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几年再结婚!”他抓住她的手,把她的衣服穿好:“我等你就是了。”

“文湛,今晚我要你。”她眨着大眼睛。十分认真道。

“胡说!”谢文湛抽出来他的手。不再看她一眼。而白汐则毫不客气地拉下他的脖子,印上了一个吻。她吻他的眉骨,眼睛,鼻子,嘴唇,下巴。锁骨。乳。侧——一路向下。甚至吻从来没吻过的部位。试图挑起他的本能。

但她小看了谢文湛的自制力。最后,他还是没有碰她。而是睡在了书房里头。

该死!她果然变小了,就没吸引力了是么?!

白汐气呼呼地拉过被子,睡下了。半夜,却又被一股子绞痛痛醒。她拉开灯,然后,发现每个月都来的那个到了。不得不下床处理。幸好,卫生间还有卫生巾。她换了一下睡衣,洗了洗内裤。然后无精打采地睡在床上。

对了。上一世十五岁的时候,葵水也没来过呢。怎么就这么巧…忽然。她想起来了什么。又跳下床,站在了体重计上——75斤。奇怪,她记得,刚变成人的那一天。回来称的重量,只有69斤。难道是——她的身体,正在超速生长么?

但是,为什么呢?眼光一扫。最后,目光落在了传国玉玺身上。虽然无法再与它交流。但冥冥之中,一种思想涌入脑海当中。是当初铁函所说的话:传国玉玺,可以实现持有者的任何愿望。而她现在的愿望,就是长大。恢复身体。

生怕一切都是臆想猜测。第二天,白汐又称了称自己的体重——又长了两斤。

这一下,真的是喜极而泣。并且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谢文湛。只是打电话的时候,又不好意思起来:“文湛,昨天摔你的铜钱,不生气吧?”

“不生气。”谢文湛用蓝牙耳机与她通话。双手还在处理文件。说是不生气,但万一铜钱真的被磕坏了。那也是天大的麻烦。更可恶的是,这小妮子居然想强。上了他。也不想想,他怎么会对十五岁的她下手。所以,语气不太妙。

“我好像正在长大。”白汐隔着电话,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道:“文湛,这传国玉玺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想给它找个好归宿了。它不应该属于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组织。它应该属于生育它,养育它的这一片土地。”

电话那头的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听清楚了以后,却是笑了开来。

尽管谢文湛还在生气,但一切都不重要了:“白汐,年底婚礼。还是不变。”

“嗯。我们把传国玉玺交出去,好不好?”

“随你。”

一切随你。亲爱的。

第115章 献玺

此后,早上起来称体重。好像成为一件最美妙的事情。

然而,成为人的适应过程。还很漫长。

别墅的阳台是半圆形的。有落地的酒红天鹅绒帘幕。帘幕下摆,缀着鹅黄色的珍珠流苏。白汐嫌屋子里暗淡时,就坐在这里晒太阳。桌上有别致的骨瓷茶具可用,配上红酒或者咖啡。品茗读书。都是极好的情。调。

其实,谢文湛上班去以后,她大多数时候,就坐在这里。但不是闺怨的少妇一般,整天无所事事地等丈夫归来。而是吩咐管家将古董送到这里来。然后,一个人尝试着鉴定。毕竟,无论对错。人,总要走出第一步的。

谢文湛给了她一个不错的建议:“白汐。你不妨先从民国的瓷器开始鉴定。”

她在民国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然鉴定这个时期的物什,比较得心应手。

今天,谢文湛送过来的是一件“桃花美女”民国款的双龙耳瓶。年代,真伪,价格,出处。他一样都没说,只留给她自己鉴定的余地。

好吧。鉴定师的神奇之处,就是一叶落而知秋。一笔一画,一虫一草,都得看出个道道来。然后,还原每一件古董的历史渊源。她乐意接受这种挑战。

桃花美女,顾名思义,就是桃花+美女的纹饰。这是流行在晚清和民国时期的一种手绘彩瓷装饰图案。因为自古以来,中国人就有将桃花和美女搭配的喜好。说女子出嫁,是“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说女子美貌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世有桃花,画在瓷器上,那是别一番风味。

