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慢吞吞地坐起,指了指帐外案上的衣衫。

宇文琰将她的冬裳抓过,递给她。

见她不解,宇文琰低声道:“但凡有女儿嫁入皇家,成亲第二日,娘家人都会派了得力的婆子去瞧喜帕。若是有红,便视为大喜!证实自家是将清白女儿许给皇家。”

宇文琰的乳母已经打起珠帘起来,面上含着笑,“两位嬷嬷在外面已等了一阵。”

素妍只觉脸一阵滚烫,就似有人窥晓所有的秘密一般。

宇文琰扯出床上的喜帕,递出帐外。“一大早就吵人,真想骂人!”

乳母瞧见上面的几点落红,笑道:“她们也是奉命行事,世子何必管她们。”将喜帕叠好,让最大片的殷红露在上面,叠得方方正正地,方捧着出了内室,穿过偏花厅,自门而出。

王妃派来的婆子接过,笑对田嬷嬷道:“恭喜江家老太太、贺喜江家老太太!”

田嬷嬷满意地道:“我家郡主最是持重的。二位嬷嬷同喜!”掏了一早备好的封红,给了二人。

婆子掂了掂份量,足有二两银子,笑盈盈地接过,“同我去王妃那边回禀。”

按照规矩,娘家的忠仆瞧过后,就要去婆家主母那儿,通常婆家主母又会给新妇娘家来的婆子打赏,并示尊重地给新妇娘家的主母回赠一件礼物,多是一匹上好的绸缎,或是美玉什么的,意喻嫁入他家的新妇确实是好的,如绸缎般温柔,如玉般完美。

王妃知田嬷嬷是虞氏身边最得力的婆子,打赏了她五两银子,又另取了块羊脂白玉回赠虞氏。

素妍穿好中衣,这才回身帮宇文琰穿衣。

小安子见他们起来,与门外候着的四名大丫头招呼了一声,白芷、白菲等人这才鱼贯而入,捧热水的,拿漱口水的。

宇文琰唤了声“小安子”,小太监飞野似地垂首立在他面前,他低低地吩咐了两句,小安子面露惊色。

“看我做甚么?让你去讨!王妃要是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去!”

素妍也懒得理他,洗漱完毕,坐在菱花镜前,让白菲给自己挽髻,她看着镜子绾起了发的年轻妇人,微微蹙眉,怎么就变成妇人了?感觉像在梦里。

“怎么这发式那么古怪呢?”她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顺眼。

她到底是习惯了以前女孩儿家的发式与打扮,将长长的头发披垂在身后,既飘逸又得体。

宇文琰已经梳洗妥当,穿了一袭蓝底白蟠龙锦袍,头上戴了个银质镂空束发冠,虽说前儿瘦了,一夕之间,仿佛神采奕奕,又年轻了许多,越发显得玉树临风。

他几步走到素妍身后,摇着头道:“还真是古怪得很!你怎么梳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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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 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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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菲当即垂下头,低声道:“回世子,妇人头就是这样梳的,奴婢跟着田嬷嬷、大太太身边的五嬷嬷学了好久呢。”

连宇文琰都瞧着不好看,何况是素妍,别瞧她爱素雅打扮,可她最是爱美的。伸手三两下就把素妍绾好的发给退了下来,只留了头顶挽好的发髻,自己动手在两耳旁各挑了一缕头发,汇成一股,绾在勺后,这样素妍脑后还有一些头发披至身后。

白菲看着那不伦不类的发式,惊得说不出话来。

素妍扭头,瞧了瞧,“千一这主意不错,绾一半,留一半垂着。白菲,你就这样重新绾过。”

宇文琰霸道地道:“不要!我好不容易绾好的,再让她拆了,我可不依!”

