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令青嬷嬷给得月阁的飞飞和一干丫头们送红包过去,特意向虞氏讨了一把零碎银子,合着两包铜钱、五包糖果子给飞飞送去,让她撒着玩。

飞飞得了红包,也学着别处一样,撒了银子、铜钱,几个丫头在院子里叫嚷一阵,有的甚至到对方手里抢银子玩,一时间推攘嬉笑,闹成一团。

柳飞飞笑看着,“来,郡主给你们每人赏了一个红包,都拿着过年时买零嘴吃。”

接过红包,白芷等人打开一瞧,立时乐了,每人都是一两零碎银子,能买不少零嘴。

屋外,丫头们闹成一团。

屋里,柳飞飞问道:“师姐可好些了?”

青嬷嬷道:“还不能走动。一走伤口就疼,今儿都是坐着椅子,由下人们抬到聚客厅去的。一晚上好几次提起你,生怕你闷,仁和一直都说你过得很好,她才放下心。”

飞飞的心里甜甜的,她就要嫁给江书麟了,往后与素妍就真成了一家人,有长辈,有晚辈。还有他们自个儿的日子。

素妍每一步都为她打算得好好儿的,她心里全都明白。最初还担心虞氏会依旧闹腾,可昨儿下旨之后。虞氏很是平静。

青嬷嬷道:“过来的时候,郡主说,让你安心呆在得月阁,规矩还是要讲的。你的事她会为你打算着,便是二奶奶、宁西郡主她们也是想着的。”

“事事有师姐为我打算。我也无甚担心的,只想把嫁衣绣得更好看些。绣娘今儿下午就回去了,说要过了初五再过来。”

飞飞对现下的日子很知足,她自柳老爹去后,本是孤苦一人,而今有这么多人关心她。拿她当亲姐妹一般,心里亦是甜滋滋的。

“嬷嬷,今儿六爷没喝醉吧?”

青嬷嬷道:“哪能呢?家宴上时。是吃了几杯酒,相爷不许大家贪杯。还在休憩室下了两盘棋,很是热闹。”

说了一阵话,飞飞送走青嬷嬷。

青嬷嬷回到如意堂偏厅时,素妍已歇下了。就在她睡得香甜的时候,有人又从平西候府新建的大门附近溜进来了。

宇文琰刚进来。便见不远处站着个人,手里拿着兵器,笑嘻嘻地道:“琰世子,是让在下送你出去,还是自己走?”

“江传达!”宇文琰很没好气,他在外面等了快一个半时辰才决定进来的,以为众人都睡着了,偏还有人没睡。

江传达摇了摇手:“三叔一早就猜到你还会溜进来。你遇到我们算是好的,要是遇到我祖母,以她那性子,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些日子,由我祖母亲自照料小姑姑的起居饮食,你别想见到小姑姑,要是放你进去,祖母明儿就得找我的麻烦。”

江传达打小就听说祖母不喜欢他娘,现在虽然是接受了,如果出了啥差错,指定能拿他娘出气。这大过节,他可不想让他娘生气,只好用心守着右相府府南一片,不敢让外人进来。

宇文琰笑了一下,尽量笑得风华绝代,“你放我过去吧,回头我请你喝花雕。”

“别说花雕,就是虎酒也没用。你若真给我面子,别每次都从府南走,这一片是我们二房负责的。要不,你走府东,那边归大房管。大哥、二哥他们是文人,好说话。”

还有这样的,不放他过去,让他走府东。

江传嗣也抓过他几回,从不给好脸色,发现了他,就叫护院来捉,搞得他很没面子。他是来看人的,不是刺客,更不是小贼。

江传达道:“看来琰世子是不肯自己走了,没关系,我叫护院来,亲自送你出府。”

“别!我自己走!”宇文琰走近围墙,纵身一跃,跳到府外。

江家人也太难缠,这都快五更了,居然还有守夜的。

走府东就走府东,他就不信,今儿见不着素妍。

到了“文忠候府”大门前,又往东行了十丈,四下无人,所有的人现在都已睡着了,翻过围墙,刚辩清方向,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身子一闪,躲到万年青花丛。

江传良朗声道:“你往常不是走府南的么?今晚怎么跑到这儿来。快离开吧,离开啊!回头我爹发现了,有你好果子吃。”

他武功好,闪得很快的,这样也能发现?

