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午膳,就躺在暖榻上晒太阳、午睡。

听了小厮在门外的禀报,面露诧色,“老王爷请我过去?”目光停留在叶海月身上,低骂道:“你今儿可真给我惹了一个大麻烦!”

叶海月怯怯地唤了声“姑母”,心头越想越怕,如果失去老王妃的保护,她将失去了依仗,宇文琰夫妇要对付她易如反掌。

老王妃犀厉地瞪了一眼,只当是叶海月惹出的麻烦事。整好衣衫,携上丫头前往静苑。

然,一迈入花厅,她整个人就如五雷轰顶,忘记了思虑,忘记了说话,只呆呆地看着凌老爷父子,那与宇文琰有几分相似的容貌,正无声的诉说着事实。

许是片刻,许是很久,老王妃突地指着凌老爷,“老王爷…他…他是德州的无赖、痞子…”

凌薇挑起偏厅的珠帘,已经出来,看着老王妃。

老王妃顿时抱住头,尖叫一声:“有鬼!她是鬼!她是鬼…”

“凌薇见过大表姐!”她款款行礼。

老王妃纵身闪到老王爷的身边,满目惊惧,声音发颤,“你…你是人是鬼,你…”

凌薇移着步子,“大表姐忘了么?二十多年前,我哥哥将我送到卫州投靠姨母,在卫州王府见到大表姐那日,大表姐正见了一位道婆,那道婆说,大表姐命里无子,当你看到我与你长得相似的容貌,你就想到了让我替你生儿子…”

老王妃看着凌老爷,再瞧瞧凌薇,大声道:“本妃明白了!你压根就没死,他一早就找到你了,是不是?你一直都在等机会,二十多年前,那场大火根本就没烧死你…”

“这么说,大表姐是承认那场大火是你派人放的,你曾答应过我,说我只要替你生下儿子,你就放我离开。可你却算计着将我活活烧死!”

“不!不!你不是凌薇,你不是!她早就死了。当年那场大火,可有两具女尸…”

这许是谁想出来的主意,要试她一试。

不。她不能上当!

她必须冷静!

凌薇厉声道:“火中丧命的是我贴身丫头小铃和王府的二等丫头盘儿。盘儿得到消息,知你动了杀机,前来告诉我,没想。连她也被困在火里丧了命。二十多年来,我从来没过离开过皇城,我不放心阿琰。

后来,你接受太医调理治疗。说你又能生养了,当你怀着青霞的时候,我多希望你能生下一个儿子,那样,我就能带走阿琰。可是你…却和身边的婆子商议,要是青霞是男孩,你要害死阿琰。王府世子的位置,只能是你亲生的儿子。”

老王妃此刻被突如其来的事实给惊住了,大声咆哮道:“我才是阿琰的亲生母亲。我才是!你不是!你只是一个与叶家下人私奔的贱货!”

宇文琰厉吼:“你闭嘴!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不许你诬蔑她!”

素妍将孩子交到青嬷嬷手里。挑起珠帘,“老王妃,如果我没有猜错。紫霞、青霞一早就知晓实情。青霞出阁之前,借着自己掌管王府。私动珍宝库宝贝为嫁妆,这换作谁家的女子也不会这么做…”

青霞曾再三说过,那些所谓的珍宝,原来不过是最寻常的东西,她自己的珍宝何时被人换了,连青霞自个也不知道。

“你们…”老王妃指着素妍和宇文琰,“是你们合伙算计了青霞!”

素妍道:“如果不是青霞一早算计我们,我们也不会算计她。借着我与王爷对她的信任,搬空珍宝库,拿我们夫妇当傻子。

青霞为什么会变,还不是因为老王妃与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她甚至认为,王府所有的一切都该是她和紫霞的。紫霞为什么与我们要添妆别苑、铺子,也是因为你告诉了她实情,说阿琰不是她们同母的兄弟。”

