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玉一脸惊慌,尖呼一声“三太太救我”。

何氏秀眉一挑,“你是个傻的吗?大房带头坏了祖训、家规,这可是我们难得的机会。”

二房江书鲲封了平西候,大房凭什么就该得文忠候的爵位,大房要是违了祖训,这爵位就会落到三房来。江舜诚一直都颇是欣赏三子,就连素妍也是偏着三房的。

江书鹏道:“此事传出去,对大哥不好,指不定外人怎么说呢。要是父亲、母亲知道,又得发一场火。”

“指不定这林氏肚里怀的就是男孩,大哥多了一个儿子,老太太再添一个孙子,这可是顶好的事。”

江书鹏看着目光熠熠的妻子,何氏分明就是故意的。

何氏打什么主意,他可清楚得很,到了眼下。还想着夺文忠候世子爵位。

江书鹏厉喝:“将人送回大房!”

林美玉瞧着三房夫妇各有主意,快速爬到何氏身边,请求庇护。

何氏道:“不行!她是信我,才来求助,我岂能落井下石。”

“你…”江书鹏气得语塞。

何氏提高嗓门,“你可瞧清楚了,这是两条命。她肚子里怀的也是江家的骨血。送回大房。以大老爷、大太太的性子,指点是保不住孩子。弄不好连林美玉的命都会没了…”

若是传扬出去,江书鸿颜面何存。

大房嫡长子竟带头违了祖训、家规,便是外人听了都要指责。更别说自家人。

江书鹏厉声喝道:“把人送回大房!”

何氏一跺脚,指着他喊了句“江书鹏”,这可是夺爵位的最好时机,他竟要白白放过,把人送回大房,还不得被大房夫妇处理得干干净净。

江书鹏不予理睬,点指了两名婆子,令她们将人带回大房。

睦元堂也得了消息,五嬷嬷带人赶到静澜院。

林美玉浑身颤栗。往何氏身后又躲了躲。

五嬷嬷欠身行礼。道:“多谢三老爷深明大义。”

江书鹏伸出手来,将妻子揽入怀里。何氏拼命地挣扎着:“江书鹏,那是人命,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他死死地抱住,何氏大嚷:“来人。把人拦下,这是在静澜院里,我看谁敢在这里放肆?”

江书鹏厉声道:“把人带走!”

五嬷嬷满是感激地望着江书鹏,“谢三老爷给奴才们行方便。”

何氏气得哇哇大叫,拼命挣扎,却不能将丈夫推开,满心的不甘,大嚷:“何嬷嬷、蓝花、蓝云你们去禀老太太,一个去二房禀告,再一个去得月阁禀报…”

江书鹏大喝:“三更半夜,你想吵得全家不睡觉么?”

何氏愤怒地推开江书鹏,指着三名下人,“快去!出了事,自有我顶着。”

“你…”江书鹏气得抓狂,扬起巴掌,真想狠狠地击下去,但这是他的妻子,还在坐月子呢。

二人争吵的间隙,何嬷嬷领了大丫头出了院门。

“江书鹏、三老爷,现在倒是长能耐了,你想打我吗?你打啊,打啊!做错事的是大房,与我何干,那孩子好歹也是江家骨血,你把她交给大房人处置,还有他们母子的活路么?你的心倒够狠的,那也是你的侄儿,是你江家的子孙,你就眼睁睁的看大房把他弄死…”

何氏说得振振有词。

江书鹏却知何氏根本不会如此大义,“你当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这是想毁了大哥,毁了大房的名声。”

“这是我毁的么?分明是他们大房行事不端,惹了一身骚。”

待江书鹏回过神来,见没有何嬷嬷的影子,已知坏事,一场风波再所难免。

青林苑上下睡得正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近来稍微转凉,每日过了三更正是好睡时。慕容氏一脸不悦,正要发作,值夜的丫头自去开了门。

何嬷嬷进了院子,“劳姐姐开门了,大房那边出了大事,还得速禀二老爷、二太太。”

内室方向,传来江书鲲的声音:“是甚事?”

何嬷嬷走到窗下,回禀道:“睦元堂的通房林美玉怀了大老爷的孩子,今晚逃到静澜院来求助,我家太太是个心善的,不想闹出人命来,想让二老爷过去劝劝大老爷,好歹是条性命。”

慕容氏睡得迷糊,启开双眼,“大嫂是个聪明的,怎出了这种事?”

