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琰与母妃长得这么像,竟然不是母妃的孩子。

她一口一个“贱种”,神色里都是厌恶,又不像是假的。

这么大的事,她竟瞒到现在才说出来。

“这件事…父王知道么?”

老王妃冷声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哼!我们母女知道,万事多个心眼就是了。我告诉你这事,就是想对你说,别护着那个贱种,与你亲娘作对。要不是你和紫霞都是女儿身,哪里会轮得上他…”她微阖着双眼,神色里掠过一丝繁复,有厌恶,有失望,“把大库房的门打开,我这是给你亲舅挑礼物,难道你要便宜贱种,也不肯给你亲舅?”

亲舅不给!

那贱种也不会给!

那是她的!

紫霞这么些年没少得好处,也该给她青霞一些好东西了。何况素妍捎了话,只要她守住了大库房的好东西,将来可由着她挑。

青霞一番挣扎,道:“他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否则,怎么只给我杂库房的钥匙,却不给大库房的呢?”

老王妃微锁眉头,带着狐疑地问:“大库房的钥匙真没在你这儿?”

“没有!”青霞拿定了主意,既然宇文琰不是她亲哥哥,她又何必护着他,只是现下她还待字闺中,还不能闹翻,她得给自己备一份体面的嫁妆,要让威远候府的人高看她几眼,“母妃信不信都好,我这里没有大库房的钥匙,要是有,一早就开了。要不母妃问问嫂嫂,看哥哥把钥匙给她没有。”

这么多年,她那样的向着宇文琰,竟然是个笑话,让她做了傻子!

所谓的哥哥,居然不是一母同胞的。

难怪,从小到大,老王妃从不给宇文琰做衣服,却给她和紫霞亲手缝了不少的亵衣、肚兜。老王妃给的理由是:不会做男孩的。可她却又给父王做了不少衣物。如今想来,一早就是不同的。

老王妃想着这两日也逼过素妍几回,可每次她都说钥匙不在手里,在宇文琰那儿,杂库房的钥匙在青霞手里,那大库房的钥匙在那儿?

不让她动大库房,她就不备见面礼了?

老王妃微敛眉宇,对着门外的嬷嬷道:“去把皇城最好的几家首饰铺子掌柜全叫来,让他们带上各家最了看的头面首饰,我要给叶家的太太、奶奶、小姐们挑礼物。你且算算,得置多少份礼物才妥?”

只要她不动大库房,就算花了银子,那也得宇文琰夫妇来付账。这就不是她青霞来管的了,既然老王妃因着宇文琰不是她生的而算计,她又何必再做傻子,护着一个原不是同母哥哥的人,早前还犹豫着怎么给自己备嫁妆。有了老王妃这话,她可得好好的置备一番。

嬷嬷凝了一下,扳着指头数了起来。“王妃的嫡亲兄弟有两个,两房有两位太太。又有五位奶奶、四位未出阁的小姐、两个小小姐;庶出兄弟三个,三位太太,又有六位奶奶,五位未出阁的小姐,四个小小姐…”

老王妃听罢,“二十九份头面首饰,有堂哥、堂弟家的四位太太。就得三十三份。又有几位爷、少爷们的,你帮我想想,给爷们的礼物备什么好?就挑文房四宝,珍贵书画?”

见大丫头入内奉茶。老王妃吩咐她派人去请皇城几家首饰铺子的掌柜来。

青霞郡主也懒得阻止老王妃,回头又被老王妃说便宜贱种,也不愿让亲舅得了好处。但,到底因老王妃瞒了她这么多年感到不高兴,气哼哼地去琴瑟堂。

一路上。想着如何与素妍说。

只是这事太突然,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坐在王府后花园的凉亭里,静静地思量着、琢磨着…

老王妃说的是实话,但她不能与宇文琰夫妇闹翻,她还得在府里住上几月呢。也要在皇城王府出阁,她必须得瞒下此事,装作不知道那事一般。

在老王妃道破实情的那刻,她与宇文琰之间便已经有了裂缝,再难弥合。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边的服侍丫头前来报信,说的是老王妃的事,听罢之后,青霞只觉烦闷不已,老王妃这也做得太明显了,换着是她,明知道这个儿子不是自己生的,也难以一条心吧。难怪这么多年,老王妃一直无底限的偏着叶家,铺子给叶家,田庄给叶家…多半都是因为宇文琰不是她生的儿子。

宇文琰的母亲又是谁?

