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传达忙得未吃午食,只令小二去六福酒楼买了糕点,吃了几块糕点就算填了肚子。

想到今儿又赚钱了,他乐呵呵地出了后门。

刚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蓝袍少年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你…就是江传良?”

江传达一愣,“你找我四哥?他去皇城书院读书了。沐休日方才回家。”

侍棋明白九公主的心思,问道:“之前穿蓝袍的、就是和你在一块的是谁?”

江传达想了一阵,除了江传远今儿穿蓝袍,再无旁人。“那是我哥,怎了?”转而审视着这两个少年,尤其是蓝袍少年长得还真好看,眉目带着一份与生俱来的骄傲,“你们是找我哥还是找四哥?”

九公主将江传达审视一番,他与蓝袍少年长得很像,就连眉宇里那股英武之气都像,不过面前的少年更像单薄一些,但一样的神采飞扬,与她记忆里大多数的公子不大一样,他有一种男子的阳刚之气,亦有一份满满的自信。“你是谁?”

江传达被她们俩绕糊涂了。“你们究竟找谁?”他们俩一会儿江传远,一会儿又问江传良。

侍棋厉声道:“我家公子问:你是谁?”

二房全家回皇城,被江舜诚与江书鸿请了过去,语重心长地叮嘱一番,“皇城之地,达官贵人很多,出门在外万事谨慎小心。说不准哪日出现的人物就是当朝权贵、皇亲国戚,非我们江家可以招惹。”

虽说江家也是权贵之家,但江舜诚这些年一直秉承着事事小心的原则。在世人眼里,右相的官位在一人之下、万万之上,但他对子孙要求格外。而大房尤严,江书鸿对三个儿子个个都是严苛要求。

327喝酒

江传达抱拳,朗声道:“平西候次子江传达!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九公主没想他回答如此干练,半点不拖泥带水,一股与生俱来的豪情自然流露,不似莽夫,又不似书生的儒雅扭昵,心下生出两分好感来。“我…叫阿九,别人都叫我九公子。”

“九公子有事请说,在下正要赶回家。”

江传达,不是江传良。

江传良在书院读书呢,江传达是二房的儿子。

九公主在心下转了几道弯,若是江传远就好了,看上去像个男人样。不过,江传达也不错,人长得还算过得去,举手投足都像个男人,比她见过的那些文弱书生看着舒服多了。九公主忆起六驸马,越看越觉得面前的江传达与六驸马有些相似。

六驸马是武将,没借着尚公主的裙带关系封将晋爵,而是凭着他自己的才能建功立业,得了个“神武候”的爵位。

六公主曾道“这女人嫁男人,就得嫁个顶天立地的。瞧瞧有些个男人,行事像个女人,瞧着真恶心。”

找驸马,就得找个像六驸马那样的。虽贵为驸马,照样建功立业,照样可以自己挣来爵位。就凭这一点,在所有驸马里,九公主最敬重的就是六驸马。

九公主怀揣心事,垂头想着自己也要寻个像六驸马那样的男子为夫,她不要旁人因着自己的缘故敬重她的夫君,而是她的夫君原有本事才能,赢得了世人的敬重。

选夫婿,她更喜欢有才能的,而不是靠裙带获得名利的男子。

江传达突地哈哈大笑起来,声若洪钟。

九公主吓了一跳,愠怒道:“你笑甚?”

江传达道:“你是不是男人?真和那些个酸书生一样。有话快说,吞吞吐吐,扭扭昵昵还真像个娘们儿。”

九公主跺了一下脚。秀眉微挑,他伸手指着她的脸,这小模样一怒,可不跟府里生气的丫头一般模样,不,像江展颜生气的样子,“如此更像了。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娘们吧?”

侍棋只觉异常刺耳:“什么娘们?也太难听了。我们两…是男人,是真正的男人?”

江传达皱了皱眉,看着挺着胸脯的侍棋,这等模样。倒还有点像男人。抱拳笑道:“刚才失礼,二位别介意!”他还是觉得他们像女子?是因为他们长得太过清秀水灵?不,宇文琰也长得好看,却是真正的男子。

他想:这皇城就是不一样。连公子、随从都长得像女孩儿一样好看。

侍棋厉声道:“下次再说我们是娘们,我可饶不了你。”

江传达呵呵笑着,因为赚了银子,心情大好。“找我哥可以去右相府。找我四哥,就去皇城书院。”

九公主想到听乳母说过,平西候的长子已订亲。她虽是公主。也不能抢别人的夫婿。天朝之大,总有一个合意的男子。

走近江传达,将手臂一抬,勾住他的脖颈。如同男子般的随意,“江公子,我请你喝酒如何?”

