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同是世家贵女,舒秀仪也罢。许纤玉也好,她们的父亲都是身有爵位之人,虽然官职不及江舜诚高,可都是名门望族、殷贵门第。

许纤玉声音柔柔,好听悦耳,仿佛怕惊跑了树上的飞鸟,如一阵轻风般地掠过舒秀仪的耳畔,握住舒秀仪的手,轻轻浅浅地道:“好妹妹,你可别往心里去才好,不要闹出什么三病两痛来,万一到时候吴王一个于心不忍,对你动了真心,江素妍回来可饶得了你?”

看似劝人,却另有所指。

三病两痛…

相求不成,难不成还不会装病,要是他能动恻隐之心,许就有机会了。

舒秀仪听罢,冷笑道:“姐姐说得是,她想入吴王府做正妃,岂有这么容易的事。”

许纤玉悠悠轻叹道:“听说早前母妃相中安国公家的安大小姐,只是她被十一皇子截足先登,挑选了去,聘为十一皇子府的皇子妃,否则哪有江素妍什么事,这吴王府正妃还不稳稳成了安国公家的小姐。”

这可是大实话,要不是舒太妃一时心急,生怕舒、许二人被人聘走,在金殿上事先求了情,哪里容得十一皇子先挑。

十一皇子倒是目光敏锐,一下挑走了舒太妃满意的正妃人选,就连闻雅云也被选为十一皇子府的侧妃,这二位可都是当日大殿上身份最引人注目的二位,一个是吏部尚书、皇帝跟前的红人闻其贵之女;一个是祖有军功,百年世袭罔替的安国公安家嫡长小姐,这家的小姐可自来尊贵得很,娶了她,就等同娶到了江南一带的权势、钱财。

许纤玉拉着舒秀仪,一副姐妹情深的感人画面:“我比不得妹妹,妹妹可是与吴王青梅竹马一道长大的,虽说我与吴王有表兄妹的情分,到底少有接触,还望妹妹若是他日做了吴王妃,不要忘了我,好歹我们是一起入府的。”

舒秀仪笑容灿烂,一副我不做正妃,舍我其谁之状,抿嘴笑道:“姐姐放心,若真能让吴王放下江素妍,我定不会忘了姐姐的好。”

许纤玉捧着胸口轻咳几声:“我打小体弱,妹妹走好,我先回院里休养。”

舒秀仪看着许纤玉如风中杨柳般的摇曳而去,皱了皱眉,骂道:“看你风吹就倒的模样,哪里斗得过我,也是个有福享没福争的人。”

嘴上看似待她好,指不定心里打什么主意?

无论怎样,她舒秀仪的背后可有舒太妃,同一天进门,舒太妃却让许纤玉的轿子先入府,看起来许纤玉比她尊贵,可她们都是一样身份,同为侧妃。

一名太监近了跟前,手捧拂尘一扫,笑禀:“舒妃,太妃请你去她院里议事。”

“知道了!”舒秀仪迅速地转动着眼睛,猜测起舒太妃的用意来。

吴王府没有什么大事,现在府中没有正妃,谁先获宠,谁先诞下子嗣,谁就能坐上正妃的位置,舒太妃可是她的亲姑姑。上阵不离父子兵,相商不离姑侄情。

舒秀仪脚下生风,三脚并作两步走。

舒太妃半躺在凉榻上,用手拍着胸口:“江素妍那个狐媚子,也不知对他使什么妖术,把他的一颗心都快迷惑了去。秀仪,你且坐下。”

舒秀仪坐到凉榻前,伸手给舒太妃轻柔地按摩着胸口:“姑母快别气了,吴王表哥就这固执的性子,他的心里可是把姑母放得最重。”

“他哪里将我放得最重?瞧瞧他干的事。为了一个江素妍,骑着马就追去了,也不怕路上碰上坏人。我日夜为他焦心,巴巴地为他娶了你和纤玉两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他却一点情也不领,他这是要活活气死本妃呢。”

舒太妃不说便罢,一提到江素妍。就恨得牙痒,看着面前娇俏可人,又温柔如水的舒秀仪:“你是个好孩子,可不要姑姑失望哦!喏,你现在可是吴王府里名正言顺的舒妃,是吴王的妻子。这王府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唯独最要不得的便是骄傲、清高,你且看宫里的那些女子。但凡清高、娇贵的,最后都到冷宫去了。”