为什么他竟有六七分长得像老王妃?

如果不是老王妃说出来,青霞怎么也想不到,宇文琰与她原还隔了层肚子。

服侍丫头道:“郡主,如今世子把王府交给你打理,老王妃请了五家首饰铺子的掌柜,又有三家字画铺的掌柜来府里,正在上房挑着礼物呢,这一挑,只怕数万两银子就出去了。”

青霞不奈烦地道:“我知道了!”

服侍丫头欠身道:“那奴婢回去了。”

这事是装作不知道,还是与素妍说一声?

说一声吧,说了就与她没多大关联,要阻让他们去阻,她只睁只眼、闭只眼就好。一边是她的亲娘,一边却不是她的亲哥哥,论情自是帮着亲娘的,但为了她在府里这几个月能过得平安无事,也能有一份风光的嫁妆,且装作不晓他的身世。

青霞拿定主意,携上丫头往琴瑟堂去。

迈入小书房,就见素妍在那儿埋头绘画。

“嫂嫂。”

素妍抬头就瞧见一脸愁云的青霞郡主,“母妃真是太过分了。大库房里没打上主意,叫了几家首饰铺子和字画铺的掌柜来,家家都带了几十套首饰、好些个名贵字画,这会子正在上房挑着呢,还让掌柜的将每套都寻个漂亮的锦盒装好,光是三千两一套的就挑了十五套。”

好的是三千两,只怕旁的也是一千两银子一套。老王妃真真是出手阔绰、大方。

青嬷嬷吓了一跳,伸出指头,想想三千两银子一套的首饰,这可是皇城极好的了,老王妃还真是舍得,居然要买几万两银子的首饰。“老王妃许有银子的。”

青霞郡主拉长着脸,要真是如此就好了。她正想着,如何与宇文琰交代呢,避过了珍宝库一劫,王妃却打上旁的主意了。

“让首饰铺子的掌柜回头找哥哥取银子呢。”要挑几十套首饰,可得不少了,“我过来的时候,母妃又令大丫头去字画铺子,说还要再挑二十七份礼物,其中十一份三千两银子的,十六份一千五百两银子的…”

612 琐事

素妍帮自己的兄长,就以五房说,她可是一分钱没出,只是出头张罗买了田庄、店铺,四万两银子是大房和二房出的,而她自己平白得了一座田庄,又得了一家铺子。出嫁的时候,虞氏也一并给她做了嫁妆。

青嬷嬷张口结舌。这样一来,只怕得不少银子呢,这样子买东西,真真是头回听说,便是给女儿置备嫁妆,也不带这样买的。

青霞郡主一脸愁容,“明儿午后,哥哥就回府了,我如何与他说,只怕得七八万两银子了。”

青嬷嬷道:“七八万两银子还是少的,弄不好得十万两银子,早前不是说要绸缎么,万一再买上一堆。”她的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青霞郡主贴身丫头的声音:“郡主!郡主!”

白芷领了丫头到小书房。

素妍搁下了笔,本想好好地绘阵画,却总是被人打扰,这会儿她还真是怀念在江家的日子。

丫头与素妍行了万福礼,向青霞郡主禀道:“刚才老王妃吩咐小厮去请绸缎庄的掌柜,让人把最好的绸缎都带上,说要挑五十匹缎子呢…”

青霞郡主立时就跳了起来,“母妃买这么多东西做甚,这不是平白踏贱银钱。”又小心地留意着素妍的反应,她面露愁色。

一下子五十匹,又得不少银子。青霞郡主却明白母亲的心思,想着宇文琰不是自己儿子,对她来说就是个不相干的外人,与其把东西都留给宇文琰,还不如想方设法多弄些给娘家人。“虽说王府不差钱,也经不得母妃这般折腾。昔日卫州那么多的产业,如今就少了四成,难怪父王要收了她的打理权,只怕一半都顾了叶家。叶家人丁兴旺,母妃未嫁给父王前,他们过的什么日子。如今是什么日子?”

