。“姑姑不必理五叔,他就那样,真不明白他们要那么钱做什么,只想别人的,不用自个的,存得再多也没用。”

“说得不错。我家礼儿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好了,写几个字给姑姑瞧瞧。”

江传礼将东西收好,站在案前,给素妍写大字看,素妍点评了一番,多是鼓励的话,夸他近来有进步,还需继续努力等等之类的,她又示范着写了几个,江传礼似领会,写得比之前又好。

孟氏站在佛堂门口,远远地看着儿子的房间,嬷嬷道:“奶奶。”

“他们有事瞒着我。”

“奶奶,是不是你想多了?”

“我没有。素妍是要讲的,可传礼不让她说。这么小的孩子,都跟我玩心眼。”

他们是母子啊,这在世上,她视传礼为最重,重得比她自个的性命还要重。

“奶奶,你看小姐待六少爷多好,小姐回来后六少爷比以前开心多了,以前虽然读书用心,却没有什么进步,现在进步很大。”

孟氏垂着眼帘,她不停地想,到底是什么事,大家竟然要瞒着她。

终于,素妍和传礼说笑着出了房,传礼将她送到了佛堂院门外,素妍再三催促,传礼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孟氏还是决定去问问,走出佛堂,传礼见平日不出院门的母亲突然急匆匆地跑出去,心下一沉,猜测起来。

孟氏出得院门,连声唤道:“素妍妹妹。素妍妹妹请留步!”

素妍停下脚步,看着气喘吁吁奔来的大三奶奶:“大三嫂有事?”

“你和礼儿有事瞒着我,是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的?你说。”

素妍想了片刻,早晚孟氏都会知道的,道:“为了礼儿的心疾,三哥决定把礼儿送到江南去。三哥问过宫里太医,太医说给礼儿换个环境也许对他的心疾有益。我又特意写了两张方子给他,叮嘱过他了,到了江南就算没犯病也要按时服药。”

“江南…江南何处?”

他们要把她的儿子送走,却不打算告诉她这个做母亲的。而她的儿子还打算一并瞒着她。

传礼不说,是怕要是孟氏知道,就不放他走。

他喜欢外面。想着可以如他二伯、六叔、姑姑那样,就觉得雀跃欢喜。

孟氏从未有过的心痛,但她却不能怪别人,一切都是为了传礼的病。她以前不相信素妍所说,也曾请一些郎中瞧过。他们说的也都差不多。

素妍道:“二嫂娘家慕容家。二嫂已经写了推荐信,只等我及笄礼后,就派人将礼儿送走。今晚我来,就是想送礼儿几本字帖,叮嘱他一些事。”

孟氏呢喃道:“礼儿走了,我也该离开这个家了。或许…我从来都没有家。原以为生下礼儿,有他,我就有家…”

多愁善感的孟氏。从前的悲春伤秋是埋在心里的,如今的她却是流露在脸上、言语之间。

“大三嫂要保重才好,礼儿也是不放心你,才打算瞒你的。你别怪他,他是担心你。我想,只要为了礼儿好。你是不会阻拦的,对吗?”

可到底是瞒了孟氏。

对于孟氏,旁人待她如何,她都可以淡漠应对。

唯独江传礼,是她的儿子,她的命,传礼瞒她,这让她觉得很难过。

“大三嫂,只要礼儿好好的,她就是你的依靠,她就是你的家。”

素妍深切地明白:孟氏从来没拿江家当成她的家,对于她来说,江家就像是一个牢笼,紧紧地束缚了一生。于孟氏,江家与皇宫一样的沉闷,一样的冰冷。

孟氏没说话,扭头往佛堂走去,刚进院门,就看着站在面前冷冷望着自己的传礼:“你又去缠姑姑,明知姑姑心软,你非得缠她!你想阻止我去江南吗?我就是要去,就算你阻止,我也会去。姑姑担心我的病,可你从来不心疼我…”

他怎么能这么看呢?

