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家做甚?莫不是要把王府郡主许配给四少爷、五少爷?这种事,我父母也不会告诉我,自有大哥、二哥做主。”

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不知亦好。既是如此,他便不必点破此事,免得给她添了烦恼。

江舜诚已回拒了两家,说“皇上特给了素妍自主婚姻之权,我这女儿是个骄纵的,皇家规矩严,不敢高攀。”

虞氏亦不愿将素妍嫁入皇子府,且不说两家都是兄弟姐妹多的,便是庶子、庶女个个都不是省心的主儿。那样的门第,她宁可素妍呆在家里,静觅好姻缘。

喝着美酒,吃着菜肴,还能看着月下美人,真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宇文琰望着素妍发呆,夜色中的她,有雾中花的朦胧之美,如水中月摇曳生姿,这是与白日的清雅秀丽完全不同,这是沉静的、柔和的。“这两日你可有想我?”

素妍伸手拉了株松柏,将手上的油污往树叶儿擦拭。“初十那日不是刚见过的么?”

“可也有两三日没见,你竟不想我的么?”

这小子,让她觉得头昏。

素妍笑道:“你若是个有心的,赶紧儿的把背后使坏的人寻出来,把那事查个仔细,早早与我订亲。这样下去不是法子,你不担心我许了旁人?拖久必生变。”

是男人,就得认真处理,保不住心仪的女人,便不是她喜欢的人。

宇文琰道:“此事正查着呢,有些眉目了。”

素妍在树叶儿狠狠地擦拭了一阵,将手上的卤食油污都弄得差不多了,方又在地上摸了一把,嘟嘟囔囔地道:“没水真不方便,连个洗手的地方都没有。”往四下一寻觅,往北便是通往花园的小路,可她不能去,一过去指不定就遇到府里护院。

猛一抬头,宇文琰没影儿了。

她坐在石案前,看着桌上的卤食,还有那盏才喝了一半的竹叶青。“真是的,就算要走,也说一声吧。”心里莫名的懊恼。

正讷闷,却见宇文琰行止如风地站在面前,手里递过一样东西,是方打湿的男人罗帕,“擦擦手吧?”

素妍迟疑着,莫名地心头掠过一丝暖意,她只是随意一说,他竟是当真的。他离开竟是为了弄块湿罗帕,“这么好的帕子,沾了油污可不好洗。”

“帕子算什么?家里有十数条这样的帕子,我的帕子不给你使给谁使去?”

不由细说,他将帕子塞到素妍手里。

她低头细细地擦拭着双手,近乎把最后的油污也擦了个干净。“明日上午,我要出府买些绘画用的颜料,上回与张掌柜的说过,托他帮我挑选最好的。”

宇文琰灿烂一笑,“你走东门还是南门?”

素妍低声道:“东门。”

“好!明日我到东门外的巷口等你,我们一起去。”

“一起去?”素妍愕然,“这可不成,你、我不曾订亲,即便是同门师兄妹,可若身在江湖便也作罢。偏偏你、我都不是正经江湖中人,总还要顾些人言、颜面的。”

宇文琰想到与她一道出门就乐,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们就得这般,走在一处,一起逛街,到时候看你娘和你大嫂还挑我不是。”

前世的她,未曾顾忌女儿家的矜持、颜面,没少伤父母的心。

今生,她想做个好女儿。

平安总比荣华要珍贵,素妍道:“亦怪不得得我娘,换作是谁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克妻的。”

“我没怪她,我怪背后使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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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窥探

他是江家未来的女婿,人家的女儿还没娶,哪能怨怪岳父、岳母的道理。要是江家名知他克妻,还将素妍许给他,他反倒有些瞧不起,正因为江家在皇城各家之中最讲情义,这反让宇文琰多了几分敬重。

素妍见他态度诚恳,并无怨怪之意,道:“不用到巷口等着,且去张记字画铺。”看了眼桌上的卤食,“我给丫头们带些,你早些回府。总这样过来也不是法子,不如…”

