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韩氏带着曾玉梅去唐府商议婚事,早前原是去过一回的,两家也交换订亲礼。虞建章开了拍卖行,自个买了几件不错的物件,都是准备给儿女们订亲时准备的礼物。

曾玉梅在深宫二十年,原是世族小姐,举止、说话颇是沉稳得体,这一点给唐太太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曾玉梅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谈话中又得知虞家一早就准备了一座三进院子,离虞府不远,要是愿意住在一处,虞府也有专门的院子供他们住。要是不愿与父母、兄嫂住一处,便可单独过活。

唐太太见人家客气,便笑道:“父母高堂在,哪能开府他住的,自然要住在一处。”

曾玉梅又说了长子虞正禄当初成亲,准备了二十八抬的聘礼,如今是次子成亲,不好越了长子去,也备二十八抬。

唐太太说“这是应该的。”

知道虞家准备多少抬聘礼,心里大致有数,也晓得备多少陪奁。

两家太太坐在一处,倒也聊得很是投缘。

唐家后宅里,大姨娘母女却开始在那儿狠骂。

大姨娘厉声道:“还真是稀罕了,原是说给妹妹的,一听说这虞二爷比张大爷有才华,家境也不错,巴巴儿地就赶上去了。弃了张家的婚事,要与虞家结亲…”

对于唐小姐为何与张家退亲,唐太太母女支字未提,就是上房的嬷嬷也没透出半个字来,张家人给足了唐家颜面,她们也得顾忌张家的名声。毕竟订亲男子,瞧上别家小姐,闹着退亲的并不多,传扬出去,对张家的名声有碍。

大姨娘不晓其间内情,母女二人都认定是唐太太母女抢了原该是唐木莲的良缘,心头恨了个半死,却又不敢发作起来。好歹唐木莲将来的婚姻还握捏在唐太太手里。

唐木莲原是抱着满满的期望,一门好好的亲事居然回头落到了唐木兰身上。“谁让我是从你肚皮里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大姨娘一介通房丫头,趁着唐太太怀上大爷,又跟着怀上了唐木莲。

唐太太虽然不识字,可心里一直忌恨着当年大姨娘怀孕五月,才让她瞧出端倪来。而当她发现时,唐家老太太已经拿定主意要抬她做大姨娘。

大姨娘吐了口气,“你也别难过,回头为娘再替你打听打听,指定给你寻门更好的。”

可她到底是姨娘,又是丫头出身,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去哪里寻好亲,就算真看上了,人家也未必给她脸面。

母女二人一面闲话,一面在背后恶狠狠地咒骂着唐太太母女。

丫头禀报道:“大小姐,二小姐来探你了。”

大姨娘一听,心下发慌,转身躲到了隔壁小耳房里。

唐木兰带着一名贴身丫头,笑盈盈地进了闺阁,看着一脸病容的唐木莲,“大姐今儿的身子可好些了?”

唐木莲想着原是自己的良缘,却偏偏落到唐木兰身上,每每想到自己的婚事,心头就堵得慌,却又不能发作出来。用慵懒的声音掩饰着内心的不满,“还那样,时好时坏的,吃了郎中的药也不见好。”

唐木兰笑着份在绣杌上,透过轻纱床帐,看着有些漫不经心的唐木莲。“大姐姐,虞家催着要娶人,听说从吏部得了消息,虞二爷要去外地任知县了,想完婚之后就赴任。”

是来向她炫耀的么?

说她就要嫁人了,要做知县夫人了?

722 爽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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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二爷是江大丞相的妻侄孙,得江家帮衬,一定前途无量。

“大姐姐,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我原是订了张家的好亲事,怎么退了张家,反要嫁去虞有,而这张家和虞家原是亲戚…”

唐木莲也觉得奇怪,但再奇怪也没有她内心的煎熬来得更让人难受。

唐木兰也猜到许是因为这事,唐木莲才病倒了,毕竟唐木莲比她还要长一岁多,按理应是唐木莲的婚事在前,可因是庶女,官宦之家的嫡子们自然看不上庶女,求娶的也只能是嫡女。

唐木兰将张昌兴看中别家小姐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又说因为张家要退亲,张太太心里过意不去,再帮忙替她另物色了一门亲事。

唐木莲惊道:“你说的是真的?”

唐木兰肯定地点头,“张家也是为了我的名声,才一早做了这么多的事,又派了平王府的闻妃来说项,也算是给足了我们唐家面子,母亲又怎能驳了。我们不退亲,张家早晚也会提出来的…”

她伸出手来,满是诚恳地道:“大姐姐放心,待我出了阁,听说虞二爷的同窗好友里,也有几个考中二榜的,到时候我在里面给你挑个合意的夫婿。”

唐木莲有些不敢相信,狐疑道:“你真会帮我?”

