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看了一眼,蹙着眉头:“真别扭。”

柳飞飞递了块帕子,素妍索性擦了个干净。

前世的她,居然会迷上这些厚重的脂粉,认为那样才是美的。几年的庵堂生活,让她改变了很多,甚至于对美的认识也一并改了。

白芷道:“郡主不如贴此花钿,瞧出好看。”

她亦没反对,白菲又取了首饰盒里一直备下,却从未用的银箔花钿,小心地贴在她的眉心。

柳飞飞细细地审视,“好看!看上去就跟仙女儿一样。”

白菲笑道:“郡主小时候,见过的人都说像小仙女。”

素妍褪了橙红色的冬衣,换了杏黄色的,对白菲道:“你跟我去吧!”

青嬷嬷道:“老奴也去。”

素妍这样打扮,分明就是愿意的。就如虞氏用首饰来试素妍,看她会不会喜欢,女儿家总是心中有情才会有意装扮自己。

宇文琰听皇帝走时另留了话,言语中不想勉强素妍,一定是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出了花厅,寻了自家的大管家,让他去右相府打听。

过了两刻钟样子,但见大管家在花厅外掠过,做了个动作,宇文琰趁着两边家母拉家常,两边父亲傻坐的当口,溜出花厅。

大管家低声禀道:“世子,老奴打听清楚了。听府中下人说,朱大先生就安西郡主的婚事指责皇上。”

272和离书

宇文琰火冒三丈,“妈的,那个老东西,本世子订亲关他屁事,指手划脚的坏我好事…”、若不是瞧着他是素妍的先生,还真想招呼几个地皮痞子将那老头儿给狠揍一顿。皇帝就因为朱武一句话,竟给素妍赐了“婚姻自主之权”,这是不是说要是她乐意,就可以抗旨不遵。堂堂九五至尊,一言九鼎,岂能朝令夕改。

皇帝竟因江素妍开了一个特例,宇文琰觉得很是不解。

“世子,只怕是皇上听进朱先生的话,方在临走时留了话。府里的下人说,今儿皇帝很有威严。”

“什么意思?”

“皇帝两万两银子买了郡主三本书。”

宇文琰惊道:“三本书两万两银子?这是什么书,值这么多钱?”

在他瞧来可谓是天价,但在朱武瞧来,却是廉价。

皇帝只允皇家书局出书,这便是打上了“只此一家”的印记,回头卖了书,不定能赚多少银子呢。

大管家摇头。

他心里没底,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她还不来,莫不是当真不同意。“不清楚就别说!”

要真是如此,他这下是自打了一个耳光。

他是真心喜难她的,她怎么就看不上他呢。

正纠结间,只见那边小径上过来几个人,那个着杏黄衣衫的女子,娇妍如花,行止轻盈,不是素妍还是谁。

大管家随着宇文琰欣赏的目光望去,立时就看到一个花玉般的女子移了过来,体态姣好,面容如画,一张鹅蛋脸上嵌着一对晶莹的明眸,肤白若雪,眉间闪闪发光。灼人眼目。

宇文琰笑着道:“弱水,我们就要订亲了,呵呵,你爹娘得再问问你的意思。”

她亦是轻淡一笑,眉心的银箔花钿散发出淡淡的芒色,宛如这闲淡的笑、惊世的美、逼人的眼。

宇文琰一时就看得呆住了。

她已经迈开漂亮的莲花碎步,入了如意堂,他快奔几步,跟了过去,一路笑着。

宇文琰反客为主。朗声道:“弱水,你愿意嫁给我的,对不?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对吧?你告诉大家,你愿意!”