她是他的亲娘啊。

当他无意间听到她的过往,她与当今三皇子、静王殿下的纠缠不清,他心里是怨恨她的,认为她这个母亲给他丢了脸,更是因为她,连他的爹爹都不爱他了。

听到传礼重重合门的声音,孟氏浑身一颤:“礼儿,你误会了,我没有要阻止你,只是心痛你瞒着我,我是你亲娘,我怎么不喜欢你,你是我的一切啊…”

江传礼用手捂着耳朵,一句话也不说。

“礼儿,娘不阻止你,娘同意你去,只要是为你好,娘都同意。你姑姑说了,让你去学武,对你的病有好处。”

任是怎么捂,孟氏的声音还是传入耳内。

江传礼开了门,问:“你真的同意我去,不会阻止?”

“我同意。”

“只是你走了,我也没有留在相府里的意义了,我会去郊外尼姑庵静修…”

江传礼并没有不舍或者难受,平静地道:“这事,一早姑姑就与我说过。她说,也许你去了郊外尼姑庵对你更好,因为身边的人都是些修行的姑子。

她还说,娘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如果你不想去尼姑庵,可以与我爹和离,将来再另外找一个你喜欢的男人过日子。她说,那时候,我不应该阻拦你,那样我就太自私了…就算这样,我也不想你再跟别人。”

素妍与他说的真多,连这些都说过了。

孟氏心头一阵酸涩,道:“要是明天我就收拾东西去了尼姑庵,你会难受吗?”

“不会难受。至少你比在这里好,那里人多,你会多几个说话的人,何况还有嬷嬷跟着你。我想爹和祖父、姑姑也会时常派人去瞧你,给你钱花,你会比呆在这里好。

我就要去江南,你留在府中的佛堂,我反而不放心。你去尼姑庵,又不是被我爹赶走,是自愿修行。等我大了,有出息了,我就派人去接你,那时候,你和我在一起。我孝敬娘一辈子,也会陪着娘,那时候娘就不会寂寞了。”

江传礼这几句话,说到孟氏心坎上,原来她并不是孤苦无依,她得等儿子长大,她还有一个儿子可以依靠啊。

儿子的话,曾在数年中一直成为她的支柱与依靠。可是后来,当江传礼在成亲前夕,带人去尼姑庵里接她时,她却再也不愿意回去了。她的心,是真的平静的,也知道儿子会过得很好,不想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

次晨,孟氏换了衣衫,去如意堂给虞氏请安,说了自己想去郊外尼姑庵修行的事儿,虞氏见她自己提出来,也没阻拦,让她自己定时间。

三月初一清晨,孟氏带着嬷嬷与两箱东西从相府的偏门而出。

江传礼今儿没去上府学,跟着母亲的马车去了郊外,知晓是哪家庵堂,这才回转皇城。路上,他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到底是自己的母亲,想到自己不久后也要离开皇城,又轻松了起来。

也是这一天,江书麒接到吏部发来前往扬州任州学正的调令,即日启程。

扬州离皇城相隔甚远,皇城曾是前朝的幽州,也在史上的燕京。江书麒的心里空落落的,他没想过离开皇城,扬州再好哪有呆在皇城的好,他的父兄、朋友几乎都在皇城。

江书麒想拖延几日,被江舜诚狠狠地给训斥了一顿。

虞氏又想大闹,江书鹏索性将江书麒做的事,还有忠义伯世子把在尼姑庵静修的静王世子妾侍搞大肚子的事说了,说那孩子已经怀了四个多月,能够瞧出来了。虞氏生怕惹上祸事,不再过问此事。

江书麒见动用母亲无望,只得令妻子收拾包袱,带着妻儿于三月初二一早启程前往扬州。

临走的时候,江书麒并未为素妍准备及笄礼物,这令虞氏很是不满,背后骂了一顿才解恨。生怕旁人笑话,备了自己的首饰,说是江书麒夫妇给的。

素妍暗想,自己与五哥之间到底有了难以磨合的裂痕,五哥认为她偏心,甚至认为父母也是一道偏心的。但是她真的希望,江书麒赴任扬州,能够平安无事。

*

吴王与钟一鸣被困阵法中已经几天了,两个人走走停停,就如素妍所说的,没有了机关,照样能困住他们。

钟一鸣是彻底绝望了,连走都不想尝试了:“王爷,你就给江小姐认个错吧?”

