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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

事实上,唐意在澹台凤鸣的手甫一接触她的身体时已然惊醒,却被他接下来的举动弄昏,待回过神来,忆柳等人已进入,此时醒来反而尴尬,索性装睡,以不变应万变。

待得悉簌之声远去,唐意有些困惑地掀开帘子偷瞄,却发现偌大的寝宫已空无一人。

她跪了一晚,早已膝盖酸软,这时精神放松,亦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自处,想着除死无大碍,反正皇帝也发了话,那就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说!

掌嘴文 / 一溪明月

“娘娘容禀,小主尚未……”略带慌乱的声音响起。

“滚开!休要挡着本宫的路~”拔高了的女音满含怒气。

睡意朦胧中,隐约听得争吵声起,唐意蹙眉,勿自摸不着头脑,一盆凉水伴着数声惊呼,已自帐外泼了进来,把她浇成了落汤鸡。

时值清明,天气乍暖还寒,被冷水一浸,寒意透体而出,唐意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含怒撩开帐幔:“谁啊?”

寝殿中,站着一名宫装丽人,姿容秀美,冷若冰霜,正斜着眼睛瞪着她:“云宝林,你好大胆子!”

她的身后,站着四位宫女并两位内侍,尽管表情各异,但明显都带着看好戏的成份。

啧啧啧!早听说过后宫倾轧不亚于虎豹豺狼,却没料到入宫第一天就拉开了维幕!如此急不可待,只怕手段也未见高明!

弄清楚状况,唐意的火气已去了八分,慢条斯理地下了床,撩了撩湿漉漉贴在额上的乱发,微微一笑,欠身福了一礼:“抱歉,请恕臣妾眼拙,不知是哪位姐姐驾临?”

“呸!”季梦涵冷笑一声:“不要脸的*/妇,谁是你姐姐?”

“婕妤娘娘驾到,还不跪迎?”锦如神色傲慢,冷声提醒。

“哦~原来是婕妤娘娘~”唐意点头表示了解,依礼盈盈下拜:“臣妾参见婕妤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日头已上中天,你却拥被高卧,莫非西秦女子尽皆如此下贱懒散?”季梦涵神色极其不屑。

她辱骂西秦女子原与唐意无扰,但却不喜她的尖酸刻薄,因此淡淡地回:“臣妾听闻东晋乃礼仪之邦,后宫佳丽更是个个才情满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宝林!你好大的胆子,不往凤仪宫定省,莫非仗着曾为皇后,就敢不把淑妃,德妃二位姐姐看在眼里?”季梦涵又惊又气,转而指责。

“禀娘娘~”孤岚虽心中骇怕,仍大着胆子细声回道:“皇上口谕,已免了我家小主今日定省……”

“放肆,主子说话,没问到你,哪有你插话的余地?”不待季梦涵发话,锦如会意,抢先喝叱:“掌嘴!”

“是吗?”唐意冷冷地瞥她一眼:“请恕清歌初进宫,不知这位说话的又是哪位娘娘?”

锦如脸色一白,垂下头讪讪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强出头。

季梦涵见锦如吃了瘪,心中越发愤怒,斜眼觑着孤岚,尖着嗓子道:“你擅答本宫话,本宫罚你自行掌嘴二十,你服是不服?”

“奴婢谨遵娘娘教训!”孤岚哪敢违逆?忍了泪躬身回话,径自左右开弓,自行抽起了耳光。

啪啪清脆的响声在寝殿中回荡,显见得她不敢藏私,用了全力,几个耳光下去,白玉一般光洁的脸已充血肿得象个猪头!

解围文 / 一溪明月

唐意拦之不及,眼见孤岚好好一张脸已被打得浮肿,不由心头火起,倏地抬起头,冷冷地直视着她的双眉之间:“慢着!”

她鬓发凌乱,衣衫半湿,怎么看都是娇怯柔弱,楚楚可怜,偏偏一瞬间的目光,黑到至深,杀气腾腾。

季梦涵一吓,下意识地连退了几步,才壮着胆子,颤着手指着唐意道:“云宝林,你好大的胆子!本宫还没有治你管教手下不严之罪,莫非你倒想以下犯上不成?”