左肩王妃看着儿子,一见到人家就没个样子,巴巴儿地往上贴。虽然左肩王妃早听过素妍的名字,却是第一次见到本人。没有半分胭脂俗粉之气。清丽动人,不失大方,不失端庄,娇而不媚,丽而不俗,贵而不华。虽猜到了素妍不丑,却没有猜到素妍不仅相貌不让人失望,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流露的气质让人折服。她的身上。有一种让左肩王妃说不上的东西,总能吸引的目光。

左肩王妃一早就相中了素妍,可这会儿见着本人,眼前一亮,心下却逾发的不满意。她承认:素妍不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可胜在淡雅高贵,胜在她的宠辱不惊。

素妍落落大方。欠身行礼,“爹娘要问我的意思?”

江舜诚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们江家自来不同寻常人家,日子是你们过的,总得要你点头方可。便是你的几个哥哥订亲前,亦是要先与他们打招呼的,轮到你这儿自然亦得问问你的意思。”

素妍温和浅笑,露出两分小女儿家的羞涩,“女儿想与琰世子去书房商议一番。还请左肩王、左肩王妃且坐片刻。”

宇文琰急道:“还商量什么呀?你直接说愿意就成了。”

左肩王看着自家的儿子,这丫头可不是他,人家想的多了。

素妍低声道:“你去不去?”

虽然急,来都来了,不能订不成,这不是闹笑话么。宇文琰连连答道:“去,去!”

哪有不去,上门订亲到了这时候哪有打退堂鼓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退去。

巧媒婆笑道:“瞧着这两人,我做官媒二十多年了,就没见过这么合适的,真真是神仙璧侣般的人物,琰世子貌比潘安,安西郡主容若仙子,天造地设的一对,往这跟前一站,把人的都缭花了。”

虞氏温雅浅笑,这些日子心里想的、盼的都是能给女儿觅个好人家,如今有左肩王府上门结亲,宇文琰长得俊美,对素妍也是难得的真心,可谓是一段难得的良缘。

沈氏在一旁侍立着,素妍订亲,身为长媳也得张罗待客。“婆母,媳妇瞧着小姑子是愿意的,否则不会叫了琰世子去商量。女儿家吗,总是要面子的,答应得太爽快,怕人笑话。”

虞氏面含歉意地道:“左肩王妃别和我家妍儿计较,她打小就有主意,自己决定的事,谁也劝阻不了。你们二位放心,她是上了心的,早前我便私下试探过她一回,知她心里有琰世子。”

左肩王妃因为左肩王没把事办妥,颇有些不悦,她看重的是王府的颜面。心下也不大乐意这门亲事,江家的门第、素妍的几个兄长,还有江家在皇城的影响…总之,她是越瞧越瞧不满意。但来别人府里做客,又不敢流露太甚,只暗自盼着这门亲事能就此泡汤。笑道:“你我都是过来人,这女儿家的心思最是清楚。由得他们两去商量,我们且坐着说话。”最好这两位小儿女吵闹起来才好,江素妍若是个知进退的,就当即拒了这门亲。

她想要的,是一个能与自己一条心,能易掌控的世子妃。

越是有主意的,越是出身高的,她越是不喜欢。

沈氏有些好奇,她没女儿,自然不晓其间的深意,“婆母是如何试探小姑子?”

虞氏道:“这还不容易,我打了三套首饰,让她挑选,她竟是一件一件挑得那个仔细,把不合意的都给丢下了。”笑看江舜诚,“我这个女儿,打小就不爱打扮,王妃亦是知道的,这女儿家悦己者容,这爱上打扮了,指定是心里有人。我便问她是谁?死活不肯说,就故意扯了几个公子出来,她竟是越听越烦,最后说到琰世子,她就不支声,抱了首饰就跑。你们说,这心里人不是琰世子还是谁?”

