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湛回过头来找她:“白汐,怎么了?”

黑猫看到有人来,摇摇尾巴,碧绿的眸子倏忽一动,嗖地一下窜没了影子。

白汐不能去拦它,它是死神的使者。惹火了就是死后不得安生。所以摇了摇头:“没什么,昨晚可能睡得不是太好。”

“那回去以后,我放你几天假休息休息。”

白汐点头答应了。走的时候,又往黑猫流泪的地方看了一眼。地上根本没有水痕。难道,是最近晚上太“劳累”了。所以才会出现了幻觉?但,作为一个妖怪,说自己是无神论者简直是笑话。她宁愿相信,最近会有什么不幸。

作为一个妖怪,她最近的所作所为确实逾界了,尤其是,和人类男子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所以,当她见到盛装打扮的张雯时。也没那么敌视了。或许在他们的世界当中,自己才是忽然闯进去的那一个,搅乱了所有人的生活。

走进大酒店,穿着苏格兰方裙的应侍生就迎了过来。打开了玻璃大门。

进入第二道旋转门的时候,张雯迎了上来。她穿着一袭百合花小礼服,低胸款的。腰部倏忽一收。显得尤其凹凸有致。但本来还算正常的脸色,看到她的刹那,就黯淡了下去。然后,挤出一个苦涩的笑:“白小姐,谢先生,欢迎光临。”

然后,张雯的哥哥张阳也走了过来。他直接无视了自己,对谢文湛伸出了手:“谢先生,家父早就想请你喝一杯了。事情太忙,直到现在才得了空。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春天是古董交易的旺季。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彼此都一样。”

“嗳,我们的生意哪能和谢先生比。您是做大的,我们是做小的。”

白汐默然,这么快就承认了至尊行在开封的霸主地位了?张家还真是会见风使舵的。大概是有宋家,朱家的前车之鉴。所以决定依附至尊行吧。但看张阳恭维了半晌,张雯沉默了半晌。兄妹两个明明是一家人,此刻看来,形同陌路似的。

不由得想到宋琏告诉她的,关于张家的现状——张钰廷在外有私生女。张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张阳跟着父亲长大的。

而张家掌门人张钰廷是随后到的。他今年四十过半,看起来是个慈祥和蔼的长辈。但沧桑的脸上,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英俊潇洒。怪不得,在外风流债多多。见了面,寒暄了几句。张钰廷就邀请他们入座。然后,一盘盘的菜肴端了上来。席间,推杯换盏,像是打太极拳。不一会儿,张钰廷就把话题引入正轨了。

“听说谢先生曾经去过牛津大学进修过奢侈品管理学。恰好,小女也是牛津的高材生…那个,同为牛津校友,为你们干一杯。”

白汐假模假样干了一杯。却听谢文湛道:“说笑了。我是人大毕业的,去英国是作为交换生进修了一年。并不算正统的牛津大学学生。”

气氛一下尴尬起来。张阳却另辟蹊径,开始关注她了:“谢先生吃饭都带着秘书。还真是会享福啊。不过董小姐,你之前不是…”

不是宋琏的秘书么?想说她是个叛徒,亦或是卖主求荣么?她不动声色喝了一杯。她的主子永远是程璋,不会有任何人能取代程璋在心目中的位置:“张先生说笑了。早在A市,我就加盟了至尊行,谢董事长,也是我之前的雇主。”

“哦哦,这样啊。”张阳又试探性地问道:“那,谢先生门下还缺不缺人?我妹妹也想出去锻炼锻炼。要不然,给我张家一个面子?”