“双日我便过来。”

隔一天就来,明儿就是十四,不是又要过来。

素妍可不想他总来,不是自己烦,是他亦得睡觉的。“不如把你瞧我的时间用在练功上,可好?你不是说要练好武功保护我的么?我现在可有好些日子没练功了,亦就轻功没落下,是作逃跑用的。”

宇文琰张着嘴巴,“那明晚不来。”

“后天是上元佳节,宫宴上自会相见。”

“那我十六晚上再来。”

“不行!往后每五日见一次,其他夜里要么乖乖儿在家睡觉,要么就练功,不得老往我这里跑。要是被父兄知道,我成什么了?”素妍带着霸道,不容他分辩,厉声道:“记住了逢十,逢五再来,否则,来了我也不见。我还得学医术、书法丹青呢,可没工夫来见你。”她已经想好了,往后就主攻医术、书法和彤青三样,旁的会了便成。她亦得用心学习,想要走出一条不同的锦绣路。

宇文琰低声嘀咕道:“我还没你的字画重要?”

“你当然比字画重要,你是相伴一生的,字画是用为消遣的。你总这么过来,晚上睡不好。久了要累坏身子的,我不心疼,谁心疼你来着?不能因为明知你做得不对,还不阻止。”

宇文琰欢喜起来,让他好几日不见她,这心里指定难受得半死。

她似哄着三岁孩童。轻声道:“千一要听话。等正月二十再来寻我。”她分了些卤食,依是用纸包了,捧在手里,“你亦早些回去,正月二十见。”

不管他应是不应,她留下一抹背影。近了得月阁,纵身一跃入了院中。

飞飞走了。得月阁里冷清了许多,好在白菲学会变幻阵法了,至少懂得如何改变,虽只会六种,却亦是甚好的。

宇文琰吃着卤食,喝尽了竹叶青。带着三分醉意离了树林。

传来一阵轻喝声:“站住!给我站住…”

月夜下,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在前面快速地奔跑着,身后追着几名护院。须臾间,拦住了轻衫少年的去路。

“自己说,是被我们扔出去,还是自己走?”

类似的话,江家少爷们早已经倒背如流,便是护院们都学会他们的话语。

魁梧男子呵呵笑了两声。

不是十一皇子,亦非徐成熙。

护院有些不耐烦:“是被扔出去还得自己走?”

魁梧男子道:“我想见安西郡主,你唤她出来,我问几句话就走。”

护院笑了起来,声音不高,“想见郡主的人多了,先报个姓名,也好让我们知道你是谁?”

“不了!不了!我…就是过路的。”

“下次过路,走墙外的石板路,可别翻墙跑到右相府来。”

“是!下次会注意的。”轻衫少年应着。

三名护院跟在其后,将他护送到南大门旁的小门口,“公子下次可别走错地儿了。过几日,府里要养狗到时候你再误入,引来了狗便不好了。”

设了阵不说,还要养狗,这摆明了就是不许他进来。

他得使个法子解决狗的问题,阵法易破,可这狗儿却不好办,那是活物,耳朵灵敏,还能嗅闻。

狗的事可以慢慢想法子,出去的轻衫少年是谁,他却得瞧个明白。

宇文琰跃出高墙,幽深小巷中,能瞧见那抹魁梧而不乏风度的少年背影,走了一段,少年颇不甘心的四下张望。

魁梧男子头上束着祥龙抢珠的抹额,一头长发随意披散,虽着了北齐服饰,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狂野与不羁还是张扬流露。浓眉虎目,神色肃色,若有所思,令人猜不透他此刻是喜是怒。剑眸之中闪过厉鹰的光芒,威严逼人,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拓跋昌!不是回西歧了么,怎又来了?”这一发现,令宇文琰意外不小。

他没瞧错,此人正是西歧四皇子拓跋昌,九月两国议和签定《条约》,他亦随使臣回返西歧,可今日宇文琰却意外再见拓跋昌,怎不意外?

