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嬷嬷从腰间拿出一大串钥匙,取出一把,道:“禀珠奉侍,这是花木房的钥匙,从今儿开始就由你打理花木房。王府之中一年四季,这后花园得有花。”

珠奉侍欢喜地接过,现在她就管花木房了,欠身道:“姚妃姐姐,我可以按照我喜欢的样子装点后花园吗?”

姚妃道:“只要你能后花园打扮漂漂亮亮的,我不会说什么。但万事都得有一个度。”

姚妃道:“告诉下人,莲昭训入住悦蝶院。珠奉侍入住淑景院。”

现在就剩下南薰院和梦幽院两处。

南薰院,原是姚妃在皇城王府所住的院子。

老王妃不要与她住同样的院子。

院中一样,可院中又不一样,南薰院是除上房以外最好的院子。

老王妃冷声道:“南薰院换名,更名静堂,本妃入住静堂。”

静堂,皇城王府的上房。

将南薰院更名静堂,老王妃是想告诉姚妃:自己才是这府里最尊贵的人。

姚妃微微一愣,按照老王妃的意思吩咐下去,很快着人拆下匾额。又令人去卫州城的木工铺子里做新匾额。“傅承仪呢?”

珠奉侍道:“我们动身之前,她就染了风寒,虽请宫中太医瞧了,可一直不见好。求了王妃、老王妃要在皇城养病,只怕得康复后才能过来。”

姚妃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就将梦幽院留给傅承仪。”

莲昭训欠身行礼,她的声音略显沙哑,身量苗条,风情万种。行走之间柔软无骨一般。“姚妃姐姐。妾掌管何处?”

这些个姬妾,闲得太厉害就会生事,还得给她们寻些事做才好。

姚妃道:“由你打理府中杂物库如何?”

莲昭训行礼谢过,领了杂物库的钥匙。携着丫头退去。

各人都有新院落,院子里又有服侍的婆子、二等丫头,倒也配置齐全。

老王妃按捺着性子进了静堂,屋子里打扫得很是干净,各房的下人开始搬放物件。

姚妃的东西足足有十车,姚妃令丫头开了上房的小库房,用来存放自己的陪奁。

莲昭训和珠奉侍二人各一车物件,多是瓷瓶、罐子之物,令下人搬到院中。摆放在屋子里,看着屋子里多出的东西,二人瞧得欢喜。

老王妃坐在静堂的暖厅里,心下起起伏伏,她知道这一回是真的被老王爷所弃。让她更痛心的。莫过于老王爷因为厌她开始对叶家动手。

坐了一阵,想到怜星院的紫霞,领上丫头往怜星院移去。

紫霞听说老王妃回府,百味陈杂,她同样有好多话要问老王妃,起身走到院门,不等出去,两名护院抱拳道:“请大郡主莫要为难小的。”只得退回。

院门外,老王妃在丫头的搀扶下步步行来。

几年没见,紫霞只觉得她的母亲当真老了,即便不过四十二岁,即似已经苍老了十岁。

老王妃一进院门,紫霞惊呼一声“母妃”,跪在地上,已是泣不成声。

怨母亲,为什么这般不检点,竟让老王爷抓住错处,竟也连累得她被人软禁,禁足府中。

怜母亲,到底也是可怜之人,男人一朝变心,再难更改。

老王妃看着脚下的紫霞,“你做错了什么?他们要将你禁足于此?”

叶浩听到声音,出了屋子,跪在地下,“姑母!这些年,我和紫霞用心打理王府,可姚妃居然说我们中饱私囊,要查核账目,非说有二十万两银子对不上数目,又说紫霞的嫁妆原是王府财物。”

三个孩子也奔涌而出,扑向老王妃,唤着“姥姥”围聚在她的周围。

看着与自己幼时长得一般无二的叶卿卿,老王妃心头一暖,伸手捧住孩子的脸蛋:“姥姥要与你娘说说话,你们到一边玩去。”

叶卿卿领着两个弟弟在院子里玩着。

老王妃进了偏厅,在暖榻上坐上,有些乏了,索性脱了绣鞋坐到暖榻上,丫头取了床小缎褥给她盖上。“好好的,怎么就让姚妃那小贱人夺了你的掌家之权?”