宇文琰自丛中立身,“你一晚上不睡觉么?竟似在这里等着我?”

“不睡觉的是你,今晚你折腾多少遍了。琰世子,不带这样的啊,你不能欺负我不懂武功,咱们府里的护院可是不少呢。”

宇文琰要疯了,为什么他一进去就能被人发现,而且每次都似有人在那里等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啦,是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江传良的声音:“下次别走府东,你走府南。”

江传达让他走府东,江传良又让他走府南,他们说哪儿就是哪儿。

不,他想见素妍一面,怎的就这么难啊?

宇文琰出了右相府,即便站在围墙能望见得月阁,也能望见如意堂,可一旦进入右相府,他们就能第一时间发觉。

天啦,江家的男人一个个都有千里耳、顺风眼,他总觉得有只眼睛在看着自己。

他不甘心地又试了一遍,还和上次一样,没走十丈远,江传达就发现他了,脸色很不好看:“琰世子,你烦不烦啊?又来了,哎哟,我快被你逼疯了,你就让我打个盹行不?”一抬手,很不客气地令护院过来,将宇文琰架住,“请琰世子出府!”这哪是请,分明就是赶人,有这样让护院押着他走的。

宇文琰想狂吼,“你是不是一直在这儿等我?”

“谁等你?”江传达很不高兴,“叔伯们分了任务,我们二房就负责府南一带,大房负责府东一带,不是让你跳府东的围墙,你怎么又来了。哎哟,这夜静更深的,我就负责这么一片,你一个大活人进来,我能不发现吗?”

右相府很大,划为府东、府南,可这也够大,别说一个人,就是十个人入府也不是轻易能发现的。可宇文琰每次进来都能被人发现,为什么?感觉他们就似在那儿等着。

宇文琰认真地想着,一遍又一遍,这几日每次都能被发现,这也太奇怪了。“你是怎么发现我进府的?”

“你都习惯从这里进来了,还用我发现,别处有护院守着,我就盯着这一块地方,能不发现么。”

江传达心里想着,骗人不好玩啊。

你不是很厉害吗,难道就没发现这围墙周围有机关,我能发现你,自然是你踩中机关,铃铛响了,看看是哪只铃铛,我自然就知道你在哪一块。

但江传达不能说,说好的,这是江家的秘密,更是江家男人的秘密。

宇文琰再次出了右相府,满是狐疑,着实奇怪,偶尔一两次便罢,可每次进去就被人发现,这也太厉害了。

不想折腾了,他亦死心了,至少今晚是见不着了。

宇文琰回到王府,一躺在牙床上睡着了。

大年初一,右相府上下无论主子、下人都起了大早。

各院都备了些铜钱、零碎银子,又撒了几把,讨个喜庆,各院主子起床,放鞭炮,噼噼啪啪好不热闹。

一家人团聚一块吃饭说笑,几房奶奶打着叶子牌,男人们下棋、打牌,小孩子则是聚在空地上,展颜与笑笑踢着毽子,只惹得眉姐儿追在她们后面,叫嚷着要踢,偏眉姐儿太小,又是不会踢,直急得想哭,偏又不敢鬼。

乳母担心眉姐儿大年初一又哭上几场,太不吉利,将她吓唬着说“过年的时候,有个叫年的怪物出来,专吃小孩子,你一哭,他就听见了,寻着哭声来,所以过年时,小孩子不能哭。”

素妍无事,陪着江舜诚下棋。江书鹏与江书鲲也在另一边下棋。

初一,由大房作东,张罗酒席,请全家人吃饭喝酒。

沈氏一早就备下了丰盛的东西,中午好好的吃了一顿,却是十之一二都未吃到,就被下令拆走了。

大年初二,是二房作东,慕容氏一早就让江传远定了个戏班子入府唱戏,虽说因为过年,各戏班子生意奇好,唱堂会的亦比平日涨了五成的价,还是得提前预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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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置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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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是展颜与沈氏商议着订的,沈氏笑说:“我亦没操什么心,二弟妹拿了银子,展颜定了菜单,我就令厨房看着办。没想展颜是个能干的,办得比我还好呢。”

何氏看着样样都很精致,虽然量不多,但也够吃。“二嫂是个有福的,生了个能干女儿。”

展颜得了夸赞,低头抿嘴笑着,眼睛却盯着花园的戏台上。

何氏问江书鹏:“明儿是不是轮到我们请全家吃饭了?”