舒秀仪垂下眼帘,听舒太妃话里另有其意,轻叹道:“姑母是知晓的,我哪里懂得什么。还得姑母提点一二,但凡是姑母这一二就够秀仪受用一生。”

见她是个知事的。舒太妃抬手示意左右退下,这才紧紧地握住舒秀仪的手:“虽说让许纤玉做了第一侧妃,可那也是她比你年长一岁的缘故,再则到底是先皇后娘家的小姐,要是委屈了她,只怕旁人说我偏心。可姑母这心里,还是偏着你的。”

对外,她是贤惠的,而是尊许家的小姐为尊,委屈自家亲侄女为小。

但这些,都是面子上的功夫。

舒太妃抬手指了指妆台上的锦盒:“把那个取来。”

盒中另有乾坤,打开暗格,舒太妃从里面取出一只姆指大小的蓝花瓷瓶:“这可是好东西。”

“姑姑,这是…”

舒太妃压低嗓门,附在舒秀仪的耳边细说。

舒秀仪直听得圆目一瞪,顿时涨红脸颊。

舒太妃面露微怒:“瞧瞧,刚才还夸你来着,这会子又害羞了,这害羞模样还是留到吴王面前去,什么撒娇、哭泣都一并对着他去。我是你姑母,又是你婆母,我可不吃这一套。”

让她瞧着这些,只觉心烦,但男人们对会撒娇的女人总会偏疼一二。

舒秀仪接过瓷瓶,低低地道:“姑母又取笑我了。”

“罢了,该说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怎么做且瞧你的。”

舒秀仪谢了赏赐、提点之恩,又陪舒太妃说了一阵子话,见她累了,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去。

接下来数日,舒秀仪便一直琢磨着如何下手的事,可她与许纤玉却是连吴王的寝院都靠近不得。只好使了银子,买通吴王房里的大丫头,令她寻找机会下手。

三月末的一日,舒秀仪正与许纤玉在花园里弹琴吹笛,只见自己的陪嫁大丫头神色慌张地进了花园。

舒秀仪问:“出了甚事?”

大丫头走近,将嘴附在耳畔,低低地答了。

“真的?”舒秀仪颇有些不敢相信,还以为这事一时难以办成,此刻喜形于色,大丫头肯定地点头。

舒秀仪起身道:“姐姐,妹妹得告辞了,我院子里出了点事,需得处理。姐姐保重!”

同时嫁入吴王府,又是一样的侧妃身份,彼此相待都是客客气气、有礼有节,而许纤玉亦能感觉到,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看着舒秀仪两眼放光的样子,唤来太监、丫头:“跟着舒妃,查清到底出了什么事?”

180合欢

吴王坐在案前,身上越来越热,他松了松衣襟,褪去外袍,想要继续下棋,可灼热感越来越烈,他定定心神,捧起一边的羹汤:“来人!”

小五子进入房中:“王爷。”

“这羹汤…”他细细的审视,就在不久前,除了吃羹汤,再无旁的,一定是这羹汤的问题。“给本殿查,这羹汤里的药是谁下的?”

小五子立时吓了一跳,唤了钟一鸣来,将院中的太监、丫头细细地查了一遍,看着吴王的脸越来越红,红得仿佛要随时滴出血来,明明坐着,却是一脸痛楚。

舒秀仪在院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不敢久待,只怕查出下药的丫头,进而就查到了自己头上,提着裙子奔了进去:“吴王表哥!”她嚅嚅地甜唤了一声,似要用甜美的声音腻醉吴王。

他正眼未抬,红着一张脸,眼神却是冰冷。“你怎来了?不是说了,不许你们再进本殿的院子。”

舒秀仪咬了咬双唇:“我…我是来给表哥解毒的。”她抬起的手臂,示意众人尽数退下。

吴王微眯着眼睛:“今晚的事,是你干的?”

“我…我没有!”