“不好意思,不缺人。”

张雯的头垂得更低了。连她都看了不太忍心。

张钰廷此刻也替女儿开了口:“谢先生,您这话就不够意思啦。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将来还要她继承家产,总是关在家里闭门造车那是不行的。得去社会上长长见识。但,其余的拍卖行我又不放心,思来想去,去您那里最合适。”

这话够有水准的。直接告诉谢文湛:女儿会继承财产。也就是说,陪嫁品丰富。

谢文湛收敛起了一贯的礼貌。直接拿起一杯酒,但是不喝:“张董事长,您女儿非池中之物。至尊行小庙容不下。还请另投门路。”

“嗳,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总比这位…”张阳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口风:“总比董小姐一个人当您的秘书好。”

“不好意思,董小姐不是我的秘书,她是我的女朋友。”

“…”

由此。谈判宣告完美地破裂了。气氛开始沉默。张家的注意力终于从推销张雯身上,转移到了菜品上面。酒宴结束之后,张雯送他们二人走。谢文湛先出去了,她还留在里面和张雯说了几句。之前也混的挺熟的了。所以说话也不见外。

“董小姐,真想不到,原来你们是一对。”张雯有些羡慕:“自从找到了那一对鸳鸯灯。我就在想,自己的姻缘会在哪里。现在看来,还时机未到。”

“你是个好姑娘,将来一定会幸福的。”她很真诚道。

张雯低下头去:“不,董小姐,我父亲和哥哥,想用我的婚事来挽救张氏玉器。不是嫁给谢文湛,也就是嫁给什么政要,富豪。”

“你…”

“我想的很明白。像我们家这种几百人的大企业,做什么事都会身不由己。”顿了顿,又道:“之前还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和父亲忽然把我从英国接了回来。现在我总算是懂了,女儿到了年纪,也就成了男人桌上的筹码。”

她忽然很替张雯感到难过:“你别这么悲观。再说了,你一个留洋归来的知识分子,还愁离开了家庭,没饭吃么?”

“说的也是。”张雯这才振作了一些:“迟早有一天,我要像你这样。自己离开家门,出去闯荡事业。”说完了,又凑近了一些。彼此贴的很紧。白汐还在纳闷她要干什么,张雯已经附到了她的耳边。低低地耳语了一句:“白汐,朱炎岐想把他走私的古董运到海外避难。时间是下个月,宗仁码头101号港口。”

她吃了一惊,但见张雯已经站直了,恢复了原来的平静:“看在这个消息上。请你和谢先生,不要对我们张家下那么重的狠手。”

她下意识想摇头。但张雯的眼神,已经冰凉了下来。开封如今的行情到底是如何弄到这一步的。傻子才会相信和他们两个无关。只要是开封四门的人,都有理由恨他们。所以,不要抱什么侥幸心态,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白汐只好点头答应了。大难临头各自飞,她也只能,叫谢文湛下手别那么狠。但这区别,无非是看判十年还是二十年。反正一辈子肯定毁了。

回到公寓之后,她就把张雯的话转告给了谢文湛。谢文湛沉默了一会儿,打了几个电话。就有了结果:“朱家的确在宗仁码头那边有人脉关系。那是个私人名下的港口,鱼龙混杂。说不定就是朱家走私古董到国外的渠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看情况。不出意外,不用等到下个月,朱炎岐的经济犯罪证明就要派发下来了。到时候,他出不了警察局,也不会有什么动作。”

“那就好。”她也放了心了。

沐浴完毕,谢文湛又要和她睡一张床上。现在,她已经习惯身边有个男人时时刻刻要“宠幸”自己的生活了。但躺下去以后,忽然那一只黑猫在心里倏忽窜过去,带着一大滩流泪的凶兆。本来谢文湛都已经解开她的睡袍,她立即拦住了他往下的手:“文湛,今晚让我一个人睡吧。最近有点累。不能陪你了。”

谢文湛果然停下了动作,却是露出一个笑:“这还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于是她成功逃离了这个房间。进驻到自己的房间,胡思乱想起来。一会儿是黑猫那一双碧绿的眼眸,一会儿是张雯的耳语。还有宋琏和朱文驰的背影。以及,谢文湛对自己的柔情蜜意。一一浮现在眼前。好似人人都是幽灵。

她睡不着,打开电视机看节目。芒果台在重复播放着那几部酸掉牙的剧。她没什么心思看里面的人成双成对,却听到一句歌词唱得好:“一回首,却发现已踏出了红尘万丈。”没错,这就是她,不小心太深入别人的生活。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妖怪,程璋的养女,复仇的灵魂。以及,千年前的窑火中死去的女鬼。