虞氏为了说得逼真,竟杜撰了故事出来,真真假假,搁到一起,就成真的了。

沈氏很是敬佩,“还是婆母厉害,我们几个娌妯还想着如何探出话来,却是什么也探不出来。”

左肩王妃被虞氏忽悠一阵,亦认定他们两个是情投意合,原指望结不成亲,此刻面露失望,又想到吴王与素妍的暧昧传言,心里好受了些,他日若是她借着这事做文章,定能让她服软。

如此一想,左肩王妃与虞氏你一句、我一句地拉起话来,说的都是自家的儿女。将自己满心的不乐意按捺心下,就算这会应了,到了讷吉、合八字时却未必能过得了关。

想到这儿,左肩王妃心情大好。

为了今儿这事,她可是准备了许久。

早前她在皇帝面前求娶素妍,是听说江素妍不会打理内宅,更不通女红、厨艺,大家小姐该会的,她不会;大家小姐们不懂的,她倒全懂。

今儿瞧了素妍,左肩王妃有种看走眼的感觉。好在一早,她就细细打听了素妍,这大半年将江素妍的事倒知晓了一个七八成来。

不成!这婚事要不成就好!

*

书房里,素妍令白菲砚了墨。

走到案前,握着笔,流畅如水,一笔呵成。

宇文琰瞪大眼睛,却见上面是三个字“和离书”。

如果真的步上前世里崔珊的宿命之路,她不要做有名无实亦或有实无情的夫妻,这于她是一种折磨,更是对他们各自的不公。

“你这是何意?”

素妍浅笑盈盈,“就是这上面写的意思。要是你待我不好,不再喜欢我,或者是看上别的女人,我就离开,成全你与她,让你们做一对恩爱夫妻。”

宇文琰道:“你不相信我?”

感情不是信与不信就能一路走下去。

“不是不信,而是给我自己留的后路。如果有一天,你违背对我的承诺,我们就分开,能写的都写在上面了。一、你娶我,与我做夫妻之时,不能有别的女人;二、你得宠我、疼我、让着我;三、一旦你要决定与我有关的事时,得事先告诉我…”

她的字写得漂亮,首先让人喜欢的是她的字,其次才是里面的内容。“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要不答应,我就告诉爹娘,说我们俩不合适,你不是我想要的良人。皇上恩准我有拒婚的权力,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用?”

她要胁他,这样的直白。

宇文琰看着始终保持着笑脸的素妍,这样的笑,能迷乱他的心。

《和离书》写得够详细,宇文琰问:“有了孩子怎么算?”

素妍微微一沉,她是真的把这个忽略了,那是很遥远的事,前世的自己曾经怀过一个,不足三月便滑胎,自那以后,再没怀上过。

她遭难,被毁容送入庵堂,幸而没有孩子,才不至更痛苦。但那一段蚀骨的苦难,至今难以忘怀,她久久未对胡香灵、曹玉臻下手,是想将二人绑合一处在一起对付。

就算是复仇,也不能葬送自己的心;就算是复仇,其代价不应是葬送自己的快乐。让仇人痛苦,而自己却能洒脱快乐,这才是最华丽的复仇。

崔珊许了曹玉臻…

她和宇文琰莫不真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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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同意

素妍道:“想我答应这门亲事,你先抄了这《和离书》,再把自己的名字署上。旁的么,以后再说。就算有了孩子,一旦你我情缘了断,都阻不了我离开的心。这一生,我是不会为难自己的,要活就要活出个恣意人生。”

所有的母亲,都会宠溺自己的孩子。

想用《和离书》逼他退让,等你生了孩子,看你还张狂?

宇文琰想着,先让她同意嫁给自己才打紧。

照着她写的《和离书》抄写了一遍,素妍细细地看过,并无错处,指了指第二页上署名的地方,“写上你的名字。”

他乖乖的写了。

素妍接过笔,在自己草拟的《和离书》上改了几字,变成了《休妻书》,“再抄一份!”

宇文琰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她依旧笑着,“那份都抄了,不在乎多抄一份吧。我这么柔弱,总得为自己多谋划两分,乖,把这份也抄了。若你真心待我,我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会离开你。你不抄,除非你压根就不是真心喜欢我…”

宇文琰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握着笔,按照她说的要求再抄,写到那行空白处,“空着的什么意思?”