江书鲲想了片刻,大声道:“那是大房的家事,大老爷和大太太自有主张,我们就不过问了。嬷嬷无事就先回吧。”继续躺下,伸手揽着慕容氏,将大手探入亵衣里在她胸前摸了几把。

481 狠决

慕容氏嘟哝道:“好不容易不热了,睡得正香竟被吵醒…”

江书鲲说不管,她便不问。

何嬷嬷满是尴尬是立在窗前,颇有些不敢相信,“二老爷,这…这可是人命,是江家的骨血…”

要是阻止了,让大房情何以堪。

江书鸿和沈氏行事是个沉稳的,百密而一疏,他们二房不瞧人笑话,更不参与这些争斗。

大丫头对何嬷嬷道:“二老爷已经发了话,还请嬷嬷早些离开,这大半夜的,都还要睡觉呢。二老爷明儿一早还要会客。”

何嬷嬷出了青林苑,心里暗道:二房自来便与大房交好,长子、小姐的婚事都是大太太帮忙物色的,这个时候自是不会碍了大房的事。

何氏是什么用意,何嬷嬷自然知道,一早就想夺爵位。

大丫头青花在得月阁外唤了一阵,白燕问了个明白,站在楼梯口回了话。

素妍翻了个身,“让青嬷嬷过去瞧瞧吧。”

白芷问:“郡主不过去了么?”

在她眼里,素妍也是个善良的。

青嬷嬷整着衣衫,啐骂道:“真是个糊涂东西,这种事是郡主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该过问的?”

白芷哑然。

素妍不是还入宫向皇后求了老宫女么,这也不是千金小姐该做的。

青嬷嬷道:“郡主放心,我去去就回。”

如意堂内,虞氏与江舜诚也被吵醒。

听了大丫头禀明来意,虞氏骂了句:“都不是省心的。林美玉倒是个有心计的,胎坐稳了才道出实情…”

大丫头道:“老太太,她肚子怀里的可是江家的骨血,你不能不管啊。”

怎么管?如何管?

沈氏素来是个妥帖的,就算是圣人也难免会有犯错的时候。何况沈氏也是寻常人,出点差子原在情理之中。

公候世家,通房有孕抬为姨娘、侍妾生下庶子、庶女的事比比皆是,本属正常,但因江家有祖训、家规,通房怀孕就变得有些不寻常。

田嬷嬷立在内室珠帘后,垂手侍立。

虞氏道:“告诉三太太。让她安心坐月子。少过问大房的家事。大老爷、大太太自有法子处置。”

田嬷嬷出门依原话回了。

何嬷嬷有些意外,“老太太真这么说?”

田嬷嬷道:“几位老爷年少的时候,也有过几位通房不知死活地怀了孩子,老太太当时是赏了一碗落胎汤。有了通房,难免怀孕,都不是大事,何必大惊小怪的。”

这可是大事。

孩子没出生,大房就不算违了规矩。

要是江书鸿真是个拧不清的,虞氏才会出面。

大房夫妇俩自有主张,虞氏自不会过问大房的家事。

要是让林美玉生下孩子,这才真真是违了江家的祖训、家规。

何嬷嬷与两个大丫头转了一圈,二房、老太太这边都是不管的态度。唯有青嬷嬷去了趟大房。待青嬷嬷到时。沈氏已令五嬷嬷熬好了落胎汤。

林美玉一脸绝望地被两名身强力壮的婆子按住,五嬷嬷勾起她的下巴,试了温度,“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身份,竟妄想生下江家的孩子。在江家只有主母才有资格诞育子嗣。就凭你也配…”

五嬷嬷捏着她的两颊,迫使她张开嘴巴,温热的水汁快速流进嘴里,一边又有下人捧来了一大碗汤药。五嬷嬷道:“多灌一碗,得落个干净。”

林美玉浑身冰凉,江书鸿负手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她。

沈氏一脸怒容,居然骗她以前在别家服侍过少爷们的,还敢怀上孩子,林美玉是再也留不得了。

江家的祖训、家规不容忽视,任何人都不可以蔑视,必要的时候,当顾大局。

沈氏瞥了一眼,转身回了内室。

江书鸿尾随其后,不再看五嬷嬷给林美玉灌汤药,“你往后小心些,险些出了大乱子。”

沈氏一听就火,这是他惹出来的事,反倒怪她。“为甚骗我?那小贱人是处子之身跟的你,你竟瞒着我,是不是想到她冰清玉洁,你心里正高兴呢?”

“你…”江书鸿支吾着,“人是你送来的,你不问清楚,反倒怪我?”