就算真干了,她也不能认。

吴王却不信,他药效刚发作,她就出现,这也来得太快了。

他冷声道:“是也不是?你瞒不了本殿的眼睛。来人,将舒秀仪给本殿关入杂房,派人去歌舞轩,将里面最漂亮的艺伎带来。”

在吴王认识素妍之前,他经常令歌舞轩内艺伎侍寝,自认识素妍之后,他便不再传见了。可今夜还点名要最漂亮的艺伎来见。

早前,歌舞轩里那些常被吴王传见的艺伎,都被舒太妃以各种理由给打发了,而今那里有半数以上都是新来的,正在歌舞轩里习练歌舞。

钟一鸣应声,带人出了院子。

许纤玉站在花园门口,只见大丫头风风火火地跑来回禀:“许妃,打听清楚了,舒妃买通王爷院里的大丫头,王爷此刻已中合欢散。”

她移着百花步。以往这个时候,他会怎么做?

入府的时候,许纤玉拿了贵重的首饰买通了王府的老嬷嬷。亦听说在吴王认识江素妍前,时常传召歌舞轩的艺伎,那里面有三十多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几乎有二十个都是被他宠幸过的,每次完事之后。就赐下一碗避孕汤。

那么,很快就会有人前往歌舞轩!

想到这儿,许纤玉不待细想,舒秀仪敢下药,定是得了什么人的指示,嫁入吴王府就是吴王的女人。要想在府里站稳脚跟,就得做吴王的女人。这些日子来,府中上下个个都在瞧她们的笑话。生得美,出身名门又如何,连吴王的心都抓不住,入府半月余,却依是完璧之身。

咬咬牙齿。许纤玉忆起出阁之时,母亲的叮呤。道:“走,马上去歌舞轩!”

主仆二人进入歌舞轩,挑了件最鲜艳美丽的舞衣穿上。

大丫头微微一愣:“小姐…”

“这里没有小姐,只有姑娘!”既然舒秀仪敢做,她许纤玉也能做,什么骄傲,什么清高,统统都见鬼去,谁做了吴王府的正妃,谁才是真正的女主人。对于舒太妃来说,谁都可以,只要不是江素妍就好。

刚更好衣,化好浓妆,便听外面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把这里最漂亮的艺伎都叫出来!”

歌舞轩的嬷嬷站在院内吆喝了一声,喊了五六个女子的名字,她们陆续迈出房门,许纤玉小心地站在其间,太监的眼睛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落在许纤玉身上:“就你了,跟咱家走吧!”

嬷嬷不知从哪儿多出一个女子,正要喝问,却见一侧站着位粉衣大丫头,已上前奔了过来,随势往她手里塞了锭银元宝,笑着低声道:“多谢嬷嬷成全许妃!”

许妃,刚才那个化着妖娆浓妆的女子竟然会是许妃。

许纤玉跟在太监身后,进了吴王的内室,轻纱一幕幕,帷幔一重重,吴王袒露胸膛半躺在轻纱帐中,冲左右抬了抬手,小五子正要退去,吴王一字一顿地道:“敢对本殿下药,将那下药的丫头明日一早卖入青楼去。”

小五子应答一声。

许纤玉曾远远地见过吴王,他是一个儒雅里又带着阳刚之气的男子,总喜欢穿着一袭玄色的蟠龙袍,话语不多,又极爱安静。

此刻,他半躺在榻上,看也未看她一眼,薄薄唇瓣吐出一字:“脱!”

她微微一愣,在他重复第二遍时,解开腰间的系带,她哪敢奢望温柔的洞房夜,那时他不在皇城,也许正陪在江素妍的身边。

他心系的女子,是他心中的仙女,而她不过是落入泥土,不屑一顿的女子。

她的外袍落地,接下来是她的中衣,也落入地上,最后仅剩下肚兜与亵裤,他撩起轻纱,“上来!”像是命令,没有半分的情意。

某个地方,已不听使唤的昂然挺立。宇文轩憋得难受,拉住许纤玉的胳膊一扯,她落到帐内:“别磨磨蹭蹭的!”整个人如大山一般压了下来。

许纤玉白净的面容顿时红霞满天,依如那次喝醉酒时的模样。

她的样子落入任何一个男人的眼中都是无法抗拒的倾城绝色,更何况这含羞的模样,更令宇文昊身上一阵发紧。

他手指霸道地捂住红唇,低语:“完事之后就放你离开,不要肖想你不该拥有的。若非本殿今晚中人算计,又岂会碰你!”他像是沙漠中渴求了许久的旅人,突然看见一汪清泉,饥渴难耐。他似饿得无法抗拒的猛虎,瞧见了最美味的白兔。