“休我的理由不用写,到时候,想到合适的理由就写上去。”

宇文琰两份抄完,素妍拿在手里,看了又看,“你心里不高兴?”

抄完了再来问,他很不高兴。

换作任何人,被人要胁,哪还会有高兴,而他还是被喜欢的女子要胁。

素妍收好《休妻书》,笑盈盈地道:“琰世子,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

“宫里来的太监和乐师霸道得很。占着清音轩抄《乐府》,只有清音轩通风向阳,适合裱画,其他院落都不大合适,你把他们弄到青竹苑去好不好?”

娇滴嘀,软绵绵,还真是不一样啊。

她从来没有这样对过他呢,那声“琰世子”甜到他的心坎上了。

“不就是宫里来的乐师,这么张狂!敢在右相府撒野,我去给你处理了。”

素妍笑得甜美无双。“被你保护的感觉真好,那你以后都要保护我,不让我烦心。不让我被人欺负。我烦恼的时候,你要第一时间站出来,帮我把烦恼赶走。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要马上出来把欺负我的人,狠狠地欺负回去。”踮着脚。在他脸上香了一口。

宇文琰直觉一阵头昏目眩,被她香过的地方,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原来她是喜欢他的啊,整个人都似要飘了起来,怔在书房。

素妍闪出房。白菲在门外含笑望着。

“你快点去啊,三哥处理不了那事,你最厉害了。就等你去办呢。你放心,我不会负你的!”

啊,他最厉害啊!

宇文琰飘飘然地出了书房,虽然让他写《休妻书》很不舒服,可是被她香了一口。亲他的脸了,他摸着被她亲过的地方。离了书房,就见自家的大管家与一名侍卫在上面候着。扯着嗓门:“来人,带本世子去清音轩!”

素妍带着白菲到了如意堂,远远儿地看到她来,所有人眼前一亮。

左肩王妃见她一个人来,满脸诧色:“琰儿呢?”

素妍道:“他帮忙处理一些府中的琐事。琰世子很好,又热心,又有正义。”

听她夸赞自家的儿子,左肩王妃脸上的喜色逾浓,只是回头真能订亲么?

左肩王有些迷糊,这丫头好好儿的夸他儿子做什么,一定又有什么事。

虞氏道:“妍儿,你考虑得如何了?”

素妍埋着头,女儿家的娇羞流露出来,“爹和大哥也赞同这门亲事么?”

江书鸿道:“我和爹都觉得这是门好亲事。”

他们不反对,看来是相中宇文琰了。

难得有情郎,前世嫁了个对自己无心的曹玉臻,今生得找个真心待自己的人。

虞氏道:“大家等你回话呢?问你大哥做什么?”

头不自觉地埋得更深了,任是谁,既是女儿家,就得害羞才正常,“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女儿年幼离开父母,还想在父母膝儿多陪两年。能不能…能不能等我年满十八之后再出阁成亲…”

巧媒婆惊呼一声,“这不是还得等上两三年了,大家小姐,一到及笄之龄就出阁了,这…”

哪有订了亲,等到十八才成亲的。

左肩王妃还想着娶了世子妃,就筹备着青霞郡主出阁的事。

素妍拿定主意,起身对左肩王夫妇欠身行礼:“素妍就这一个心愿,旁的什么都好说。还请王妃、王爷体谅我想多陪父母两年的心愿,请王妃、王爷成全。”

就他家那小子,上午下了赐婚圣旨,下午就拉着父母来订亲,还自己也要跟着来,这可是少有的怪事。怕是一个月都不愿等,巴不得明日就娶回家呢。

左肩王支吾着:“这…”

年满十八,要是虚岁十八,不就是一年后的事么。

左肩王妃笑道:“难得你这孩子一片孝心,我们亦是做父母的,哪能拒了孩子的孝心呢。我应了!”最后拖得久些,要是不订亲就更好了。

“多谢王妃!”素妍抬头时,缓缓道,“素妍说的是实岁十八,是大后年三月之后。再次多谢王妃!”