若是书生,立即会犹豫一番。

但,这是江传达,眼眸跳了跳,很是爽快地道:“好!就去六福楼!九公子,多个朋友多条路。我请你!”也不回家了。江传达与九公主好得像熟识已久的朋友,勾肩搭背地穿过后巷,站在街口就看到了六福楼。

他豪情万丈。很是爽朗的点了一大桌子茶,又要了上好的竹叶青。

“九公子,先吃菜,再喝酒,这样对身体好。”

江传达不待细说,握起筷子,挑了块鱼放到九公主碗里。

九公主瞪着眼睛,他给她夹菜。无论是皇帝,亦或是养大长大的德妃,从来没有给她布过菜,布菜自有宫中专职司膳太监来做。

但此刻,她的心莫名地感到温暖,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捂热她的心。

江传达道:“不喜欢吃鱼吗?给我!”不待她回话,将她碗里的鱼取走,放入嘴里,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你是不是喜欢吃素的,我给你夹素菜。”又有一箸子素菜放到九公主碗里。自己把那块鱼给夹走了,嘴里道:“多吃鱼好,不能光吃素菜。我们家兄妹三个,打小就不挑食,唉…你不知道我是从西北回来的吧?”

九公主点头。

江家二房一家以前呆在西北,与西歧人打仗,江书鲲立有军功,随镇国大将军杨秉忠举家回到皇城。她知道的!但她想装作不知道,也好听他多说些话。

江传达起身夹了鸡肉给侍棋。

侍棋亦如九公主一般,直接被他的举动给惊住了。

江传达在皇城并没有几个朋友,与他亲近的只右相府的堂兄弟们,再是同样从西北回来的几家,陆康算得一个,可陆康被他那个乡下来的媳妇烦得要死。“你们别客气,今儿我请客,我赚钱了,有银子请你们。”

江传达吃了鱼,又尝了鸡。

握着筷子子给九公主与侍棋布菜,将她们俩的碗里都堆满了,“吃啊!咱们是男人,可别学得跟女人一样,男人食如虎,女子食如鼠,别像只老鼠吃得慢吞吞的。”

侍棋心里暗道:个个都像你?

江传达吃饭的样子还真是豪迈,看着她们二人眼睛发直。哪里是吃根本就像是在抢食,点了十个菜,居然就能被他一个人干掉大半,狼吞虎咽。

侍棋问:“你三天没吃饭吗?”

侍棋的话原是讥讽,可他却顺着听。“没有三天,也就中午没吃。”江传达吃得满嘴油腻,光看着他吃,就似这一桌的菜简直是人间美味,无论是荤的、素的,入了他嘴里,就吃得很香。

九公主低头也学他的样大吃一口。

江传达倒了一碗酒,让小二也给九公主主仆斟上,“有缘认识九公子,咦,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侍棋!”

“四七?”江传达滞了一下,“怎么取了这么个古怪名字。”

侍棋有些头晕,真是怀疑他会不会认字:“不是四七,是侍候的侍,下棋的棋,侍棋。”

“好名字!”江传达端着酒碗,“为了今日我们的相识、相遇,九公子,你这个朋友我认定了。来,干杯!”脖颈一扬,咕噜噜不带息的,一碗酒完了,直接将碗倒拿,看那碗滴酒未落。

九公主与侍棋面面相窥,这家伙吃饭如虎,连喝酒也如此豪情。

一大碗的酒啊,一口就喝完了。

从来不知道,这世间还样的人。

江传达见她们俩的碗里没甚动,就连酒也没喝,催道:“吃菜!喝酒!是不是这些菜不合你的口胃?九公子,你告诉我想吃什么,咱们另点。今儿不醉不归!”

九公主忙道:“菜好!酒也好!”

“那你吃好喝好!”

江传达抱起酒坛,又倒了一碗酒。

从怀里掏了条男人用的藏青色帕子,往嘴上一擦,男人擦嘴原来是这样的,动作干练得让人惊绝,那是豪情万丈。

江传达见九公主愣愣地看着自己,傻傻一笑,伸出帕子:“要不,你也擦擦嘴!”