紫霞对叶浩道:“你去看着孩子,我与母妃说说话。”

叶浩退去,她又斥走了身边的大丫头。

偏厅内,唯留下母女二人相对。

紫霞低泣出声,“母妃,你告诉女儿,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她的话一出口,老王妃整个人都呆住了。

紫霞便将老王爷回来那日,迫不及待逼她与封三爷滴血验亲之事细说了,一边说,一边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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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8 叶家祸

老王妃道:“怎么可能?你的血和封三爷的血居然相融了?”

紫霞分明是老王爷的骨血啊。

她没有,她从来不曾做过半分对不住老王爷的事。

是,她在成亲之前欺骗了他,也设局了二人的相识,可成亲之后,她相夫教子,并不曾有违妇德。

为什么他就是不肯信她。

将她关入杂房,将她软禁佛堂…

她错了!

就算她知道,可他也不愿再信她。

他的妻妾成群,就是要告诉她,他能将她捧上天,也能将她踩入泥土。

听紫霞款款道出现在王府里发生的诸事,姚妃雷厉风行,不仅夺回了叶老王妃送给叶家的店铺、田庄,还迫得叶家大老爷、三老爷等人无法藏身。

正说着话,老王妃的大丫头站在偏厅外,“禀老王妃,从叶家传来消息,叶二老爷一家从卫州消失了,就连家里的田庄铺子、屋子一并都转卖了。这会子,叶家大乱!姚妃得到消息,正在上房花厅大发脾气!”

叶浩惊呼:“不会的!他们怎么能一走了之呢?不会的!”

大丫头低着头,小心瞄了一眼,“回大郡马话,叶家下人确实这么说的。叶二老爷一家老小连着心腹婆子、丫头今儿一早就不见了。叶家派了人寻,也没寻到踪影。

近午时分,便有一个陌生男子上门,说他花了大价钱买下叶家的田庄铺子和二房的屋子。听附近的百姓说,昨儿夜里四更时分,叶二老爷夫妇带着家人从三处城门离去,上了停在卫河里的一艘商船。”

叶家大房、三房都有人下了大牢。

唯独二房、四房因是庶子,倒也平安无事,庶子打小是嫡兄弟、嫡母的眼中钉,自小学会谨小慎微。可二房还是担心波及自家,变卖家财,远走高飞。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二房原是叶老王妃娘家大姨娘所生子,四房则是她父亲最年轻的姨娘所生。

叶老王妃成为皇家妇后,对娘家帮衬极大,便是两个庶兄弟也得她照拂,有了自家的家业。

叶家二房一走,就证明他们有愧于心。

大丫头道:“姚妃大怒,派了心腹小厮去叶家四房盯着,要是叶四老爷再敢跑出卫州城,就抓他一家老小下大狱。”

老王妃的心一紧,又是一阵没由来的抽痛。

阿谦…

她的丈夫居然会这样对待叶家。相爱之时。她做什么都是对的。一朝反目,便处处是她的不是,连带着她的娘家兄弟也跟着遭殃。

紫霞道:“母妃,你劝劝父王吧。你和他解释清楚,你没有对不起他。他现在恨透了女儿,他在怀疑女儿的血统呀…”

老王妃鼻子发酸,曾经有多温馨,现下就有多冰冷。

她伤了他。

他何尝不是伤了她。

他应知道,她看重娘家兄弟、侄儿,左肩王便是叶家最大的依仗,可现在左肩王府不肯庇佑,他们的路…唯有任人欺凌。

老王爷伤了心。行事残忍,更残忍的却是他身边的姚妃,拿着鸡毛当令箭,咄咄逼人,夺走叶家的店铺、田庄不说。还鼓动百姓上告叶家,让叶家声名受损,让叶家兄弟、侄儿下了大牢…

老王妃道:“可你父王,连我都不愿见。”

“父王不愿见母妃,母妃就不能去求他见你吗。”

二十多年来,她从不曾在他面前低过头。

就算是她被江家人寻上门来讨公道,她也不肯认输,宁愿接受惩罚也不要低头。

这一回,她要低头吗。

叶浩道:“母妃就求求父王吧?母妃要是不想法子,由着姚妃胡闹下去,我们整个叶家就倾家荡产也还不了王府的东西。”