王妃应得快,没想还得等两年啊。

她想的,这丫头早就想到了,竟是被她挖了个坑。

就和左肩王说的,这丫头狡猾异常。

左肩王看着王妃,一副:让你乱答应的脸色。

左肩王妃面上笑着,心下不悦,更是厌烦着这样的江素妍。

花厅的场面僵持不下,巧媒婆笑道:“郡主又不远嫁他乡,这左肩王府亦在皇城,从繁华里到兴旺里,乘车坐轿不过两刻钟,若是走路也不过半个时辰,就算出了阁,也能常回娘家。这等到年满十八岁才出阁,着实太晚了些。”

左肩王夫妇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人家还等着抱孙子呢。

素妍眼睛飞快地转动着,看虞氏的意思,似被媒婆的话给打动了,显然左肩王夫妇也不愿等上两年啊。轻呼一声“爹”,走近江舜诚道:“府中的藏书阁未建,女儿还想着,等书阁修建起来,便写信求了师叔,寻到前朝大儒钟愈的《子孙训》、《后世录》,补全天下残缺的《八部珍藏》等名籍珍典收录齐全。要是女儿出阁,只怕这事儿就不大好办了。”

江舜诚双眼放光。

素妍的意思很清楚:你要是不同意,这些失传天下的好书,就别想看了。她可知道,有数百年之久的鬼谷宫藏书洞里可有许多失传天下的名藉孤本。

江书鸿亦听到了,沈氏对这些书闻所未闻,虞氏也明白素妍这是公然的要胁。她不想这么早出阁啊。

江书鸿笑道:“我家小妹虽琴棋书画皆会,可尚未学会主持中馈,料理家务,两年时间正好,母亲和我娘子正好教导她,免得入了左肩王府什么都不会。”

素妍感激地抬头看着江书鸿。

江舜诚道:“书鸿这话有理,我看就依了妍儿,婚期定到大后年三月初三后。”

左肩王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分明就是要拖延婚期。“不会这些也没关系,入了王府, 我自会教带她。”

素妍见话已说到,什么时候成亲,便是两家长辈的事儿,反正要是父兄不按她说的,她就不给找失散的书籍。江家爱书,爱字画,她可是知晓的,就是江书鸿只听那些书名,也是梦寐以求的。“王妃、王爷,素妍告退!”行了礼,又给父母行礼退去。

虞氏目含愧色,对于这个女儿她是半点法子也没有,一旦她决定的事,谁也不能逼着,而江舜诚处处都要尊重孩子们的意思。轻声道:“妍儿,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翻年三月你就满十六了,虚岁十七。”哪有到了出阁之龄,还留在父母身边的,虞氏更不耽误了她。

素妍欠身,“女儿只想再留家中两年,以尽女儿孝心,望父母成全。”又行了礼,然后退出花厅,留下为此烦心的两家长辈。

*

宇文琰风风火火地到了清音轩,只见书画室内,一名太监领着四名乐师正在抄写《乐府》,没好气的双手叉腰,“不就是宫里乐坊来的,竟敢在我泰山家横行,翻天了!”

太监微愣,他只是宫里乐坊的太监,没见过宇文琰。

宇文琰几步窜到太监跟前:“怎么的,是自己走到青竹苑,还是让本世子令人打残腿丢到青竹苑。”

太监看着这凶神恶煞的样,这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再看这打扮,一袭白锦蟠龙袍,脑子里过了一圈,也猜不出他的身份。

一边的大管家道:“公公,这是左肩王府的世子。”

宇文琰厉声道:“跟他废话做什么?来人,把这几个家伙丢到青竹苑。哼——进了右相府,就要听主人安排,有你们这等奴才,竟爬到主人头上作威作福,该打!”