她带来的四名宫女上前一步,将季梦涵护在了身后,两名内侍更是握紧了手中的板子,仿佛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往唐意身上招呼。

区区两名内侍她当然不惧,可惜云清歌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总不能大白天上演全武行。

唐意只得忍住怒气道:“娘娘!未能主动给各位娘娘请安,确是臣妾的疏忽,不关这宫女的事,请娘娘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回~”

她身材单薄瘦小,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加上替主子回话招惹飞来横祸,更是眼中含泪,身子发抖,唐意真怕她下一秒钟就晕倒在地。

眼见唐意态度软化,季梦涵复又傲慢了起来,哧地一声冷笑:“哟,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真真教人感动得热泪盈眶!本宫若不成全,倒显得……”

“还以为何人在此喧闹,原来是婕妤娘娘在此。”轩窗外,忽地传来一道尖细的嗓子。

唐意转头,德公公已从廊外走了进来。

“奴才参见婕妤娘娘~”他朝季梦涵行了一礼,复转头朝唐意点了点头:“云宝林~”

他的出现,显然出乎季梦涵的预料,她略略慌乱,见德公公并未多言,随即镇定下来:“本宫来看云宝林,德公公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德公公是大内总管,更是澹台凤鸣身边红人,在这皇宫大内,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就连淑,德二妃都不敢小觑,季梦涵当然更不愿意得罪于他。

“咱家奉皇上之命,赐云宝林黄金十两,各色锦缎十匹~”德公公微微一笑,道:“另外,皇上口谕,宣云宝林今晚承欢殿侍寝,请云宝林早做准备~”

他一挥手,早有内侍捧着托盘鱼贯而入,将东西置于桌上,复又退出。

季梦涵脸上阵青阵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唐意急忙叩头领旨谢恩,复起来谢道:“有劳德公公……”

她转头,想吩咐宫女奉茶并打赏,忽地记起,自己此番入宫,说是和亲,其实身无分文,加上时间仓促,近身宫女的名字亦无从得知。

于是,一句话说了一半便卡壳,俏颜微赦,尴尬之极。

攘外必先安内(一)文 / 一溪明月

宫中当差最要紧的是察言观色,德公公能升到大内总管,论到这项本领自是炉火纯青,对她的尴尬处境视而不见,欠身淡淡地道:“圣谕既已传到,咱家告退~”

“公公慢走~”唐意就坡下驴,将他送到门口,再行折返。

拉拢皇上身边红人固然是后宫中生存法则之一,然古有明训,攘外必先安内,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整顿内务,一来免得再闹出笑话,二来防止后院失火。

唐意转头望向守门的太监——呃,他这么瘦小,不知有没有十四岁?

“过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奴才小石头,参见小主~”见唐意满眼狐疑,小石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回小主话,奴才今年十三了~”

十三?

唐意心中打了个突,点点头吩咐:“去把院门关上,再把这院里所有当差的,一个不拉通通叫到大堂来。”

孤岚倒也机灵,忙上前曲膝见礼,可惜隔了这会子功夫,她脸面肿涨得越发厉害,吐词已是含混不清:“卢布咕噜,剪过小走~”(奴婢孤岚,见过小主)

寻雁,如霜亦都一一过来见礼。

“小走~”孤岚在这空档,已寻了套干净的衣服过来,神色局促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天娘,咏什么诗,还素等鞋换了,遗物,再说吧~”(小主,天凉,有什么事,还是等换了衣物再说吧~)

寻雁也忙找了干净的帕子殷勤地递了过来。

只是淋湿而已,还不至于到换遗物的程度~

“不必,我没这么弱~”唐意嘴角抽搐,以指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指着孤岚道:“你,别说话了~”转头,复望向寻雁:“你们,都多大了?”

“孤岚姐姐年十五,”寻雁神色紧张,垂了头,细声细气地答:“奴,奴婢年十四,如霜最幼,年十三……”

倒,她这哪是什么后宫,简直就是青少年之家嘛!