他早已知晓男女之事,更难抵抗药效。

就算真是舒秀仪下的药,他也不屑碰她。

那是舒太妃娶进门,他宁可碰歌舞轩的艺伎,也不屑要她。

许纤玉浑身紧绷,平静地接受他的粗鲁,还有毫无前奏的肆虐。

帐影凌乱,她双颊因害怕而发红,但在朦胧的光亮下如此娇艳欲滴。

宇文轩猛地拥住她的腰身,手指一动,扯掉许纤玉身上的肚兜,抛开她的亵裤,她不沾一丝地袒露在他的面前。

多想告诉他: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侧妃许纤玉。

可一次次地,话到嘴边,她又咽下,她堵不了,哪怕是算计,哪怕是用艺伎的身份,真正做一回他的女人,她亦心甘情愿。

因他的动作,她浑身颤了颤,是害怕,是紧张,他似感觉到了,最初的霸道有了些许的怜爱与温柔,他低低地俯身,一把搂住她,细细咬上她的耳垂:“你是第一次?”

她未应声,越发地害怕,身子也更紧绷。

他含住她的耳垂,拨弄着,酥麻的感觉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她的脑海,忍不住轻吟出声。她的反应落在宇文轩眼中,那一声轻吟竟似他听过最美的声音,令他眸中大亮,更深地缠绵挑逗。

许纤玉轻轻摸上他精壮的腰间,解开他早就褪至腰间的中衣,薄衫落地,珠钗横斜,她闭上眼,不去看不去想,只一心取悦身上的男人,一心享受着属于他们彼此的时刻。她吻上他的胸膛,慢慢向下,她的主动令他刚毅的面上多了几分妖娆与魅惑,他脸色酡红,若有若无的玉手掠过他的敏感之处,更是令他忍不住想狠狠要她。

可是她却始那样轻重和缓地吻着,抚摸着他身上每一处敏感的地方,她柔弱的身子此刻越发软的像是春水,缠缠绵绵缠绕在他精壮的身上。

他的*已经灼热难当,眼前的她衣衫半褪,更是美得妖 娆无限。所谓红颜祸水,媚乱人心,大概也就如此。

他再也忆不起曾经拥有过的女人,她们早已化成白骨一堆。唯有面前的她,却是这样真实的活着,感受到她的心跳。

他很温柔,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胸前犹如蜻蜓点水,慢慢向下,他似乎在品尝她的姣好,享受着她的温柔,不慌不忙,从从容容,既不急色,也不霸道。慢慢的,她已经沉迷在他的抚摸中,紧绷的身子渐渐柔若柳枝,韧如菖蒲,又形似缠树的牵牛,缠绕着他身躯。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赤诚相见,外间的晨光映照着她完美无瑕的身躯,白得犹如上好的美玉。

许纤玉再无紧张,只有抛却一切的投入,喘息着微微睁开眼,身体已经准备就绪,而他似不餍足的小孩,继续品尝她的气息。

他投入的吻着,吻她的脸,贪恋她的唇,仿佛怀不是艺妓,根本就是他心心念着的女子。

她未抗拒,而是迎合,努力地讨得他的欢欣。

她又一次冲动如潮,很想告诉他:我是你的妻呀!话到嘴边,再次咽下,却轻轻化成深情的一句:“王爷…”羞怯的眼中是渴望。

不曾想过他会如此温柔,她未经人事,害怕他的粗鲁、霸道,却又沉陷在他最缠绵的相拥之中。宇文轩动作却如春风细雨一般,令她畏惧的心又起了涟漪。

*如罂粟,明明知道尝过之后会欲罢不能,却还是一而再地陷入。她勾住他的脖子,这才发现他身上都是汗水。

原来他也隐忍得十分辛苦。她微微诧异,随即又一笑,猛地贴紧他,在他耳边呢喃:“我是你的…”