从工艺技法来看,桃花美女瓷器主要是先用“玻璃白”打底,再施釉料。用干净的笔轻轻将颜色依深浅浓淡洗开,从而突出彩瓷纹饰的浓淡明暗,使画面中的人物面部、衣物、花瓣、鸟羽等有立体感。从釉色上来讲,算是粉彩瓷器。

白汐深吸一口气,先上手看画工:清光绪至民国时期的粉彩瓷器,画工色彩渐趋柔和淡雅,被称为“软彩”。这一件“桃花美女”碗,画面恬淡、优雅。符合当时“软彩”的工艺特征。而且,绘画桃花时,运用了当时流行的“水点桃花”技法——即瓷器上不打底色,直接用沾料的水笔,在瓷胎上二点染就桃花花瓣。

再看款式——“居仁堂制。”红色篆书落款。

桃花美女传世的作品,基本都有款的。但是这个款的来历,那可就大了。居仁堂制是洪宪帝御制款。那么——洪宪帝是谁?

恐怕没几个人听过这个帝号。但是大名人人都知道——袁世凯。

因为袁世凯将总统府设在中南海,居住的地方叫做居仁堂。所以所烧瓷款“居仁堂制”。烧制时间,大多在民国五年(1916年)。由袁世凯的大管家郭葆昌负责,主要在江西景德镇定制烧窑。后来,袁世凯和他的御窑,在一片骂声中叫停。

这一批瓷器的特点是:按照康雍乾时期的粉彩风格来做,但做工比明清御窑差很多。然而,数量稀少。也有很大的收藏价值。

简单来说,这一只桃花美女双龙耳瓶,是袁世凯的贡瓷。现在,就要看看它达不达到贡瓷的标准了——胎白釉净,无橘皮纹,彩色明艳丰满,人物脸部有阴阳块面,花卉用没骨法画就。器物成对,画面左右对称。看画的风格,应当算是“仿六如之法”——也就是仿明代画家唐寅的画法。唐寅,字伯虎,号六如居士。

白汐心里有数了。细细斟酌了一番,又感觉不对:东西太好了。

再把玩了一番。她打了电话给谢文湛:“喂,文湛,东西不是洪宪帝的御窑。是当时民国人仿造的。时间是1935年左右。是吗?”

“说说,你的理由?”谢文湛先不表明对错。

“东西本身和洪宪瓷很接近。但是洪宪御制的这一类瓷器,在江西景德镇烧成。玻璃白应该和定窑的甜白相接近。但是这一件,釉色雪白,甚至达到白里泛青的地步。这显然和江西景德镇的技术不符。我猜是1935年以后的礼品瓷。”

“不错。袁世凯下台之后,他的御窑“居仁堂制”成了当时风靡的礼品瓷。商贾大户,还有普通的老百姓。都希望入手这么一件最后的御窑瓷。所以,市场上充斥着大量的仿制品。尤其是北京,天津两个地方,几乎是批量仿制。”

“但是技术太好了。反而成了缺憾。”她叹了一口气,又问道:“其实,我也不明白。袁世凯为什么要用居仁堂制当年号。”

“窃国者,心虚而已。不愿意留下过多的历史佐证。”谢文湛倒是不以为然。

“嗯。”她打了一个哈欠:“看来我还是有用的嘛。”

“白汐,”那边谢文湛笑了一声:“你本来就很厉害。没必要菲薄自己。这一只桃花美女,我手下的三个鉴定师都打了眼。”

白汐明白了:“那最后,是你自己鉴定出来的?”

谢文湛没回答,算是默认了是这么一回事。

最后,白汐甚是无聊地嘱咐道:“文湛,故宫那边,就麻烦你联系了啊。我这个人呢,比较懒。也不爱出风头。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知道了。”他满是宠溺道:“后天,就让至尊行上新闻头条。怎么样?”

