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各院各房的管事、下人要发月例银子,每房派了管事去领。辛太太那儿,照的是府中主子的例,一月五两银子,管事婆子是一两银子,再二百钱;大丫头是一两银子,另一个虽是粗使丫头,王妃说她也是辛苦的,也算大丫头,给一两银子的例;因有个苦儿,又多给二两银子;慧姑娘打理着三家铺子,领的月银在店铺大账房那儿,不算在府内的账上。”

辛氏在王府住着,管吃管住还管穿,每月还拿月例银子。

慧娘打理着三家铺子,素妍给的月例也是丰厚的。

821 节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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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薇心里暗道:素妍当真是没吃过苦的,这样子给法,这王府那么多人,一个月得花销多少银子。抿了抿嘴,道:“苦儿一个小孩子,也不花钱,就不用另给了。辛太太那儿每月五两银子就够了。”

她犹记得,自己小时候,家里也有丫头、仆人,就连她的丫头一个月也才二百钱,王府竟给大丫头一两银子,当真是够丰厚的,这些丫头还不得干是一年半载就能买丫头做主子子

青嬷嬷笑道:“打理内宅,主持中馈的而今是老敬妃,府内的事你说了算。王妃说了,她抓府外的事,如田庄、店铺上的收益,给老王爷筹备修渠银子的事。这府里的事呀,往后都由老敬妃说了算。”

很快,整个王府上下都知道,如今打理内宅的是老敬妃。

王妃主管田庄、店铺上的事儿。

那可是都是挣钱的地方。

素妍又挑了静堂、新梦小筑两处下人的卖身契,令青嬷嬷亲自送到凌薇手里。

凌薇想了一阵,还是把新梦小筑两个丫头的卖身契给了辛氏,却没给吴婆子,她是听说过。吴婆子儿子、女儿都是王府的奴婢。

凌老爷父子是近黄昏时分才从凌家铺子里回来,先到了静堂花厅吃茶。

一进花厅,就见大厨房、绣房、杂库房的管事在花厅里回事。

大厨房的管事婆子道:“这个月,在金家铺子里买了鸡五十六只、鸭二十三只、又有鱼六百八十斤。猪肉一千二百斤,牛羊肉五百六十斤、油二千三百斤…”

凌薇打了手势,让凌老爷父子坐下,静静地听大厨房管事婆子报数。听得一愣一愣的,“光是二月的?”

大厨房管事婆子应道:“只二月一个月的。金家铺子算是老字号了,我们府里一下在他们铺子买这些东西,寸斤足、质量好,都是挑了好的给我们府送。二月初二,世子做了百日宴,所以就多买了些鸡鸭鱼什么的。蔬菜一直由果蔬庄子上供着,也没在外头买。”

这么多东西,一个月就吃完了。

看来这府里的人是不少。说主子就这么几个。屈指可数。偏下人就有一大堆,许多人占着位不干事儿。

凌薇问:“可算过,这些东西得多少钱?”

婆子答:“一千二百余两银子。金记铺子说,零头就算了。给一千二百两就成。”

凌薇想着,光是一个月就吃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听起来就骇人听闻,听说这王府上下有七八百人,也就是说一个人一月就得吃一两五钱银子。

“一千二百两,寻常五六口之家得吃多少年了。”她一面沉吟着,就听凌老爷在一边轻咳。

凌薇心下懂晓,“金记来结账时,带人过来,让我瞧瞧,我自写了条子给他,让他去账房领银子就是。”调头,又问绣房道;“绣房这儿呢?”

绣房管事道:“上个月,因着叶家五小姐夺了女贵客送来的衣料,虽做了几身衣裳,绣房是没有多少进项的,照着府里的规矩,还得给绣房发赏红,做一件衣料是五十钱,上月做了二十三件,共计一千一百五十纹钱。”

乔嬷嬷也不懂,凌薇只得往细里问:“绣房的收益都交到府内账房那儿了?”

“交了!府内的账房先生也开了凭契,老敬妃请看!”