拓跋昌出了巷口,上了一辆备下的马车,马车两侧又有两名护卫随行。

宇文琰小心地跟着身后,看马车城东一座院落之中,院上未挂任何牌匾,是座寻常的三进院子。

拓跋昌穿过二门,进了居住的小院,花厅里已有几人静默守候,见他归来,纷纷起身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

宇文琰一时怔忡,西歧太子意外身亡,之后拓跋昭得宠,两国交战,西歧惨败告终,现下如何,尚不知晓。

拓跋昌扫过三人,“你们的事都办好了?”

一名中等个头儿,长得肥胖的男子应声道:“是,按照太子殿下吩咐已经办好了。对方收了珠宝,答应帮忙。”

拓跋昌双手负后,“如若九公主不能和亲,那么…”

另一个身材高挑,有三分儒雅气的锦袍男子道:“殿下忘了,北齐皇帝只一位九公主未出阁,然,各皇子府里的适龄郡主却有不少。”

静王便有七个女儿,十四至十七岁的便有三个;宁王亦有女儿,适龄婚配亦有两个…还有其他的皇子府,一个、两个也是有了。

拓跋昌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是谁都好,万不能是九公主。听闻九公主刁蛮成性,实不堪为我国太子妃。”

脸上带疤的男子微微一笑,道:“莫不是殿下还想着安西郡主?”

拓跋昌还是摇头,“我欣赏安西才华,是仰慕、敬重,并无他意。”素妍可不是他能宵想的,更多的是他对素妍的敬慕。

宇文琰透过扒开了琉璃瓦,敬敬地看着屋里的几人,心下暗道:哼,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拓跋昌轻叹一声,“真是可惜,竟然晚到了一步,听说瘸军师在天牢染病而亡。”这次前来,虽为和亲、求娶北齐公主,但他亦想求个恩典求出瘸军师,将他带回西歧。

胖子道:“在后日北齐皇帝诏见之前,我们必须订出和亲人选。”

拓跋昌扫过几人的脸,“你们且说说,众多皇家郡主里,哪位郡主才德更优?”

几人面面相窥。

高挑个儿的道:“静王府的二郡主,生性淳良,虽是庶出,倒也不错。”

带疤脸道:“我觉得宁王府的大郡主更佳,虽说二八年华,但能襄助宁王妃打理王府,端庄大方,更有凤仪。静王府的二郡主与之相比,还是略差了些贤惠。”

拓跋昌望着胖子:“你说说,谁更好些?”

胖子轻叹一声,“要是安西郡主能和亲,最是…”

素妍名动天下,武能跨马上阵,文能安邦治国,就连北齐的百姓都颇是交口称赞。

瘦高个道:“你不是在说胡话。北齐皇帝为甚迟迟没有赐婚,便是将安西留给最好的子孙,就算他日不做北齐皇后,得个贵妃、淑妃亦绰绰有余。”

北齐皇帝对江素妍的婚事也是再三思量,万不会将这样的女子许给西歧太子为正妃,这不是要给自己留下后患么。

胖子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北齐皇帝现下不应,不是将来不应,既然殿下要娶正妃,何不娶个最好的。”

瘦高个骂道:“我看你是没睡醒吧,安西郡主便是北齐皇嫡长孙也肖想不上的,岂能由我等这般打算。”

胖子呵呵干笑两声。

疤脸人笑着:“在下觉得,完颜本的话不无道理。只要殿下拿定主意想要,咱们使些法子,让北齐的皇孙们因她斗个你死我活,待得那时,北齐皇帝为了平息纷争,杀她不得,定会愿意解决这个大麻烦,将她许给殿下也不一定。”