唐意瞠目,来不及感慨,大堂的门口,怯生生地探进来半颗头,正是小石头:“小主,你吩咐的事办好了~”

唐意向他招手:“都进来吧,不用拘束……”

“是~”小石头并未即刻进来,却转身向后做了个手势,这才在大门左侧躬着身子站了。

他干嘛呢?

唐意正疑惑间,从院外进来一个怪物,把她吓得站了起来。

来人年约四十,身材微胖,脸上带着明显是挤出来的腼腆而惊惶的笑容,腰部长着一大篷灰白的乱发。

她一进来,嘴里咿咿呀呀,又是曲膝,又是打手势给唐意请完安后站到一旁,身后露出个身高不及四尺的男子,顶着一头灰白的乱发,背部高耸入云——明显是个驼背。

唐意一口气没咽顺溜,差点给憋死!

很好!看来之前的青少年之家还算客气的,现在这里俨然已是老弱病残集中营了!

攘外必先安内(二)文 / 一溪明月

“奴才参见小主~”那驼背老者嗡声嗡气地见礼,声音象夹了沙子的玻璃磨擦着,极为难听。

“你们,之前在哪里当差?”望着这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残的残,唐意的心顿时拨凉拨凉的。

就这些人,还谈什么攘外?

“回小主~”小石头忙恭敬地答:“奴才原是在御膳房打杂的,哑巴潘和沈驼子都是在冷宫听差。”

唐意默然不语。

后宫那些嫔妃,有几个不是心高气傲,气量狭窄?能容得下这样的奴才在眼皮下晃荡才有鬼!象他们这样的,也只可能安排在冷宫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了。

“小主~”寻雁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现下咱们秋阑殿的人都到齐了~”

“都别站着,大家自个找地方坐吧~”唐意转身自个先找了张椅子坐了。

好吧,既然走到一起那就是缘份。她不指望他们帮忙,至少也得让他们不在背后下自己黑刀。

大家哪里敢坐?面面相觑之后,还是寻雁开口:“主子面前,哪有奴才的坐位?小主有事尽管吩咐吧。”

“去取些筷子来。”唐意也不坚持,转而吩咐如霜。

如霜一脸莫名,小跑着出去取了十双簇新的筷子过来。

唐意接过,示意她抽走一枝,然后道:“折断。”

“啊?”如霜越发茫然。

“没事,我让你折,你便折。”唐意微笑。

啪,一根竹筷轻易断为两截。

“再折。”唐意把手中剩下的竹筷一次交给她。

十九枝竹筷一次折断,别说如霜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就算成年男子也做不到,如霜将筷子握在手中,不知所措地呆立。

唐意让所有人都试一遍之后,道:“大家都看到了,很浅显的一个道理:一根筷子容易折,十双筷子抱成团。”

见众人的表情依旧是木然,唐意的笑容变得勉强:“我是想告诉大家: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明白吗?”

哑巴潘反正听不到,堆一脸讨好的微笑;沈驼子听若未闻;小石头似懂非懂;孤岚若有所思;寻雁却如坠云雾;如霜的脸上倒是现出一丝羡慕——她觉得,只几枝筷子,小主居然也能说出这么一大篇道理,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才女。

“其实,”看着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唐意心中升起挫折感,只能缩短演讲词:“我今天要说的话很简单:我不管你们之前侍候谁,替谁办事,抱着怎样的目的来到我的身边。大家既然坐上同一条船,我就不希望在我的地盘看到有人相互算计,相互利用,若让我发现,绝不轻饶,懂了吗?”

“奴才(婢)不敢~”最后一句话,大家显然都听懂了,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哑巴潘听不到,比别人慢了一拍,大家都是诚惶诚恐,唯有她的脸上还挂着笑容,画面看上去着实诡异。

唐意揉一揉眉心,无力地挥手:“散会~”

攘外必先安内(三)文 / 一溪明月

“散会?”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云。

“退下吧~”唐意气馁,挥了挥手。

“是~”大家如释重负,鱼贯而出。

孤岚走在最后,一只脚跨在门槛外,回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唐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什么事?”