素妍吐了口气,怎的就孩子气了,可这绾得也太难看了些,这样出去还不被人笑话。到底是他亲手绾的,且罢,就依了他。

素妍打开妆盒不抽,取出雪膏,用小指挑了一黄豆大小出来,在掌心匀开,轻拍在脸颊与脖颈处。

青嬷嬷也进了内室,低声道:“给青霞郡主的礼物备好了,茶水也准备好了。”

夫妻二人出了院子,往左肩王夫妇住的上房移去。

上房花厅内,青霞郡主也早早候在一边。

左肩王气色略显疲倦,瞧昨晚的情形,只怕酒筵闹到了四五更时分,大半的人都醉了,只有极少的人还是清醒着的。

素妍换了件紫色绣忍冬花的冬袍。头上戴了凤钗、绒花,是少有的喜庆打扮。

进了花厅,先跪在蒲团行礼。问了安。

宇文琰跪在另一只蒲团上,丫头们递过茶水。

素妍恭谨地接过。双手捧给左肩王。

王妃轻咳一声。

宇文琰见她瞧着素妍看,忙道:“娘喝茶!这可是上等的碧螺春,还是我跟皇上要来的呢。”

左肩王捧过茶盏,浅呷一口,“往后这王府就交给你打点了。青霞的婚期订在明年三月,就由你来打理。”

青霞郡主立在一边,娇唤一声:“父王。”面色娇羞。

宇文琰的姐姐、大郡主唤作紫霞。左肩王夫妇不在封地时。封地上的事务就交给了紫霞郡主夫妇打理。

左肩王从丫头捧着的托盘里取了两个封红,给素妍一个,又递给宇文琰一个,“成了亲的人。往后好好过日子。”

王妃喝了两口宇文琰递的茶水,冷声道:“你父王一早便说好,待你成亲,我与他是要回封地的。皇城王府的事,就交给你们俩。”

她甚至认定素妍一早就知道真相。这才同意退亲,为的就是要她丢脸,让她被皇城人议论、出丑。可,宇文琰认定了素妍,非她不娶。甚至因退婚借酒浇愁,再不肯振作。而素妍也因退婚,说愿出家修道。这二人,都是一对痴心呆女,想来也是用了真心真情。非她能够阻挠,她也是被迫接受,但着实不喜欢素妍。

青霞郡主轻声道:“眼瞧着就要到年关了,父王、母妃过了年再回去。”

王妃摇了摇头,“你姐姐那儿可盼我们好多年了,三个外孙也想与我们一起过个年节。如今算来,连紫霞回卫州都八年了,她也盼了八年。皇上那边,王爷一早是说好的,让琰儿袭了王爵,他就是老王爷,我们在封地里过过含饴弄孙的日子。”

青嬷嬷站在一侧,听王妃说这话,当真没拿素妍当她的儿媳,声声都念着大女儿一家,还有大郡主生的三个孩子,心里暗暗不悦。

王妃给了素妍一个封红,笑着给了宇文琰一个。

夫妻二人起身。

青霞郡主向前行了礼。

素妍拿了只一早备好的精致小盒,“这是给小姑的。”

青霞郡主启开盒子,瞧着不大的盒子,里面却装了两对耳环,一对翡翠的,又有一对红玛瑙的,式样都是少见的好看,行礼谢了素妍。

素妍道:“早膳备好了,请翁爹、婆母用膳!”

青嬷嬷拊掌一拍,小厮、丫头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入,很快就将花厅上的八仙桌案给摆满了。

这顿早膳是青嬷嬷领着白菲准备的,有六样小菜,又有包子、馒头及两样新做的点心,还有两种粥点,一样青菜小粥,一样玲珑八宝粥。

左肩王瞧了一眼,笑道:“哟,挺丰盛地嘛!”

王妃并不支声,坐在桌案上,素妍问左肩王:“翁爹吃哪种粥?”

昨晚,左肩王喝得有些多,今儿就想吃清淡的,指着青菜小粥道:“就那个吧。”

素妍盛了菜粥,双手奉给左肩王。

左肩王看着妻子自始至终都板拉着的脸,宇文琰对于母亲的态度,也很是不悦,却一点法子都没有,心里越发觉得母亲对素妍的偏见根深蒂固,只怕再难消减。

素妍又问王妃:“婆母想吃哪样粥点?”

