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地思量一番,十一王妃也没猜出其间的原由,又观察了几日,闻雅云还是依如以前。十一王爷偶尔来王妃屋里过夜,有时去闻雅云那儿,有时又去别的姬妾那儿。

花氏入了宫,与太后请安,说了自己也有个女儿。很是羡慕太后收了个好义女,能时常被人挂着。

素妍自做了太后的义女,进宫的次数也多了,过上三两日就去一趟,与太后讲些宫外的趣事。

去的时候多了,连后宫的嫔妃听她去了,也赶去听她说趣事。

宫里还是丽贵人、雅贵人得宠。

新皇自柯春兰后,又临幸了一位梅美人,如今晋封为梅贵人,是一个长得清瘦,颇有些梅花傲骨风情的女子。

太后听花氏羡慕自己,呵呵笑着,“人既也想要个女儿,收个养女、义女就是。”

花氏见太后发了话,忙道:“那遇着投缘的,便收上一个,只要有太后一半的福分,老奴就心满意足了。”

花氏陪太后闲话了一阵,又去瞧皇后,这几日杨云屏吃着药,心里馋着甜食,丫头和嬷嬷看得紧,连傅氏也住到宫里,只等着皇后待产。

运气还不错,刚坐下没多久,新皇就过来了。

花氏想到素妍教她的那套,就长长地叹了一声,“阿开离开皇城时,一直都不放心。”

她还和登基前一样,侍立在侧,虽穿了一身的诰命服,可骨子里又有三分奴婢相。

新皇吹着茶叶,“有甚不放心的?”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花氏道,“唉,静王、宁王都能出事,天晓得十王、十一王是不是安分守己的,总这样防着也不是个法子,得在他们身边插上我们的人。思来想去,老奴觉着认两个无依靠的义女、养女,最好能是十王、十一王身边的,这样就能替皇上看着他们,要是他们有个风吹草动,皇上不就能了若指掌。”

安插眼线在他们身边,虽也在细作在二王府里,可如若是他们的姬妾,这不是更容易发现么。

“要是诞下一男半女来,便要晋封公候或世子为饵,母为子贵,没有不忠心回报皇上的。我们能用得她们,就能用别人。她们要是不想成弃子,就会安心替皇上办差。”

花氏舌灿金花,好久没有说这么多的话,新皇果然很高兴,甚至眼里有了一抹感动的韵味。“花嬷嬷还和以前一样对朕忠心耿耿!”

花氏忙道:“对皇上忠心,乃是臣妇一家的本分。”她从怀里掏了一张纸出来,“臣妇这儿有一张可选为臣妇义女、养女的名单,想请皇上过目。”

新皇接过,瞧了上面的写的人。

花氏道:“十一王府里,有姬妾六人,其中有三个都有娘家的,一名是风尘女子,一名是江南犯官之女,还有一个是罪臣之后。这风尘女子和犯官之后都派人试探过了,早就寻了新的靠山,一个寻的是淑妃娘娘的大哥为义父,一个寻了兵部侍郎为祖父,说起来都好笑,兵侍郎不过比这位红奉侍年长十二岁,竟被认作祖父。”

567 细作女儿

花氏稍停片刻,暗自观察着新皇的神色,见他似有了兴趣,方继续道:“这位罪臣之女乃是早年闻其贵的嫡女,闻家出事后被降为“昭训”,倍受欺凌,便是奉侍也能欺她。臣妇觉着,她倒是个有情义的,听说拿了自己的嫁妆给庶妹,还对庶妹多有关照。瞧着也知书达理,这位庶妹明年十四,模样倒生得俊俏,挂着王府末等侍妾的名分,还未与十一王爷圆房…”

新皇听到闻其贵的名字,微微皱眉。

老天,这安西郡主也太神了,一早就猜到皇上会皱眉。

花氏忆起素妍的话,“若是皇上皱眉,说明有所顾虑,你便要讲出自己的道理。”咬了咬辰,道:“闻家败亡,她们姐妹从未怨过朝廷,也说是她父亲愧对皇上隆恩,倒不是故意说的,而是真心愧疚。瞧着是真懂是非善恶的,臣妇觉着这二位女子倒也可用。”

新皇觉得有些意外,好好的,花氏怎地想到用女子为细作,让她们以姬妾身份潜伏在十王、十一王的身边。

这等手段,原是静王使用过的,那是静王将美女暗人派往各亲王府,就是他的府里也有静王的人,目的就是盯着各亲王的举动。

新皇问:“这…是你想的?”