“你也瞧见了,大哥年纪也不小,至今也没寻上门好亲。要是我嫁到虞家,与江家就是亲戚,江家可是皇城中出名的大世族。一定能给你和大哥寻上好的。”

她垂下眼帘,又看了眼眼睛光亮的唐木莲,“我就要出阁了。可家里没个主事的不成。大哥今次落榜,还要去皇城书院继续苦读。我只望大姐姐在我出阁后帮衬母亲打理内宅。”

虽还有木槿、木樨,可唐木兰着实不放心,一来二人的年纪太小,二来三姨娘、四姨娘的威胁远远超过了大姨娘。最重要的原因是大姨娘只大小姐一个孩子,三姨娘、四姨娘都生有儿子。

“二妹妹知道的,我原是不喜欢管这些事的,既然是你找我。我就答应你。”

没有什么比妙龄女子寻良婿来得更重要,唐木莲很想嫁人,尤其是嫁个年轻有为的少年郎,就如唐木兰嫁的虞二爷一样。

姐妹二人聊了一阵体己话。唐木兰因急着去上房,起身离去,叮嘱道:“大姐姐好生将养着,听韩媒婆说,她是虞大爷的岳母。如果有她帮忙,定能给大姐姐说门好亲。只是如今我待字闺中,也不便开口,待了出了阁,一定托她给你寻好的。”

唐木莲得了宽慰话。又明白其间真相,知晓并不是唐木兰抢了她的亲事,而是一早张大爷瞧上别的小姐要吵着退亲,张太太过意不去,才另寻了门相当的说合。

待唐木兰走远,大姨娘方才从耳房里出来,“木莲,你信她的话?”

唐木莲道:“她没有骗我。论出身门第,张大爷比虞二爷更好些,张大爷的父亲是冀西都督,这是从二品的大官,没道理为了虞二爷就要与张家退亲,如今想来确实有些奇怪,听她这么一说,都能解释得通了。”

大姨娘见她相信,自己想想,倒也说得合情合理,更重要的是,听到唐木兰的许诺,她是心动的,这一辈子,她自己给做了侍妾,就希望亲生女儿能过上好日子。

大姨娘道:“你可不要再给做妾了,就是出身差些也不要紧。你看看当今的大丞相,也是寒门出身,如今可真是光宗耀祖、富贵荣华…”

“二小姐知道我的心思,不会让我委屈的。”

她还能做什么呢?

二八年华,如花妙龄,正是出阁寻良婿的最好时候,她不能坐待春去,必须把握住机会。

九公主担心张昌兴退了唐家小姐的婚事,许能娶娇俏可人又甜美的岳小姐,不想一语的中。五月初二,江素婷又让福媒婆去了趟岳家。

一上午,不仅张昌兴如坐针毡,连江素婷的心也跟着提得紧紧的。

过年时,江锦瑟就回到了张府。江锦绢一入宫,她就觉得日子越发漫长了。看着母亲与大哥急得团团转,她呶了呶嘴,想说什么,终是咽下。

到了午后,福媒婆终于上门了。

瞧她的样子,似走得急,满脸通红。

张昌兴少有的热情,将茶杯捧递给福媒婆,忙忙追问:“福媒婆,且说说,如何了?”

福媒婆咕噜噜地一口饮尽,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还是一口饮尽,“偏是巧了,今儿我去岳家时,又有二榜第五名的秦京去岳家求亲,原是五月初一就说好今日订亲的。秦家请了翰林院侍读曹大人做中人,问名、讷吉、合八字都过了,今日两家长辈要交换订亲信物。

听全媒婆说,岳学士早在去岁就收鹿鸣书院数一数二的大才子秦京为学生,一早就说过,若秦京今岁得中,就将岳小姐许配给他。岳太太还让秦京许下承诺,迎娶岳小姐为妻后,不得纳妾,更要一心一意待岳小姐…”

江素婷一听,感觉这是天大的讽刺。

巴巴儿地与唐家退了亲,现在岳家却瞧不上张昌兴,竟将岳小姐另许秦家。

秦京,皇城石桥县人氏,在石桥县也只是寻常大户人家,家有良田三五百亩,在县城有几家商铺。虽是,秦家和皇城曹家一样,是早已没落的人家。但在石桥县,秦这一姓氏却是大姓。

翰林院虽多清流,却亦分了两派,一派以周耕林、江书鹏为首的清流,还有一派则是与权贵靠拢的如岳学士、曹玉臻等人。

她讷讷地回过神来,看着一边的张昌兴:“你不是说岳小姐也喜欢你的么?怎么岳学士将女儿许给秦京了?”