“啪!——”

白汐摔了遥控器。没由得觉得一阵阵心悸。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自己犯了什么大罪。要不然,不会出现黑猫报凶。是不是,自己对宋琏和朱文驰太狠心了?初次判定,可能要关押10年。当然,这也是谢文湛多方运动,把两家的罪全部推到两个年轻人身上的功劳。事实上,他们参与了盗墓。却没有参与走私。

假如是这样,那么就稍微减刑几年好了。希望这样,能够一直平安下去。

第二天早起,她就去跟谢文湛说了这事。有点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想办法给宋琏和朱文驰减刑?我不希望他们十年都在牢里。”

“可以,走私的事情还有待调查。但盗掘古墓的罪已经有了定论。少说三年以后才能放出来。”

“那就好…”她知道,这已经是减刑的极限了。

本来,法不容情。

第56章 探监

张家的宴会参加完了,谢文湛又投入到宋,朱两家的案子当中。

按照他的说法,张家可以迟一点下手。反正跑不了的。但是宋,朱两家,得越快打倒越好。

半个月后,宋代贵族古墓遭到盗挖的案子就有了结果。宋琏和朱文驰的判决书是一块儿下来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二十六条——以牟利为目的,倒卖国家禁止经营的文物,情节严重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

朱家是买卖文物的主犯,罚了整整五千万。宋家是从犯,也罚了三千万。朱文驰和宋琏一共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当即执行,被收押进牢房。

朱家,宋家之所以都这么快申请破产。也和这一笔巨额的罚金脱不开关系。

当白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好歹不是十年。要不然,十年足以把两个人的一生都毁了。三年,还算短的。一晃过去了,想想大家那时候都多大了——宋琏该是从二十二变成了二十五岁。朱文驰从二十岁变成了二十三岁。董明堂从二十六岁变成了二十九岁。谢文湛,从二十五岁成了二十八岁…至于自己…

一千多岁,三年算个鬼啊。没错,她是最不着急的那一个。

看了会儿报纸,报纸上登的有关新闻是“近期,我市公安部门在群众的举报下,成功抓获了一批盗墓分子…其中,主犯,从犯皆被判处了三年的有期徒刑。”没有指名道姓,两家应该塞给了媒体不少钱。难怪日子这么紧巴巴。

她放下了报纸。谢文湛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她悠闲地靠着椅子上,沐浴阳光。也走了过来。先抱起她放在身上,然后一起坐在转椅上。男人似乎心情不错。手臂搂住她的腰,手掌心托起她的尖尖五指。拿起指甲剪给她修理指甲。

她被他服侍的很惬意。像是猫儿一样赖在他的身上:“文湛,我想去看一看宋琏和朱文驰。”

“怎么了?还怕他们在监狱过得不好?”男人有些吃味了。

“不是,两个都是贵公子。细皮嫩肉的。我怕…集体监狱里面鱼龙混杂,搞不好强女干犯都在一处。看能不能给他们两个单身宿舍…”

谢文湛笑了,这她都考虑得到。于是答应陪她去一趟。

事实上,谢文湛最近相当忙。朱家十七行启动了破产程序以后,谢文湛就忙不迭地让他连破产都没得破。直接了当拿十七行的所有股权来抵押。而宋家更惨,宋峥老爷子的家底没朱氏那么厚,打通关系,花了无数的钱,给孙子减刑,又是一大笔开支。春拍,端午年展,都化作了泡沫。两个月的连续亏本,让员工都跑得差不多了。

宋峥连破产重整的手续都没去办,直接贴出公告,要关门大吉。

白汐明白,宋家这么快关门,是因为他们绝望了。绝望的不是将来不能东山再起。而是,开封的地盘已经属于谢文湛的至尊行了。

宋峥,这是弃卒保车,不得已而为之。

由此看来,谢文湛这男人心够狠的。不过对她还是很温柔的。说要陪就抽出空子陪她。将公司的事情全部放到一边去了。

去探监的当天,开封下了今夏的第一场雨。雨天的滴滴答答,总是催人再睡一觉。她也就赖在床上不太想动。谢文湛催了几次,她还是不肯起来。于是谢文湛忽然伸出两只手来挠她痒痒。白汐差点被他挠的笑岔气。赶紧爬了起来。