花氏连连点头,抬起头来,大胆而肯定地答:“是。”

新皇面露疑色。

花氏忙道:“皇上行事太过端方磊落,臣妇夫妇不放心各位王爷,这法子倒也可用。就算不能探到得用的消息,至少也要把他们的王府搅个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十王、十一王的后宅都太安静了,越安静的后宅,越能让男人在外面谋划前程,得给他们闹些事出来。”

这是临场发挥。自己有感而发。

这些话,也是花氏去了江家后知晓的,要去江家拜访自然得先了解一番江家的事。

新皇若有所思地表示赞同。看看满朝后宅不宁的官员,在前朝也无甚大用。真正能得用的朝廷栋梁,如杨云简、江书鲲这些人,哪个不是后宅安宁,平静无波。

新皇想到深处,朗笑起来。

花氏胆颤心惊,生怕被他识破。

不想新皇却大为赞赏,“嬷嬷若是愿意。多认几个可用的义女、养女也无妨。回头也让其他吴王府出去的嬷嬷、太太们多认几个。到时候,朕挑个合适的地方,秘密训练,会神不知。鬼不觉派上大用。”

花氏见他同意,松了口气。

新皇点头,觉得这搅乱后宅安宁的法子可比盯着他们强多了,要是后宅不安宁,他哪有心思办外面的事儿。“嬷嬷既然觉得她们可行。只管认下做你女儿。”

“谢皇上!”

新皇品着茶,“朕派你的差事都明白了?”

花氏脑子转了一圈,“定让没女儿的都认几个好女儿。皇上放心,我们的命是皇上的,所有的一切也都是皇上赏赐的。”

“去办吧!这事要做得越隐秘越好。”

新皇心情大好。赏了花氏五匹宫缎,其中两匹鲜艳的,说是让她赏给养女、义女的。

*

腊月初五是沐休日。

闻家姐妹一早打扮得如同仙女似的,又将孩子送到了贤太妃那边。

贤太妃每日无事,最喜欢的就是每日与孩子玩耍,偶尔也留唯一的孙儿在自己院里住下。她虽然烦闻雅云与十一王爷和几个妻妾,却不烦自己的孙子,一看到孩子就乐。

待姐妹俩到江家后花园时,虽是冬天,几树种植在大花盆里的梅花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人群里,一袭盛装的素妍也成为全场注目的重点,她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被一干小姐、太太们围着,她的身边是笑容满面的虞氏,虞氏正在与大家讲笑话呢。

闻氏姐妹一到,张双双就领了她们去一边的围棚里,因冬天冷,又有些女客在围棚里品果子酒,烤火闲聊。

花氏穿着诰命夫人服,身侧坐着长媳,这石大奶奶原是吴王党一名六品官员的嫡女,举止得体、落落大方。

花氏一见到闻雅雾那眼睛立时放出光芒,只一早听素妍模样俊俏,这何止是俊俏,再过两年,还不得长成风华绝代的美人,条件也合,无父无母,只得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要是姐妹俩都认下,正好被她一用。

她笑拉着雅雾的手,“瞧瞧这小姐生得跟画里出来似的,今年多大了?”