老王爷虽在卫州,却已听说青霞出阁,嫁妆里有夜明珠等稀世珍宝的事。

这些东西,竟不是宇文琰陪嫁的,却是青霞算计去的。

“我与王爷成亲不久,你借着我入宫给太后请安,带着小厮闯入我内室,随走我的头饰、小衣,让我被人笑话。任何一个婆母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恨我,恨我阻了叶家小姐的路,如果王爷娶的不是我,换成任何一家女子,你都可以让王爷再娶叶家小姐为侧妃,也只有叶家小姐生的孩子,才配做左肩王府的世子。所以,你在静心苑里用巫蛊之术诅咒耀东,诅咒我…”

素妍步步逼近,神色俱厉。

老王妃站在老王爷的身边,扯了一下,“阿谦,你看,这就是她,她目无尊长…”

老王爷冷漠一瞪眼,将身闪到一边,不愿成为她的护挡。

叶飘飘!

你这个自私自利、恶毒无耻的女人。

戏耍了他,还想继续拿他们都当傻子。

素妍道:“老王妃,昔日买通皇城所有算命先生,说王爷克妻,阻我与他订亲的人是你吧?”

宇文琰与老王爷顿时惊呼一声。

素妍回过头来,看着他们父子,语调和暖两分,“天牢时,我见过静王妃,亲口询问过此事,静王妃说,她根本没有做过此事。我也曾问过宁王夫妇,他们也否认。如果不是她们,就一定是老王妃。你不想我嫁给宇文琰,无非是想继续掌控他,让他处处、事事听你的摆布。

老王妃,你声声言说一切为了王府,为了老王爷,可你为的不过是你自己的荣华富贵!为的是你的私心!你算计凌姨,让她生下王爷,只是想保住你的王妃地位,想拴住老王爷的心!从头到尾,你只是这天底下最自私自利的女人!”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似从素妍的胸腔里迸发而出。

老王妃扭过头去,拉着宇文琰,“阿琰,你信我,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宇文琰早已经不信这等鬼话。

他的亲娘是凌薇!

是那个被老王妃害得二十多年不敢见人的可怜女人。

宇文琰冷声道:“就在昨晚,有人还在静心苑内感叹,说‘王爷到底不是叶家人,与我们终是两条心’?”

原来,他一直都在派人窥视她和叶海月说话。

老王妃浑身一颤,她当年要置凌薇于死地,为的就是守住秘密。

然而,假的就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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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1 老王小妾(粉红过50+3K)

凌薇欠身一拜,“请老王爷为贱妇做主!贱妇于九月二十六日清晨生下阿琰时,接生的婆子是老王妃身边的陪嫁嬷嬷,老王爷如若不信,可传她来询问。贱妇记得,当年王府里还有一个姓魏的胖婶,贱妇怀着阿琰时,她也服侍过一阵子。”

老王爷传了二管家来,当即令人去请老王妃的嬷嬷来。

这位嬷嬷离开老王妃身边已久,早前自是忠心的,离开这么久,谁又知道会不会说出真相。

老王爷坐在太师椅,一脸寒霜凝视着老王妃,看着她,越发地厌恶,老王妃的身上,印记着他被欺骗,被戏耍的耻辱。

没人可以这样对他!

便是他的结发妻也不能!

他曾二十余年如一日的待她好,而她却是这样的欺瞒利用,拿他当昏匮之人。

老王爷如失了魂魄一般地无力软坐,“妍儿,给凌家人安置住处。”

素妍应声。领了凌老爷父子退出静苑,给他们挑了得体的院落住下。又为凌薇安置了兰若苑住下。

素妍令下人将饭菜送到各自院子里吃用。

宇文琰在午后去了宫里当差。

老王爷中午未吃多少,待老王妃的嬷嬷到后,又亲自审问,嬷嬷念着自个亲人,不敢不说,一吓一唬间倒了个干干净净,连带着将老王妃这些年做的其他事也给说了。

*

夜,繁星点点,一枚又一枚。那些美好的过往,都有一层虚妄的外衣。

老王爷负手立于窗前,他甚至开始迷糊起来,老王妃可曾真心喜欢过他半分。从一开始的相识,一步步行来,都是她的谋划。

她明明贪慕虚荣,却扮出一种不慕荣华的样子。

她是这世间最虚伪的女人!

她的柔弱。只是做给他看,她连一个小孩子都能下狠手,能是良善之辈?