张昌兴咬着牙齿。这是耻辱!

天大的耻辱!

他不是托了贺小姐捎话么,贺小姐在六福酒楼里见江传良和他时说过,岳小姐对张昌兴有些好感。

这算哪门子的好感。居然一声不响地就许了秦京。

怒火乱窜,张昌兴有种想大骂的冲动。

江素婷却比张昌兴更气。没说多话,客客气气地打赏了二两茶水钱给福媒婆。

张锦瑟此刻方才回过神来,“怎么会这样嘛?岳小姐竟许给了秦京,可哥哥已经和唐小姐退亲了…”

张昌兴蚊丝未动,母亲说了什么抱怨话,妹妹又是如何的表达着愤怒,他全然不见。脑子里都是轰隆隆的声音。

秦京!秦京!

岳如是!岳如是…

脑海里掠过岳小姐娇俏、甜美的笑容,还有她温润的声音,此刻都是一种嘲弄。

来不及多想,张昌兴冲出张府。身后传来江素婷的怒喝声:“你这个孽障,你让我们张家丢尽了颜面,我偏不同意退亲,这倒好,原来岳家早就相中秦京呢。人家拿你当猴耍,你的颜面重要还是张家的名声重要?”

张昌兴飞快地跑着,是心痛,是不甘。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五月的风已经和暖,却是这样的凉,凉透他的身心。

张昌兴出了张府街巷,几乎没想就往文忠候府奔去。

他到了江传良住的院子,江传良正坐在偏厅案前练着大字,一边摆放着《北齐九州地志》的书籍。

张昌兴站在门口,欲哭不哭,唤声“四表哥”,声音哽咽。

江传良一瞧他的样子,立时吓了一跳,对服侍笔墨的小厮道:“下去!都下去!”

待小厮一走,张昌兴又唤一声“四表哥”,坐在案前的太师椅上,呜呜痛哭起来。

江传良被弄得莫名,他终于如愿以偿地与贺小姐订亲,这几日心情大好,尤其在知道五月二十二就要成亲后,更是激动。“哟,你这是怎了?”

张昌兴抬头,“岳小姐…她和秦京订亲了,岳学士一早就有这意思…”

悲伤、气愤,交于一体,纠缠一处,折磨着他的身心。

他哭了两声,目光变得有些木讷。

江传良吃惊地道:“子衿不是问过岳小姐么?她对你是有些喜欢,怎么会…”

子衿,贺小姐的闺名,取自《诗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怎么会…”张昌兴重复着,沉吟着,“一早三舅就说过,岳家和我们家不是一路人。姓岳的老匹夫是故意的,他要看我的笑话。要是一早我考得好,他就把女儿许给我,要是我考得不好,自寻了好的许,说到底岳家父女都是捧高踩低之人。”

江传良问:“这其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福媒婆今儿一早就去岳家了,打听得清清楚楚的,岳、秦两家的中人是曹玉臻那个小人,说媒的是全媒婆,是全媒婆亲口告诉福媒婆的,去岁老匹夫就收了秦京为学生,也答应了他,要是他此届得中,就将岳小姐许给他。一早,他为什么不说清楚,只说要考虑一番,而今我退了亲,她却与旁人订亲…”

张昌兴想着,他令贺子衿捎了书信去。

贺子衿后来捎回岳小姐的信,岳小姐只写了一句:“昨夜星辰昨夜风,心有灵犀一点通。”

岳小姐是说他和她想到一处去了。

江传良能顺利与贺小姐订亲,也得了张昌兴的帮忙,要不是张昌兴设局让季兰亭去了青楼,还看上楼里的头牌,正与皇城纨绔恶霸闹上,也不会将青楼的事闹得沸沸扬折。

723 害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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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昌兴是一早就打听到老寿王的重长孙要去青楼,故意引了季兰亭去。

一闹出丑事,贺学士说什么也不同意将贺小姐嫁给季兰亭。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江传良确实比季兰亭要优秀得多。

张昌兴紧握着拳头,“岳如是一早就知道的,她是故意害我出丑,如今我与唐小姐退亲,她却许了旁人,既然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

他到底是男子,闹扬开来,旁人只会说他是一段风流韵事,但对女子来说却说不守闺誉。

江传良道:“你先别急,赶明儿我设法约了子衿出来,问问她,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昌兴哭了一场,与江传良说了一阵体己话,心里舒服了许多,也平静了下来。