“别胡闹。”

他把她抱在怀里,挣扎一番。男人刚刚拨弄整齐的衣领,又乱了:“是你胡闹才对,说今天去探监。我都打点好了,你是不是打算赖到警察下班?”呼吸拂过她耳畔,有一种奇异的酥酥麻麻。她的身体抵在怀中,四处都是他男子的气息。

“我不是…你放开我。”她也犯了小脾气:“昨晚那么折腾。你也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我女朋友。”他看她正在系内衣的纽扣,双手穿过她的胳膊说:“我替你系上。”一粒两粒,顺着脖子往下,最下面一粒靠近胸。部。他的呼吸粗了些,系好了以后。不忘捏了捏那柔软的两团——

似乎是要挑逗她的敏感。浅吟一叹:“白汐,昨晚你真棒。”

她脸红了:“赶紧起来,把我的外套拿过来。要紫罗兰的那一套。”

于是男人像是一条狗似的,被她使唤走了。整理完毕。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真是明艳动人。但下意识间,划过眉骨。又想起那一只报丧的黑猫。究竟,她犯了什么错。老天爷要派来使者告诉她:命不久矣了呢?

去了监狱以后。谢文湛就走开了。他知道自己招人恨,所以不见宋琏和朱文驰。

隔着铁栅栏。白汐看到了换上囚衣的两个人。面色还算红润。但都用鼻孔出气。稍微寒暄了几句,朱文驰问的是家中的状况,宋琏问的是她和谢文湛什么时候办喜酒。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但她仍旧挺直了腰身,直视着两人。

“我知道,你们恨我。”她轻描淡写道:“就如我恨过你们的祖先一样。”

“这话何解?”朱文驰冷笑道:“我还以为,董小姐是为了心上人才把我们弄进监狱呢。”

“朱大少,宋大少,你们可知道你们开封四门建国以后,发财的路子是什么?”

“不就是盗墓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朱文驰回答的干脆。但宋琏不服气了。朱家盗墓不假,而且盗窃的都是王侯一级的古墓。的确罪有应得。但他宋家呢?从来没有干过盗墓的勾当。结果第一次吃黑货就下狱了。

搁谁谁能服气:“白汐,你卖主求荣还有理了啊!你吃的喝的都是我家的,到头来,做了和谢文湛一样的白眼狼!”

她今日正是为了坦诚此事而来的。好歹,她要让宋琏和朱文驰,知道自己的家族错在了什么地方:“宋琏,你家有一颗商代的青铜神树,朱文驰,你家有一把明代的天子剑。两样东西背后都有个以475开头的编号。对不对?”

两个人同时一愣,继而点了点头。

她闭上眼: “东西不是你们家的。是1944年六一九走私大案中流落的前河南博物馆的馆藏文物。你们的祖先,杀了火车上的一百多号人。霸占了程璋运往四川的文物。不久以后,程璋逃亡沈阳。也是你们的祖先,在沈阳海关拦下他,判处枪决。”

两个大男人彻底懵掉了。黑暗的发家史,被血淋淋的撕扯开来。在那个民不聊生的年代。开封四门,为了一个利益走到一块儿:偷窃国之重宝。然后,草芥人命。瓜分财宝。分剩下来的东西,卖给外国人,以换取黄金来发家致富。

还是朱文驰稍微沉稳一点:“董小姐,话可不能乱说。”

“我不用乱说。之前和宋家作对的那个老伯。本名陈致远。是火车上遇难的一名旅客的后代。而我…是程璋的后代。为了复仇而来。”

她冷笑道。你们懂不懂,心爱的主人被枪决。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的那种哀恸。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做万死不辞。你们懂不懂,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追悼那个为了民族的宝藏,而殒身不恤的大傻瓜,大才子,大好人,程璋!

他们当然不懂。这个年代,还有这样的烈士么?有也不是这些富三代!