她幽兰含香的气息喷在他耳边,令他浑身猛地绷紧。身下是她磨人的贴近碰触,几乎要摧毁他身为男人所有的意志力。

181痴缠

宇文轩一笑,“是个识趣的女人!”更深地含住雪峰的梅,她所有的话顿时都成了咿呀之声。

木榻上,她长发如墨泼散开来,眼前的绝色令他窒息。他知她很美,可是动了情的她更加美得不可方物,美得让他无法忽视,甚至他都不愿眨眼。

他再也无需忍耐,身下猛地一送,深深地贯穿了她的身体。

许纤玉惊叫一声,拱身抱着他精壮的腰。

他叹息了一声,紧接着,慢慢环抱着她,贴心的拥抱令昏沉的许纤玉突地落下泪来。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她流泪,“怎么,做本殿的女人你不甘心?”像是发泄,像是惩罚,他突地加重了力道,肆意的飞扬、撞击,每一下都试着更加接近她,仿佛要一步步探寻她所有身体深处的秘密,笃定而坚决。

她渐渐情动呻|吟,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为他盛开,而他的动作开始不再忍耐,所有的理智随着他的动作开始飞出身体。她看着窗外的天光明媚,一支清晨的桃树枝叶在窗外随风摇曳,那么婀娜多姿,妩媚动人,却只投下一抹最旖旎的春色。依昔之间,她似瞧见那枝上还挂了个小小的青果…

宇文轩细吻着她的脖颈,缓缓动了起来。轻缓的节奏慢慢化去初入时的不适,与波潮般的刺痛,许纤玉勾着他的脖子,任由他主宰一切。疼痛褪去,身体深处的欢愉涌上,一波一浪,都是那样的别样。

迷蒙间,他吻着她的胸前,含住鲜红诱人的樱桃,继续挑逗她为他疯狂。身体已不是自己的。在狂浪大海中,沉沉浮浮,起起伏伏,愉悦酥麻的感觉主导了她的一切,她只能紧紧攀附着他的身体,索取更多。

宇文轩看着她已是意乱情迷,眸中傲然升起,加快了动作,掠夺她的温软。看她忍不住传出一串串妙音,越发沉陷。“女人。若不愿意留在吴王府,两日后送你离开,还你自由。”

如若。真是府中的艺伎,也许还能奢求自由。

可她不是,她是许纤玉,是许家的小姐,是他的妻子。

他竟认不出化了浓妆的她。那浓艳的妆容是她一颗哀伤的心,一滴一点地淌着鲜血,直疼得支离破碎,却叫不出痛来。

这是她的选择,亦是她的谋划。

那万千的苦痛,化成她抬头时一枚深深的香吻。堵住他的话语,填满他的唇舌,也填充着他的整颗身心。眸光里都是无限的痴乱。他在她的眼里寻到了那一抹蚀骨的温柔与情深。

这个女人、这个艺伎有些奇怪!

唇齿纠结,爱恋痴缠,她的眼中有他,而他即便是在现在,眸底都有无法驱散的冷漠。这种冷足可以将她冻凝成冰,让她自伤。她不想再看他的眼睛,亦没了勇气对视他,只愿一路沉溺,即便再不醒转也是无怨无悔。

她问自己,今晚怎么就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是因为想做吴王府的正妃,想真真切切地做宇文轩的女人,都有,但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在无意间见过宇文轩那日,就不由自己的喜欢上他,他是那样的骄傲,那样的霸道,是那们与生俱来的王者。

爹爹说:“玉儿,宁为吴王妾,不做皇子妃!”

也许,父亲的话是有道理的。

她看着他精壮的上身,渐渐在极致的巅峰中昏了过去。他一声高呼,已是大汗淋漓,低头吻上她的脖颈,深情轻唤一声:“弱水…”

弱水是谁?在她几乎快要忘却现实的时候,他竟呼出了一个人名。

他的心里,不是只有江素妍的么?为什么又叫出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到底在他心里有过多少喜欢的女人,能否有朝一日亦让她占拥一席之地。

许纤玉疼得清晰,却迷蒙如梦,感觉很奇怪,有一种辩不清现实的感觉。

看似霸道、不羁的宇文轩,竟是这样的温柔与深情,只可惜他对的不是她,而是旁的女人,他可以爱过江素妍,亦可以喜欢弱水,却不肯认真的看看做了他妻子的自己。

她痛得昏迷,静默地躺在他的身边,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吴王不满地看了身边女人一眼,径直拉了被子盖在身上:“看来,你很不乐意做本殿的女人。”

“不,奴婢很高兴。”

吴王有些不信,侧头看着她:“那你怎么又哭?”