拓跋昌忆起昔日胡杨林阵中得识素妍,那清秀美丽的面容滑过记忆,浮现眼前,道不出的姣好诱人。“哪有这般容易,安西不是寻常女子,招惹了她,一旦反击,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胖子莞尔一笑,“殿下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宇文琰心里暗道:拓跋昌倒是个聪明的,敢惹素妍,到时候可不就兜着走了。素妍一旦动怒,那可了不得。

拓跋昌冷哼一声:“我不会肖想安西,你们也别打她主意。像这样的奇女子,不说北齐皇帝不会同意,就是江舜诚也不会答应。你们在皇城已久,难道没听说过江舜诚是如何疼爱安西,便是江家那几位公子也极是疼爱的。可不许动她的念头,到时候惹出大麻烦来,可不是你我能够应付的。”

明知不可能,便不去做。

一旦做了,就要承担太多的未知。

拓跋昌忆及昔日拓跋昭野心勃勃,终给西歧惹来横祸,没有三十年只怕西歧都难以恢复这一场战事带来的后患。

西歧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的打击,国力空虚,还得偿还欠予北齐的巨额赔款。

311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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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琰低若蚊鸣地道:“你倒有自知之明,否则本世子第一个便饶你不得。”

只是,如若拓跋昌没有想法,今晚他闯到右相府做甚?

宇文琰反复一想,觉得拓跋昌的话有些古怪,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去看她?难不成这内里有什么他不知晓的实情。

疤脸人道:“既如此,那殿下今晚…”

拓跋昌长长地轻叹一声,道:“在下与安西亦有一面之缘,与瘸军师更有一段患难之情。想与她求个人情,寻瘸军师的赅骨回国安葬。”

众人明白拓跋昌的用意。

瘦高个道:“殿下何不求了北齐皇帝?”

“此等小事,惊扰北齐皇帝岂不小题大做。再则,瘸军师是病逝于天牢的,好歹他与安西有同门之谊,安西总比旁人好说话。”

胖子笑眼微眯,“殿下何不求左肩王府的琰世子?”

“宇文琰与二皇子虽为同门师兄弟,可战场交锋,你们不是听到宇文琰说过,与拓跋昭誓同水火么?有昭无琰,有琰无昭。琰世子又怎会出手相助?”

他宇文琰便这般小气?肚量连素妍都不及?

拓跋昌无意素妍,宇文琰的心落回肚内。

好些天了,还是没有查出那个背后使坏之人,到底是谁买通全皇城的算命先生、半仙,居然背后说他克妻。

很显然,这事不是拓跋昌干的。

拓跋昌是近日抵达皇城,为甚不住在驿馆,偏住到这隐秘的小院中。莫不是想谋娶一位贤惠的太子妃?

宇文琰满腹心事,一路走一路想,翻进王府围墙,尚未走几步,便听到一声轻咳声。寻声望去,借着月色霜华。方见路畔石桌前坐着一人,不是左肩王还有谁?笑着抱拳轻呼“父王”,宇文琰看他的模样,似已等候多日。

左肩王道:“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又去何处?该不会去见安西了吧?”

他傻呵呵地笑着。在一边坐下,问道:“父王。拓跋昭后来如何了?听说瘸军师死在天牢?”

左肩王不紧不慢地斟了一盏竹叶青,小小的抿了一口。勾起宇文琰肚里的馋虫,抓起银制嵌玉酒壶,便是大大的一口。

“你这小子,去见安西,她没给你吃么?”

他可是连她的闺阁也未进去过,连院门也未入得。“父王。人家是深闺小姐,哪有好吃的给我。”

左肩王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可别小窥了拓跋昌。此人很是厉害,回国不过几月,剥夺拓跋昭的兵权不说,利用娘舅耶律氏一族,将萧国舅贬为庶人,收没萧氏一族的家财,就连西歧萧皇后亦被禁足皇后宫,拓跋昭贬为二等北苑候,于候府反省思过…”

宇文琰神色一凛,“这拓跋昌当真厉害,居然能对付萧氏一族。”

左肩王微微一笑,脸上依无表情。

今夜,皓月当空,月华姣好,让人迷醉。

“哪是拓跋昌厉害,不过是西歧皇帝借他之手,要除萧后、除萧氏,有意抬大耶律氏。”左肩王捧着酒盏,又微抿一口,“早年西歧皇帝忌惮萧氏,是因萧氏为西歧首富,要借萧氏繁荣一国经济。此次,萧后重用拓跋昭,给西歧惹来祸端,他又如何容得?”