她的清雅,也只是那样的打扮,她深知他喜欢那种样子。

老王爷出了静苑,往被侍卫看守的静心苑去。

刚至花厅,就见老王妃已跪候在那儿,那样的卑微和可怜,他不再看她。迈入花厅。冷声道:“你回答本王。二十多年,你是喜欢本王多一些,还是喜欢荣华多些?”

答案他已经寻到!

如若她说的是实话。他就放过她这回。

老王妃早已泪水涟涟,她听说了。嬷嬷把什么都招了。

错了开始,也错了过程,最后连结局也错了。

叶海月胆颤心惊地立在偏厅与花厅之间相隔的珠帘后,看着高高在上的老王爷,还有卑微垂首的老王妃。

从小到大,她看到的都是老王妃趾高气扬的样子。

老王爷等着答案,一脸肃冷,没有半分的暖色。

老王妃小心翼翼地答:“我喜欢你多些,要不是因为喜欢你,我就不会让凌薇生下儿子…”

老王爷冷冷地笑了起来,如果她说是荣华,好歹与他说过一回真话,可现在他却再也不信了,仰头笑罢,“你让凌氏生子,不过是当年先帝逼你太紧,要为本王纳侧妃,而这些侧妃人选,个个出身都比你尊贵。”

那时候的老王妃,不过是小小六、七品官员之女,可先帝要赐婚的侧妃,不是尚书嫡女就是公候家的小姐。

老王妃说的是真话,虽然一开始她是算计了,但后来,她动了心,看到了宇文谦的好,是真心真意的敬他、爱他。

老王爷转过身去,一眼瞥见站在珠帘后的叶海月,“你们叶家女儿,就这么想做亲王的女人?”

这里,自然包括了老王妃!

无人回应。

老王爷道:“叶海月,本王是瞧着你长大,你若真有此意,本王自遂了你的心愿。”

这么说,老王爷要把她许给宇文琰?

叶海月一听,立时出了珠帘,重重跪下,“姑父,是真的吗?”

“自然当真!”老王爷依是冷着声色,却带着几分认真。

叶海月乐道:“回姑父话,海月愿意嫁给王爷!”

老王爷蹙了蹙眉,过得片刻,朗声对外面道:“你好生收拾一下,今晚就遂了你的意。”

老王妃看着他那古怪一笑,“阿谦…”

叶海月道:“姑母,我愿意!我真的愿意。”

老王爷勾唇一笑,对外面的人大声道:“听说老寿王一直想纳房娇美的姬妾,海月的年纪、容貌正巧合适!来人,一会儿送叶五小姐去皇祠街老寿王府上,告诉老寿王,这是本王孝敬给他的美妾。”

老寿王!

相传这位老亲王已经有八十岁的高龄,老王爷竟然把她给老寿王做重孙女都还嫌小的女子送去当姬妾。

叶海月浑身一软,趴在地上,大声道:“姑父!你不是说要将我嫁给琰王爷么?”

“本王何时说过要将你嫁给琰王爷?”他冷冰冰地扫了一眼,“叶氏女只配为男子玩物,便是为妾也是抬举!”

宇文琰娶了素妍,那是千里挑一的好女子,虽然亦有缺点,可只要他们夫妻恩爱,便好过世间最好的女子。

“姑…父…”

老王爷厉喝:“谁是你姑父?”他扬了扬头,“明晨本王入宫请奏,剥去左肩王府老王妃叶氏名分,降为姬妾奉侍,至于罪名么?毒害皇家子嗣、虐杀本王姬妾,这一条不知够是不够?哈哈…”

他悲怆地大笑起来,披着星月离开静心苑。

身后,是老王妃高声呼唤:“阿谦!阿谦…”

叶氏飘飘!

这,便是你戏耍本王的代价。

本王不会休你,依旧将你束缚在身边。却要让你做最卑贱的姬妾。

从二十年唯一人的爱妻,到人人可欺的姬妾,这样的耻辱也该让你好好尝尝。

老王爷走了一截,脑海里掠过凌薇的模样。当真与年轻时的叶氏长得像,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情,他抬步往兰若苑行去。

凌薇得了消息,整好衣衫。一头乌黑的长发静垂至腰身,半蹲相迎,“拜见老王爷!”