老王妃的娘家大哥叶大老爷,正妻一房,又有四房妾侍;叶三老爷则是更甚,正妻早亡,又娶了续房,另有五房妾侍。她的侄儿们,除了紫霞郡主嫁的叶浩没有纳妾,其他的年过十八,娶妻后谁没有几房妾侍,听说叶三爷最是厉害。如今竟有七房侍妾。因他是除叶浩之外最得老王妃欢心的。但凡被他看中,就把人弄到家里做侍妾。

老王妃养兄弟、养侄儿,还得帮他们养妻子小妾。

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

对于素妍来说又可以兴旺起一房人。她张罗着帮江书麒置家业。统共才花了四万两银子。

有钱的人花钱不知道心疼,老王妃使劲的花银子,如同流水一般,尤其看到那么多的银子都被宇文琰和素妍拿走。

素妍本不在意银钱,只是听见这般随意花银子,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么多的钱又可以办多少事,微微一笑,“你也别着急。回头与父王、你哥说明白,他们自不会怪你。”

青霞郡主道:“但母妃这般使银子,到底过分了些。”嘴上如此说着,既然母妃这般算计,她也得为自己多谋划一番。看素妍时。眸光里多了几分怨恨。

素妍一个走神,怀疑自己是瞧错了,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住青霞的,怎的看她时的眼神如此古怪,转而安慰自己:许是多心了。轻声道:“好了,由着她去,难得回趟卫州,总得置了好的。”

“嫂嫂不知道,母妃最顾叶家人。去岁叶家说要修祠堂,大舅舅写信哭穷,她托人捎了五万两银子回去;后来三舅舅写信来说,给四表哥相了门好亲,家里的院子太小,怕是不成,四表哥成亲没有单独的院子,叶家也不够体面。她又给捎了三万两银子,让三舅舅扩建庭院…”

对于叶家人来说,老王妃就是一棵摇钱树。

素妍再无心思绘画,微眯着眼睛,手里捧着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呷着。听青霞郡主在一边喃喃抱怨,说老王妃如何顾娘家。

怎么顾,都是不过分的。关键是叶家有没有能挣起门面的,要是没有挣得起门庭的男子,再顾叶家都无济于事,反而让他们生成等、靠、要的想法,没有东西,张口索要,视作天经地仪。叶家也是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素妍是新进门的,老王妃要采买礼物,她拦不住,弄个不好,又给她扣上忤逆不孝的罪名。

怎么瞧,老王妃行事都有些不靠谱。

江舜诚顾江氏族人,可也仅限于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若是再想要别的,就得靠他们自己。有些忙,只需要解决生计,而不是老王妃这样的纵容,甚至让兄弟子侄们娶妻纳妾都要管,都要帮着养活。

青霞郡主嘟嘟囔囔,“去岁一年,我知道的就有四回,前后加起来也有十三万两银子了。别人家的店铺、田庄是越来越多,可我们家倒好竟越来越少。大表哥成亲那年,放话说要到皇城来做生意,母妃给了一家茶水铺子、一家布庄给他练手,后来亏得连影都没了,经营不到半年就变成别人的…”

数百家店铺,就算折损了两家对于老王妃来说那也是小菜一碟。

素妍品着茶,脸上挂着讥讽的笑。

青嬷嬷一脸担忧,哪有这等顾着娘家的,虽说只宇文琰一个儿子,素妍将来也有儿女的,这样子折腾,素妍的儿女大了怎么办?