狡兔尽,走狗烹。

所谓的专宠萧后,不过是个幌子。西歧皇帝视萧后为棋子,一朝再无利用价值,反因此诱来战祸,自然得第一个拿萧氏出气。

耶律贵妃、拓跋昌才是西歧皇帝真正要保护的人。

西歧后宫自萧后被立为皇后,更迭频繁,唯耶律贵妃母子相安无事,即便耶律贵妃被贬冷宫,也不是真正意义的冷落,而是一代帝王别样的呵护。

萧后失宠,萧氏失势,群臣方才回过味来,西歧皇帝心里最看贵的还是耶律贵妃母子。

宇文琰思忖良久,道:“父王,那皇伯父…”迟疑之间,终是说出口,“他最中意的皇位承继人是谁?”

左肩王眉眼一拧,“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父王,现下就你我父子二人,我们又不搅合什么,就是一说。如果西歧皇帝从来最中意的都是拓跋昌,那么皇伯父呢?只怕他心里一早亦有中意的皇位承继人选。”

都道君心难测,而皇帝的心思就更预料。

旁人想一步,他们已经在那一步周围绕了一圈,前进、后退,往左、向右皆是想了个明白,是寻常人怎么也猜料不透的。

宇文琰歪着脑袋,继续深思,嘴里喃呢如梦呓,“最初,拓跋昭得势,许多人都以为,西歧太子从马上跌摔至死与他有关,如今瞧来,这内里怕另有缘故。难怪昔日,我朝欲借此事,挑驳萧后与拓跋昭的关系失败。那只有一个原因,从一开始萧后便知道,西歧太子的真正死因。”

左肩王微微含笑,是欣慰,是欢喜,细细地品着美酒,借着月色审视着自己这唯一的儿子。“还有呢?”

“还有…”宇文琰想着,“西歧太子的死会不会是西歧皇帝派人做的?听说早前西歧国内有大臣上书,请西歧帝禅位于太子。”

左肩王会意一笑,“此乃君王大忌,萧氏等人太急了,若是再等上几年未偿不可。竟打帝位的主意,换作是谁也容忍不得。”

这是大忌,西歧如此,北齐如此,对于所有的帝王来说,就算他病入膏盲不能上朝议政,也不能提。皇帝只有在驾崩那日放下皇位,但凡有一口气在,那都是不能放手的。

宇文琰轻叹一声,“父王,听说皇伯父圣躬欠安,今儿你入宫探望,可大安了?”

左肩王不会坐在月下等儿子回来,他儿子的武功,他心里有数。能让他不安的,正是皇帝的龙体。“正月十六,是今岁的第一次朝会,只怕有些人要坐不住了。”

“父王是说,有人会犯和西歧萧家一样的蠢事,提出立储的事?”

左肩王点头。

谁人提此事,都犯忌的。

皇帝就算圣躬微佯,也不允有人觊觎帝位。

偏就有人会犯这等蠢事。

宇文琰心里暗道:回头得告诉素妍才好,切莫让江家也做了这只出头鸟。

他不是对江家有多好,谁让江家是素妍的家人,她是姓江的。

一名侍卫快步奔近,抱拳道:“禀世子,地道挖通了!”