他静静地看着她,是凌薇,是曾经的叶氏…两个女人的模样交替着,他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她却害怕地退后两步。

她怕他!

他与她竟在二十多年前做过六夜的夫妻,可他竟没有半分印象。那几夜,在他的记忆里是和叶王妃在一起的吧。

他低声问:“凌氏。你想要什么样的名分?”

凌薇垂首。“老王爷身份尊贵。给贱妇一个奉侍足矣。”

奉侍,是王府最末等的姬妾。

她只要奉侍的名分。

“过去那么多年,贱妇最大的心愿便是能与儿子相认。而今心愿已成,若非为了儿子。贱妇什么也不要。”她笑了起来,苦尽甘来,她的青春却都在半人半鬼的生活里流逝,如今能活出人样,她却只剩下儿子、儿媳一家了,“要是让老王爷为难,就让贱妇做阿琰的乳娘,只要能留在阿琰身边,是什么已无所谓了。”

但她是宇文琰的亲娘。

儿子是王爷,亲娘却没有名分,这不是在告诉世人,宇文琰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宇文琰到底是他的亲儿子,是与他相伴二十余年的骨血。

老王爷吃吃地笑了起来。

命运还是最易戏弄人的,他盼叶氏王妃不同,原是世间最会算计、谋划的女人。他年轻那会儿,渴望的不过是人间真情,求一人足矣,只是这一人,却累累算计于他。

老王爷问:“可愿做本王的妻子?”

凌薇一怔,不紧不慢地道:“曾经幻想过的,但如今不想了。”

“为何不想了?”

他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做老王爷的妻子太累了!想当初,叶老王妃处处防备,点滴小心,便是老王爷多看谁人一眼,也要吃醋算计,甚至将那女子远远地打发掉,若是府中的婢女,就出府配人;若是某家的贵门小姐,就着官媒上门说亲,让其早些出阁嫁人…凌薇这一生欠了阿琰太多,只想好好儿地守着他过活,弥补前半生欠他的母爱,帮衬着阿琰把他的孩子拉扯大。”

简单的想法,简单得对姻缘再不抱任何的希望。

老王爷心头悲凉,“你就不想与本王…做真正的夫妻?”

凌薇凄然一笑,笑得迷离,笑得空洞,“老王爷身边不缺女人,要多少都成。”

“但本王,想与你做真夫妻。”

凌薇又笑了,笑得让他觉得心痛,他会心痛,只是因为她的脸,长得像多年前的叶老王妃,却是那样陌生的笑容。

“在老王爷的心里,放不下的永远是老王妃。老王爷这么说,不过是因为我凌薇长得酷似于她,其实任何一个人都是特别的,我虽长得与她像,但我的性子与她截然不同。我是凌薇,我也只做凌薇,不会做叶老王妃!老王爷愿给名分,或让我做阿琰的乳母,凌薇都很欢喜!”

她有过那样的遭遇,曾那样在庵堂生活了多年,年少的热情、男女的情爱,早已经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是想平静地度日,过得像个人,能弥补她心中的遗憾,好好儿地与阿琰一家过活。

老王爷觉得,凌薇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至少她三言两语就说中了他的心思。“本王明日入宫,再着人修改府中妻妾名单,就说早前你是本王的姬妾奉侍,后来因叶氏善妒,夺了你生的儿子,算计了你,又将你赶走…”

她始终平静如初,没有什么比她在中元鬼节时被素妍抓住更让她心潮起伏的。

凌薇道:“王妃之位,还是留着吧。叶老王妃不能立于高位,否则她会生出旁的风波,或算计姬妾不孕,或伤害阿琰夫妇、世子。要是赶至庵堂,亦或休弃,老王爷会被人人诟言,好歹她为你生了两个美丽的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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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亲爱的读友大人,如果你对该文的缺点有什么良好的建议,欢迎大家留言哦,就大家说该文情节太拖沓的事,浣浣会在新文里进行改进的,本来想删减该文里部分文字,试着删减过可发现这样一来就有许多伏笔没解释清楚,所以只好照着未改版进行上传了,对前面留下的伏笔:一,老王妃叶氏在素妍前世记忆里的结局(饿死佛堂)会进行解疑;二,素妍说因附庸山人而帮衬叶海虹,附庸山人与叶海虹的亲娘有何关联;三,二龙夺帝的宿命轮回;四,素妍记忆里宇文琰夫妻貌合神离的情感;五,唐观与素妍是“才子才女原为相爱一对”的后世之谜…都会清楚的。