有拿自己的帕子给人用的,侍棋蹙了蹙眉,这家伙还真是有意思得紧,和她们以前认识的公子都不一样。他干脆,性子直率,更有男子的豪情,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九公主就看着江传达:男人!真男人!比六驸马还男人。

这么长时间,她就没见六驸马用大碗装酒,还是一口就喝完了,拿酒当白水喝。

九公主问:“你们家人都像你这样吃菜、喝酒的?”

江传达怔了一下,道:“家里规矩多,就是喝酒也用杯子。我打小酒量好,我娘说这点像我外公。据说我外公一顿便能喝好几斤酒。”他没见过外公,他还没出生,慕容外公就过世了。“家里的杯子比拳头还小,还没品着味,就喝没了。这样痛快,能喝个够。”

今儿不想回家,便是为了贪这顿好酒吃,若是在家,慕容氏和展颜都看得紧,指定不让他喝。现在新认识了两个朋友,到时候可以说,他是陪朋友一起吃的,也不算是欺骗家人。

末了,他才反应过来扯远了。

“我哥因是二房长子,要学的东西多。回到皇城后,都是我祖父亲自教导,反倒是我,爱干什么都成。祖父让我去皇城书院念书,念书有什么好玩的,看到那些柔柔弱弱的书生就厌烦得紧。说话文诌诌的,听着就累。”

侍棋见他说的都是实话,心里暗想:这家伙莫不是个头大无脑的,全不长心眼。

说话的工夫,江传达已经饮了三大碗酒。

“等我赚了钱,我要多开几家拍卖行。去江南、去北方,就是西北也开上…之前还以为自己除了打仗什么也不会,原来我会做生意。”他得意地笑了笑,“祖父说,商场如战场,这话不假,我得把兵法研读得透透的,到时候要做大生意,我要做天下最有钱的人。”

九公主灿然一笑,“天下最有钱的是皇上,你能比皇上更有钱?”

原是打趣话,却难住了江传达。想起江舜诚叮嘱的话,他微微一愣,傻傻挠头,“那我做天下第二有钱的人!”见二人依旧未动酒碗,起身走到九公主身边,捧起碗道:“喝啊!我都喝三碗里,你一碗都还没喝完。要是菜不好就说,这竹叶青可是极好的酒。”

328动心

不等九公主说话,直接将酒碗放到她唇边,她刚一张嘴,就被他将酒灌了下去。

九公主直呛得咳嗽连连,一张粉脸涨得通红。

江传达皱了皱眉:“你不会没喝过酒吧?”

侍棋想要训斥两句,没想他转过身,拿了酒碗就要灌,吓得侍棋忙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这家伙古怪得紧,居然敢给她九公主灌酒。

还说是好酒,又辣又烈的,快没把她给呛死。九公主只觉一股火苗自嘴里一路烧到了五脏,脸火辣辣地滚烫着,就连心与肠胃与滚烫起来。

“是男人就一口干掉,不就是一碗酒么?”

侍棋心下连连叫苦,怎遇上这家伙了?又不能说不喝,万一他再来招像对九公主一样的,直接把酒灌下去,她可就惨了!

江传达逼着侍棋将一碗酒喝了下去,一喝完,就与九公主一样,脸红成了猴屁股,只觉眼前身影重重。

她抬手指着江传达:“一个你、两个你…”

江传达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两的酒量太浅,只一碗就要醉了。唉…”

九公主扒在桌上,望着江传达,脑子里出现幻觉,仿佛看到了身披战袍的他,威风凛冽,辩不清是江传远还是江传达。

江传远给她的初识印象最好。

江传达才让她觉得:有趣!很有趣的一个人啊!

他端坐桌前,一碗接一碗的喝。

喝了一阵,拿着筷子继续吃菜。

这少年,看着单薄瘦弱,没想吃饭、喝酒令人惊叹。

一桌子的菜啊,九公主便是吃半月也未必能吃掉这么多,可他竟能边喝边吃着将桌上的菜式吃了个干干净净。

有小二进来,九公主低声叮嘱道:“给我上一壶凉白开上来,回头按果子酒的钱算。”

小二微怔。九公主厉喝:“快去!”

小二按照九公主的吩咐再回来。

她接过酒壶,在自家碗里倒了碗白开,“我最不爱喝竹叶青,还是果子酒好。”

江传达大笑道:“还真像个女人,果子酒是女人最爱的。”

果子酒的酒味浅,江传达最不喜这种酒,偏有人就喜欢。

“在下听闻右相府里的果子酒、桃花酒最好,便是江家男子都喜欢,难不成你们都变成女人了?”