“为甚不能怪你,你若早与我说她是不省心的,我就会提防着,也不至让她怀上子嗣。”

两人都有火。

若不是虞氏、二房和江书鹏都是知事的,并没有为难他们大房的意思,依着何氏的性子,家里还指不定生出什么乱子。

江书鸿虚惊一场,“你是打理后宅的,这种事我一个大男人如何过问。还以为你是知晓的…”

“我知晓什么?早知小贱人是个难缠的,我也留她不得。”

江书鸿掂得清轻重,他都是有孙子、孙女的人了,再闹出个比他孙子还小的庶子来,他颜面上也挂不住,要是嫡子还有情有可原,偏是通房生的,可不就是笑话么。

五嬷嬷站在内室门口回话:“禀大太太,灌了两碗落胎药,这回定能落个干净。”

沈氏吐了口气,“敢与我玩花样,岂有她的好。”

五嬷嬷轻声笑着,仿似完成了一件极大的事,“寻常便是怀了六七个月的,一碗落胎药就够了,这两碗下去,她这辈子想再怀孩子都是不能了。”

药量翻倍,重创妇人身体。

五嬷嬷暗恨林美玉使心眼,让她被沈氏责怪,既然有了机会,就得做个干净俐落。

院门外,传来青嬷嬷的声音:“五嬷嬷可在?”

五嬷嬷闻声出门,迎上青嬷嬷,“是青姑来了。”

青嬷嬷道:“郡主不便出面,让我过来瞧瞧,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五嬷嬷道:“都处理干净了。”压低嗓门,颇是得意地道,“灌了两碗落胎药。这药下得重,一个时辰后就能落出来。”

到底是残忍了些。

青嬷嬷面露痛惜,林美玉她是见过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子,人长得好看,又识字。“这么重的药,怕是再不能生了。”

“在大太太面前也敢生坏主意。活该她如此。”

青嬷嬷轻叹一声。“将养一些日子,还留下她么?”

五嬷嬷坏笑着:“倒是会服侍男人的,大老爷宠她得紧。”

真是个什么话都敢说的,居然说起主子的话来。

青嬷嬷守寡多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好在是嫁过人的,只微微一笑。“既然都处理好了,这里也没我什么事,我这就回得月阁。唉,将来终究要放出去,倒给她留条后路,将她配人,也别断了她的子孙缘。”

五嬷嬷道:“大太太自有主意。”

青嬷嬷告辞离去。

次日。素妍醒来。问起大房那边的事。

青嬷嬷细细地说了。

素妍道:“两碗落胎药,这药量也太重了些。”

这分明是要断了人家的子女缘,定不是大太太的意思,只怕是五嬷嬷的意思。五嬷嬷督促着这事,怨着林美玉欺上瞒下。

青嬷嬷道:“可不是呢。可这毕竟是大房的事。我们不好插手。”

素妍道:“刚服了药,未坐完小月前,还有法子调养回来,时日一长,当真是无力回天了。嬷嬷得了闲,与大太太说说话,能饶人处且饶人,就给林美玉一条后路。林美玉若是愿意出府配人,我便设法给她化解药性、调养身子。若是不愿意出府,亦只有…”

青嬷嬷笑道:“郡主说得是,便是我瞧着也不忍心。到底人年轻,犯了大太太的忌讳,以为怀上了就能抬姨娘,这可是在江家,早前有多少通房打过这样的主意,哪回不是这般处置的。”

素妍理着云鬓,看着菱花镜里如花似玉的女子,眉似远黛,目胜秋波,楚楚怜人。

携上青嬷嬷、白菲二人,出了得月阁的院门。

拐了一道弯,假山之侧站着一袭翩翩男子,举止得体,神态谦恭:“唐观拜见江先生。”

“唐先生客气了。”素妍还了礼。

唐观将手探入衣袖里,不待掏出东西来,只听一声惊呼,从不远处过来一人,一袭华贵的锦袍,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子欢快:“唐先生,这么早?小姑姑好。”

素妍微微一笑,“传良,听说明儿你要回皇城书院读书了?”

江传良盯着唐观,他爹这是交的什么任务,让他盯紧唐观,莫让唐观污了他小姑姑的名节。谁能想到呢,今儿一早江书鸿将他们兄弟叫到睦元堂里,说了昨儿素妍大闹的事,原是要帮着他们大房的。

江书鸿很是感动,决定也要为这个小妹妹做些事。

江传良道:“回小姑姑话,爹让我参加今次的秋闱试。”

素妍叹了一声,道:“你这几月倒也用功,一定能成。”

“借小姑姑吉言。”江传良打了个千儿,“唐先生明儿也要去皇城书院读书了,还不回去收拾收拾,虽说是明儿读书,午后就要去书院呢。”

唐观只觉这江传良突地冒出来,定是来坏自己好事的。

素妍道:“你们聊着,我去如意堂请安。”

“小姑姑走好。”