打字音落,宇文琰抬腿就是两下,踹得又狠又重。

太监吃痛,连连叫道:“我们是奉皇上口谕前来誊抄《乐府十二册》。”

“我回头入宫问问皇伯父,可是他同意你们在右相府横行霸道,将人家裱画的先生都给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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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解难

宇文琰知晓这些人,遇到横的就怕,遇到软的就欺,索性再踹上几下,吓得太监再不敢顶嘴。

下下狠重,仿佛要把太监的骨头给踢碎一般,太监连哼都不敢支哼一声,只扒在地上,其他四名乐师也吓得不轻,半个字不敢说,整齐地一溜跪着。

左肩王府的世子,可是比皇子还横,是左肩王唯一的儿子,又颇得皇上宠爱,自小就是无法无天的性子。

“站着作甚,将他们带到青竹苑,那里安静、清幽最适合抄书。滚!再不给本世子乖乖滚到青竹苑,小心本世子收拾人!”

宇文琰令外面候着的下人帮忙将他们的东西搬到青竹苑。

张掌柜的嫌青竹苑阴冷潮湿,朱武先生也担心这批字画被毁,一时都未搬进青竹苑,而是令下人将画用夹子晾在花园内通风地方,又摆了桌案,将刚八分干的字画再涂裱浆。

一幅画装裱完,光裱浆就得抹上十几次,天气好时,一天能抹三次;天气不好,一天只能抹一次。必须得前一次干了七八分,才能涂第二次。

江书鹏更是着急,等着如意堂那边的事处理好,才寻找新的合适院落。

听到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臭奴才,是宫里出来的了不得,作威作福,还没个样子。都滚到青竹苑去!再敢挑三拣四,本世子就把你们赶回宫去,没办好差事,让皇上杀了你们的头。”

几人都不敢支声,乖乖的跟在右相府家奴的后面。

家奴赔着小心,道:“公公,其实青竹苑挺好的,那里清静,又一早备下了银炭。还遣了丫头、奴才服侍着,正适合抄书。”

张掌柜瞧这情形,舒了口气,“还是琰世子有法子。”

宇文琰已走了过来,指了指太监、乐师:“都走了,朱先生可以回清音轩了。这种事,就本世子能摆平。”

江书鹏有种哭笑不得的表情。招呼着左右家奴、丫头过来取画,准备一张张地挪移到清音轩去,生怕少了,又细数了一遍。见重要的都在。

宇文琰大摇大摆,一副纨绔的霸道骄纵,问:“听说。是你在背后说我配不上弱水?”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朱武今儿已经领教一回,不打算再和宇文琰纠缠,只低头收拾着书案上的东西。

“这次就算了,本世子还得告诉你。你那个好学生偏就看上本世子了,非本世子不嫁。怎样,气死你!”

江书鹏看到宇文琰刚才飞扬跋扈的性子,说真的,不喜欢,很不喜欢。“弱水答应嫁给你了?”

宇文琰扬了扬头:“那当然。她可宝贝着我呢。”

这种话,他也能说得出口。

江书鹏有种被骗的感觉,以前的宇文琰也不是这样的。今儿瞧他,怎的这般张狂,赶走太监与四名抄书的乐师,他觉得是好事,可也不至让宇文琰这般模样。

宇文琰故意这样说。就是想气朱武,可落到江书鹏眼里。就变成了放浪不羁,不就是素妍应了,这宇文琰也太没个样子,走路都能横着走,看人的眼神都变了,总瞅着朱武。

朱武漫不经心地道:“弱水的眼光极高,难不成你比吴王还好?她连吴王都没看入眼,瞧得上你?”

宇文琰是来显摆的,得了好东西便恨不得让所有人知晓,他自小就是一副纨绔性子,最受不得被人打击,尤其知道朱武在背后对皇帝说了他配不上素妍的话,越发想要证明自己是很优秀的。

这种骄纵、霸道的样,他已经好几年没流露出来过,还是十四五岁时,少年轻狂,无法无天时这样过。

宇文琰道:“弱水说了,我很厉害,她就喜欢我。”

朱武摇了摇头:“病得不轻,定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