但,他坚持几月,换来的却是心仪女子的背叛,无论是被岳学士逼的,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张昌兴都无法接受岳如是嫁予他人。

张昌兴不愿回张府,不想听母亲抱怨的话,也不想听妹妹张锦瑟一脸愤怒的啐骂声。

江家屋子多,江传良又与他交好,索性就住在江传良的院子里,两个人在一处读书、练字,依如从前一样。

*

素妍早上去花园呆是大半个时辰,回到琴瑟堂就开始站着习练大字。

田壮实最喜欢往外面跑,每次回来都带些江家的消息。或是在皇城听来的新鲜事,站在书房外,给素妍一一道来。

今儿田壮实回来时。就捎回一封信,是卫州回皇城的镖局带来的。

素妍一看笔迹。是白菲的,笑道:“紫鸢和白菲如今都不想回来了呢?瞧这样子,都寻到了婆家。”

令白芷读信。

几个大丫头心下好奇,一个个都聚到书房里。

白芷声音平缓地念道:

“王妃敬上:

奴婢白芷向你跪安!老王爷身体康健,只是姚妃不大好,四月二十六日,从王府传来消息。说姚妃沐浴时不慎摔了一跤,竟至胎儿流产。奴婢与童英襄助老王爷修渠修路,紫鸢与韦雄好了,与奴婢在一处。卫州各处田庄的庄稼长势极好。今年定是大丰收。卫州城里的店铺生意也不错,只是奴婢和童英做主,换了十一家铺子的掌柜,这些掌柜仗着是老王妃的人,做假账…”

白莺神色俱厉。“这些奴才太胆大,到了如今都还弄不明白,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还敢吞了王府的钱财。”

紫鹊道:“在我瞧来,一个个贱卖了才好!”

白芷瞪了一眼。竟是吃了她们的钱一般,继续念道:“王妃让奴婢与童英端午节前赶回皇城成亲,奴婢向王妃告罪,不能如期赶回来了。老王爷要在端午节前修通蓬东县的河渠,待蓬东河渠修通,奴婢便与童英赶回皇城王府…”

白燕面上含着笑,“连紫鸢都寻上意中人了,下一个不知是谁?”

白莺道:“反正不是我。我们几个里,除了白菲和紫鸢就属你最大了。”

白燕一脸涨得通红。

素妍听罢,由得几个丫头议论去。

过一会儿,方道:“回头你们几个一人给白芷、紫鸢写封信,你们几个好歹姐妹一场,她们在河渠上定是辛苦的,听说大郡马又写信到皇城向大郡主抱怨渠上太苦呢?”

堂堂男儿竟不如两个娇滴滴的侍女。

白燕嘟着嘴:“王妃还是饶了奴婢,就奴婢那一手丑字,跟涂鸦似的…”

素妍道:“字不好就要多练。白茱和田荷如今的字总算能拿得出手了,难不成你连她们两个都不如。”

白燕再不说话,低下头来,心里暗自拿定主意,一定要好好练字,不说多好,至少得像个样子,不能让人见了笑话。

田壮实喊了声“禀报王妃!”吞了一口唾沫,继续道:“小的今儿从江家打听到,张大爷与岳小姐的婚事不成了。”

“怎么回事?”

田壮实便将自己听来的细细地说了一遍。

紫鹊道:“这也太可恶了!骗了张大爷,如今张大爷退了亲,却又许给秦京了。”

江素婷可是极爱面子的,这回指不定如何在家训斥张昌兴呢。

素妍还想细问几句,只听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禀王妃,宫里来人了!”

她微愣。

已经好久没入宫了,而今她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这些日子一直都有妊娠反应,闻不得荤腥,嗅不得太腻的气味,一但闻嗅到就恶心呕吐,虽然吃了瑶芳道长开的药,效果不大。每日只能吃清淡的,素妍而今更显清瘦,一张脸蜡黄着。

田壮实奔出内仪门,问了个明白,方调头立在小书房门前,“是太后懿旨,想念王妃了,着王妃入宫说话。”

太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没传素妍入宫了,白芷告诉了皇后素妍怀孕的事,太后那儿还没说呢,轻声道:“白莺,你去准备胭脂水粉,我去给王妃准备入宫的锦袍。”

素妍道:“今儿白莺和白燕陪我去,你们就留在家里。”

白芷入宫多次,白莺和白燕一次也没去过。

二人也很欢喜,这皇宫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能跟着主子去见见世面也是沾了主子的光。

明眸珠辉,面敷薄粉,隐有海棠馨香,虽然现下海棠早已开败。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清雅。绿色的宫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海棠,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姿似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轻盈如流云,飘飘若流风回雪。远而望之,皎若朝霞;近而观之,灼若芙蕖映渌波。

白燕、白莺瞧着,也微微惊诧。看惯了素妆的素妍,这会儿一袭淡妆,亦是说不出的明妍动人。

上了自家的轿子,随宫人缓离王府。

*

皇宫。

殿宇气派庄严。朱栏鲜丽,黄瓦闪耀,亭台楼阁移步换景。雕梁画栋,精雕细琢。

康宁宫内,太后阖目养神。

芸芳嬷嬷转过长廊。折入内殿,“禀太后,左肩王妃到。”

“快请!”