江书鹏道:“往年二哥不在皇城,如今回来了,又封了平西候,便是二房请客。明儿初三,要走亲访友,应酬颇多。”

江舜诚道:“还是老规矩,明日入府的是我的客人。初四是老大的客人,初五是老二的客人,初六是老三家的客人,这初七么便是孙子辈几个的客人。该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江家各房订的规矩,一家子人在一处过节,也余留各房待客的日子,“老大明儿要访友,只管去就是,传嗣、传远得留在家里招呼客人,你们是两房的长孙,露露面吧!”

江书鲲道:“明儿我不出门,初四再出门拜访,我亦留下陪客人。”

江书鸿也不便说明儿就出门拜客,忙道:“明日我亦在家。不过,会让传业、传良提前把各家的礼物送去。”

虽说是过年,礼尚往来,迎来送往,诸事繁琐。尤其是几房奶奶,竟是一日也不得闲,总有客人到访,有的是朝中相好的大臣。有的是借着过年来窜门的邻里。

转眼间,就到了初八,家里该待的客亦都待得差不多。

素妍伤口愈合,便搬回了得月阁。

高兴得柳飞飞直嚷着说要放鞭炮,被素妍给拦下。

飞飞一早就让白芷几个把闺阁给清扫了一番,绣榻上的帐子、被褥都换了新的,说是新年新气象。

素妍与飞飞闲聊了一阵,说的都是这几日虽同在府中却不得见面的想念。飞飞生怕一迈出得月阁就撞见江书麟,犯了大忌,整日闭门不出。连得月阁院门都没迈出过,每日除了教丫头们吹奏曲子,便是与绣娘一处绣嫁衣。嫁衣已经做好了,只是在一些地方再补上些吉祥的花式。

白芷站在帘外,道:“禀郡主,大奶奶、二奶奶来了,说有事找郡主商议。”

“请她们进来。”

素妍小心翼翼地离了闺阁。到了楼下花厅,得月阁里素来少有客人来,几乎极少用到。

柳飞飞亦站在一边,沈氏、慕容氏彩绣辉煌,真真是候门贵妇: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富贵簪。裙边系着宫绦双鱼玫瑰佩,身上穿着百蝶穿花锦缎褃袄,一个着大红色。一个是紫色,款式一般,打扮一般,只是颜色不同,仿佛不是妯娌。倒更似姐妹。

柳飞飞款款施礼,“拜见大嫂、二嫂。向大嫂、二嫂问安。”

素妍嘴角一扬,明媚如阳光,笑道:“大嫂、二嫂真是稀客。”

慕容氏道:“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过来是与你们说一声,翁爹今日请宫中的钦天监相看了几个良辰吉日,母亲选定在二月初十,让六弟与你成亲。”

飞飞有些意外,之前生怕太久,现在一听日子有些慌了。

素妍道:“会不会太急了些?”

沈氏道:“不急,不急,今年就得办好几回喜事呢。传业和曹小姐商定在五月十六。”

素妍记得去年就有说过江传业的婚事,没想定得这么远。

飞飞想到自己的嫁衣还有好多没绣,道:“大嫂、二嫂、师姐,我先上楼了。”行了个万福礼,沿着楼梯上了绣楼。

青嬷嬷带着丫头奉了茶点,素妍在一边坐着。

沈氏道:“其他都好办,只是飞飞没有娘家,出阁的事有些难办。”

不能让柳飞飞从得月阁上花轿,这与理不合。沈氏与慕容氏商量了好一阵,最后二人都觉得,让柳飞飞搬到府外别院暂住最为合宜。

如果能让柳飞飞从镇国公府出阁自是最好的,可是杨家亦有长辈,这得长辈说了算。素妍问:“二嫂与杨姐姐说过么?杨姐姐自来与飞飞也是要好的。”

慕容氏道:“初七下午,我去镇国公府瞧过她了。与她提了这事,她还说要飞飞从镇国公府出阁,可是…亦不知镇国公和六公主是何看法?”