紫霞道:“姚妃好生厉害的手段,拿到了十三位管事的卖身契,又自己新买了一批下人入府,十三位管事自是以她马首是瞻,但凡不听她调派的,都被她撵走了,身份不明者不用,与我亲近者不用,与叶家有关联者也不用。”

整个王府都握在姚妃的手里。

叶浩道:“母妃,你虽犯了错,可父王并没有休弃你,也没有夺了你的王妃身份,可见心里还是有你的。母妃就求求父王,幸许父王心一软就原谅你了。”

他心头的结竟这样的大,坚信卢华浓的血书,坚信卢华浓所说的一切。

为什么不肯相信她,为什么认为紫霞不是他的骨血。

就是因为,紫霞是早产儿,所以他认定紫霞不是他的骨血。

成亲之日,红烛摇曳,她是以完璧之身给他的。

这些点滴,他都忘了吗?

他真的都忘了?

老王妃道:“容我想想。你父王去了蓬东、莱县两地,查看河渠事务,还不知何时回来。”

“母妃可以去找他,把事儿说清楚,难道要他这样误会母妃,误会女儿?母妃不是常说,我是你最心疼的女儿吗?难道你要我受一辈子的委屈?”

紫霞字字恳求。

他误会了她,怀疑她们清白,也怀疑了紫霞的出身。

“我会求他的。”老王妃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倦,她要认真地想,如何才能消除他的怀疑。

卢华浓,人死如灯灭,可卢华浓在临死前,却是想讨一个公道。

她讨了公道,成功报复了老王妃,同时也让他们夫妇生了难以化解的结。

老王妃对叶浩道:“你们一家安心在这里住着,吃的、用的只不会慢怠了你们。”

她抬手下榻,丫头帮着穿上绣鞋,扶她起身。

紫霞道:“母妃,今非昔比,你再不想办法给父王解释,时日一长,再解释也没用了。如若你肯退让一步,姚妃怎会进门,那些姬妾又怎会做了父王的女人?”

曾经执拗,那是因为有老王爷宠着。

现在她已经没有固执的资本。

她的固执换来的将是叶家的败落。换来的是她女儿的软禁,再继续下去,也许会更差。

老王妃道:“我知道分寸,不屑你教。”

蓦地转身,出了偏厅,穿过花厅到了院子里,孩子们甜甜地喊着“王妃姥姥”围聚在她的周围。

老王妃伸手轻捧着叶卿卿地脸蛋:“好好呆着,我得回去了。”

脑海里如同潮流奔涌般拥挤,脑海里又似无边大漠般空旷,这样的矛盾、如此的纠结。

老王妃回到了静堂。

静静地躺在暖榻上。闭上眼睛都是这一月来发生的事儿。

夜。在不知不觉中来临。

正月下浣的夜。无月无星,只有漫漫的黑暗包围,如一张逃不脱的黑色天幕。

老王妃辗转难眠,反复思量如同夏日繁星那么多。

她甚至想到如何求老王爷。

可是。老王爷这一去便是近一个月。

一直到二月十三夜才回到王府,夜里下了场春雨,是直接回的上房,因夜色太深,与未让旁人知道。

老王爷回来是筹措银子的,从姚妃这儿取了银子就先离开了。

其他几名姬妾知晓时,人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

几个姬妾聚在花厅里,向姚妃打听老王爷的情况。

老王妃到底心下担心,又不愿去上房。她才是嫡妻,凭什么要她去侧妻房里,说得难听些,姚妃虽是侧妻,远不如她身份尊贵。只遣了丫头去打听。

杏奉侍问:“王爷好吗?”