几日下来,吴王反而有一股子怒火,将他困几日还不放手,她到底想干什么?向世人证明她的阵法如何了得?“她还能困本殿一辈子。我一定要找到出阵的法子,继续走!”

每过一些时辰,自有吃的、用的,晚上得睡在躺椅上,虽然备有薄被,到底睡得不舒服。一日三餐中自有一餐会是大鱼大肉,甚至还有一盏果子酒,偶尔会有一壶特制的风寒药汁。

这日,素妍备了棋盘、棋子等物进去,放在他们的前方草地上,然后悄然离去。

二月底的夜里,下了一场毛烟细雨,就在二人躲无可躲时,却意外地发现了一顶羊皮小帐篷,不知何时,两张躲椅与小案移到了帐篷内,桌案上细心地备下了姜汤、凉菜及酒,还有一个红泥小炉,炉上有一只紫砂茶壶,又有一筐子银炭。

156及笄

钟一鸣笑道:“这江小姐真有意思,既困住我们,又热情招待…”

吴王冷笑:“招待?有招待客人,连个面都不露的?”

钟一鸣低头,猛然看到一边还有一只紫砂小锅,启开锅盖,里面是熬好的八宝粥,只是已经不烫了。

“王爷,今天咱们能吃滚烫的热食,现在有红泥小炉了。

二人被困阵法中,兜兜转转,始终没有寻到出路,这几日得月阁里却是热火朝天。

素妍坐在花厅上方,丫头们一字排开,个个立得笔直。“我在及笄礼后,就要前往西北,此事,你们一定听说了吧?”

“是!”

“原本,我是想飞飞和我各带一名丫头,想到前往西北,需要帮手的地方多,决定每人带两个丫头。”

柳飞飞立时道:“师姐,我带初秋就够了,我可不想多带。初秋去西北,那是她唯一的哥哥在那边,其他丫头们,我可不带了,坚决不带。”

素妍道:“那你带初秋一个,我带两个。丑话说在前头,武功最好的两个跟我走,到了西北必须听从调遣。师妹,你带他们下去比武,谁胜了带谁。让她们单个和你比,能接你招式最多的算赢。”

“是。”柳飞飞抬手,领着丫头出了花厅。

白芫成为毫无悬念的胜利者,乐得初秋在一边蹦达,第二个是一个叫白芷的丫头。

素妍又道:“你们三个可会骑马?”

初秋茫然摇头。

素妍道:“我已与护院江虎交托过了,今天开始你们三个学骑马,到了西北还得学射箭。多用些心,白芫嘴甜,带她们去找江虎。”

三个丫头走了,得月阁里突然冷清了许多,不能跟去西北的丫头有些落漠。学了这么久的枪法,虽是不如旁人,但好在还会了识字。

青嬷嬷安慰了两个丫头几句,多是说西北太艰辛,连小姐都不该去之类的话。又说,往后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素妍将自己要紧的东西整理出来,能带的则带,不能带的都令人抬到江舜诚那边,托江舜诚和虞氏帮忙瞧看。唠唠叨叨地与江舜诚交待了一大堆。

“爹,这幅《荷塘蛙》是送给朱大先生的礼物,但他不在皇城。他若回来,你可一定得转交给他。还有我最喜欢的这三幅画,是用来研习的,你不能送人,我回来还得用。如果六公主送来一把琵琶。你就收下,这是当日她答应过我的…”

虞氏用手凿点她的额头:“人家也就是一说,你还当真了。也只你傻,把那么好的画白白送了人。”

素妍仰着头:“爹,你说我在担心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防五哥拿我的好东西…反正上回爹罚五哥的事,我是把他给得罪了。”