江传达哑然,有些发窘地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九公主捧着白开。笑道:“来,干杯!”

咕噜一席,将水喝了一干净。

江传达道:“还说你像女人,原来你是不爱喝竹叶青。嘿嘿。我算是找到知己了!”

九公主看着醉扒在桌上的侍棋,心下暗骂:比我还差劲,一碗酒就醉了。

酒足饭罢,九公主则是灌了一肚子的白开水,加上之前那碗酒,内腑里暖暖的。

江传达虽喝了一坛。像个没事人一般,问道:“二位住哪儿?我送你们回去。”

九公主支吾着:“那个,那个…”

江传达听了一阵,也没听她说出个地名来。“你们莫不是外地人。我带你们去客栈。早知你这随从酒量浅。就不让他喝。”

喝酒喝好,可不是把人给灌醉。这是江书鲲教他的道理,他并不是有意灌醉的,只是没想到这随从小厮的酒量也太浅了,只一碗酒就醉了。

九公主赔了笑脸,起身去扶侍棋。

江传达道:“我去结账。”抬步出了房门。

她是公主好不好?居然要她来服侍酒醉的侍棋。

真是丢人,一碗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九公主艰难地扶起侍棋,摇摇晃晃地往雅间外移去。偏侍棋软成了一瘫泥。

江传达结帐回来。见她们艰难地走在长廊上,弯腰一蹲,“我来吧!”如同扛袋子。一把就将侍棋给扛在身上了。“九公子住哪家客栈,我送你们过去。”

九公主乐张西望,难道要告诉他:我是当朝九公主?这不妥,她想说出一家客栈的名字,偏一时想不出来。“没在这儿。”

站在六福楼外的街上,东张西望,不是茶楼便是酒楼,竟没个客栈,终于望见了街道尽头的一家客栈,瞅了许久,才辩出上面的字“迎客来”,指着街头。

江传达“哦”了一声,扛着侍棋就往那边去。

这家伙看着单薄,力气不小,扛着人还能健步如飞,九公主空手竟还跟他不上,得一路小跑。

江传达让她怎么说的好,和她以前见过的男子都不同,完全不同,几乎巅覆了九公主过往的认知。她很好奇,江传达喝了一大坛酒居然还和没事人一样。还有,他的力气很大,大得让她觉得很踏实。

她想:如果她也醉了,江传达左肩扛一人,右肩再扛一个,也能把她和侍棋带回客栈吧?

呸,她又不是木头,干嘛要他扛。

进了客栈,江传达订了客房,大踏步上了楼,将侍棋放在床上,气不喘,脸不红地道:“你们先在这里住下,明日再来看你们。”

九公主抱拳道:“多谢江公子!”

江传达微微含笑,退出房间,调头离去。

九公主合上房门,看着大醉的侍棋:“真丢人,这么一碗酒就把你给喝醉了,人家喝了那么一大坛,少说也有近二十碗了,居然像个没事人。”

侍棋嘟囔地叫了句“热…”

九公主头脑亦有些昏昏沉沉,上了床,和衣躺下,这一睡便忘了时辰。

乳母嬷嬷与一宫的宫人见九公主与侍棋未回宫,又不敢声张,生怕传了出去挨罚,派了太监到宫门处候着,左盼右盼,盼到夜里三更也未见人归来。

*

次日一早,江传达吃罢了晨食就出门了。

现在,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生意上。

经过六福楼,买了包点心。往客栈去。

“公子,昨儿住进来的两位公子今儿一早就走了。”

“走了…”江传达怅然若失,就算要走,也和他说上一声吧。

而九公主与侍棋赶在宫门打开回到寝宫,当即令宫人备了香汤。

“侍棋,还想让你服侍本宫,昨晚是我服侍你的。你把本宫的脸面丢大了,一碗酒就能醉成那样?”比她还不如,还说侍棋是自幼习武的,九公主不会武功。可那酒量也比侍棋好。

侍棋垂着脸:“奴婢从来没饮过酒?”说完又道:“江公子没喝醉吗?那一坛子都喝完了?”

九公主想起来就懊恼,“那家伙比牛还厉害,一坛子酒喝完了居然像个没事人,还把你扛着去客栈。我现在才知道。他的力气好大。”

豪情万丈,又有力气,跟着这样的男人,一定很有安全感。

九公主衬着下巴,不由得思绪连连,“侍棋。你说要是本宫嫁给他怎么样?”