在卫州王府,大家都去了“老”,只唤王爷,百姓们提到左肩王府时,会说卫州王爷、皇城王爷,这就是拿他和宇文琰区分开来。

姚妃笑道:“好!都好着呢。还带了几样小玩意儿回来,说是给你们玩儿的。蓬东、莱县开始修河渠了,工地上忙着呢,老王爷在河渠上搭了草棚住下。一直行走在两县河渠之间,正赶着抢修,想让两县的百姓能早些灌溉良田。听说两县的百姓都踊跃派人去工地帮忙,还有的连工钱都不要呢…”

妙昭训面露忧色,“那样的地方,一定辛苦得很。”

莲昭训道:“在外面自然比不得家里。”

唯有珠奉侍再不说话了,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姚妃拿了老王爷带回来的玩意儿,是十几枚好看的石头,又有一些有花纹的田螺,式样倒与常见的不多,又有几个河蚌贝壳。

妙昭训挑了几样,说田螺要是挂在闺室里可以做装点用,捧在手里笑着跟姚妃道谢。

莲昭训也象征性地挑了石头、田螺和河蚌贝壳,还好奇地问:“这贝壳里会不会有珍珠。”

杏奉侍面容里露出了失望之色,原以为是什么贵重的,竟都是不值钱的物件。

珠奉侍倒是欢喜得很,挑了几样,心事似又重了一些。

坐了一阵,知老王爷安好,几人各自退去。

只有珠奉侍一直埋头看着石头与田螺,待得那几个走远,她提着裙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姚妃。”

姚妃一怔,“你这是怎了?”

“求姚妃恩准,让婢妾去工地服侍王爷吧。婢妾家里原就是种田的农夫,那年豫地大旱,婢妾跟着家人到皇城逃难,与家人失散,遇上拐子,就把婢妾卖入了王府为婢。婢妾不怕干活,堂堂王爷、身份尊贵却要住在那样的地方,身边连个照顾起居的人都没有,婢妾肯求姚妃了,就让婢妾去渠上…”

姚妃自以为,她是一心对王爷的。

没想到在这姬妾几个里头,珠奉侍也是一片真心。

谁不愿留在王府穿金戴银,享受好日子。

姚妃微微一笑,回头看着姚嬷嬷。

姚嬷嬷道:“姚妃不是想挑两个丫头过去么,如果有珠奉侍去,可不比丫头们服侍得周全,老奴觉得这事不错。”

姚妃问:“珠奉侍当真决定了?”

679 无法原谅

珠奉侍无法动摇的坚决,肯定地点头,“这事儿婢妾想了许久,原是想当着王爷的面求姚妃的。婢妾不会识字,婢妾家乡那年大旱,就是因为没水,眼睁睁地看着地里的禾苗被渴死。婢妾了解这种心情,愿意去渠上跟着王爷,就算洗衣烧饭也是欢喜的。”

姚妃没想,这个丫头出身的女子,竟有这样纯朴的想法。

她是听说了,珠奉侍在皇城王府,见莲昭训把屋里的摆件弄回卫州,也是有样学样,在她眼里,这是一个单纯的女子。

姚妃道:“好!我应了。你且回去收拾一下,我让府里的护卫、小厮送你去渠上,你替我照顾好王爷。”

“谢姚妃!”珠奉侍重重一叩,起身退出上房。

老王爷总得有个细心的人服侍照顾,与其是旁人,倒不如是这珠奉侍。姚妃虽不想有人得了专宠,却又不得不为老王爷考虑一二。

她收拾了两套以前做丫头下人穿有衣服就走了,还令丫头们也不要带华丽的,要带些看着干练的衣衫。

许是珠奉侍自小吃苦的原因,初见老王爷,老王爷有些意外,听她说明来意就笑了,然,几日相处下来,老王爷发现这位珠奉侍能吃苦,不仅能洗衣做饭,闲下来时,还跟着渠上的百姓一起挥着锄头挖土,那模样一看就是常干农活的,做得像模像样。

老王爷只觉这是一个可爱的女子!

不是那种深闺之中娇柔的,只知道讨宠的人,待她也就另眼相看。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二月二十五日这天,老王爷又回了趟王府,是回卫州城办事,上回他将素妍草拟的章程找了几县的乡绅、百姓看,想知道他们的结果。

在卫州府衙一坐就是大半日,百姓和乡绅们也提出了许多意见,但是对于上面大部分的条款还是表示支持。比如“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条,有力的就去工地干活,以十五纹每日一天计算,而工钱又分了上、中、下三种劳力,上等劳力十五纹,中等为十二纹,下等劳力则为十纹,同意了“承包法”,以十里为一段。承包给当地百姓干活…

当日。卫州府衙的场面也是热闹非分。无论乡绅还是百姓,都在说话,甚至府衙外还有特意前来围观的百姓,时不时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几房的姬妾。早早听说王爷回府,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派了丫头在二仪门里候着,一旦回来就立马通禀。

到了午后,老王爷终于商定了新章程,着了府衙的师爷重新抄录,并尽快发放各县衙、张帖成榜,通告全州。

姚氏一颗心提得紧紧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桌上的饭菜凉了热,热了又凉,有些日子没见老王爷,她也挂念得紧。

外面一声高喝:“老王爷回府喽!”