素妍不紧不慢,“都已经这样了,且往好处想,她要备像样的礼物,由她备去。”

青霞郡主道:“这么多年,父王身边就她一个,又常拿当年父王逼她与封家解除婚约的事儿说话儿,一会儿给叶家这样,一会儿给叶家那样…父王全都依着她。”

青霞郡主见素妍并不生气,反而劝慰自己,轻叹一声,“嫂嫂真的不生气么?”带着探究,似乎在摸索素妍的底限,要是素妍真不在意,到时候她才知道如何下手,怎样行事,如果素妍性子软,她就下狠手多弄些好东西算作自己的嫁妆。

为什么宇文琰就不是她的同母哥哥。老王妃这样做,她瞧着是有些过分,却又想着不是同母哥哥更好,到时候她也能狠下心来,为自己备下风光的嫁妆。

素妍摇头。

青霞郡主很想将宇文琰不是老王妃的孩子说出来,支吾一声,终是咽下。

要是说了,这指定又是一场风波。

咬了咬双唇,“嫂嫂忙着,我回屋绣花。”

青霞郡主欠身退去。举止得体。虽是左肩王府的青霞郡主。却没有骄纵模样。

青霞郡主出了小书房门,一股寒风夹杂而袭,白芷忙合上房门。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青霞郡主走远。青嬷嬷才道:“郡主真的不打算管?”

素妍沉吟良久,看着案上的花,目光略为发直,“把童英唤来。”

青嬷嬷打趣着道:“白菲,快去唤他来,让你们也好好说说话。”

白菲羞得满脸通红,提着冬裙奔去。

不多时,白菲带来了童英。

素妍看着面前的男女,童英相貌堂堂。五官端正,白菲眉清目秀,真真是极好的一对。

童英抱拳唤了声“王妃”。

那一世的白菲,因为护着她,在她被陷害之后。白菲与青嬷嬷在郊外庵堂孤寂终老,到底还是她累及了她们。这一世青嬷嬷收养了一对无父母的孤儿兄妹,下半生有了依靠。白菲要是嫁给童英,倒是极不错的,童英虽是护卫,却是有官阶在身。

素妍轻叹一声,回过神来,“青嬷嬷与你说过白菲的事吧?”

童英是个孤儿,并无父母兄弟,小时候跟着一群逃难乞丐进了皇城,后来就选入羽林军接受训练。他十五岁时就被先帝赏给宇文琰为护卫,如今已有十二个年头。

青嬷嬷笑道:“说过的,童护卫倒也乐意。”

素妍点头,“若真是乐意,回头青嬷嬷找韩媒婆说一下,给他们俩合合八字,把日子定下来。年前、年后都成,我陪嫁二十亩良田,再着人在良田附近建三间砖瓦房。”如此,就算替白菲安家了。

白菲一张脸涨得通红。

白芷觉得有趣,只低头偷笑着。

白菲狠狠地瞪了一眼,白芷顽皮地扮了个鬼脸。

白菲含羞带涩地低头,“郡主,奴婢不想离开您,奴婢就想一辈子服侍您。”

素妍笑了一下,“又不是要赶你离开。你原是比我大几岁的,早该许人了。”

白菲越发拘谨起来。

童英也跟着不好意思。他还真没想过,要娶妻生子,素妍身边的大丫头,个个会读书识字不说,也懂些布阵兵法,还会棍法武功,更懂女红、厨艺,对于童英来说,娶了素妍身边的大丫头,倒是极好的,自己也不过是个正七品的王府护卫。

素妍道:“要是没时间打理田地,或租给佃户,或寻长工,皆由你们。既不愿离开王府,我在王府拨处院子给你们住。”

童英不支声。

白菲笑了,垂首看着地上。

白芷在一边真乐,似在欢喜,又似在取笑白菲。白菲暗恼,正待发作,白芷却一溜烟自小书房木门外溜走了。

素妍道:“叫童英来,有件事要吩咐。”

“王妃请吩咐。”

素妍移着好看的莲步,“童护卫对卫州的事了晓多少?”