孤岚朝寻雁递了个眼色。

寻雁愣了一会,才会意,曲膝回道:“小主,时候不早了,是否该往司饰处领取鲜花香膏了?”

“不用……”唐意想也不想一口否定。

“啊?”孤岚和寻雁掩不住诧异,惊讶地望住她。

唐意猛地忆起晚上要侍寝,只怕这又是东晋后宫的一个臭规矩,忙轻咳一声,冷声掩饰道:“孤岚就不用去了,免得别人瞧了还以为我虐待你,还是寻雁跑一趟吧。”

孤岚神色一僵,垂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寻雁略带不安地瞧了一眼孤岚,领了命去了。

众人尽皆散去,唐意回到寝殿,抱着臂来回踱步。

奇怪,澹台凤鸣那小子明明对自己就没意思,传去侍寝,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啥好心。

掀开裙裾,抚着淤青发紫,犹在隐隐做痛的双膝,目光在桌上那几匹簇新的缎子上来回扫了几遍,唐意忽地眯起眼睛笑了……

御书房里,澹台凤鸣低头批阅折子,小安子自殿外进入,快步走至他的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

澹台凤鸣忽地停笔,诧异地挑起眉毛:“折筷子?”

“是~”小安子肯定地点了点,补充道:“她还说了:一根筷子容易折,十双筷子抱成团。”

澹台凤鸣冷哧:“抱团?”

就那几个老弱病残,抱成团之后,她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是,”小安子神色局促,加快了语速:“她还说,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既然坐上同一条船,就不希望在她的地盘,看到有人相互利用,相互算计,被她发现绝不轻饶……”

“行了~”澹台凤鸣抬手,冷冷地打断他:“退下吧。”

“是~”小安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躬身行了礼,倒退着出了御书房。

澹台凤鸣曲指轻敲桌面,良久不语。

“皇上,喝口茶~”德公公不急不慌,把茶盏奉了过来。

“德贵,”澹台凤鸣接过茶盏,并不就唇,淡淡地问:“淮安候最近可好?”

“回皇上,淮安候闭门不出,亦无任何访客,每日读书,做画,自得其乐。”

这答案早在意料之中,澹台凤鸣点点头,不再说话,轻啜一口香茶,复又提起朱笔批阅奏折,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

侍寝(一)文 / 一溪明月

酉时刚至,唐意便在司设司宫女宜真的引领下进入承欢殿等候澹台凤鸣的宠幸。

时间流逝,眼见得二更已过,澹台凤鸣却迟迟不见人影。

唐意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啜着茶,转头瞧见一旁侍候的语蓉,随手指了指手中杯子问:“这是什么茶?产自哪里?”

语蓉福了一礼,答:“回小主,是玉山绿雪茶,产自湖州。”

唐意点头,笑眯眯地望住她:“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

“奴婢语蓉,年十九,凉州人。”

“进宫多久了?”唐意再问。

“奴婢五岁进宫,至今十四年了。”

奇怪,皇上未来,她不但不急,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闲聊?

“她呢?”唐意点头,把话题转而往忆柳身上引。

澹台凤鸣不来有什么关系?她刚好借此机会了解一下他身边的近侍,多做些准备,总不是坏事。

虽只匆匆打了几个照面,感觉承乾宫的宫女似乎以她为首,不说拉拢她,至少不与她交恶,相信以后在宫中的日子应该要好过一些。

“她叫忆柳,是御前掌事宫女。”语蓉迟疑一下,还是照实答了。

“忆柳?名字倒是挺雅致。”唐意低头饮茶,故做漫不经心地道。

语蓉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那是自然,她的名字……”

“皇上驾到~”

语蓉一惊,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

可惜,早不来迟不来,偏偏重要关头来了。

唐意暗叹一声,不急不慌地放下茶杯,碎步迎至殿外,盈盈下拜:“臣妾云清歌,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