“可以。”白汐知道。谢文湛是掐着点献出玉玺,要为自己的秋拍造势。要知道,谢家出这么一个大新闻,就算不扳倒顾铮。风头上,压也要压得顾铮翻不过身。但是呢:“文湛,别让那些媒体放你的正面照。省的又有多少女孩子惦记你。”

“白汐——”

“知道啦。我谅你有贼心也没贼胆。”说完,白汐那边就挂了电话。

剩下谢文湛举着手机,抿唇一笑。然后联系了故宫博物院,就捐献文物的流程。进行了详细的咨询。之前,他和白汐一致认为,把传国玉玺捐献给故宫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故宫是天子宫殿。玉玺是人皇之玺。两者很相配。再来,故宫的文物专家,保管水平,还有保安措施。也是数一数二的——毕竟全国政治文化中心所在地。

但是,捐,也不是白白地捐。总得给生意带来那么一些好处。才符合商人的爱国情。怀。

接了他电话的,是博物院的副院长,对方德高望重。谢文湛和他客套了一番。然后,副院长问他:“谢先生准备捐献的是什么东西?”

“传国玉玺。”他答道。

电话那头静了三秒。副院长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还是传国玉玺四个大字。简直震耳发聩。他再三确认:“真的是传国玉玺?!”

“是。”谢文湛淡定答道。

副院长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传国玉玺,其实是个多义词。除了秦始皇的传国玉玺。还有唐代李世民,明代朱元璋,甚至乾隆皇帝。都给自己刻过传国玉玺。分别称为:唐传传国玉玺,明传传国玉玺。和乾隆田黄三连玺。如今,除了乾隆款的田黄三连玺,还在人世(由末代皇帝溥仪捐献给故宫。)其余的两方传国玉玺,全部消失于汤汤的历史潮流当中。

但是,正宗的那一款传国玉玺。始终是李斯刻,和田玉制,秦始皇的传国玉玺。而这一枚玉玺,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千多年了!

副院长再问道:“谢先生说的,是哪一代传的传国玉玺?!”他心想,顶多答一个“唐传”的。李世民的小字玉玺。那也是足以震惊世界,相当了不得的文物了!

但是,谢文湛答得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秦传传国玉玺。”

“…”

副院长觉得,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梦幻的一刻了。要不是对方是谢镛的儿子,谢氏集团的下一任掌门人,本身也是个业界著名鉴定师。他几乎以为,这是一个玩笑话了。但,名头摆在那里。让他,不得不去相信这梦般的事实。

但是,传国玉玺出世的新闻,实在太重大。副院长当即决定,先考察清楚东西的真伪再说。

于是,故宫那边火速组织人手来到谢氏集团总部。对这一方“秦传传国玉玺”进行鉴定。鉴定时间长达整整三天。期间,不断有国家级鉴定师,从上海,奉天(沈阳),南京,香港等地赶来参与鉴定。但是,显微镜也好,C14检测也好,还是老专家的掌眼也好。这一方玉玺的铭文,石材,沁色,雕刻,都十分开门。更别提,那见证了无数岁月的包浆光泽。莹润出一种其余的古董,都难以媲美的岁月留芳。

最后。大家都认同一个结果——

中国合法帝王权力的象征。千古第一宝。传国玉玺,出世了!

一百多位专家联合认证。而消息,由故宫博物馆的院长向全世界公布。当天晚上,这一则消息,就疯传了整个世界。

于是接下来一周,各大新闻的头条,都被这一则举世震惊的新闻所覆盖了。有关传国玉玺的消息,简直铺天盖地。而捐献者——谢文湛名下的谢氏集团的股票,在国内经济形势低迷的情况下。还一路暴涨。成为当年最牛,最红的一支股票。

“各位观众朋友们好。这里是CCTV新闻国际频道。接下来,我们将连线前方记者。带领各位去瞻仰传国玉玺的真容。据了解,这也是传国玉玺出世以来,第一次公开展览…”白汐看了看这个直播,觉得光线不好。于是换了一个频道。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好,您现在看到的是凤凰电视台的直播。下面,记者将会带领大家进入故宫博物馆,来见证传国玉玺的第一次公开亮相…”