唐观想追上去说话,他可不管是否有意、无意,他得把自己新作的诗词送给她。偏江传良死拽着他。“唐先生,我们去清音坞赏书画,听说你昨晚也作了一幅,是字还是画,你字写得好,若是明春下场,一定能中头榜…”

唐观想追,却甩不开江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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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2 助嫁

江传良拿定主意,一定要看紧唐观,得完成父亲交给的任务。

素妍步履轻盈,行在远处,仿若一片浮云,又似踏波而至。

远远儿地,就见大太太沈氏出了如意堂,领着几个丫头往大厨房方向移去。

如意堂内,慕容氏、张双双、李碧菱及几位住在府里的小姐们都到了,连韩氏也衣着一袭得体的锦袍坐在一边,曾玉梅穿了身宫女衣袍坐在右边上首位置上。

素妍款款下拜:“女儿给娘亲请安!”

比她辈小的几个都倏然起身,纷纷见礼。

虞氏笑道:“来,到娘身边坐下。”

每次行罢礼,她都坐在虞氏身侧。

素妍故作好奇,轻声道:“大嫂还因昨儿的事和我生气呢?我怎一来,她就走了?”

沈氏定要避着虞氏,素妍故意说成是避着自己。

虞氏微愣,“今儿是沐休日,她得张罗一府上下的吃食,让她忙去。”

张双双算是领教了素妍撒泼的本事,能把她翁爹、婆母闹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真真是个厉害的。

三奶奶李碧菱此刻正好奇地审视着素妍,明明是个小鸟依人,温婉得体,居然能把大房闹得鸡飞狗跳,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偏虞氏也不责怪,只一味的宠溺。难怪众人都说,在江家最尊贵的是女儿,而不是儿子。

柔儿捧着茶盏,歪着脑袋,“听说姑姑昨儿…”话没说完,就被盼儿给拽了一下,盼儿打断柔儿的话,道:“姑姑今儿这衣服真是别致。”

张锦瑟最不喜与这三位从晋阳来的小姐说话,虽是小姐。全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冷声道:“小姨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虞氏对曾玉梅道:“听建柏说,你四叔也到皇城了,若是找到人,就带他来见你。待你和建章成亲时,也算是有娘家人捧场了。”

曾玉梅垂首笑着。

韩氏道:“恭喜曾小姐了。”

“会奶奶。这八字还没合过呢。谁晓得…能不能…”

虞氏道:“这个不碍事,已经让大太太把你们俩八字送到义济医馆请黄桑道长批看了。估计午后就有消息。”顿了一下,对李碧菱道:“碧菱,派几个精干的下人去把城南太平巷的三进院子拾掇干净。若有欠缺的都置备齐全了。等建章和玉梅成了亲,就搬到那里住去。你们一家子也把日子过起热热闹闹的。再置上两处田地、庄子,建章在拍卖行里帮忙,有合适的,他自会留意。”

众人都知曾玉梅将嫁给虞建章做续弦的事,江诗恩也要许给虞正禄,大家尚未挑破这层纸。

韩氏听说虞家也从了江家的家规,儿郎不纳妾,心下欢喜。自然满意这段婚事。可惜她手头无钱。想为女儿准备些嫁妆又不能,真真算是体会到无钱难死英雄汉的真义。虞氏倒也是晓事的,背着众人私下给了韩氏二百两银子,让她看着先给江诗恩预备些东西。韩氏得了钱,第一桩事就是给江诗转买了块红绸回来。又配好了丝线,让江诗恩先绣嫁衣。

盼儿瞧着自己还小些的江诗恩婆家算是有着落了,可虞氏却闭口不提盼儿的婚事,盼儿一个姑娘家又不好问,更不好与自己年幼的妹妹说,只憋在心里。

青嬷嬷倒是瞧在眼里,私下找了盼儿,说道“你的婚事,老太太记挂着呢,许是要等明年春天的大考之后,要在得中的进士、同进士里为你挑个好的。只要你哥哥争气,得了功名,你的婚事也就好办了。”

有了这话,好歹是安了盼儿的心。

每日带着妹妹一早就去如意堂请安,偶尔还跟着沈氏、张双双学习主持中馈的事,对于绣房的事也是一看就懂。

皇城有好几位重臣、王府犯了重罪,家产被没,有许多店铺、田地都要转手的。这个时候买进,最是合算。

李碧菱应声,当即告退离了如意堂,挑了几个人去城南太平巷清扫,自己又乘轿亲往察看,那是一座三进院子,里面有五处庭院,足够虞建章一家几口住了。

若真是虞氏拿了银钱给虞建章一家置家业,子孙们也不敢非议半句,毕竟江舜诚对西岭江氏一族置良田、房屋、族学所花的钱也有不少。

李碧菱曾私下问江传远“祖母要给建章舅舅置家业,不会是拿江家的钱吧?”江传远笑答“虞家庶子迫害嫡子的案子判下来了,晋地安邑那边除去几处盐场,还有田地、铺子,舅公和建树大舅亲自去了一趟,变卖了近二十万两银子。建章舅舅家得了四万两银子,早前好几日就送到老太太手里了。”