素妍正想着这事,竟奇迹般地与杨云屏想到一处了。“先让人把别院收拾出来。飞飞等我爹寿宴之后再搬出府去。这些日子就劳大嫂、二嫂多费费心,我拿些银子出来,大嫂帮忙备些嫁妆,还有我存在爹那儿的字画,我亦挑上几样,一并备成嫁妆。”

柳飞飞视她为亲人,信她、重她,素妍自得对得住柳飞飞的一片真心,飞飞没有亲人,但她希望柳飞飞能体面、风光的出阁。

沈氏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库房里有许多现在的东西,我昨儿便令人选了些东西,一装一裹的,亦有二十台。二弟妹也说她会再帮忙准备十多台。”

慕容氏与飞飞认识的时间不长,便能这般大方,着实难得,素妍吐了口气,“那我亦为飞飞准备十多台,再想法子给她置备庄子、田地。”

沈氏沉默片刻,素妍亦是待字闺中的女子,能为柳飞飞做到这些,亦是有情有义了,“我问过婆母,到时候会准备三十八台的聘礼,这样算下来亦有不少了。不比正经小姐出阁差。”

三十八抬聘礼合着柳飞飞的陪奁倒亦不少了。

素妍思忖片刻,令青嬷嬷取自己屋里取银票。将银票递给沈氏道:“就劳大嫂托人挑处田产庄子,飞飞与我自小一处长大,只要田地好贵些也无妨。”飞飞视她为亲人,她自以姐妹情相待。

山上几载,飞飞任劳任怨,虽是她师妹。做的却是一个侍女的活,无论何时也总是在站在她这边,飞飞要出阁了,她当为飞飞置份嫁妆。

素妍看重情义,待父兄也极好,人敬她一分,她自敬人两分。

沈氏微微一怔,飞飞要不是遇见素妍,只是一个丫头的命,可得遇素妍竟有小姐的富贵命。而今又要明媒正娶地嫁给江书麟为妻,还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婆母那边,我已探过口风。亦替六弟备了田产庄子和店铺。”

无论是哪个儿子成家,除了女方带至江家的陪奁,亦还有虞氏备下的一份家业,虽然不多,可足够他们成亲后自己花消。虞氏在几个儿子的事上。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但她偏疼素妍,家里人都是知道的,几个儿子为长,也从不计较。

素妍看得极开,她希望飞飞能风风光光地出嫁,总不能亏了飞飞。女子一生亦就这么一回。“那是娘对六哥的心意,这是我对飞飞的心意,自不一样。就劳大嫂替代我置办。六哥不是外人。是我们自家兄弟,给了他也是应当的,虽是一份礼,对我却成两份礼。”仿佛她占了多的便宜。

沈氏垂下头,心下微有愧色。素妍能说得这般容易,反倒是她这个做长嫂有些多心。“回头就让传嗣去牙行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庄子。”

“若是钱不够,大嫂记得告诉我,你先垫上,回头我再补上。”她淡然一笑,“既然要办,不妨办得体面风光些,我既不能让飞飞如二三品大员的嫡女一般,好歹让她如五六品官员家的千金小姐一样。”

这就是说她拿定了主意要用心为飞飞置备嫁妆。

沈氏数了遍手中的银票,“八千两银票,置座四五百亩的田产庄子是够了。我且看看,要是没用完,再置办些旁的东西,争取把婚事办得更得体。”

沈氏是个沉稳的人,这几十年的磨砺,再加上虞氏亲手传带,她的贤惠、精明这在皇城都是出名的。说到文忠候府江家,人们就知道江家的长房长媳沈氏,谁不夸这是个能干的。

几人又商议了一下细节处,沈氏与慕容氏这才离去。

送走两位奶奶,青嬷嬷低声道:“皇城的田价,通常是年前便宜些,年后较贵。皇城破落的豪门贵族也有不少,每年这时候,亦有不少要出手的田地房屋,赶着卖个好价。八千两银子,置座田产庄子是足够了。”

寻常山野人家打发女儿,若是温饱之家预备上五十来两银子的嫁妆,这也是一家人省吃俭用好些年才能备下。毕竟皇城,买个小丫头也才多少银子,素妍一下子拿出八千两来,对青嬷嬷来说,已然是天价,可不是五六品官员嫁女儿的嫁资。