“奴婢是高兴的。”

高兴得落泪?

吴王可不这么认为,只是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情深,旁的不晓,女人眼里的这抹温柔和痴情,他还是能分辩的。冷声问道:“你以为见过本殿?”

“是!”许纤玉转过身来,将脸对着吴王。

他只觉得她似曾相识,到底是哪儿呢,这一张浓艳的面容,还有那双眼睛他一定是见过的。一刹之间,他甚至想到了素妍,分明是不一样的脸形,素妍的脸,是漂亮的鹅蛋脸,而面前的女子是一张圆润的满月脸,她的脸颊比素妍的略宽,就连眉毛也是漂亮的弯月眉,而素妍的眉却是微为上扬的柳叶眉,娇俏里又不失妩媚。

许纤玉突地一笑,看着迷茫的吴王,她少有的畅快,不知明日醒来,他会做何举动,像对过往的艺伎一般,赏给她一大碗的避孕汤。

不,她怎么会等到明日天亮呢。

就这样静静的凝视间,吴王一碰到她胸前的柔软,又有了感觉,这一夜,他要了她五回,直至近五更,他才疲惫地睡着了。

许纤玉坐起身来,拾了自己的衣裤,小心地取了他身上的信物,一根插在他头上的簪子。整好衣衫,将帕子放在铜盆打湿,擦去脸上的脂粉,趁人不备,小心地溜出院门,她的丫头、嬷嬷早已经候在院门外,捧了斗篷,为她轻柔地披上。

刚出院门,便见小五子带着两名嬷嬷追了过来:“姑娘留步!按照规矩…”

她蓦地回头,小五子瞪大眼睛,看着许纤玉颇不敢相信地道:“你是…你是…”

“没错,昨晚侍寝殿下的正是我许妃。怎么,小五子公公是想拿我如艺伎一般要赐避孕汤么?本妃听说,舒太妃可一直盼着早抱孙子呢。”

小五子看许纤玉扬长而去,伸手打了自己一耳光,疼,很疼!

过了良久,小五子回过神来,往吴王寝院奔去。

没想,早有舒太妃屋里的嬷嬷站在院中,低垂着头:“小五子公公,听说昨晚侍寝的是许妃,太妃特令老奴过来取喜帕。”

嬷嬷声音不高,却足够屋内的吴王听得清楚,他愣了片刻,脑海里忆起昨夜见到浓妆“舞伎”的情形,难怪昨夜瞧着眼熟,原来是他的“妻”,是他母妃为他迎娶的侧妃。

他防备了舒秀仪,没想还有个许纤玉,这些女子为了得宠,给他下药的,算计他的。

吴王腾地坐起身,一脚踹倒太师椅,胸腔里有股火苗在肆意乱窜。

小五子奔向内室,看着屋中一片狼藉,他的衣袍、他的鞋袜,散落四处,太师椅摔倒在地,吴王铁青着脸。

从来没有女人敢如此算计她,这两个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怔怔地坐在床沿,看着床上那几枚殷红可梅的印记,吴王一言不发,越想发作,却越是竭力控抑。

小五子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嬷嬷来取喜帕。”

吴王起身,任小五子揭起了绸单,然后特意将那几枚殷红叠放在外,吴王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恶心。他以为是寻了美貌的舞伎来解药,不曾想居然是许妃,他想远离除素妍以外的女子,到底是逃脱不过女人的算计。

为了得宠,为了获得“夫君”的宠爱,她们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女人…

他冷冷地站在窗前:“把花嬷嬷叫来。”

花嬷嬷,吴王的乳娘,是他最信任的人。

不多会儿,一个头上随便挽着个纂儿,着艳丽绸缎紧身小褙。穿着件大红宫缎长衫,下面是绿绫弹墨夹裤,散着裤脚,生着一张清秀的五官,不胖不瘦的四十多岁妇人过来,笑着喊了声“王爷”。

吴王回头看着花嬷嬷,羞愤道:“本殿是乳娘一手带大的,从来没有女人敢算计本殿,可你瞧瞧太妃娶回的侧妃…”

花嬷嬷是了解的,吴王最是骄傲,越是骄傲的人就越不容得旁人的算计。问:“殿下想怎么做?”