芸芳嬷嬷笑道:“左肩王妃在康宁宫西面凉亭里迎候太后,说今儿天气好,正要陪太后在凉亭里赏花吃茶。”

养心殿内龙涎香终日袅袅升腾。篆烟袅绕,但凡是香,多是孕妇忌讳闻嗅之物。

太后微微一笑,“扶哀家去凉亭!”

御花园内,绿枝如云,繁花似锦,美如阆苑仙境。这一座有着百余年历史的皇宫,自太祖一统南北朝以来,历代皇帝多有扩建、修缮,便有了今昔的气势恢宏。

飞阁重檐,展翅凌飞,太后所居的康宁宫,中宫之位的凤仪宫,皆挂有偌大的铜铃,一阵风过,锵锵作响,似在奏乐,似在哀鸣。

太后步步行来,见到凉亭那一抹绿色的倩影,笑道:“安西可有些日子没来瞧哀家了?”

素妍款款行礼,“回禀太后义母,不是安西不来,着实是阿琰下了令,不让安西四下走动。”

太后面露诧色。

素妍露出女人特有的笑容,这是一个将要做母亲的女人所有的温婉娴静。

芸芳嬷嬷问“王妃有喜了?”

白莺接过话,“回嬷嬷话,正是。我家王妃一直胎相不稳,王爷便令她在府中静养。便是文忠候府也极少回去了。”

太后没想素妍不入宫,每月只派心腹丫头来请安,原来是有喜了,如此也算她与宇文琰修得正果。“怎不早说?”

素妍道:“未满三月,总得顾忌几分。”

如此说来,她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子,难怪施了比以往看着更精致的妆容,但这妆容却正合了她,显得明妍动人,眉心的晶亮花钿,灼灼生辉,耀花人眼。

太后扶起素妍,道:“快别蹲着,且坐下说话。”

“谢太后。”

二人在凉亭坐下,太后细细地审视着素妍,只觉这女子竟比出阁前更多了一种风韵,温婉从容,静雅得体。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安静坐着的时候,就似一幅画,是画师很难绘出的美人图。

即便是她的妆容,也可以淡雅而精致得让太后喜欢,浓一分显得太艳,浅一份又显得太俗庸,巧到好处,精绝得让人瞩目。

宫娥们奉了茶水。

素妍捧着茶,浅尝一口,这是今春新上供的雀舌茶,别有一番味道。

太后问:“有三个多月身子,胃口可好?”

白莺代为回答:“王妃自三月开始至今也闻不得太油腻的味道,别说吃,就是闻着就恶心呕吐,请了义济医馆瑶芳道长配药,吃了也不见太大的效果,一些稍为浓烈的花香闻着就恶心,一日三餐也只吃极清淡的吃食。”

太后面露疼惜地看着素妍,“还真是不易,满了四个月许就好了。”

素妍道:“我娘说,我随了她,当初她怀我三哥时,反应最大,一直满了五个月才好。”

芸芳嬷嬷歪头审视着素妍,“王妃近来还真是瘦了不少。”

素妍道:“过些日子就好了。”

寒喧了一阵,太后着人上了清淡、可口的糕点,去了油腥的,只拣了味道最清淡的上。

724 发往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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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了身子,不比从前,如今这情形,还宜让她去劝皇帝么?

太后心里好不纠结,如若昔日她成全了素妍与宇文轩,今日定然是另一番情形。

新皇不愿听她的劝,也是一种对她曾经所为的不满。

她一心想让舒秀仪做新皇的妃子,生下一个拥有舒家血脉的皇子,终是难以如愿。就连舒秀丽也一心念着周逊,从未想过要做新皇的妃子。

早知今日…

不,她从来不曾懊悔过。

她所求的,就是要宇文轩儿女绕膝,多子多福。

她愧对乾明太子,只给他育下新皇这一个儿子。但是,她可以让新皇多生皇子、公主。

太后决定,不提让素妍去劝的事。

杨云屏是个贤惠的,一定会开口请素妍劝皇帝。

这话,还是由杨云屏云说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