顿了一下。回到正事上,“大箱子里有个小盒子,里面都是各种药。但不是吃的,是奇痒散、无力粉什么的,爹可不能碰,我在上面挂了锁。”

虞氏在一边听得颇有厌烦:“你爹说我话多,我瞧你比我话还多。不就是交了一箱子你认为是宝贝的宝贝。爹娘还能动你的东西,你只管搁下就是。”

素妍叮嘱完毕。甩了甩手,在虞氏身边坐下来:“我在绣房做了几件简单的春衫、夏衫,连丫头们的也做了,让大嫂帮我催着绣房赶工,不用漂亮,主要是实用。”

“好了,你大嫂行事自来妥帖,误不了你的事。”

素妍又陪父母说了一阵话,直至用过暮食这才回到得月阁。

转眼就到了三月初三,对于皇城年轻男女来说,这是到郊外放纸鸢、踏青赏桃的好日子,对于右相府上下而言,今日是大小姐及笄的大喜日子。

一大早,江家的几家儿女亲事都赶了过来,争着给素妍送了及笄礼物,素妍穿上了漂亮的衣袍,头发披散着,由母亲梳头,父亲插钗,整个仪式隆重而盛大。

这天来的都是女客,除了参加及笄礼更是恭贺素妍被封为安西县主,所有人都知道素妍即将前往西北的消息,为的是还布阵带兵。

太太、小姐们都觉得不可思议,问过虞氏与大奶奶,确定此事是真,所有人都感叹:谁说女子不如男,江家的小姐就是个例外。

皇上挑选的十名护卫,于三月初一就住到了右相府的清音轩内,只等素妍定下日子就前往西北。

仪式完成之后,大奶奶沈氏带着客人去了北花园,素妍与李碧菡、沈诗宁等人在一处说话,崔珊今儿也来凑热闹,也围着他们,好奇地问素妍:“听说,你把吴王给困在阵里了?”

“嗯!”

崔珊大笑起来,拍着巴掌:“我以前看你不顺眼,可现在觉得你这人挺不错。哈哈,太解恨了,他从小就瞧不起人,这会栽在你手里。”

望着那边白茫茫的浓雾,不散反聚,就似那阵里有特别的东西,总是让他们迷散在那儿,足有两丈高,崔珊瞧着,就往那边移去。

素妍道:“珊瑚郡主,千万别进去,万一被里面的机关所伤,便不值当。一旦进去,很难走得出来。”

“没事,我站在一边,与他说说话。”崔珊站在路口,大声喊道:“吴王表哥,听说你被困在里面了,今儿相府可热闹了,你想不想出来啊?”

吴王正在帐篷里小憩,突然听人说外面很热闹,难怪他听到隐约有人说笑的声音。他摆了摆手,示意钟一鸣喊话。

“珊瑚郡主,吴王问你,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事儿可多了,不知你要问的是哪件?”

钟一鸣回头看吴王,他一脸悠闲自在,似乎还有些享受被困于阵中。

想问关于江素妍的事,她把他困在阵里,他不要问她,更不要找虐。

对于素妍,他是既喜欢又愤怒,不就是被他亲了一下,至于大发雷霆。但他更知道,她生气不单单是被亲的事,说或还有别的。比如,他的身份!

多少女子喜欢他的身份,因为那人皇嫡长孙,在皇族之中,其尊贵不亚于众皇子,他更是皇上宠爱的皇孙。

打小,学武的少保、学文的先生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可偏在她眼里,这就是无法抗拒的缺陷,是她不愿触及之处。原因很简单,她要他的良人、夫君唯她一人。

这,于她前世如此,今生还是如此。

她改变了的,唯有她自己,也通过自身的改变,用力守护家人的平安。

问西北的事,崔珊是女儿家,哪里知晓军国大事。

想到欲问而不能问的事,吴王顿感无力。

吴王道:“你问她,右相府今儿为什么这么吵?”