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问了一通。

闻雅云见花氏相中雅雾,心里暗暗失落。

雅雾含羞低头,一幅娇巧女儿家的模样,越发引得花氏喜欢。

来的路上,花氏也与儿媳石大奶奶讲过,要认义女、养女的事,没想今儿到了没多久,就有一对花一般的姐妹过来。

闻雅云口齿伶俐,却不让人生厌的一一答了。

花氏指着闻雅云,“你倒生了一张巧嘴。”拉着闻雅雾不撒手,让她在一边坐下,又问她还有什么亲人,当听了只一个姐姐,脸上就笑得越发灿烂。

张双双故装闻氏姐妹不知道般地介绍了这位镇江候夫人。

花氏很是得意地扬着头。

一旁不知底细的多是首次见到花氏,此刻听说是皇城新贵,江南都督的夫人,人人都露出些惊讶,虽是吴王府的家奴,却也不大像,这花氏本是出生小吏之家,产下长子后,就被舒太后选为新皇的乳母。

皇家皇子、公主的乳母,多是出身清白,尤其是高贵皇子的乳母,多是官宦人家的太太、奶奶。

石大奶奶借机笑道:“我婆母最喜欢女儿,偏膝下只得两个儿子。秋天时去庙里烧香,居士解签说今年得收两个女儿,方算圆满。如今已是腊月了,瞧来瞧去都没合适的。瞧着你们两个一个嘴巧,一个可爱,难得看入了她的眼。”

张双双见这是成了。伸手推了推闻雅云。

闻雅云回过神来,人家刚提她就拜,未必显得太急切。怎么也先迟疑,犹豫一番。

张双双笑着催促道:“瞧这是多好的机会。闻昭训快拜啊。”

若再拖着不拜,反显得她有些不乐意了。

石大奶奶催促道:“闻昭训,这便是你们的缘份,快拜吧。”

再不拜,或许就错失了机会。

闻雅云提起裙子,当即跪拜:“母亲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闻雅雾学着闻雅云的样。一脸虔诚,跪下拜礼。

姐妹二人仿佛在拜庙里的菩萨,深深地叩了三个响头,凝重中又带着欢喜。敬仰里又流露出两分孺慕之情。

花氏摘了一对翡翠镯子,“这镯子是今年我过寿太后娘娘赏赐的,给你们一人一只。我们石家收养女,这也是要讲缘分的,今儿本是来参加赏梅会的。也没准备旁的礼物,且当个见面礼。回头,我们石家举行一场认亲仪式!瞧你年纪大些,我就认作义女。这个小的就是养女了。”

“谢义母(母亲)!”

闻雅云患得患失的心方有了点安全感,认了义母。也算是个依靠,况且还有两位义兄,有了兄长,就有娘家。她也是没娘家的人,有了义母,好歹也多信依傍。

姐妹二人都拿了身上最值钱的孝敬给花氏。

虽是初识,竟似真成一家人了,姐妹二人都只配着花氏婆媳俩说话。

很快,消息就传出去了。

说镇江候夫人花氏在江家赏梅宴上认了一对女儿,还是姐妹俩。

几个坐了一阵子,张双双打趣着说,应该早办认亲仪式。

两家就约了下午就办,花氏回请了张双双为宾客,又请了几个自己能说上话的太太、奶奶一并去。

闻雅云别了江家,就回家里去准备了。

这事订了,连见面礼也交换了,只剩下午的认亲仪式,看来这花氏倒是认真的。

十一王妃得到消息,一脸惊诧,“镇江候夫人收闻昭训为义女,还收闻雅雾做养女?”

大丫头禀道:“都传遍整个王府了。石家下午挑了吉日要举行认亲仪式,镇江候府的婆子跟着回来了,帮着准备下午的认亲仪式。闻雅雾做了养女,石家已经请了钦天监定名。”

也有的养女,还是用原来的名字。

难不成这镇江候夫人很喜欢闻雅雾,否则瞧这动静,似要连闻雅雾的姓氏也要改了。

十一王妃回想前后这几日的变幻,“莫不是她们一早就得了消息。”

“听镇江候府的婆子说,今年八月时,算命先生就说镇江候夫人是命里有女的,而且还得成双,一直都没瞧上合适的,今儿一瞧见她们姐妹就喜欢得紧,就收为女儿了。”

这一回,闻雅雾的靠山可不就有了。

还是太后和新皇跟前的红人。

十一王妃心头有些羡慕,闻雅云依上了镇江候府,可不就是有后台了,她又与江家交好,可比她这个远嫁皇城的江南女子强。早前,安家是有根底,可是安家已经落败了,失了尊崇的官宦身份,而今是一介罪臣。

十一王妃虽还是正室王妃,却是一个没了娘家可依仗的人。她能不羡慕么?