说完。镜头切到了故宫入口。周围一片镁光灯闪烁,简直比国庆大典的时候还热闹。白汐不喜欢热闹,于是又换了一个频道。

纪实频道正在播放纪录片:《传国玉玺》。这一段专题节目,他们频道几年前就做过,但,说的都是纸上谈兵。因为谁也不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全片,只靠臆想和猜测。如今,恰逢玉玺出世。举国沸腾。电视台就把老掉牙的片子,又拿了出来播放。算是陪衬那些打了鸡血似的媒体。却也取得了不错的收视率。

“本节目,由xx酒厂冠名播出…”

白汐只看了一个开头。就看不下去了。于是,关掉电视。打了个电话给谢文湛。他大概很忙,很忙。连手机是助手接的。助手对她十分客气周到:“白小姐,董事长正在接受BBC的采访。稍后我把手机给他…您有什么要事吗?”

“不用了。”白汐走到了窗台边。看了一眼围在自家别墅前的十几辆采访车。什么CCTV,什么南方都市报,什么扬子晚报…几乎把门口的停车场,围了个水泄不漏。她拉下窗帘。很无奈道:“告诉谢文湛,别让这些记者待在门口。”

“好的。白小姐,我一定将话转达给董事长。”

半日后。门口的车,果然都撤去了。白汐再打开电视台,只见各大频道,还是轮番轰炸这一枚小小的玉玺。因为故宫首次展览,只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如今,直播已经结束。换上各大“嘉宾”登场。给人们讲解传国玉玺的典故。

北京电视台的客串嘉宾,某某大学考古学院的院长,激昂地说道:“这是和氏璧打造的传国玉玺,是中国皇权的至高象征…”

对,人们记得是卞和献玉。人们记得是蔺相如完璧归赵。人们记得,是秦始皇让它成为传国玉玺。但是,人们不知道。紫金山上,皑皑白骨,都是为它而存在。每一个古董的背后,都有一个失落的世界。里面住着亡灵和思念。

她关了电视。想再打个电话给谢文湛。但刚拿起话筒,楼下的门铃就响了。管家打开门,居然是谢文湛回来了。白汐没想到,这样忙的日子里。他还是按时归家的。顿时笑了:“刚才还在电视上看到你。觉得本人比电视上的帅多了。”

他走过来。双臂缠住她的腰:“想不想我?”

“想,想吃你。”她刮了刮他的鼻子:“可是你不让我吃你。”

“等你恢复了以后。慢慢吃。”谢文湛还是依着她的。又笑道:“晚上,顾师兄请客。我六点以后去赴约。现在先回来陪你。”

“顾师兄是不是认输了?”白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毕竟你现在捐献了传国玉玺。名声大噪。想来,是继承至尊行的大势所趋了。”

“这件事,本来就由不得顾师兄的意思。”

谢文湛倒是明白的透彻——顾铮是一条硬汉子,不肯轻易服软。但他谢文湛,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彼此,一分侥幸,都不能心存。

“不说这个了,文湛。”白汐搂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我想好好爱你。”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都融化在一场长达半个小时的接吻中。她喜欢这样细细绵绵的接吻。好像世界上,只剩下彼此两个人。一切的喧嚣,尘埃,都不见了。唇齿相接,挤压,摩挲,舔舐。体味着彼此的温暖和滋味。比抹了蜜的蛋糕,还要甜美。

作者有话要说:鉴宝小常识~

关于洪宪瓷。

“洪宪瓷”“珠山八友”“文。革。瓷”这三种,是近代收藏三大瓷。

洪宪瓷,文中提到了,款式是“居仁堂”。居仁堂原名海宴楼(堂),是慈禧太后所建。后袁世凯称帝后将该殿作为寓所,并改名为居仁堂。“居仁堂制”款瓷,是正宗的“洪宪”瓷,是督陶宫郭葆昌邀集清朝御窑厂的高手,由著名陶瓷家鄢儒珍负责,以雍正、乾隆朝最优秀的瓷器为蓝本,精心仿制,制作了一批大概一百多件的高质量瓷器(为了应付大型活动与基本的生活需要所制)。这一批瓷器,也是景德镇御窑厂烧造的最后一批御用瓷。