管事取了个条子,递到凌薇手里,大致扫了一眼,绣房八个绣娘,又有四个学徒,绣娘每月有一两银子的月例,学徒原是没有的,管事是一两银子又二百钱的月例,如此计算一番,绣房这儿不亏,却也没进,但这一月的吃用总还得花银子。

凌薇看摆,对大厨房和绣房管事道:“多用心些,能省的就省着些,老王爷那边还为银子发愁着呢。”

二人应了一声。

她道:“你们都下去忙吧。”

最后就剩下大库房的管事,这是所有各房里最肥的差使,听说这管事原也是素妍的陪房,是个年轻精干的女人。

凌薇问:“田二家的,说说大库房上月的事儿。”

田二家的手里拿着几页纸,道:“二月初二,世子百日宴,各府都有人来,送的礼也都入了库,这是归拢入库的单子。二月里,有江家二房九公主长女满周岁,青嬷嬷奉了王妃令,从库里挑了对碧玉镯子送去;又有与我们府交好的荣国公府世孙办订亲宴,又挑了对金麒麟为贺礼…”

凌薇听了一阵,竟没听说威远候府家的事儿,“不是还给韩家送了寿礼的么?”

田二家的道:“听青嬷嬷提过这事,是从王妃陪嫁小库房里挑的东西,没从大库房里出。”

想到那串值钱的佛珠,凌薇就觉得心疼,“王妃原是个大方的,她待人家好,韩家可没当回事呢。”

像高门大户内,家家都有个簿子,上面清楚地写着交好几家哪位老爷几月几日做寿辰,哪位太太生了儿子等等,另到节日也要互相赠送节礼。

田二家的又道:“要进三月了,镇国公府的二公子要补办百日宴,到时候也要送礼!镇国公府的文馨郡主拜了王妃和王爷为义母、义父,两家又是亲戚、世交,这礼自要送得重些。

平王府大公子要订亲,也要办酒宴的,少不得又要送份贺礼。

还有江家大房两位奶奶生了小少爷。也要搁到三月办酒席,也得送礼。”

凌薇连连应声,“到了跟前的时候,记得来提醒一声。各家送了什么礼。要先弄清楚,免得送了忌讳的闹了笑话。”

田二家的应答一声,“食材库里,木耳剩得不多了。该采买补充。燕窝,原是每年年节前,宫里就有赏赐的,但去岁因赶上瘟疫,宫里也给忘了,听说南边的燕窝产量去年就极少,也是要补充的。莲子、红枣也剩得不到十斤了,也该采买…”

凌薇听了这大半晌,脑子里昏乎乎。今儿接手第一天。她有些明白素妍不易。她一个人府里、府外一并打点,当真是个辛苦的。“你回头拟个采买的单子来,我与大管家的、二管家商量着补充上。”

田二家的又道:“绸缎库里。有些历年的布料缎子,瞧着花样是过时的。但颜色和料子都极好,多是宫里赏赐的,我们府的主子少,虽早前给姚妃一些,还剩了不少。是继续留下,还是送些到卫州王府去,老敬妃也得拿过主意。”

凌薇想了一阵,宫里赏赐的,又不能卖,只能转赠人,“把不是宫里赏赐的挑出来,送到绸缎庄子上卖了吧。”

田二家的语调不紧不慢,“这些料子,原是各家送来的贺礼,知王妃年轻,都拣了好看的送来,任是花色还是质地,都和宫里赏的差不多。”

又不能卖,这是人家送来给素妍的。

素妍是江家的掌上明珠,打小什么好东西没有,怕她也是用不过来。

凌薇道:“那就搁着吧。”

田二家的道:“按照往年的规矩,到了五月,各家太太、奶奶们又要交换礼物,送来的料子也不少,绸缎库都放满了。”

凌薇瞧过绸缎库,一屋子的布料,比绸缎庄里的还多,各式花样,各式颜色的都有,清一色都看放在架子上,看得她眼花缭乱。

想着去年王府也办了好几场大事,傅承仪进门、青霞出阁,瞧库房里的东西依然不少。

凌薇看着一边坐着的兄长与侄儿,笑道:“你挑些好的出来,给凌老爷带回德州,送给凌家太太、奶奶们穿。”

田二家的应了声“是”,末了,又问:“挑多少匹合适。”

“男子穿的、妇人、小姐穿的,各样四匹。”

凌薇给娘家人挑了,也不好不给江家送。

江家养大了闺女,人家风风光光嫁给她儿子,素妍又是个极能干,这在皇城可都出了名。笑道:“你再挑十二匹,着人给江家老太太送去。”说完了,又觉得这话不妥,道:“先别送到江家老太太那儿,等到端午节再送。”

絮絮叨叨一阵,田二家的才算禀完了事,告退离去。

凌老爷眸子闪着光亮,“王妃让你打理府邸了?”