这么多银子,置田庄也够了,再置上两家铺子,虞建章一家就算在皇城站稳脚跟了。

李碧菱也是个贤惠的,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各处差多少桌案、椅凳、床榻、摆件…烈了详细的清单出来,按照小户人家的下人配备,差多少粗使丫头、跑腿小厮、都一一列算得清楚。

在宅子里耽搁了大半日,带了单子回了虞氏。

虞氏下令将单子交给沈氏,令她照着准备。

八月初五晌午,虞建柏领了曾驰来江家拜访,与曾玉梅相认,自是一番感人画面。虞氏特意让领了他们叔侄去后花园凉亭里叙旧说话。知曾玉梅将要嫁给虞建章为续弦,虞建柏倒也欢喜,说这是一段良缘,二人年纪相当,在他们幼时也是见过对方的。

叔侄二人说了大半日的话,也至暮食皆是在凉亭里用的。

曾玉梅讲了自己当年在母亲自尽身亡后,听从母亲遗言逃出曾家,一路出了晋阳城,在郊外遇到一个要逃跑的宫女,与她换了衣物,顶了她的名入宫的事,点点滴滴,如今说来,竟似昨日发生的事一般。

叔侄二人感慨一阵,哭了一会儿,又彼此安慰。

再去见虞氏时,曾驰就将订下婚期的事托付给虞氏做主。

忙忙碌碌中,已近中秋节。

八月十四、十五休朝两日,又是百日禁酒令消令之日。肃穆、宁静了百日的皇城顿时欢腾起来。

文忠候府一片热闹,欢度中秋佳节。

虞氏唤了大房、二房的太太过去说话。

素妍到时,如意堂里汇聚了虞建章、曾玉梅和韩氏等人。

虞氏见素妍过来,略有些意外,看看天色已近黄昏,问道:“这个时候,你过来甚?”

素妍微微一笑,“明儿是十五,女儿想去天龙寺烧香。”

“这种事,你与你大嫂说一声就成。”

她含笑在一边坐下,“就劳烦大嫂明日给我备辆马车。”

韩氏忙道:“真是巧了,顺姑明儿也要去烧香。”

沈氏道:“早上的时候,锦瑟姐妹也过来打了声招呼,说要和三奶奶一起去。”

素妍吃吃笑了起来,很是欢喜,“人多倒也热闹,小姐们还有想去的都一道去。她们来了皇城有些日子,还没出去转转呢。”瞧他们似要商量什么大事,“若我不便留在这儿,我这就告退。”

慕容氏伸手笑点着素妍,“也没甚大事,老太太唤我们过来商议建章和玉梅的婚事呢,正等着官媒上门,百日禁令一过,皇城的媒婆一个比一个忙,都催两回了,柳媒婆还未来。”

素妍见大家一脸喜气,便知是喜事将近。“顺姑和盼儿出阁,我自要添妆的。倒是玉梅姐姐这里,我反不好添妆了,自来有大的给小的添,可没小的给大的添。”

慕容氏打趣道:“我前儿还听说你把几幅画交给传达了,让他给卖个好价,传达舍不得一次性全拍,每逢大市只搁两幅出去,只怕你又得有一笔不小的数目。”

素妍道:“二嫂又不是不知道,这钱自有用处的。得了钱,还想置座数百亩的庄子,也好安置宫里出来无家可去的晋地老宫女,给了田地、房屋,到时候就劳二嫂、大嫂跑腿当红娘…”

韩氏知这是好事,笑道:“到时候也算我一个,我没钱帮忙,倒是能出力。”

素妍笑得欢喜,“会奶奶口才了得,定是个好官媒。”

韩氏除了会种地、养蚕,再是理家的好手,旁的也无甚特长,听素妍这么一说,“郡主说的在理,老太太,你说我要是真做个官媒,还真是好事。”

她一早就听说了,皇城的官媒不比旁处的,这可是赚钱的门道。就似今儿,柳媒婆催了两回也没来,说是百日禁令一过,许多人家都找上了媒婆,忙得她一日能把腿跑断了。

虞氏道:“你儿子是要得功名的,你得考虑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