素妍点头,“我那儿还有些银子,回头嬷嬷帮着再买些头面首饰、床帐、被褥什么的。”只要旁人有的,她会给飞飞也置办上,就当成是对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郡主如此对长平县主,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

前世的飞飞,也就是柳多鱼,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飞飞外面看着坚强,其实内心很是脆弱,这一点恰与素妍相反。素妍外面柔弱,内心坚强,这一点,直至江家遭难,她自个才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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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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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肩王府。

宇文琰围着王爷、王妃打转。

他不明白,很不明白,明儿就是初十了,他和素妍的亲事还没订下来。这不是该让新姑爷给岳父贺寿的么,为甚江家没了动静,宇文琰派了官媒去催,巧媒婆去了一回,回来后吞吞吐吐,只说“过了节再去”。

过节?是过年节么?这可是江舜诚的大寿啊!

正是他这个准女婿露面的好机会!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素妍是他的了。

“父王、母妃,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嘛?明儿是右相爷的寿辰,我这个当女婿的哪能不去呢?”

青霞着实不明白就没见过像她哥这样的男子,居然巴着、赶着想订亲。

王妃面无表情,想着江家与宇文琰结不成亲,心里暗自欢喜,却不敢表露神色。她不喜欢素妍,尤其是素妍提出“唯她一妻”的要求后,她更不愿宇文琰娶素妍。但这事儿,左肩王爷却说江素妍心口一致,笑话王妃“你不也一样不许我纳妾么?和你当真是婆媳。”

她可以要求王爷只她一人,却不想素妍也这么做。她还盘算着,他日把娘家侄女嫁给宇文琰做侧妃,侄女儿生下的儿子才为世子呢。

宇文炎想起来就恼,不是说好的么,怎的不给个准话。道:“母妃,你叫了巧媒婆来,让她赶紧的上门订亲。这么拖着做什么?母妃…”

王妃抬眼,着实不忍心打击宇文琰。江家派了中人来说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不愿将女儿许给宇文琰,究其原因,也与王妃细说了。来回话的中人正是张德松的妻子江素婷。江素婷那日来时,左肩王父子不在府中,可王妃想着大过节的,亦没好提这事。

宇文琰急得团团转:“母妃,你倒是说话呀。快去订亲嘛。”

青霞只觉怪异,心里琢磨着,怎的没音讯。莫不是又有什么缘故。看自家兄长着急不已,越想越觉不对劲,“父王、母妃,怎么了?是不是安西的八字不好?”

好,好得很!

左肩王妃亲自找人批了。人家三月初三午时生,这可是富贵命格。

青霞还待开口,左肩王妃起身道:“陪我出去走走。”

“母妃!”宇文琰像个孩子,拉住王妃不撒手,“娘,你干嘛还拖呀。早点订下也是好事。”

王妃带着繁复的情绪,对左肩王道:“你与他说。”

一定是出事了!

宇文琰坐在案前,直勾勾望着左肩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明儿就是江舜诚的大寿了,他还想在寿宴上露露脸,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他与江素妍订亲了!偏寿宴近在跟前。却没下文了,怎不让他着急。“爹…”本就生得比普通女孩儿还要清秀。此刻越发秀逸动人,光是那着急的蹙眉,就让人心疼。

左肩王吞吞吐吐,让他做这个恶人,宇文琰对素妍的心思,在西北人三军皆知。不说,早晚得让他知晓实情。说吧,又怕宇文琰难受,这大过节的,他着实不忍打击宇文琰。

宇文琰瞧着,似探究,似等待,左肩王没说,可他的心却揪得紧紧的。“爹,到底什么原因?”无论是什么,他都得面对。

左肩王道:“江家派了中人回话,说你是克妻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宇文琰怪异地看着左肩王,几乎不敢相信会是这个理由。。

他是克妻命?

他十五岁时,就有了通房丫头,确实死过两个丫头,可那是丫头染病而亡,怎么就成被他克死的了。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自己是克妻命!