凌薇道:“她说了好多回,老王爷一走,就把府内的事务交给我了。说她只管府外田庄、铺子上的事,我管府内的事,千头万绪,繁琐得紧,从早上忙到现在,什么也没忙出来,就听各房的管事回话、禀事了。”

凌大爷光听大厨房的管事说一个月吃了多少肉就能吓一跳。王府主子虽少,可下人、奴婢就有好几百,又有护院、侍卫的,可不在少数。

凌老爷垂眸笑了一下,接过大丫头递来的茶水,“今儿与修贤商量了一下,如今凌家日子过得好了。你虽做了左肩王府的侧妃,当年没能给你陪嫁,做哥哥的想尽份心,给你添补嫁妆,田庄、铺子、首饰头面的都不会少。”

她都有孙子了,娘家哥哥居然说给她添妆。

凌薇突然想笑。

她这辈子,竟连新娘子都没当过,就做了娘、做了奶奶。

凌大爷道:“姑母,我与爹跑了一天,听说崔家获罪,名下的铺子、田庄三月初五便要陆续在拍卖行拍卖,我与爹去寻了九驸马,他帮着我们挑了些好的。说到了那日,他想想法子,让我们以合理的价格买下来了。正好都给姑母添妆做陪奁。”

822 添嫁妆

凌薇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都多少年了,哥哥快别说了,现下再添妆,也不怕人笑话。”

当年的凌家,过得节拘,只是小户人家。

这二十多年,凌老爷兢兢业业地持家、打理生意,日子倒也好过起来。长子修贤跟着凌老爷一直学做生意,次子、幼子寒窗苦读,想如祖上一样光宗耀祖,也挣份荣耀。

凌老爷一脸肃色,“哪家嫁妹子、闺女不给陪奁的,这原是该给的。”

他们父子也是一早就说过这事的,早前也说要添妆,但地时候凌薇没有名分,而今昔有了名分,就更应该添妆了。

左肩王府的老王爷有那么多的姬妾,要是不添,虽说凌薇跟着儿子、儿媳过活,好歹外人议论起来,凌家颜面上也无光。

凌老爷想着这二十多年愧对凌薇,与长子一番商议,决定将一半的家财添妆给凌薇,让她在王府的日子过得更好,虽说左肩王府的家业大,可那是皇家的,他再添一份妆,这也是他们凌家的心意,算一码归一码。

凌薇道:“哥哥还有三个儿子呢,只有修贤才成了家,修齐、修文也要议亲的。修洁、修婉也大了,修洁订了亲,也要出嫁,还得备嫁呢?”

凌大爷想着,突然冒出个做左肩王府侧妃的姑母,又有了袭了亲王爵的表弟,这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凌家依着他们,往后的日子也能过好。单是这层关系,弟弟妹妹在议亲时。也能挑拣一番。

再则,凌薇就只得凌老爷一个兄长,兄妹二人从小相依为命,自不会亏了凌家人。

凌家的几个儿女。倒还算懂事、用心,虽不是栋梁之造,也算是可造人物。

凌老爷笑道:“修齐刚做了知县,他不急。你嫂子和我也不急。修贤十七岁就成了亲,如今大儿媳孙儿、孙女都生了,孙儿也有两个。修齐这儿慢慢给他挑个好的。”

凌修齐长得容貌出俗,与宇文琰最是酷似,一样高挑挺拔的身姿,相似的五官眉眼。便是那份长相,就能迷倒不少闺中女子。

凌薇笑道:“告诉修齐,冀州离这儿不远,他若得了空。就来瞧瞧我。我记得离开德州老家时。修齐刚学会走路。只会唤爹爹、娘亲,一喊爹爹就成‘丁丁’…”

想到过往,她有种恍然如梦之感。

“修洁也要出阁了。我正想派了侍卫、婆子把她们姐妹接来皇城玩上一段日子。我还没见过她们呢。”

凌大爷低头想着,“修洁像母亲多些。倒是修婉。与姑母小时候长得最像,也最得爹娘喜欢,性子跳脱些,又最是活泼。”

凌老爷想到了在皇城书院念书的幼子修文,道:“今儿在街上,听百姓议论,皇上下了皇令,从三月开始,每逢日曜日就为沐休日,改成七天一个沐休日。书院那边也要沐休,到时候让修文过来给你请安。”

凌薇笑了起来。

这许是她难得的笑了。

“哥哥往后来皇城,就来府里住,你们也瞧见了,这府里的院子多着呢。”凌薇想着没见过面的修洁、修婉姐妹,提高嗓门,对外面喊道:“来人,把二管家叫来。”

她心里火急火燎地道,“得把修洁姐妹从德州接来,让她们陪我说说话也好。我怪想她的,修洁出了阁,就是别人家的人,再要出门就不容易了,让她来皇城住半年也好,这婚期不是定在八月么,那时候再让她回去。”

凌老爷漾着笑,找到了自己的亲妹妹,而今多了门亲戚,可以常来皇城走动。凌太太也再不能笑话他,连门亲近的亲戚都没有了。

文馨与文雅姐妹俩追逐着院门前跑过,已经跑过,文馨又倒了回来,站在院门前歪头看着花厅上的人。

凌薇听说府里有镇国公府家的两位郡主,笑着招手道:“是文馨吧?”