闻氏姐妹忙着欢喜的时候,素妍听说男客们逐一离了清音坞去围棚里烤火喝酒,领了舒秀丽与几个投缘的小姐去清音坞赏字画。

几个人正瞧着,点评着才子们各自的诗词佳作,只听一个恭谨的声音传来“唐观拜见江先生”,人却站在院门外,只看到的一抹蓝黑色的衣袍。

568 无名子

舒秀丽轻扯着素妍,“姑姑,他唤的是你么?”

有小姐感了兴趣,低声道:“是唐观,那个风流才子唐观么?”

舒秀丽与张锦绢挑着眉头,说话的小姐立时垂下头去。

素妍与她们说了声“放心,他最是个懂礼节的,万不会进来,大家只管放心赏字画。”

有一位小姐看着丹青上留有的“岭雪居士”印鉴,心下欢喜,轻声道:“我最喜欢岭雪的画,细腻又多情,这位公子一定人名其画。”

张锦绢扑哧一声笑出声。

这是她小姨啊,却被人当成了公子般暗慕。

说话的小姐不解地看着张锦绢,一张娇颜涨得通红,羞涩中自有妩媚,“张小姐别误会,我只是欣赏,没有别的意思。”

不知道她小姨知晓有大家小姐喜欢上她会是什么表情。

素妍出了书画室,迈过院门,款款欠身:“唐先生找我有事?”

唐观轻声道:“今儿瞧了江先生的画作,上回朱先生带了《琵琶行》,字好,画好,意境也好。数月未见,没见江先生的字进益颇大,令在下汗颜。”

许是她习武的缘故,她的字越发的刚劲有力,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男子。

素妍与他并肩而行,书画室里,她若不在,自有张锦绢姐妹招呼客人,这些日子张家姐妹住在江家,也得学会了待人接物,个个都是八面玲珑。

“唐先生谬赞,折煞素妍了。”

唐观放下脚步,看着虽是冬季,却打扮清新的她,心头的爱慕之情如长江浪潮。翻滚奔逐,不停不息,就这般缠绕在心头。

宇文辕不见了唐观。回头来寻,却见他正与素妍说话。笑道:“唐观,莫不是要找贤妹取经?又得她指点了?”

素妍俏皮一笑,“又瞎说。”

早前因有婚约在身,如今没了,她倒是释然轻松。偶尔与他们一起谈谈诗词歌赋,她不会做诗,却懂得鉴赏。也会提一些合理的意见。

她莞尔一笑,“你不担心阿晗不见,倒先担心唐先生。”

宇文辕含涩笑着。

“还不承认你对她有意,再不认。就被人抢走了。阿晗说不问前程有悔,但求今生无憾。当真说得好。”

宇文辕道:“她总说些古古怪怪的话。”转而笑道:“正好拿了原话送与贤妹。哈哈,唐观一往情深,令我与周逊都自叹不如,败下阵来。你可别错过了。”

素妍瞪了一眼,脸却刷地红了。

宇文辕点着手指,后面的话终穷未言。

君子说话不令人难堪。

这段日子,与他们在一起,让她忆起鬼谷宫中的生活。虽然忙碌着却过得充实,虽有心头的伤痛,却可以在忙碌中淡忘。

白芷与白菲,此刻正疯了般地四下寻素妍。

先在后花园,待二人寻去却没了身影。又说在清音坞,可里面就近来几次宴会常来的几位小姐,都是在皇城有些才名的,还是没人。

总算寻到了人,却在清音坞外面的两株梅花树下。

白芷喘着粗气:“我的郡主,可真找死奴婢了。”

素妍嘟了一下嘴,显得俏皮可爱,“什么事这般着急?”