812 升降妻妾

老王爷问:“你不恨她?”

“恨!当然恨,曾经好些年恨不得饮她的血,吃她的肉。”她坦然的,不想有半分的隐瞒,“可是后来,我对佛祖许愿,只要能让我活得像人,能与阿琰相认,我愿意放下仇恨。哪怕是叶老王妃,我也可以不计较。”

但,真要做到却是这样的难。

现下她放手,是因为她知道叶老王妃已彻底失宠,再不会伤害宇文琰一家半分。

叶老王妃不是宇文琰的亲娘,又曾那些三番两次地伤害王妃与世子,再也没有理由住在皇城左肩王府。

有过好长一段时间,凌薇是那样的恨,恨不得吃了叶飘飘的肉,饮尽她的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有她下毒的成功,她不再恨了。取而代之的,是希望能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再后来宇文琰娶妻生子,她也远远看着的,只盼着他们一家能快乐顺遂。

老王爷长吁一口气,“她的确是妒妇,郎中说姚妃中了奇毒,除了珠奉侍外,住在卫州王府的妻妾都中了这种毒。二位昭训、杏奉侍的毒解不了,姚妃稍后会来皇城王府,本王想设法给她解毒。姚妃的第二个孩子流产了!”

最可惜的还是第一个,都五个月了,落下来时都能分辩出男女,是一个男胎,姚妃对此痛苦了好一阵子。

凌薇问道:“怎会这样?”

老王爷苦涩道:“是叶氏下的手。”

凌薇如有所悟,昔日她为了保住宇文琰的命,想法设法给地叶老王妃下不孕药。叶老王妃竟也给老王爷其他的姬妾下了这样的药。

明明是难得一次的这样说话。本很陌生,老王爷却有一种熟悉感,道:“姚妃待本王一片真心,不能让她没了做母亲的权力。生下儿子便是卫平候。得三县封地,本王想好好给她瞧病。”

凌薇垂首,一个女人要是做不了母亲将是此生最大的惩罚。“老王爷宽心,义济医馆的名医最是厉害。定能替姚妃解毒,他日姚妃定能为王爷诞育一男半女。”

老王爷含着笑,知她不会讨好自己,哪怕做作的笑都不愿意,“本王就想与你说说话,待姚妃到了,你好好与她相处,她是个能干贤惠的。”

凌薇实在没有想过要对付哪个女人,“只要她不伤孩子。贱妇自不敢伤人。若是她有伤人意。贱妇也不是柔软的。”

她的孩子是宇文琰,宇文琰的孩子是她的孙儿,还有她的儿媳素妍。只要不伤他们,她自不伤人。但若是有人伤害她的孩子。她还不知反击,她就真正是傻子了。即便二十多年前,为了保护宇文琰,她也会算计老王妃,给老王妃下药,令老王妃再难有孕。二十多年后,她会比当年更疯狂的保护自己的孩子,虎狼尚知护稚子,何况是她。

老王爷早前还在心里感叹,说她是个善良女人,转眼就说出这番话来。

“待她将卫州王府的事安顿好会过来。本王去容和院歇息。”

老王爷做出要离去的样子,只要她说一句留下他的话,今晚,他就留在这里了。在他凝眸细瞧处,举止谦恭,没有半分挽留的意思,神态安泰,更没有不舍。

于她,他只是一个意外。

她所牵绊的是宇文琰、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宇文琰袭了亲王爵位,她是宇文琰的亲娘,再无所求,她所求的只是余生能与儿子安稳度日。