所有妻妾的心都提了起来,或提着裙子飞奔。或跌跌撞撞赶到迎客厅后面的回风长廊上,一个个引颈高望,看着府门方向,期盼着能见到风度翩翩的老爷。

老王爷一进来,就瞧见三名姬妾含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

姬妾们款款行礼,有娇柔的、有妩媚的,落在眼里,老王爷早前的烦闷顿消。

然而,在长廊的尽头,跪着一袭素雅衣裙的妇人,头上并无甚饰物,那样的简单、清丽,长身而距,低垂着头。

一阵恍惚,他仿佛又见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叶飘飘,那个在石桥头偶尔遇见的女子,一袭素雅的打扮,只一眼便让他觉得她美若仙子。

老王妃低垂着头:“妾身错了!妾身是来给王爷赔罪的,妾身的错,错在当年不敢欺瞒王爷,可妾身是清白的,从未做出背叛过王爷的事。”

这些日子,他很忙,因为忙就搁下了她的事。

想到叶家的家业,竟比他王府的还多,而昔日先帝赏赐的店铺、田庄都变成了叶家的东西。

这,也是一种背叛。

她怎么可以拿了他的东西却顾叶家人,适当便可,不查不知道,一查竟比王府的财产还多,这换作哪家都是犯大忌的事。

他心头虽有感触,却不想再回头。“什么也别说了!本王还要赶去见姚妃。”

就算卢华浓血书里所言的点滴不是十成十的真,至少是有九成真。老王妃当年算计了与他的相遇、相识,甚至算计了他们的相爱,更不是如她所说,与封三爷之间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根本就是她先引诱了封三爷,两家订亲,却在成功吸引了老王爷后,残忍地与封三爷退亲,让她妹妹替她嫁给了封三爷。

他不信她!

他径直走过她的身边。

他的身后是三名如花的美妾,个个雀跃着,想要得他多看一眼。

老王妃提高嗓门“阿谦”,她要他给一个机会,“妾身没有对不住你,你若不信可以唤紫霞来,你和她再拿清水…”

她没有说完,他却明白后面话的意思。

老王爷对三名美妾道:“三位爱姬先去上房花厅等着,本王与王妃说几句话。”

妙昭训等人齐声应答,携着丫头往上房移去。

四下并无旁人,便是老王妃的丫头也远远儿地站着。

老王妃朗声道:“请王爷与紫霞再滴血验亲,妾没有对不住你。二十几年前,洞房花烛,王爷知道妾是清白完璧之身,那方喜帕,王爷不是还收着吗?当年交到宫中内务府的,上面洒的可是鸡血。您如此,便是琰儿也是如此。虽然我们都没有说,可他和你一样,都拿这喜帕当宝贝一样地收着…”

老王爷又忆起那夜的缠绵,那喜帕上鲜艳如梅的红。“本王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趁着本王在兴头上,私自下手,用了别的…”

“在王爷心里,妾就是这等不堪么?你不信妾,连你自己也不信了?居然怀疑紫霞不是你的骨血,你…你怎么可以?”

“不是本王信与不信。是你自己行事不端。”

她不可以和他吵,这是她等了这么久才有的机会。

他去渠上,谁知道下回又什么时候回府。

姚妃将王府打点得妥帖,连带着那些收回的田庄铺子,都是亲自过问,用心打点。

如今这府中上下,谁不说姚妃贤惠能干,夸她是老王爷的贤内助。

老王妃深深一叩,“求王爷与紫霞再验。紫霞确实是早产儿,求王爷相信妾。”

老王爷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本王就成全你!唤紫霞来!同去上房暖厅。”

他不信老王妃。所以这取水之人定要是姚妃或姚妃信得过的。

老王妃传了丫头,令丫头去唤紫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