宇文琰弹身而起,“通了?”神色里,全是按捺不住的喜色。

左肩王在心下无奈轻叹,江家已经说了宇文琰克妻,是万不会把女儿嫁给宇文琰的。可这小子硬是当此事不曾发生过一般,依旧夜半出府,不用说,左肩王亦知道他去干甚事。

除了素妍,再无别的。

宇文琰想去看挖掘好的地道,只听左肩王轻喝一人:“坐着。”

“父王。”他想去瞧个究竟,到底是通往右相府何处,是直接挖掘到得月阁的院子里了?

左肩王捧着美酒,慢吞吞地小酌一口,“今日静王妃来府中作客。”

宇文琰忍着性子坐着,静待左肩王后面的话,偏他止口不说了,宇文琰催道:“父王有事快说,我还要赶去瞧地道。”

左肩王不紧不慢地道:“她是给你保媒的,说的是定国公府薛家的嫡孙小姐,静王妃娘家弟弟的长女…”

宇文琰顿时双眼闪光,他寻了这么久,一直没有线索,现在却有了点头绪,问:“可是二月出生的金命女子?”

左肩王一脸诧色:“听你母妃说了?”

不是听说,而是猜测,还真当他是个不懂事的傻子。

宇文琰道:“父王且再说说。”

左肩王所晓的一切,亦都是听妻子、女儿讲的,今儿回府就被王妃请过去了。“是定国公嫡幼子薛仕华的嫡长女,年芳二八,因生于二月自幼在静王府别院,琴棋书画倒也精通,得静王妃教导,是个能干的。”

宇文琰嘴角一勾,溢着笑容。

看来,在背后买通全城算命先生,说他是克妻拿的事,指定与静王府有关。算命先生特意点名,要二月出生的金命女子方可得配,偏就有静王妃娘家自小因生于二月,被疑克父母兄弟的女子养在静王府别院,与其说是静王妃的娘家侄女,只怕与静王妃夫妇最为亲近。

此刻,若说买通算命先生的事与静王府无干,宇文琰如何也不信了。

一个,要把定国公家的小姐嫁予他为正妃;另一个,则是要静王府嫡幼子与素妍联姻。

前者他不会应;后者江家人也不会应。

静王府嫡幼子虽说不错,可素妍配他到底是委屈了。

左肩王问:“这门亲事,你应了?”

“谁应了?”宇文琰望着头上的明月,若有所思地道:“我在想,这数日没有结果的事,今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左肩王一脸茫然,“出了什么事?”

瞒了数日,宇文琰觉得亦该告诉父亲。斥退来禀的侍卫“你且下去,我知道,回头就去瞧瞧。”将有人买通全城算命先生,自己奔出百里之外的小镇,连找三人,又非皇城算命先生所言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

左肩王听罢,露出惊愕:“你是说…有人在故意阻挠我们府与右相府结亲?”

312堵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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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琰道:“这可不是明摆着的事。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调查谁在背后使诈,没想终于露出尾巴。上回江右相寿辰,静王妃、宁王妃就透露过与江家结亲的意愿。听说两家都派了官媒上门,被江家给回绝了,只说弱水是个爱自在的,不懂规矩,高攀不得。”

最初他怀疑不是静王府便是宁王府,亦有可能是其他觊觎素妍的男子干的,就连十皇子、徐成熙都被怀疑上了。

左肩王长叹一口,回想其间的深意,道:“厉害!这样一来,静王府拉拢了我们府,也拉拢了右相府。”

宇文琰微微一笑,“现在,父王还要与他们结亲么?”

定公国府薛仕华的女儿,宇文琰依稀听人说过薛仕华的妻子当年是皇城出名的美人儿,只怕这位王小姐亦是绝代姿容,可那又如何,他的一颗心,早被素妍给填挤得满满当当,便是天仙下凡,也入不得他的心。

左肩王步步思量,一步错,满盘皆输,静王府是真的等不得了,连儿女的婚事都计算在内,只做对静王最有力的事儿。

这些年,静王的势力太大了,但凡有些权势的朝臣都与静王都扯上或多或少的关系。

“此事,我会与你母妃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