文馨提着裙子,文雅见她不走,也跟了过来,怯生生地看着里面的人。

文馨犹豫片刻,牵着妹妹的手进了花厅,有模有样地欠身行礼,“文馨见过老敬妃!”

文雅扬着头,一脸好奇地审视着凌薇,“听说你才是我义父的亲娘?”

凌薇笑了。

文雅一扭头,见着了凌大爷,“啊呀!姐姐你瞧他,跟义父长得还有些像呢。”

“他们是亲表兄自是相似的。不也有人说我长得像姑母么?”文馨嘴上不好奇,可眼里比文雅还好奇。

凌薇招手,示意她们姐妹近些,“跑得这么高兴,你们在做什么?”

文雅道:“新梦小筑来了个叫苦儿的小弟弟,很是有趣,我们也和他玩。可今儿忘了义母布置的功课,刚练了大字给义母检查。”

凌薇笑道:“可瞧见耀东了?”

文馨道:“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睡着了,他每日这个时候睡,得明儿早上五更才醒来呢。一醒来就让义母抱,谁抱都不成。”

文雅道:“他睡着了,义母就给他上药,听说是被叶氏用针扎的?”

文馨嘟着小嘴,“叶氏和她女儿一样坏,她女儿还扎小人害文雅呢。”

凌薇觉得小孩子很是有趣,许是自己不能亲自带大宇文琰的缘故,她瞧着小孩子就喜欢,姐妹俩你一句,我一言的。“你不喜欢紫霞和青霞?”

文雅飞快地摇头,“紫霞郡主想害我,我再不和她家的小孩玩。”

文馨道:“义母说,我和文雅陪她一处用晚膳,我们出来采一枝最好看的花回去。”

姐妹二人依是手拉着手,行了礼,“老敬妃,我们走了!”飞野似的跑远了。

凌薇抬头望着已经不见的杨家姐妹。

凌大爷道:“修洁和修婉小时候也这样要好,如今大了,呆在一处就拌嘴。”

凌薇笑道:“吵吵好,这一吵闹,姐妹的感情就更好了。”

凌氏父子陪凌薇在静堂用了晚膳,方才回他们居住的院落。

杨家姐妹二人与素妍说了一阵子话,素妍与她们的奶娘一并服侍姐妹二人洗了澡,文雅一边洗,一边大叫:“义母,我要那个香香的雪膏,多给我抹些…”

另一边浴桶里的文馨唾骂了一句“臭美”。

文雅接过话,“你不臭美就别用,把你的那份也让义母给我抹上。”

文馨又回了句“想得美”。

洗了澡,奶娘给她们穿好衣衫,又遣了随身服侍的丫头洗好后晾在无忧阁。

姐妹二人玩闹一阵,也有些乏了,跟着奶娘回无忧阁睡下。

白燕不解地问:“王妃怎么每过三日就要亲自给她们洗澡?”

白芷莞尔一笑,“王妃是怕她们染病,澡汤加了药水的。”

白燕这才悟过味来。

素妍望了眼内室小榻,牛奶娘抱着耀东已经睡沉了。

她穿过内室,在小书房里继续练字。

青嬷嬷今儿与白芷、白燕、白茱、紫鹊等四个丫头,各挑了店铺打理,青嬷嬷挑了三家,白芷、白燕、紫鹊各两家,白茱年纪最小最挑了一家,素妍又让田荷和白莺各挑了一家。

厉声告诉她们道:“今年的收益要与明年的比对,要是多赚了银子,多赚部分拿出一成给你们做赏红。要是少赚了,这一年你们就算白干了,赏红没有,就拿你们的月例银子。

你们几个都各自商议好,值日的留下,安心呆在琴瑟堂里服侍,不值日的可以去你们打理的铺子转转、看看,帮着出些主意。始终记住自己的本分,要是不能做好本分事,就收回你们打理铺子的权力。”