王妃扫了一眼桌上,一钵玲珑八宝粥,一钵菜粥,再没有第三种,“我想吃莲子羹,可你备了吗?”

宇文琰的脸刷地一下就拉了下来。

王妃冷声道:“罢了,将就着用些玲珑八宝粥。”

素妍低应一声,给她盛了粥,递给王妃。

素妍又给青霞郡主盛了一碗,青霞郡主笑着接过:“应该是我给嫂嫂添粥的。”

宇文琰道:“知道就好。”接过素妍递来的青菜粥。

王妃见素妍没问宇文琰,道:“你怎不问问世子再添?”

宇文琰道:“她知道我要吃青菜粥,昨儿喝了酒,今晨就想吃清淡的。八宝粥甜,太腻了。”

不冷不热地一句话,全是他对素妍的维护。

王妃瞪了一眼,并未说话。“你遣小安子来讨喜帕。我拿什么交到内务府去,难不成要我交块素帕?”

素妍的头越发垂得紧了,这个时候提喜帕。左肩王还在呢,便是同为女子提这事也诸多不妥。况且还有她的翁爹…一张脸涨得通红,心里暗怪宇文琰多事。

青霞郡主不解地看着宇文琰,想要问出来,转而又把话咽下,这种话原不是她可以问的。

王妃愤然瞅着左肩王,目露鄙色,“父子俩一个德性。那种脏东西也要藏起来当宝贝。你若讨回去,是不是要我将一方干净素帕交到宫中?”

嫁入皇家,新婚次晨府中长辈查验喜帕后,就会将喜帕交给婆子送往宫中。以示府中新妇乃是冰清玉洁之身。要是王妃真把一条素帕交上去,光是宫里人那张嘴,就能让素妍被唾沫星子给淹死,指定说她不贞,新婚夜连落红都没有。

王妃故意在早膳时提及喜帕的事。羞得素妍直想逃开,一张脸红得似在大红染缸里泡一般,看着饭菜,竟再也没了胃口。

宇文琰对于母亲这种冷言冷语的样子很不喜欢,寻常也不是这样的。今儿素妍在,连说话都刻薄了几分。“回头,我把喜帕给你。”

王妃不再言语,伸筷子取了一样小菜,只吃了一口,“叭”的一声就吐了起来,“这是怎么准备的,家里是没盐了还是怎的,萝卜的辣味都没腌出来,这菜是人吃的?”

宇文琰心下一恼,起身取了那叠腌萝卜丝,将剩下的尽数弄到自己的碗里,道:“母妃还有哪样吃不了的,我全都吃了。”

王妃“你…”了一声,“你护着她做什么?为娘这是在教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她能做什么?”

宇文琰知道,自从出了傅氏姐妹的事后,王妃的喉咙上就鲠了一根刺儿,如何也吐之不出,又咽之不下,她甚至认定,是素妍故意为之,让她与儿子母子失和,就连深爱她一生的丈夫宇文谦都处处偏护着素妍。

她恨!她怨…

以前丈夫和儿子最疼爱的是她。

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素妍了。

宇文琰道:“母妃今儿倒怪了,上回妹妹拌的萝卜丝,不知道放了多少辣椒,你最忌吃辣的,可依旧夸赞好吃。今日这小菜里并未放辣椒,你说辣了。父王吃了,我也吃了,连妹妹也吃了,偏你就能说不好吃…”

素妍伸手,轻拽了一下宇文琰。

宇文琰此刻的执拗性子也上来了,不顾素妍的制止,提高嗓门,似要发作:“母妃自个做错了事,却怪到素妍身上,这对她不公。”

王妃“啪”的一声搁下碗筷,碗里的粥汤溅了出来,“你还能了,娶了媳妇忘了娘,她做的东西不好,我说上一句,你倒偏护上。”

左肩王瞧这情势,只怕随时就要吵闹起来,忙忙起身,厉喝一声:“都给本王坐下用膳,你不喜欢吃,让小厨房另做就是,至于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吵嚷,坐下!”