钟一鸣传了话。

崔珊笑道:“吴王表哥,今天是江小姐的生辰,江相夫妇举行了隆重的及笄礼。”

吴王坐直身子,一脸茫然地问:“今天几号?”

钟一鸣沉吟良久,也跟着糊涂起来:“我们是进来五天还六天了?”

在他的面前,除了白雾茫茫,还是茫茫白雾,只能看清三四丈范围内的景物,如果没有钟一鸣陪着,吴王估计早就快疯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素妍不仅送了棋盘,还送了几本闲书,用来给二人打发时日。

柳飞飞突然想捉弄人,笑道:“吴王殿下,我师姐说了,只要你肯服软认错,随时都可以放你出来。服个软、认个错,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吴王一肚子的火,以为她就是说说的,没想一困就是数日,这件事越想越懊恼,就算自己出去,一定会沦为全皇城的笑料,就算是死,他也绝不会服软认错。“告诉她,这不可能!”

钟一鸣喊话道:“王爷说这不可能。请江小姐打消此念!”

“好啊,那你们继续在阵里呆着。今儿的菜式不错,回头给你们送上一些来。”

李碧菡品着茶,一脸歉意地道:“素妍,我对不起你。”

素妍看着她一脸沮丧,“出了什么事?”

“这些日子,附庸山人、岭雪居士在皇城的名声雀起,你送我的那幅《荷花》被我爹拿走,开始他说是借,可这一借就不提还的事了。昨儿我向他讨,他拿了一位前朝名画给我…他是我爹,我又不能再要,他说用前朝名画换我的《荷花》。”

素妍笑着轻拍李碧菡的手:“别难过了,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不就是一幅画的事么。拿走就拿走了吧。”

李碧菡回想起来,就觉得心痛,名画易得,但能这样变化的画作,却是花钱也能觅得的。“可我真的很喜欢那画,还打算对着那画绣荷花。”

崔珊听她们议论有趣的事,跑了过来,问道:“碧菡,那画真像外面传的那么神。白天的时候,那只蜻蜓就回来了,晚上的时候,蜻蜓就不见了?”

“是真的。我让嬷嬷和大丫头盯着那画,就眨了一下眼睛,那蜻蜓就飞走。它可狡猾着呢,你死盯着的时候,它就不动,冷不防你一眨,飞走不见了…”

除素妍的几位小姐,个个兴致勃勃,这世上偏有那么神奇之事。

崔珊惊叹道:“之前我怎么也不信,是真的呀。”停了一下,对素妍道:“素妍,我和你也是朋友的哦?你也送我一幅画呗,我也要那种会变的画,但我不喜欢蜻蜓,我喜欢蝴蝶,蝴蝶多美呀。我还喜欢牡丹…”

157公愤

李碧菡欲言又止,这样的好画,哪是想得便能拥有的,捧起茶盏,柔柔地笑了。

素妍淡淡一笑:“等我从西北回来,回去看我师父时,尽量试试,能不能帮你弄一幅。要看缘份。”

崔珊拽着素妍,欢喜蹦跳:“我就算你应了啊,不可失言。哈哈…到时候我让他们长长见识。以前的事,是我误会你了,没想胡香灵那臭丫头那么坏,上回六姨母也告诉我,叫我不和她玩,说她以前还用药膏要还害毁容来着…”

素妍瞧出来了,崔珊又和李碧菡好了,今儿也不和别人玩,就和她们在一起。

坐在一边的闻雅云见此,也跟着道:“我也要一幅好画,变不变换的都没关系,只要是附庸山人或者岭雪居士的就好。”

沈诗宁也想开口说要画的事,可她这几年一直住在江府,着实开不了口,就连她的嫁妆,也有一半是江大奶奶的姑母帮忙准备的。前些日子,才得了件好看的霞锦纱的夏裙,着实再不能开口了。

李碧菡搁下茶盏,面色平缓,道:“听说三月初九,江家受附庸山人所托,要将一幅《观音》护送入天龙寺,这是真的吗?”