因为洪宪瓷在中华瓷器史上的独特价值,历来为藏家所重视。但由于袁氏的“洪宪帝国”太过短暂,以至于很多瓷器未及烧造成功便窑火渐冷,所以不管是“洪宪年制”或是“居仁堂制”的袁氏瓷器均鲜有真品面世。这就给民国以来的洪宪瓷仿制者以可趁之机,各种各样的仿品、赝品均加“居仁堂制”款识鱼目混珠,借以牟取暴利。

直到现在,洪宪瓷的鉴定。也颇具难度。

比较公认的,最正宗的一套洪宪瓷,在苏州博物馆。是一套,13件“居仁堂制”款识的洪宪瓷器。这是是袁世凯第十三个女儿袁经祯于1963年至1965年间捐赠的。

这套粉彩瓷胎质细腻,白如霜雪,釉色纯净,层次分明,画工精湛,巧妙绝伦,器型也是大小皆具,形态各异。瓷器上面绘有彩粉的梅雀图,瓷器底部红色“居仁堂制”印章尤为醒目。因这套瓷器从烧制完成后,从未被使用过,所以至今也是宛若新品。

第116章 高仿

顾铮约见谢文湛的地方,是琉璃厂东头的明远楼茶馆。

明远茶楼,从前清开始就存在了。是北京著名的茶馆之一。抗日时期一度倒闭。解放以后,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因为依靠着琉璃厂,所以成了一座高档收藏交易会所。

茶楼的三楼,就是顾铮包下的小场子。偶尔举办个人收藏品展览,偶尔招待贵客。

谢文湛坐下来以后,服务员就过来上茶了。顾铮在抽烟,半支已经下去。他掐灭了另外半支:“谢老弟。你最近风头不小啊。”

献出传国玉玺,成为风靡世界的传奇人物。只要是个人,都明白。这么大的功劳,政府奖励谢氏集团几百个亿都不够表示感谢的。这也就意味着,政府会正式成为谢氏集团的后台。而这个谢氏集团,代表的人物不是他顾铮,而是谢文湛。

服务员这时候替双方上了雪茄。

“顾师兄。”谢文湛拒绝了递过来的雪茄,双眼直视着顾铮:“东北这一块,说大也不大。只有沈阳,哈尔滨,大连三处要害。除了沈阳以外,其余两处我已经拿了下来。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揪住秋拍的主办权不放。免得到时候,输得难看。”

“果然,骨头硬了。”顾铮冷笑道:“但是你拿不下来沈阳,秋拍也难以办成。是不是?”

谢文湛知道这个。

沈阳,别看地位不如北上广。但在收藏一行中,这是个重中之重。因为沈阳有个“博宝古玩城”。算是东北地区最大的古玩市场。聚集着相当一批优秀收藏家,以及古董货源。假如拿不下来这个地方,秋拍的规模都会减少许多。

而现在。这个地方,就是顾铮最后的筹码。

谢文湛多次想派人渗透进去。奈何里里外外的人。都是顾铮的手下。但,假如只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那就会无法顾及大局。他只能取舍有得了:“拿不下来,秋拍也会照常进行。”又进了一步,试探他的底:“除非,师兄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

“不敢。”顾铮知道谢文湛这小子,是在给自己施压。但他不怕压:“至尊行秋拍,眼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举行。咱们两个现在不上不下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不如痛快一点,用手艺比试个高低,也免得伤了师兄弟和气。”

“比试什么?”谢文湛追问道。

“师父教了我们什么,我们就比试什么。”顾铮自顾自斟满一杯茶。但铿锵有力道:“输的那个人。主动退出北京,交出秋拍主办权。”

谢文湛沉默一会儿,答应了。顾铮的意思,是和他比试鉴定的手艺。

回到别墅之后,谢文湛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白汐。白汐顿时有点后悔太早变成人了。假如还是那个妖怪的话,她的鉴定命中率是百分之百。到时候,就是作弊,也可以帮谢文湛作弊成功的。现在…算了算了,得凭真本事吧!

于是,她问道:“顾铮的鉴定手法怎么样?”

“老实说,他的天赋和我一样高,但拜师学艺的时间,比我多三年。”谢文湛倒是答得很干净利索。

白汐蹙起了眉头:“那你干嘛答应他啊?拿不下北京城很要紧么?非得自绝后路?!”