最后两字带着怒火。

素日里,左肩王畏惧王妃;可关键时候,王妃还是怕着左肩王。

她怒瞪着素妍,素妍低垂着头,并不看她。

青霞郡主则是一脸不安地流转在母亲与素妍身上,素妍未进门时,王妃就曾在青霞郡主面前说过“她若过门,休想让我待她好”。就算不对素妍好,可到底也是宇文琰的妻子,也不用刁难她吧。

王妃坐下身,再没有捏筷拿碗。

素妍垂首,只不说话。

青嬷嬷立在一边,素妍在江家哪里受过这等委屈。膳桌上提喜帕的事,还是当着翁爹王爷的面;被人在用膳里挑不是,当面斥责;更被王妃恶狠狠地瞪着。看着素妍一脸羞红地垂首,心里很是心疼。

597 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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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霞郡主赔着笑脸:“嫂嫂,母妃她不爱吃辣的东西,每次腌萝卜,都是头天夜里就腌下,次日再在凉水里淘一下再拌。”

素妍回了一抹笑,并没有说话。

用罢了饭,丫头们收拾饭桌。

王妃冷声道:“你跟我来,我有事要交代给你。”

没有唤素妍的名字,只用“你”字带过。

宇文琰想跟着,素妍朝他使了眼色,低声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这种时候,最好的法子就是忍耐。

素妍跟着王妃进了偏厅,青嬷嬷担心,也跟上素妍进入。

王妃指了指锦杌,示意她坐下,她暖声谢过。

宇文琰低声吩咐了青霞郡主,让她帮忙周圜。

王妃冲一边的嬷嬷打了个手势,嬷嬷奉过一大串钥匙。王妃接过钥匙,道:“这是王府各处库房、院门、大门、二门及各处偏门的钥匙,具体的,府里的大管家会告诉你。”

昨儿成亲,今晨王妃就要把皇城偌大的左肩王府交给素妍打理。

王妃又挥了一下手,嬷嬷递过一只盒子,“这是皇城附近八处田庄的地契、十三家店铺房契,明春给青霞陪嫁多少,全看你的。紫霞出阁时,我陪嫁了六处田庄、卫州城里的十五家店铺,又有八十抬嫁妆。”

青嬷嬷听得直冒火。

八处田庄、十三家店铺,意思要素妍照着大郡主的例给青霞郡主陪嫁,就她给的这些个东西,根本就不够。

她这是故意刁难,想甩手不管。

就这么些东西,只够给青霞郡主做陪奁。这偌大的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往后吃什么、用什么?这摆明了就是要为难素妍,让她自己想法给几百人寻找生计。

虽然江家陪送了不少东西。可这一码是一码,素妍将来也要有自己的孩子。要是生了女儿,也要给女儿攒陪奁。这个王府瞧着好,就算有些家底,也是要给青霞郡主的。

这么大的家子,往后可靠什么生活好?

王妃冷声道:“先帝赐了卫州给王爷做封地,可那边也有不少的人要养活。紫霞一家、我和王爷,都得靠封地的供奉过活。还有卫州王府上上下下近千口人,都靠着那边呢?你若真是个贤惠的,就别挑唆了琰儿打封地供奉的主意。他袭了王爵,每年也是有俸禄的。你是朝廷钦封的郡主,也有些俸禄,你们的日子是不会差的…”

青嬷嬷看着素妍,想着她能反唇相讥。

素妍吐了口气,“卫州所辖十二县。听说许多亲王府,也有只得八县封地的,也要养活上千口人,这样可好,我们这儿要封地一半的收成。其他的归婆母。”

王妃冷笑一声,对嬷嬷道:“去把簿子拿来!”