童护卫没思一会儿,道:“卫州有三大名门世族,封家、叶家、董家,封家早前是经商的,到了如今这辈,生意也做得极大,门下子弟也有不少考中功名;叶家早在德祖皇帝时就败落了的,但在先帝时族里出了个王妃,得王妃提携、帮衬,日子倒也过得极好;董家是开国勋贵之家,虽然没能再袭爵位,门下弟子这两代里还算努力。先帝时最后一届科考,也有两人中了进士、同进士。”

素妍微微点头,“我要你与大管家秘密回趟卫州,早前王爷抄录了一本卫州名下产业的簿子,你照着簿子把今年的粮食、利银尽数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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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3 地升值

她虽说不懂,但现下宇文琰在金吾卫当差,回府的时候又少,更不能亲自过问,他想不到的,她总得问上一二。

青嬷嬷见素妍终是要管了,心下欢喜。“光他们俩怕是不成。”

素妍道:“就让童护卫再挑些人手去卫州。由童护卫、青嬷嬷和大管家一起挑选。”她双手合拢,秀眉微蹙,“去卫州后,再将叶家有多少田庄、店铺等产业都细细地调查清楚,我要一份详细的名簿,还要知道在老王妃嫁给老王爷之前叶家拥有的产业数目…”

她要对付老王妃?这是童护卫的第一反应。

素妍扬了扬头,“老王妃今儿买这么多的东西,我不想非议,你们也莫在背后议论。我既嫁给了王爷,便有权知道府里所有的一切。”

很快就明白,被他们误会了。

她静心想过这些事,大户人家的女子出嫁,哪个不学打理内宅、主持中馈的,就算是不喜欢,也总得管上一些,总不能事事真让宇文琰操心,他一个大男人哪里顾忌得了这么多,“老王妃若是不甘心,定不会让我们如意。卫州各处田庄、店铺的管事,多是王妃的人…”

青嬷嬷立时道:“怕他们的妻儿老小的卖身契还在王妃手里呢,就凭这点,想要这些人听王爷和您的怕就难了。”

素妍也是这样看的。

白菲道:“不如让王爷拿回下人和管事们的卖身契。”

各家用人,都先握对方的卖身契,只有这样用人时才用得放心。

素妍咬了咬双唇,“老王爷回府与我说一声,我亲自找老王爷。”

“这…”青嬷嬷亦有顾虑。

“老王妃如今拿我当贼,我孝顺讨好也罢,还是我什么也不做,她一样厌恶我。既如此,我只做当做、该做之事,照分寸行事。”

童英有所忌讳。担心素妍会行事鲁莽,一个不慎,就能让左肩王府卷起一场风波。

素妍深晓老王爷的为人,虽是从武之人,却能分辩善恶,与他又是相熟的,在西北战场多有接触。

这是素妍进左肩王妃后,第一次让童英、大管家等人办差。青嬷嬷有些担心,与童英、白菲退出小书房,又商议了一阵。这才去找大管家商量。

大管家是老王爷的人。在府里也有三十多年。

听罢之后。迟疑道:“这事儿,不需要和王爷、老王爷商量?”

青嬷嬷脸色有些不好看,“你是大管家,而今老王爷、老王妃把各处田庄、铺子都交给王爷和王妃。派人去卫州运粮食、收银子本是情理之中的事。王爷说了,卫州封地的供奉还由老王爷照应。”

大管家与童英选了十几个精干的小厮、下人一并去卫州。

午后,老王爷回府。

不待素妍先见到人,青霞郡主迎到二门上了。

老王爷见到青霞郡主,心头微微一沉:家里出事了?

青霞郡主拉了老王爷就往一边去,把老王妃今儿买了多少首饰、多少绸缎的事儿都细细说了一遍。

老王爷听完之后,“你嫂嫂知道了?”

“知道了。”

青霞郡主想知道老王爷的想法,以前便不说了,可现下哥哥成家了。以后会有他们自己的孩子,这样子还给叶家送东西,总得顾忌一二。青霞郡主见老王妃这样行事,心里都过意不去。

老王爷又问:“她怎么说?”

青霞郡主道:“嫂嫂什么也没说。”

不说对,也没说这事不好。而是选择了沉默。

既然素妍没说什么,他也不便再说。

老王妃是有好几年没回卫州了,这次回去难免带的东西多了些,准备的礼物也重了些。老王爷并不以为然,做这些都是应当的。

正要出大厅,有小厮来报:“老王爷,王妃求见。”

素妍携着白菲、白芷已经到了会客大厅前。

老王爷想到老王妃不喜素妍,素妍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只怕她心里也是明白的。每每想到这事就为难,一边是他的结发妻子,一边是他相中的儿媳,他为难,宇文琰那边也跟着难处。

素妍行了万福礼,给老王爷斟了杯茶递过,“父王这几日辛苦了。”

老王爷呵呵笑了两声,“不辛苦!明儿就回卫州,这皇城的事儿就交给你与琰儿,你可得多多帮衬着他一些。”

素妍眼帘微垂,“父王好人做到底,且再帮帮我和千一如何?”