“怎么会是自绝后路。”谢文湛脱下了西服,挂在紫檀的衣架上。转而看着她:“白汐,比试鉴定方面。可能我们相互之间,不分仲伯。但,鉴定的东西本身,有高仿与真品的区别。我想的是,找一件顾铮也鉴定不出来的高仿,来赢得这次比试。”

这相当于说是,找一件连谢文湛都能打眼的高仿。这种高仿,倒不是没有。

白汐开心起来了:“你是要把程璋纪念馆的程璋高仿,拿出来参赛吗?”程璋的高仿,才有忽悠过谢文湛的本事吧!

“不是。程璋的高仿,都公开展览了几年。师兄不可能不认识那一批东西。”

“那怎么办?”她的心,又沉了下去:“我现在成了人,帮不了你什么了。”

“白汐,你怎么会帮不了我。”谢文湛搂过她的腰,看怀中的她,柳眉横立。明显是替他着急。于是笑道:“你觉得,失去了法力。你就只剩下鉴定这一项手艺了。其实不然,你是钧窑的女儿。最懂的东西,不是鉴定。而是钧窑本身。”

白汐有点懵。但,好像明白了那么一点意思:“那,那又怎么样?!”

“我相信,由你做的高仿。才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破解的秘密。”

白汐倒吸一口气。但抬头,对上谢文湛坚定又柔情蜜意的眼神。心就软了。他是为了让她恢复成为人的自信,恢复自我认同感,恢复那无以伦比的骄傲。才接下这一场关乎前途的豪赌。他相信她的手艺,相信她的聪明才智。从而,押注自己的人生,事业,爱情。成就她的骄傲。这如果不是因为爱,又能是,因为什么。

不知不觉,眼泪就出来了。她不敢谈退缩。只能勇敢地抱住谢文湛:“那好。我会做一件连顾铮都无法破解的钧窑瓷器来的。”

这话说出来,并不是闹着玩的。

第二天,白汐就去到北京琉璃厂的老字号陶艺楼。进行钧窑的仿制生产。期间,整个陶艺楼都被谢文湛包了下来。她的吃住,也都在琉璃厂里头。选好了矿料,白汐就开始了制作。

谢文湛和顾铮约定比试的时间。是半个月以后,还要空余出五天时间,进行做旧加工。她其实只有十天的时间来高仿钧窑。这可是个大挑战——因为钧窑的制作程序,复杂到不可想象。

明代科学家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这么描述钧窑:“宋钧窑,共计一坯之力,过手七十二,方可成器。其中微细节目,尚不能尽也。”

没错,制作钧窑共有七十二道程序。烧制的办法,全部是古法。

首先,是加工程序。白汐将选好的矿料,用手工碾子磨碎。加入配料,再装磨,筛入池,陈腐出需要的沉淀物。这就是钧窑的釉料。整个过程,花费了她整整三天三夜。毕竟是钧窑人家出生,这些老手艺。做起来还是挺得心应手的。

釉料做好了之后,就是开始手工拉胚。她选择做一件高难度形状的钧瓷——钧窑双耳尊。

为什么说尊的形制难?难就难在这个器形的等级很高。

宋代钧瓷多以器皿类造型出现,如花盆、花托、瓶、洗、杯、奁等。其次是文 房用品类的洗、盆等,再次是审美的、寓意权贵的、祭祖用的瓶、尊、炉、鼎等。这一类作品已经从简单的日用品类上升到精神需要,成为了具有审美价值的艺术品,所以规格要求格外高。

市场上,陶瓷器形论价格,也是尊型器的价位高。然后鼎,炉,瓶等次之。

她要高仿的双耳尊,毫无疑问是那个时代,提供给皇帝用的东西。所以,工艺要求相当高。高了才好,高了,就难以仿造了。仿品贩子也就无法下手去忽悠人。反而给普罗大众一种:这样的高规格的东西。肯定不是仿品的错觉。

但是,白汐丝毫不敢大意。所有的工序,她都用了十分的心。一边回忆千年以前烧窑的过程,一边给手下的胎,修饰,润色。

等胎做好了以后,就是上釉了。第一步是“素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