嬷嬷应声,很快取了本簿子来。

十二个县,一半归她,一半是素妍夫妇拿收成,她定要把好的都挑了,留下些让人心烦的,难以打理的给她们。

王妃翻看簿子只是做样子,她一早就知道哪几个县每年的收成、供奉最好,哪几个县维持生计都举步维艰,朗口说出了六个县的县名。

青霞郡主轻呼一声:“母妃,哪有这样拿的,这几个县有的中间还隔着两三县呢。”分明就是挑收成好,供奉好的县给自己,剩下的六县,有三个县自力更生尚难,弄不好还得其他县去贴补。

这样分肯定不成,袭了王爵的子孙,通常只需要供养长辈,哪有长辈要封地供奉的。

青霞郡主一脸疑惑,她不知道素妍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要放任王妃,只要她同意从收成里拿出一半给王妃就行,何必要这样划分。

但见素妍不紧不慢,捧着茶盏,一脸悠闲自如地品着茶。

青嬷嬷瞧得心急。

青霞郡主也跟着担心起来,她是嫁在皇城的,往后能依仗的就是哥哥、嫂嫂,虽然一边是她的母亲,可她也不希望哥嫂直了大亏。

素妍道:“便是皇上赐赏封地,也没有几县之间相隔远的。卫州有一条卫河,卫河两岸因与运河相通,多富庶之地。”她轻叹一声,“我与婆母不便商议,瞧着让翁爹与世子商议更为妥当。”

原以为她是不懂的,却不想心里有数。

王妃挑的是卫河两侧的县,也是每年供奉、收成最好的六县。离卫河远的,交通不便,土壤贫脊,百姓的日子也多过得贫苦。

王妃倏地弹跳起身,厉声道:“刚才你可是答应了我,六县的收成供奉是我与王爷的。”

“封地这块,不属内宅事务,而是翁爹与世子的封地事务,素妍着实不便多口,我是同意了,可世子能否同意还得另说。”

从来未曾见过如王妃这样挑拣的,把好的都挑了个干净,只留不好的给他们。

她虽有陪嫁的田庄、店铺为生,可也养活不了数百口人,还指望从封上多些收益,好添补着把日子拉址过去。

她欠了欠身,“儿媳告退!”

既然王妃看她不入眼,她也勿须再装,只要她占着了理,就不畏惧王妃。

王妃喝了声“江素妍”。

她放缓脚步,“婆母如何偏着紫霞一家我无话可说,可你别忘了,世子、青霞也是你的孩子。你交给我田庄、店铺,我会一点不少全作青霞的陪嫁,也会在王府大库房里用心置备出八十抬嫁妆。我只想问一句,你没有留给我银钱,也没有皇城的田庄、店铺,就让我和宇文琰靠着俸禄过活,我们是不成问题,可这府里还有多少下人?难不成这些下人,婆母是打算一并都带回卫州的?”

王妃死拽着帕子。“放肆!”

曾经,她委曲求全;曾经她百姓讨好婆母。

可人的心,也似是不知足。

你待旁人的好。被认为理所当然。

既然讨不好讨厌自己的人,她也勿须强装。勿须讨好,只要她占着自己的理,就不惧刁难。

素妍领了青嬷嬷与自己的四名大丫头离开上房。

回到自家住的院子,抬头就看到院门上空无一字的牌匾。

小安子满是担心地站在院门前张望,见素妍过来,唤了声“世子妃”。

素妍应了,“世子可在院里?”

“世子正在练功呢。”

素妍进了内院。就听到一阵豁豁的剑光流转之音,她吐了一口气,只见白茱奔了过来,欠身道:“郡主。无名子道长、黄桑道长来告辞了。”

原要迈入练功房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请他们到花厅。”

成了亲,当真和娘家时不一样,这些琐事在娘家时,自有沈氏、张双双等人打点得妥帖。可现在都得靠她自己。

青嬷嬷迟疑了一阵,她不帮着郡主,还有谁能帮上一把,拿定主意进了练功房。将王妃说的话,及给的田庄、店铺的事细细地说了。

宇文琰愣了一下。“八处田庄、十三家店铺,还让我们给青霞准备嫁妆…”停了片刻,“卫州有多少田庄、店铺,虽然我不是特别清楚,但应该不下于百家。这些东西打理好了,就足够他们二老吃用,她竟还要封地的供奉。”

着实太过分了!拿素妍当什么,是傻子么?