白芷道:“外面来了位年轻道士,自称唤作无名子,说是郡主的师叔。”

“还有呢?”

“由黄桑道长陪着来的。说要来吃郡主的喜酒,已经被老候爷请在聚客厅了。”

素妍的脸一下子红成了苹果,“这回真够丢人的!”

她已与宇文琰退亲了,可无名子赶来吃喜酒,可怎么与他说。

白芷道:“那郡主…见是不见。”

素妍想到答应过新皇的事,要是能哄了无名子入宫,许能了结一桩心事。自己写信回鬼谷宫,不就是想请下山几位,旁的可以隐瞒身份,但这无名子头脑灵活,见解独到,她是一定要带给新皇看的。

来不及细想,她拉了唐观道:“你跟我走,我介绍一个世外高人给你。”

两手相触,唐观心跳加速。

白芷愣怔,看着欢喜得忘了身份的素妍,想要提醒,素妍拉了唐观已飞身往聚客厅去。走了一截,她放开唐观的手,唐观却还沉陷其间。

素妍放缓脚步,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唐观,“你怎了?无名子道长是我最小的师叔,性子好,学问好,你见了他一定会喜欢的。”

可不能说出无名子是谢文杰的事,这是她一早就答应了他们,不将他们的真实身份说出去的。

聚客厅里,无名子一袭浅灰色的道袍,身后背着一个长约三尺*的盒子,腰间佩挂了一柄拂尘。年龄约莫二十六七岁,眼神犀厉,眉毛黑浓,一张清秀又带着些冷意的面庞,动作随意地捧着茶盏,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子洒脱、利落来。

素妍进了聚客厅,甜甜地笑着,深深一拜,“拜见小师叔,见过黄桑师兄!”

无名子微愣,细细地打量着素妍,伸出手来,想说几句,又止住话了。

他一到皇城就听瑶芳说了,两家原是要成亲的,结果因为左肩王妃生了他意,竟又退亲了。

看素妍这含笑的脸,半点都不似被退亲的样子,反而带着平和与喜色。

无名子问:“许久不见,又长高了。”这语调分明就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宠溺。

她歪着脑袋,“有吗?只怕就这么高了。”她傻傻地笑了笑,指指无名子身后的盒子,“小师叔,那盒子装的是不是几位长辈给我的礼物。”

江舜诚喝了一声“妍儿,不许没规矩。”

她嘟了一下嘴,“爹,小师叔最疼我了。不会生我的气,嘿嘿,是不是?”

无名子板着一张脸,没有半分暖意,“这是给你的成亲贺礼,如今瞧这样子…”他顿了一下,“你还好意思收我们的贺礼。”

她反问,“为什么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我什么时候不好意思过。既是你给的,我自然得收,就算不卖了给杏林书院,我留着自己学习也是好的。”像个讨吃的孩子,伸出双手,拽着无名子的衣袖,摇摆着腰肢,“小师叔,把礼物给我吧。我近来绘了好多画,是《百花图》,正想请小师叔帮我评点一二呢。”

江舜诚看着自家小女儿,拉着个年轻道士撕娇。

无名子只装不理,正想生气,只听素妍半是吓唬,半是娇嗔地道:“小师叔再不给,我可就抢了。”

抢字落音,她双手一伸,抓了过去,无名子一手捧茶,一手接招,素妍两手相夺,竟斗不过他一只手。

无名子冷声道:“弱水,一年未见,你这武功无甚长进。哼哼,就你三两下的功夫,还想和我抢?”他一抬手,轻易就锁住了素妍两只胳膊。

江舜诚第一次看素妍出招,以为有多厉害,没两下就被无名子就制住了。

素妍也不生气,只是孩子气地唤了声“师叔”,然后扁了扁嘴,这模样似随时都要哭出来,“师叔以大欺小没道理!明明是长辈给我的礼物,你为什么不给?”