两人正说着,乳母嬷嬷从外面进来,拉着一张脸,问道:“九公主昨晚去哪儿了?”

侍棋低头。不吱声。

乳母嬷嬷等不到回答,伸手拧住侍棋的胳膊:“说,你陪公主去哪儿了?”

侍棋吃痛,亦不敢叫,只死死强忍着。

九公主道:“你别为难他。昨儿,我们去看江家公子,他好太厉害了,一大坛子酒喝完居然没醉。还把一大桌的菜都给吃干净了。力气大得惊人。扛着侍棋,跟扛只小鸟似的…”

乳母嬷嬷扫过九公主一脸陶醉,居然还在回想昨儿的事。点点滴滴都记在心头,想起来就觉得他好特别。

“谁?”乳母看着侍棋,“他为什么扛着你,你喝醉了?”

侍棋垂首,不敢看乳母嬷嬷的眼睛。

乳母嬷嬷悖然大怒,“臭丫头,让你陪在公主身边是服侍、保护公主的。可你倒好,居然自个醉了。”

骂了侍棋一阵,侍棋大气不敢出,在这宫里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骂她、拧她亦都是最轻了。明知做错了事,更不敢顶嘴了。

九公主帮着说了几句,只说侍棋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以前也没喝过酒,谁知一碗就醉了。

乳母嬷嬷打骂一通,方才罢了手。“真没瞧出来,江传良一个文弱书生,竟如此能喝酒!”

九公主一惊,说了这半日,乳母以为是江传良,“不是他,是江传达,是平西候的次子。”

乳母嬷嬷瞪得眼珠子都要落出来,不相信的看着侍棋。皇帝要赐婚的是江传良,怎么又换了一个人了?

一名宫娥迭迭撞撞地进了内殿,“公主!启禀公主,公主的赐婚圣旨要下了。”

“赐…赐婚圣旨!”

是她和江传良的!不,她才不要嫁个文弱书生。

九公主提起裙子,来不及修饰妆容飞一般地冲出宫门:“圣旨在哪儿?弄清楚了,不许传旨太监出宫。”

宫娥不停地点头。

九公主不想嫁人了?要不然,为什么不许圣旨出宫。

不敢多说,领命离去。

九公主领着侍棋,近了养性殿,转而一想,这个时辰皇帝应该还在议政殿上。想了一番,索性去出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可能离开的两处宫门都派了宫人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有宫人来禀:“公主,传旨太监被拦下了,正在西宫门。”

不容多想,领人赶至西宫门,几名宫人正与太监纠缠,有的说话纠缠,有的拉扯着不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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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人选

九公主扬了扬眉:“把圣旨拿来!”

“我的公主殿下,奴才这是奉谕出宫宣旨。你这…”

九公主冲上前去,直接从太监手里夺了圣旨,缓缓打开,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江传良”三字。蹙了蹙眉,厉声道:“圣旨我拿了,回头,我自会与皇上说。”

拿着圣旨调头往议政殿去。

不得入大殿,只在后殿的茶点室里候着,时不时望一眼,一颗心纠结起来,只想尽快见到皇帝。

大殿那边,传来几个朝臣的争执声。

“启禀皇上,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立长不立幼,静王殿下乃皇贵妃所生,当立为储君。”

“高祖立下的规矩,还有一条‘立贤不立庸’呢。宁王殿下素有贤名,朕举宁王为储君。”

刑部顾侍郎朗声道:“皇上早年立乾明为太子,乾明太子早逝,膝下遗有吴王殿下。吴王行事沉稳,聪慧贤德,堪为储君!”

无论是立长、立嫡、还是立贤,都应该立吴王。

吴王是乾明太子唯一的骨血,亲祖母是过世的先皇后,这身份尊贵,又是皇嫡长孙,再没有谁他更合适了。

舒太妃已遣了官媒、大管家入顾府商谈顾小姐与吴王的婚事。吴王许以贵妾位——亲王府承仪名分。只待迎娶正妃之后,就纳顾小姐入府。

这事儿办得并不张扬,顾侍郎得罪了静王,又曾被宁王羞辱,自然会全力支持自己的女婿。

九公主拿着圣旨,没想朝上竟因此事吵嚷起来。

群臣各有支持的皇子、皇孙,互不相让,唇枪舌箭。

“应立长子为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