吴王道:“许妃想为本王生育儿女,哼——就凭她,这种心机深沉,连本殿都会算计的女人,她配么?你亲自走一趟,把避孕汤给她灌下去。就算真的怀上本殿的子嗣,本殿也绝不认可…”

因算计他而怀上的孩子,那就是他的耻辱,他竟被女人算计,怀上他的骨血。

吴王突地回想昨夜种种,就觉得厌恶、恶心。

花嬷嬷想到,这次不是府中的艺伎,是吴王府的侧妃,可是舒太妃张罗娶进王府的,问道:“万一太妃追究起来…”

“自有本殿担着,你尽管去做。”他目光一转,看着一边垂手侍立的小五子,眸光在瞬间变得冰冷如霜:“还有你这个狗奴才,让你做点小事都办不好,你陪花嬷嬷走一趟,把事给本王办得干净利索。”

小五子应声,跟着花嬷嬷往许妃的院落移去。

182催吐

许纤玉昨儿被折腾了一夜,双腿打飘,浑身酸痛。刚坐下,就听下人来禀:“许妃,花嬷嬷、小五子带着两名嬷嬷来了。”

身侧的陪嫁嬷嬷一惊,看着许妃害怕的微微颤栗:“你别自己吓自己,也许不是那事。”

许纤玉回头看着陪嫁嬷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下暗自祈求无数次,希望不是那事。

花嬷嬷进了内室,空气里飘过一股草药的味道。

许纤玉笑道:“嬷嬷有事?”

花嬷嬷冷声道:“殿下有令,侧妃许氏居心叵测,不配为他诞育子嗣,特赐避孕汤药一碗。许妃还是乖乖的服下吧!”

陪嫁嬷嬷与大丫头面容皆变,许纤玉更是全无血色,害怕什么就来什么,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迫吴王明白,她们已经是他的妻子、女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她的计划得逞,可他依旧心冷如冰。

许纤玉痛苦地摇头:“本妃不喝!本妃不要喝。我是他的侧妃,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皇上赐婚,亦是明媒正娶抬入吴王府的,凭什么不能诞育吴王的子嗣,凭什么…”她不信,绝对不信吴王会这样对她,昨夜虽偶有粗鲁,但更多的是他的温柔,她能感觉出,吴王还是喜欢她的。

花嬷嬷抬了抬手,两名嬷嬷走近许纤玉,一人按住许纤玉,一人便准备灌药,一边的大丫头与陪嫁嬷嬷冷眼望着,想要赶去帮忙,花嬷嬷与小五子一人冰冷地盯着二人,终于,陪嫁嬷嬷控制不住,冲了上去,还没近身。就被花嬷嬷环抱着困住了。大丫头也要冲上去,却死死地被小五子给扯住。

嬷嬷粗重地捏住许纤玉的小颌,迫使她启开小嘴,那一碗汤药便灌了进去,大半入嘴,一小半洒落在衣服上,一碗药倒完,嬷嬷这手放开手,冷冷地看许纤玉。

门外,传来舒太妃的声音:“花嬷嬷是不是在里面?”

未听见丫头的回禀声。花嬷嬷冷冷地看了一眼,抬腿往外面移去,刚到外屋。舒太妃就进来了,秀眉高挑,抬手就是一记狠重的耳光:“老虔婆!仗着乳过吴王,越发胆大了。”

花嬷嬷只觉左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神色未动。无怒、无怨,而是冷冷地抬头迎视着舒太妃:“太妃是吴王的亲娘,冷眼瞧着这些个女人算计吴王也不作声,吴王是何等骄傲的人,哪能容得这样的算计…”

舒太妃扬手又是一记耳光:“妖妇,就是你在吴王面前挑唆。否则他怎会与本妃作对。你想害吴王子嗣,本妃偏就不容,来人。带许妃下去催吐,说什么也得把药给吐出来。”

一个灌药,一个就催吐。

许纤玉被舒太妃的人扶坐,很快就有人捧来了又臭又恶心的潲水汤,舒太妃屋里的嬷嬷冷声道:“自来催吐的法子有两种。一种就是这经过打理的潲水汤,百姓们没有这等上好、干净的潲水。就用大粪催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