“你说你要和叶琰成亲了,我们大伙才备了份厚礼。可一到皇城,就听说不是这么回事,这是成亲礼物,你又不成亲,凭什么要给你。”

“我先收着,等我真到成亲时,我再不跟你们讨礼物就是。早晚都得送的不是,给我先收下,让我看看,解解馋也好。”她顽皮地笑着,很快冷了脸,“师叔再不给,我就哭了。”

无名子看她的样子,说哭就要哭,这丫头要是缠起人来,能把人真真地给烦死。偏他们几个,拿她半点法子都没有,一哭二闹,三撒娇,更是被她玩得炉火纯青。

无名子摇了摇头,松开她的手,“多大的人了,还跟你小时候一样,讨不到东西就哭。我算是怕你了!”

她刚才似要哭,这会儿又笑了。

黄桑大笑了起来,“师妹也就是在几位长辈面前像个孩子。”

素妍对黄桑抱拳行礼,“多谢师兄。”

黄桑道长道:“你谢我做甚?”

“刚才师兄没支声,就是最大的帮忙。”

无名子这人,要是有人支持自己,就越发认为自己是对的。

刚才没人支声,他心一软也就同意给了。

素妍指着一边的唐观,道:“师叔,这位是晋阳才子唐观,很是欣赏几位长辈的书法、丹青。”

唐观彬彬有礼的行礼:“晚生见过道长!”

无名子取下盒子,素妍一把抓了过去,立时就当成宝贝一般地抱在怀里。“爹爹,你跟大嫂说说,给师叔安排一座最好的客院,再派几个得体小厮服侍。师叔最爱干净,他住的屋子床帐、被子、床单全都用灰白色的。黄桑师兄就留下来陪陪师叔,我整理医馆笔记,正好交给黄桑师兄查验。还有我还要跟师叔好好学书法丹青呢,还请师叔不吝赐教…”

素妍把盒子递给了白芷,“小心给我收好了。”

白芷应了声“是”。

唐观抱拳道:“江先生,有个不情之请,能否瞧瞧那盒子里的字画。”

无名子听他说是字画,微露诧容,“唐公子如何得知那里面是字画?”

唐观道:“用这样的盒子装着,又能让江先生如此喜爱,定是字画。”

素妍对金银珠宝并无甚喜欢,就喜欢字画,一旦见了好了,就会欢喜非常。

569 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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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看着无名子的脸色,见他不乐意,笑道:“唐先生,以后还有机会。”打了手势,白芷捧着盒子离去,江舜诚心里直痒,也想瞧瞧那里面的东西,很显然,无名子不愿意,素妍很在意他的想法。

素妍虽一见他就撒娇、吵闹,但她还是在关键时能足够的尊重无名子。“师叔风尘仆仆,一路辛苦,先休息一下。”

无名子道:“不用。贫道昨日就到皇城了,听说你们府上今儿有诗词会,特意来瞧瞧,贫道就想知道,这些所谓的大齐才子、名士与附庸、白峰、谢文杰、玉若笙相比又如何?”

他不就是谢文杰么?

看来,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素妍问:“这几位近来可好?”

“甚好。附庸把你给她留的酒都喝完了,偏酒馆里的人每月只肯给三坛酒,再多就不给了。他让我捎话给你,他每月要十坛成不成。”

哪有什么酒馆,分明是五谷观里的滴翠她们。

柳飞飞会酿果子酒,也教会了她们几个,附近的村民、百姓都很喜欢,时常拿了粮食过去换果子酒。附庸山人又是个出名的爱酒之人,一日无酒都不成。

素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清音坞那边有些诗词佳作,又有些字画,请师叔鉴品。”

黄桑道长行了一个礼,对无名子道:“师叔,医馆里还有好些病人,我得回去了。”又对素妍道:“没想一月时间师妹就把我们的笔记整理得差不多,辛苦师妹了。回头我派榆木再把新的笔记送来。”

素妍道:“师兄好不容易来了。在这儿歇两日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