青嬷嬷轻叹道:“郡主在江家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一不交托银钱,二不叫管事们前来说话,只给了一大串钥匙,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才好?以郡主的性子,知晓王妃给的田庄、店铺是给青霞郡主的嫁妆,万万不会动。总得吃饭、生活,虽有朝廷俸禄,可这府里也有不少下人。”

下人们每月的月例银子就得是一笔不下的开支,就算要素妍掌管打理王府,好歹也得把能生银子的店铺,能出粮食的田庄给出来,不说赚多少,能让王府生活过得去。

宇文琰知道母亲不喜素妍,却没想到王妃现下连敌人一般看待素妍。

左肩王请辞王爵,宇文琰便是左肩王,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那封地自然也是他的,由他供养父母即可,万没有手握田庄、店铺还要封地供奉的事儿

有封地的皇族,多是靠封地收成来养活一府上下,左肩王妃要挑最好的县坐享供奉,宇文琰也不同意。他素日是个不大管事的,但他知道素妍也不喜欢管这些,也就上了些心,左肩王十二县封地里,哪些县的收益好,他是知晓的,光听青嬷嬷说了县名,就知道王妃挑了最好的要。

宇文琰收住剑招,穿上外袍,领了小安子就往上房移去。

此刻,素妍正呆在她和宇文琰住的院子里,在花厅陪着无名子、黄桑二人说话。

无名子喝了几口茶,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素妍还是选择了宇文琰,千古的遗憾只怕无法更改,就算他暗示过、点破过,素妍还是注定了嫁给宇文琰。“皇城的事已了,明儿贫道就该回鬼谷宫。”

素妍面露不舍,“不瞒师叔,对于如何打理家务,我真是一点不懂,还请师叔教我。”

无名子摆了摆手,“要是书法丹青,你倒是个有灵性了,这种琐事,贫道还是与琰世子说。”想了一阵,“我写点东西给他罢,他若是个懂的,一看就明白。”

素妍谢了无名子。

无名子道:“既然来了皇城,想在四下转转,五谷观、降魔观都已建成,我去看看。”

男道观原定名“清风观”,后又被无名子更名为“降魔观”,女道观“五谷观”的名字是一早就定下的,再无更改。

素妍问:“可要派两名小厮陪师叔去。”

无名子摇了摇头,“不用了,贫道和黄桑一起。皇上那儿,贫道就不去告辞了,能告诉他的,已经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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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8 琴瑟堂

素妍道:“我令下人备些师叔路上吃用的东西。”

无名子含着浅笑。

这吃食里,只是有最精致的干粮饼饵等物,又会有能解乏、可解渴的果子酒。无名子吃过虞氏酿的果子酒,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素妍将二人送到院门外,无名子回头看着院门上空置的匾额。在他穿越前的记忆里,岭雪居士住在一座名叫“琴瑟堂”的院落里,脱口而出,沉吟道:“岁月静好,琴瑟在御。”想他堂堂一介教授,居然穿越了一回,不过让他来见证一段天兴盛世,也是件极好的事,更重要的是,他结识了历史上的一群名士文人。

素妍惊道:“师叔还真与我想到一块去。这院子已经命名‘琴瑟堂’。”

宇文琰并未定院名,而是把这事交给了素妍,匾额上空的,只等素妍定了名,就刻上去。

琴瑟堂,这原是素妍住了一生的庭院名字。

琴瑟和鸣,琴瑟在御,是多少女子的梦想。

无名子想要阻止素妍嫁给宇文琰,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对于岭雪居士正史中只寥寥几句,一篇《岭雪传》写的却是她与唐观的故事,那一段令后世扼腕的爱情传奇。

素妍令白芷将他们送出大门外。

正要调头回去,王妃身边的嬷嬷过来,一脸寒霜,冷声道:“王妃请世子妃去上房说话。”

素妍到了上房偏厅,还未进去,宇文琰就奔了过来,拉住她的手,道:“你回去,这里的事交给我。”

素妍面露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