气氛很沉默。宋琏要了一支烟,点上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宋琏抽烟。却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朱文驰的双手垂下,刚才直面她的勇气,此刻消耗殆尽。

她冷冷道:“天道循环,终有报应。四门以不义之财发家致富,中落是必然的。而当年死去的一百多名旅客,会在地下等着你们的祖先。而我,若是有什么罪过。也逃不过上天的惩罚。我知道,你们恨我和谢文湛联手把四门搞垮,让你们的少爷梦断了。但我问心无愧。早在德胜门大酒店里,我就发誓会让真相公之于众。”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监狱。不对开封四门的晚辈下手。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要不然,几个老头子的锒铛入狱,怎么能弥补得了血淋淋的一百多条人命。宋峥,顾老先生,朱炎岐,都是知情人。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出去的时候,刚刚下过雨的街道冷风嗖嗖。她紧了紧领口。谢文湛就把她拉到了怀里。

这还是警察局里,他倒是一点都不避嫌对面几个站岗的民警。

其中一个小民警,还冲着她笑了笑。

她枕在他的胸前。跟两个公子哥坦白以后,好像自己的力气也没有了。幸好,这里还有一个怀抱。可以进去躲一躲外面的寒冷:“文湛。送我回去,我要好好睡一觉。等事情结束以后,我要回A市去。”她难得撒娇了一次。

“那我陪你回A市。”他不假思索道。

睡了一觉。精神果然好了许多。谢文湛不在,但空调还在运转着。外面的风雨还没有停下。原本安详的淅淅沥沥,此时此刻已经渐渐大作。成为了哗哗啦啦。白汐穿着拖鞋走到窗口,要拉上窗帘。忽然“喵!”地一声传来。

对面的屋顶上,一闪而过一只黑猫。鬼火一样幽绿的眼睛,倏忽熄灭。

她咳嗽起来。用手捂住嘴。不是说,给朱文驰和宋琏减刑,就可以消灾了吗?怎么还有凶兆?!

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心里慌乱起来。这一次,凶兆这么明显。还是接二连三发生,由不得她以为是偶然了。必定是什么地方做错了。自己要受到命运的惩罚,说不定还会殃及身边的人。于是先打了个电话给谢文湛,对方还在上班,一切安好。又打了个电话给董明堂。询问家中的事物。董明堂那边也说一切安好,还催她赶紧回来相亲。

“哦,我很快就回去了。”她心烦意乱:“哥哥,家里真的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哪能出事啊。你哥我现在筹备着上市呢,到时候,公司越做越大——嗳,对了,青花,顾老先生现在还在开封吗?”

“哦,他在。”她记得顾老先生想要出国,被扣押了身份证。

“再过几天,是爸爸的一周年忌日。你给顾老先生打个电话。来爸坟前磕头。”

“哦…顾老先生他…”

“怎么了?”

“顾老先生好像牵扯到一桩盗墓案子里面去了。走不了。”她尽量隐瞒真相。

“什么?!我踏马就等着爸的祭日,让这孙子给咱爸上坟!他来不了?!”那边的董明堂不淡定了,貌似还砸了一支笔。

“嗯…”她依旧很淡定。

“那不行,我自己打电话给顾老先生。他就是越狱,也得来咱爸坟前磕几个头!”说完董明堂就“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白汐无语,也挂了电话。这件事,当时并没有多加在意。等谢文湛回来之后。就跟他稍微提了一下,谢文湛嗯了一声:“顾亦泽上一次,也是要从宗仁港口外逃到澳大利亚。现在那个港口的所有权,已经被政府接手了。港口的幕后股东也被调查了。”

“那朱炎岐呢?”她关心的是,下个月朱炎岐偷运的事儿,会不会得逞。

“我跟警方通报过了。他们那边的意思,人赃俱获才能立即结案。要不然,让朱老在外面一天,就逍遥一天。所以警方的意见是:先放松对朱家的监视。等他们偷运的时候,再一举抓获。还可以顺便把海外接头人也捉拿归案。”

“好主意。”她也觉得这样做很妥当。又想到刚才看到的黑猫:“对了,文湛,最近你外出的时候多带几个保镖,要不然把我带上。这样安全。”