江家拒亲的原因,因他是克妻命。

无论是哪家遇上这种事,都会很懊恼,尤其是江家,只素妍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儿许给克妻之人。左肩王道:“江家人很生气,就上回安西在凉亭的事,看作是被你克害的。琰儿,这事不提了,我们家还是寻个二月出生的女子。”

二月出生的女子,多是命硬之人,只有命硬的才经得住克。在江南一带,更有人说,二月出生的女子乃是天煞孤星,上克父母长辈,下克姐妹兄弟,但凡在这月出生的儿女,要么送出家门放在外面长大,要么就是遗弃。

竟说他只能娶二月出生的女子,宇文琰惊得不知何谓。

自初六得了消息,左肩王先后寻了皇城好几个算命的帮宇文琰占卜,个个都说他是克妻命,应该寻个二月出生的女子。

一个如此说,她不信。

个个如此说,就由不得她不信。

江家怎敢把宝贝女儿许给这样的男子!

宇文琰厉吼道:“不,不,我怎会是克妻命!那是胡说八道。”

他不信,他就是不信。

而这个原因,足可以吓跑所有好女子,何况是江家。

他骑马出了左肩王府,在皇城里寻了两位算命先生,每一个批的都是“克妻命”,第三个还是如此。

多希望有一个人说不是,只有一个人说不是就好。

宇文琰像只没头的苍蝇,漫无目的的奔驰在大待小巷,已经请六个人算完了,他们众口一词,“克妻命”,有的赞同迎娶二月出生的金命女子,只有这样才能承得住克。

他还是不甘心。

这原由如此荒谬,他不信!更不愿因此弃素妍,他这些一阖上眼,就听见素妍昏迷前那句几近绝望的“其实我喜欢你”,每每思及此处,他心痛,他欢喜。他已经认定了素妍,眼瞧着就要订亲,却是因这原因而被江家人拒绝。

城里的算命先生,个个都说他是“克妻命”,他不信!偏不信这个邪!

他骑上汗血宝马,奔出百余里外,心乱如麻,这是不甘,从小到大,他也算过两回命。从来没人说他是克妻命,为什么如今就成克妻命了!

对,多找几个人给他再算。

只要有一个人说得不同。他就有信心。

宇文琰拿定主意,骑着宝马如离弦的箭,奔驰在皇城郊野,不知过了多久,正午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整个人心里暖暖的。

有一座小镇,虽只一条街,街上的百姓却拥挤不堪。

一家茶肆门前,一个瞎子打着“算命”的旗幡。

他牵着马儿,从怀里掏了一锭银子,“算命!”

瞎子应答一声。“多谢客官!”用手摸着银元宝,垫了垫分量,约有二三两。道:“是拆字还算八字?”

“先算八字。”宇文琰坐在瞎子的对面,手里拽着缰绳。他就是不信邪,皇城的有名的、无名的算命先生、半仙,千口一律,居然都说他是“克妻命”。报了八字。瞎子的手指不停的捏掐着。

“公子乃是人中龙凤、大富大贵之命,命带杀气。一身天罡正气,如果瞎子没有猜错,应为征战沙场的将军。”

看来这瞎子有几分本事。

宇文琰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装瞎,凑到跟前,看到那无珠的双眼,平坦无一物,便知是天生的瞎子。“替我算算姻缘。”

“姻缘多波折,但终能喜结良缘。”

宇文琰心头欢喜,“我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子?”

瞎子掐算一番,“要是比公子年幼五岁为宜。”

年幼五岁,素妍不是正好比他小五岁么。

“若是三月初三的女子会如何?”

“什么时辰?”

“午时。”

瞎子沉吟片刻,脸上露出喜色,“不瞒公子,此女出生于三月初三午时,此乃百花圣母诞辰之日,乃是荣华富贵之命,命犯桃花,钦慕、喜欢之人众多,多遇痴情男子…”

这个不需瞎子说,他都知道。宇文琰仿佛几近溺毙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终于有一人说是极好,有一个说好,他就会争取,“与我相配会如何?”

瞎子又两手掐算,过了片刻,“天作之合,实为良配。只是要成事,得经波折。犯小人黄狗,还得加倍小心。”

宇文琰这下听明白了,是有人在捣鬼。

难不成,有人故意阻止他与素妍结为夫妻?

是什么人在捣鬼,居然说他是克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