崔珊不以为然,“不就一幅画,怎的如此麻烦。”

沈诗宁是听府里人说过那画的,说画上的观音很是逼真传神。这几日,把府里最得力的家将都派去看守此画,但凡是见过的,都会被震惊,那是一幅上下千年,难得一见的传世佳作,亦是要给天龙寺做镇寺之宝的。

闻雅云抬着下颌,神秘地道:“我可听我爹说。那幅画可是比世上最好的夜明珠都值钱。”

崔珊笑:“看来你们是没见过什么好玩,难不成比张记字画店那幅会抓老鼠的猫还值钱?”

沈诗宁声若细风,道:“听说是世外神仙绘的画,看过这画的人都能沾上祥瑞、福气。”

崔珊不信,问李碧菡:“你信不?”

李碧菡只是笑,再看素妍也是抿嘴笑着,并不说话。

崔珊神色讷讷:“莫不是真的。”转而又道:“我娘要买了张记字画店的画送给我皇祖父,都出三万五千两银子,他们还不肯卖…”

闻雅云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听说从江南来的富商,可是出了五万两银子呢。”

柳飞飞在一边听得心里暗悔。天啦,师姐的画不是太值钱,怎的八千两银子就给卖了。五万两银子,是多少倍了啊。

李碧菡道:“听说是做镇店之宝的呢,哪能转手的,若是能买,前些日子我舅舅就买了。现在张家人硬是连拿出来给人瞧都不乐意。藏得极深,视成宝贝呢。”

素妍见大家都围饶着画的事在议论,突然问道:“胡三姐儿可与曹公子定亲了?”

闻雅云骂道:“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居然使了方子去勾男人,真是把我们这些深闺小姐的脸面都丢尽了。”

沈诗宁浅笑淡淡:“好歹人家是成了,要是换作我们几个。是怎样也做不来的。”

李碧菡轻叹一声,“说来也怪,那么多公子。怎的偏偏曹公子就被算计了去。那日,我表哥也在男客之中,他说早前确实看到曹公子挂着两块玉佩呢。”

崔珊的脸色变得铁青,想到胡香灵算计、利用她,拿她当傻一样的戏弄。眼里就喷着愤怒的火苗。“就她那样的,给人当妾还成。哪能做人妻室。”

柳飞飞见大家议论一阵,也没说到正题上,“到底定没定亲?”

闻雅云吃吃笑着,带着不屑:“说是定亲了,曹老太太的脸色可不好看呢,但成亲的日子未定,说要搁到今岁春闱大考之后。曹公子的才华是极好的,得中是早晚的事儿。”

李碧菡轻轻叹息一声。

素妍含笑盈盈地看着崔珊,知她介意,“我倒觉着,他们两倒也般配。”

几人立时都带着不解、愤怒的眼神瞧着素妍,尤其是闻雅云问道:“胡香灵那种人,就该嫁农夫、莽夫,哪里配得上曹公子了。”

她优雅自如的捧着茶盏,看着杯里的碧翠的茶汤:“在我看来,曹公子是有几分才华,可人品真不怎么样,不过是虚有其表,咱们女儿家找良人,找什么样的好?那就是心地善良、敢作敢当、顶天立地,这几样他又占有几个?曹公子当成花儿、鸟儿一般的赏赏便罢,不可为良婿!”

闻雅云俏脸立变,立时驳斥:“曹公子才貌,六公子里是唯一一位白身之人,若是品行差,怎能跻身六公子之列。”

崔珊更是不甘,大声道:“可不就是,我看曹公子就极好的,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琴棋书画门门不弱,这样的男子都不是良婿人选,什么才是?再则他举止得体,温文儒雅,你怎能说把当花儿、鸟儿一样的赏呢…”

素妍看着众人,她引起公愤了啊。

唯有柳飞飞道:“我觉得师姐说得不错。长得是好,又有一些才华,可这些又不能当饭吃。”

李碧菡问:“素妍,他是不他得罪过你,要不然你怎会说这种话。”

前世,她和曹玉臻可是大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