几人上至青嬷嬷,下至二等丫头,个个都应了。

青嬷嬷今儿有些迫不及待,用过晚膳,特意去了她帮着打理的三家铺子转。

另几个不当值的丫头也是如此,没有马车,就走路过去。

尤其是田荷,人小,嘴又甜,到了豆腐铺子里指手划脚一番,豆腐铺的掌柜原比她的年纪还大,还得尊她一声管事。

青嬷嬷一回来,就往素妍的小书房里钻。

“王妃,今儿在外面听说一件事,三月初五,崔家名下的田庄、铺子要拍卖。怕是有不少好产业,你也买进一些。”

整个皇城,像这种大生意,只能交给九驸马着办。

虞建章虽然也西市天街附近也开了家拍卖行,可都只接一些不过三百两银子的生意。那也是让九驸马入了份子钱的,借着江家一家人倒也得红红火火。

素妍若有所思,“我倒是想买,嬷嬷也知道,昔日我从叶氏手里接过家业,统共三百八十万两银票。这一年多,卫州修渠,就拿了五百五十万两银票,多的我都贴补进去了。如今手头还剩下二十万两银票,最多只能拿出十八万两银子。”

但凡买进就得挑好的。

可家里剩的银子不多,好歹又得余上一些。

素妍次日就请了江传达过来,交了十八万两银票给江传达,让他看着挑些好的买。

崔家,家大业大,这大概是自闻家之后,又一个倒塌的大山,而这回比闻家更为富有,皇城但凡有些家底的,都瞪着眼看着崔家的这些产业,想着挑了好的买进。

次日午后,宇文琰从宫里回来,正赶上家里用午膳,夫妻二人与凌家父子一同陪凌薇用膳。

漱口之后,凌老爷问宇文琰:“王爷以为,崔家的田庄、铺子能买么?”

823 富庶

他们父子今儿又到皇城街上转了一圈。

凌大爷道:“大公主到底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百姓们都在议论,将大公主放出来是早晚的事。”

宇文琰面露难色。

凌薇道:“这是你亲舅、亲表兄,在他们面前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宇文琰咬咬双唇,“圣心难测!崔家的还是暂不要买。”

凌老爷面露诧色,他还想着置些田庄、铺子给凌薇添妆呢。

凌大爷道:“不是连家都抄了么?这…”

难不成,崔家还能复宠。

崔家可是查出来“通敌叛国”的罪证,满朝文武都在弹劾崔丛善为相二十载,中饱私囊,欺压良善,光是罪行就有五十多条,条条都是杀头的大罪。

宇文琰道:“第一批拍卖的产业,都是极好的,到时候竞逐的人也多。过几日还有第二批、第三批,总有好的。第一批的最好,价也最高,就留给那些权贵之人。”

凌老爷道:“还有第二批、第三批,我怎没打听到?听说朝廷催得急,九驸马名下的几处拍卖行,分别接了这笔生意,各地都要拍卖呢。”

素妍面露深色,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道:“第一批是崔家,第二批又是谁?”她咬咬双唇,崔家的产业太大、太多,只怕皇帝也知道,这是有人在嫁祸崔家,但他却要拿崔家开刀。

宇文琰一种得遇知己的感佩,凌老爷猜不透,素妍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她笑了一下。“我还拿钱让传达留意着,想置些家业呢。家里已经没钱了,卫州那边河渠的工程就要竣工,少了银子可不成。即便父王是照着一早的规矩走。我大致算了一下,还差二百万两银子呢。我的《百花图》能买些银子,而今搁在张记字画铺,也算是赚足了名气。只盼能多卖点银子…”

宇文琰朗声道:“赶明儿,我就把《百花图》要回来,那可是你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绘的,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素妍垂着眼帘,“我还想与你商量呢,我今早上请了传达来,与他说了,要他想办法把我手上的田庄给转卖了。尽量多卖点钱。也要筹足修渠的银子。

官田这边。虽一早与皇上说好的,修成之后,我们有自主转卖为私田的权力。可这里面牵涉的事也多。顾忌就更多。

卫州原是父王和你的封地,如今富庶了。也是你们父子治理有方。

要是官田变私田,就有极大的隐患。所以,我们手里能动的,只有早前买下的私田。我估摸算了一下,我手里的私田要都变卖了,能得五十多万两银子。你把你手里积下的私田也变卖一些,我这几日再拢拢手头的田庄、店铺,对收益不好的,能出手卖掉就卖掉一些。”

凌薇听说要买一部分家业,紧张道:“怎能就卖了呢!官田卖成私田,这于我们王府又无甚大碍。只要与买私田的人家说好,还将那些田租给原来的百姓就行了。”

素妍道:“婆母,官田一直收取一成五或两成的租子,这私田收三成、四成都得东家说了算。百姓们的利益少了,东家占了利,百姓能没有怨言吗?除了得让百姓们吃饱饭,还得让她们有田种。否则,这修渠建路为的是什么?”