老王爷出了兰若苑。

容和院的傅承仪一直不肯去卫州王府,就等着老王爷有朝一日来皇城也便做了夫妻。她在皇城内,素妍又不会伤她,还让她帮忙打理绣房,她又可以打理自己的陪嫁店铺、庄子,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是夜,老王爷与傅承仪圆了房。

傅承仪次日起了大早,遣丫头领了食材,在自个院里的小厨房里准备了早膳。

还不等她做好,老王爷就起来了。

令随身服侍的太监去大厨房取了参汤来,吃了一碗就离去。赶着去宫里给太后、皇上请安,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些事要办。

就如凌薇所说,叶老王妃不能身在高位,更不能做王府里最尊贵的女人,否则她是会伤人的,她就如同一只看起来很温驯的老虎,但虎就是虎,随时都能伤人。

老王爷见了太后,叙了一阵家常,他的年纪原与太后相差不多,早前的乾明太子是先帝最疼爱的儿子,老王爷则是先帝最看重的兄弟,因着这一层原因,太后也待老王爷有些不同。闲聊了一阵,老王爷就将话题提到宇文琰身上。

太后接话道:“阿琰成亲之后,行事越发稳妥。”

老王爷将宇文琰的身世一并说了。

太后与芸芳二人听得诧然,以为听错了,再看老王爷,一脸肃色,眼里亦有些许痛楚,这等大事又不像是真的。

老王爷又说了叶老王妃给他妻妾下毒的事,又提了姚妃都连滑两胎了,年节后得遇见一个医术高超的老郎中,才诊出姚妃与其他几人都中了毒。

太后道:“你要休妻?”

老王爷垂着头,不敢正眼瞧太后,这是大不敬的罪过,低声道:“她犯妒、无子,本是该休的。好歹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但这等大罪,又不能不罚,臣想求太后一个恩典,将她降为奉侍,立宇文琰生母凌氏为侧妃。”

将正妃降为末等姬妾,这可是大事。

太后问:“谦王爷可想好了?要是叶氏降为奉侍,她生的两个女儿又将如何,按照规矩这可是要降位的。”

北齐规矩森严,就是亲王府内。同为亲王的女儿,嫡出之女,出身就贵为一等郡主;侧妃之女为二等郡主;其他姬妾所生之女,为三等郡主。虽是三等郡主同等同县主。

对紫霞,老王爷少些感情,但到底是他的长女。

青霞伤了宇文琰夫妇的心,昨日他又细问了府里的婆子。听说到耀东百日宴,世交、亲友都来了,紫霞送了一套孩子穿过的衣衫为礼,青霞是一毛不拔。

老王爷听了颇是寒心!

就如素妍所言,这对姐妹二人一早就知晓宇文琰的身世,没拿宇文琰当兄弟看待。当真是个蠢笨的,无论是世家还是平民百姓,有娘家的女人才能得婆家高看。她们这么行事,早早伤了宇文琰夫妇的心。往后这日子也不好过。

“紫霞身为长女。按例。虽是姬妾所生,也当为二等郡主。至于青霞么,就降为三等郡主吧。这是皇家的规矩,不能坏。”

这一年多。老王爷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卫州修渠建路上,身边陪的是珠奉侍,想到连珠奉侍遭人毒手,早产生下三郡主红霞。

他又道:“卫州府里的姬妾珠奉侍,去岁替本王生了一个小郡主,虽是早产,倒也健康可爱。这珠奉侍虽是丫头出身倒也贤惠本分,随本王在卫州渠上吃了不少苦头。本王想与太后求个恩典,晋封她的位分,让她做个承仪。”

太后笑了起来,看着芸芳道,“好!你又添了个女儿,幸许今岁再得个儿子,可不是大好事么。先帝泉下有知,瞧你身边姬妾如花,府里添丁进口,定会欣慰的。”

老王爷捧着茶盏,中规中矩地呷了一口。

太后道:“可写好文书了?哀家让芸芳送到内务府和礼部去。”

老王爷从怀里掏了两份请奏降位、晋位的折子,芸芳接过,太后看罢,道:“先送一份去内务府报备,再送一份去礼部,催着礼部盖印后送皇上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