“怎么?你担心什么?”男人刚好解开了领带,坐到了她的身边。

“担心你”三个字即将说出口。她瞥了回去:“没什么,做大生意的人,总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他吻上了她的额头。顺势挽住了她的脊背。让他倒在自己的怀里。浅尝辄止的几个吻过后。他就开始动手解她的衣服。从早上扣的扣子开始,一粒粒解下来。抚摸上她的饱满,然后用嘴去逗弄。

他要挑起她的欲念,等她的双手也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胳膊时。才慢慢地带入她的身体。进的时候,很缓慢,好像是一寸寸把她填满。但是动的时候,就有些粗鲁了。几下常识,就开始攻城略地。催促得她叫的越来越大声。

“白汐…叫我的名字。”他在她耳边蛊惑道。

她真的听话地叫了起来,催促得男人的动作幅度更大了。连带着外面的大雨,也滂沱不住。

但一道闪电过后,外面的天与地都白了。沉眠于热火,爱情,以及男人的力量当中的她,却没看到一只黑猫静悄悄地从对面的屋檐上探出毛茸茸脑袋。对着他们这边窗帘的缝隙里“喵呜——”地叫了一声。然后流淌下两行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整理一下开封四门各种拥有的国宝,和背后的关系。

玉器张氏,拥有国宝:康熙九龙玉杯(编号,475——003)。是1928年东陵大劫案中流落到民间的国宝,康熙皇帝生前最爱的物什。由晚晴一位贝子爷收藏,后贝子爷出家。送给程璋。文物走私案发生后,分给了张家。

杂项朱家:明英宗朱祁镇的天子宝剑(编号475——001。镇馆之宝)。出土地:蒙古。是当年明英宗朱祁镇在“土木堡之围”中被瓦刺军官拿去的随身宝剑。后落入河南博物馆。文物案发生后,四家分国宝,朱家得到此宝剑。多年来从不展出,被坑爹的朱文驰拿出来炫耀过一回。女主也是从那一次德胜门大酒店之战开始,开始明白当年的血案四大家族都有参与。

瓷器顾家:世界上唯一一只柴窑器(编号:475——004)。来头:民国时期,袁世凯的管家、大收藏家郭葆昌以一处宅子、二十亩良田与人交换了一件柴窑器。后被程璋以三十根金条换得。收藏于河南博物馆。文物案发生后,被痴迷于瓷器的顾家拿走。现存于顾老先生处。

书画宋家:高达五米的商代青铜神树(编号:475——002),属于古蜀国的祭祀神物。宋家本是四川人广安一带的人。明末清初,张献忠屠蜀,携家带口逃到了河南来。(这边有个暗示是,宋家先祖就是古蜀国的后裔。)文物案发生后,宋磊代宋家,拿走了和自己家族有渊源的这一株青铜神树。现存于宋峥的藏宝室当中。

第57章 失踪

隔一日天气放晴,她拎着包包去上班。桌面上已经堆积了小山一般的文件。不过那都是谢文湛的事儿。她的办公桌上只放了一个金丝楠木盒。本以为是谢文湛的东西,所以搁到一边去了。结果谢文湛进来了以后,问她礼物呢?

这才拿过来金丝楠木盒。解开梅花锁,打开一看,呵,一枚小小的扳指。谢文湛这次终于学乖了。开始送实用器了。

“考考你,东西是什么年代的,出自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谢文湛过来站在她背后。

这可难不倒她。先看扳指的材料,真银鎏金。古代鎏金分为六成金,八成金,九成金。这是十足十的九成金。再看做工,采用了景泰蓝锤揲法、烧蓝法等一系列工艺。景泰蓝兴盛于清代,尤其是乾隆朝。所以肯定是清中期的东西。再看结构——外环乃是可以转动的,由内外两圈组合而成。这样中央可以自由活动的扳指,称为“转心扳指”。最后看图案——花与蝴蝶组成。有个专名的名称——“蝶恋花”。

于是道:“清代银鎏金烧蓝蝶恋花转心扳指。深剔高浮雕,刀工很有力度,肯定是清代内务府的广储司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