她咬了咬下唇,“父王总催我拟个章程出来,可我一直呆在府里,很难下手。我想亲自去一趟卫州,到各处走走看,只有了晓民生,才能拟定章程。”

宇文琰一脸不舍,“你一个弱质女子,跑去卫州做什么?不许去!”像是堵气,又像是发泄,“银子的事,我再想想办法,朝廷就拨了五十万两,后面就不管了。卫州那边,那么多大户,竟没有一个捐银子的,得让他们吐些银子出来。”

“人家是没捐银子,可修渠时,按着亩数来,每亩都是征收修渠款,有钱的大户出了钱,没钱的百姓出了力。你这样莫名地让大户捐钱,还带着强势,换成是你,会乐意吗?”

宇文琰不再说话了。

过了良久,才气哼哼地道:“官田又不能卖,私田卖了也没凑不足二百万两,整个王府几十年的积蓄,几乎全都投在卫州修渠建路上。”

“你有甚好生气的?这就是像做生意,买了铺子,置全了货物,往后就等着一点点卖出去收回成本、利益。再则,卫州是你们父子的,父王把把王爵都让给你了,他为谁?他嘴上说是为了卫州百姓,还不是为你么?河渠修建,大路又通,卫州眼瞧着就变成富庶之地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好似他不知道似的。

宇文琰道:“我知道是好事。我想的是,还有几个县,原是由朝廷决定的。让我们处置的几县,念着卫地安危,不舍得转卖,可朝廷也会这么看,要是朝廷为了银子,一古脑卖了,我们又能如何?难不成朝廷卖,我们还要买回来。”

素妍想到昔日的自己,一时冲动与新皇说了那番话,如今是自己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卫州的官田,也并非一点都不能卖,总有些是能动的。让大管家和童英留心了,至今也没回话,可不急人么?只要了解那边的情况,才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

她一脸凝重,为自己当初的冲动感层愧疚,到底没经历过,以为知晓一些前世的事,就极有把握,可现在遇到的困难,却是以前没有的。

那时候,是朝廷要在卫州修河渠。

新皇只拨了五十万两,就等着看卫州的成果。

而她和老王爷却为银子的事犯愁。

宇文琰看着素妍,她是真的担心了,这卫州不仅是他的封地,将来也是耀东的,她是一心希望卫州能好好的。“实在不行,我回江家,与几位舅兄说说,许能借出一些银子来。”

“各房亦有难处,要借银子,也只有找传达和九公主,他们手头的银子许要多些。”素妍想了片刻,“再不成,我可以写信找郑晗借,她是个有钱的。”

宇文琰笑了起来。

素妍道:“但我会有法子的。”她悠悠捧起茶盏,“卫州那边,也并非所有官田都是租给百姓的,这中间还有大户的地头,他们从官府租过来是一成五、二成的租子,再转手租给百姓就变成了三成或三成五的租子,他们赚的就是这个差价。”

凌大爷忍不住,道:“既是这样,王妃便可以把这些官田给卖了。”

“整个卫州像这样的情况有多少,只有统计出精确的数字才知道能筹出多少银子。”

宇文琰厉喝一声:“童英那小子真是个混账,等了好几个月了,也不能摸个清楚。”

小安子在院外叫了一声:“王爷,卫州来信了。”

老王爷是刚离开皇城回卫州的。

素妍急呼:“谁来的?”

小安子跑进花厅,将信递给素妍,只一眼,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素妍道:“是白菲写来的。”

她快速拆开书信,嘴角一扬,“总算有了精确的数目,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知道哪些官田可以卖,哪些暂不能动。从上面看,倒有四成的官田可以卖。”

凌大爷想到卫州官田要卖,这些官田多是极好的,成片、成块,一片有上千亩的良田,道:“卫州的地价如何?”

素妍道:“蓬东、莱县二地,稍大、稍平顺的,已经涨到二十两银子一亩,加上去岁大丰收,产量比卫州早前富庶五县的还要高,地价还得往上涨。光是这二县四成的官田,就能卖近三百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