她懒与寒喧,直接说正事儿。

老王爷审视着素妍,“什么事?”

“卫州那边是有些田庄、铺子,这些下人的卖身契还在婆母手里呢,要是婆母不给卖身契,千一如何调遣?”

青霞郡主悬着一颗心,就算要,素妍也可以委婉一些,没想她倒说得直白了当。

素妍就老王妃今儿做的事不预评价、理睬,却已经想到要拿回下人卖身契的事。

老王爷神色微凝,用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素妍。

素妍一脸坦然,莞尔一笑,“皇上那边可同意卫地七县修河渠、引卫河之水灌溉良田?”

老王爷面露忧色,伸手掳着胡须,“皇上说,国库空虚,虽有西歧赔偿的银子,可如今还是入不敷出。”

素妍吸了一口气,“上回父王说,要修通卫州七县的河渠,需要纹银五百万两?”

难不成她有好主意了?

老王爷灵机一动,这五百万两怕是不够,“我说的是一千万两。”

素妍淡淡地“哦”了一声,露出胸有成竹的自信。

在边城之时,军中每遇疑难,她有法子,就会是这表情。

“儿媳有什么好主意,只管说来。”

青霞郡主侧耳聆听,素妍走近老王爷,与他很近,用近乎蚊鸣的声音道:“到时候,要是皇上只出五十万两银子。却能收到至少五百万两的好处,你说他会不会同意?”

老王爷整个人怔住,实在不明白素妍这话的意思。

她依旧笑得灿烂如花。

“你到底有什么法子?”

素妍就此打住,“父王且帮我拿到他们的卖身契再说。”嫣然一笑,道不出的狡黠。

青霞郡主看着神秘无比的素妍,又看着眼睛闪着光亮的父亲,目光在二人间不停的地流转。

“我尽力帮父王争取朝廷拨款…”

青霞只觉她好大的语气,先帝在世时,老王爷就提过几回,国库无银子。这事就作罢了。如今她竟说要替老王爷拿到朝廷拨。先帝时办不成的事。现在就能办成?

老王爷摇了摇手,“我都与皇上说了两天,皇上未应,你也别说了。”

青霞郡主皱着眉头。“先帝时,父王就与先帝说过这事,也是因国库没银子就此作罢,要修七县的河渠,这可不是小事儿呢,没有朝廷拨银子,根本就办不起来。”

素妍欠了欠身,“父王替我办成这事,我自为父王尽全力。”她含笑退去。

老王爷愣在那儿:这丫头又打什么主意?先帝不应。新皇也没应,一听修建河渠,就得不少的银子,这都可是一大笔钱呢。朝廷怎么可能舍得在卫州七县投入一千万两银子。

老王爷怎么想怎么都不成?

在先帝时,他在先帝跟前就算是红人了;如今到了新皇这里。新皇敬他是先帝的最疼爱的弟弟,也敬重有加。连他的面子都驳了,会对素妍另眼相待。

素妍进了琴瑟堂,一进内仪门,就对站在门口的田荷道:“去把你哥叫来。”

青嬷嬷带着一双儿女,是以陪房身份跟来的。

田荷愣了一下,白茱推攘一下,田荷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去外院寻做小厮的田壮实。

素妍坐在内厅里,脑子里琢磨着这事儿。

白芷禀道:“郡主,田壮实到了。”

田壮实是一个年纪在十五六岁的小厮,中等个头儿,长得憨态可鞠,穿了一双半新的冬靴,一身寻常小厮的打扮,头上戴了顶灰帽儿,腰上系着一条灰色腰带。打了个千儿,“王妃叫我。”

素妍道:“你去平国公府或拍卖行瞧瞧,见到五爷把人请来,就说我有紧要事儿找他。”

田壮实应声,这可是主子派给他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