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澹台凤鸣瞟她一眼,假意无奈地叹息:“朕承认,你的确成功地引起了朕的注意。”

“神经~”唐意直斥其非:“我只是想自保……”

一张放大的俊颜猛然侵占了她的视线,她吃了一惊,本能地往后仰,却被他扣住了颈子。

他邪魅地对她笑,嗓子暗哑低沉:“朕忽然有些,舍不得了~”

“你~”她吸气,来不及意会,火热的嘴已覆上她柔软的唇瓣。

她惊喘,他乘机长驱直入,强势地侵占她的唇舌。

“呀!”她曲肘反击,他却忽然放开她,退到安全距离,眼里闪着恶意的光芒:“不错,只可惜不够热情~”

她瞠圆了眸子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她,竟然又被他非礼了?

她震惊的表情取悦了他,他迸出朗笑,扬长而出:“记住,戌时到翡翠轩等朕,不见不散。”

待她回过神来,意识到他做了什么,他已走得不见人影。

可恶!她挥掌,掀翻了桌子,一整套青花瓷山水人物茶具跌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听着从寝宫内传出的“哗啦”巨响,澹台凤鸣仰头,哈哈大笑。

“皇上?”小安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而德武,却忽然有些鼻子发酸。

皇上,有很多年都不曾象今天这么发自内心的,大声地笑过了呢!

“去御书房。”澹台凤鸣轻快地跃上御辇,闭上眼睛。

她杏眼圆睁,轻嗔薄怒的模样瞬间浮上心头,而齿颊间那股独属于她的淡淡清香更是久久徘徊不去。

浑厚的笑声传入寝宫,唐意默默地握紧了双拳。

不就是偷了一个吻嘛?看他得意成这样,至于嘛?

来而不往非礼也,等着吧,这笔帐,她一定会讨回来的!

“小主~”等房内的动静渐渐平歇,闲云才怯怯地过来敲门。

“什么事?”唐意踢一脚地上的碎瓷,不耐地问。

最好有要紧事,不然,她不保证自己不会发飚。

“许娘娘派人拿了贴子过来,邀小主共进晚餐。”闲云小心翼翼地踩着碎片的空隙走了进来:“奴婢替小主梳妆。”

“知道了~”唐意这才省起还有一个饭局。

正文 冷香丸

华清宫里,太后一脸愠怒:“兰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御赐给妃子的宝瓶竟然会是赝咒,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淑妃十分委屈:“臣妾怎么知道?对了,一定是云清歌那妖妇耍的手腕!”

太后反驳:“难道皇上会跟那个妖妇一起欺骗哀家?”

就“呃,”淑妃也觉这话有些荒唐,脸一红,低低地道:“也许,她真的施了什么妖术也未可知。”

太后瞪她一眼,斥道:“一派胡言!”

淑妃咬了牙,悻悻地道:“本来可以揪住她的小辫,谁知竟让她逃过一劫!”

堙“兰儿,”太后扫她一眼,淡淡地道:“你老实跟哀家说,这是不是你那舅舅做的好事?”

淑妃变了脸色:“不会的,舅舅没那么大的胆子~”

“哼~”太后轻哼一声,冷笑:“他没胆子?哀家看他的胆子比天还大!”

“姑姑~”淑妃见势不好,忙捉着她的衣襟撒娇:“若真是舅舅所为,兰儿怎会不知情?更不会去寻那妖妇秽气!”

“真的不是?”太后斜睨着她,半信半疑。

淑妃赌咒发誓:“我敢用人头担保,这事绝对不是舅舅所为。”

“不是最好~”太后长吁一口气:“皇帝的羽翼渐丰,脾气也不似以前了。今儿个看到没有?面上恭顺,骨子里可没把我这个太后瞧在眼里!”

“姑姑你多心了~”淑妃扶她在椅子上坐下:“皇上亲政多年,手腕确实比前强硬。但姑姑的话,他却不敢不听。”

“告诉你爹,最好小心些,别让他捉到把柄。”太后冷冷一笑,闭上眼睛:“哀家老了,保得了你们一时,可保不了你们一辈子!”

“姑姑正当盛年,瞧这腰肢软得跟小姑娘似的,哪里老了?”淑妃讨好地轻笑,绕到她身后替她捏肩,一边朝肃立在一旁的映雪使了个眼色。

映雪会意,快步走向妆台,取了只紫檀盒子过来,轻轻打开,一股清幽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太后缓缓地睁开眼睛,见盒子里一溜排着十几颗鸽蛋大小的红色药丸,诧异地问。

“姑姑,”淑妃笑着将盒子放入忆竹的掌中:“这是冷香丸,可美白肌肤,养颜活血,更可增强皮肤弹性,服了葆你青春永驻。”

“这孩子,又胡说不是?”太后嗔道:“哀家一把年纪了,还谈什么青春永驻?”

“太后雍容华贵,风致妍然,望之仍只如三十许人,美艳不可方物。”映雪在一旁,笑着恭维。

太后抬手,做势欲打:“哀家都五十多了,望之如三十许人,岂不成了千年不死的老妖精了?”

此言一出,满室皆笑。

淑妃更是咯咯娇笑:“姑姑如果是妖精,也必是世上最好看的妖精。”

“行了,别贫嘴了。”太后起身,迤逦向外而去:“折腾了这半天,哀家也乏了,这就回宫休息。”

“恭送太后。”淑妃曲膝,目送鸾驾离去,眸光一转,冷声唤道:“映蔷!”

“奴婢在~”

“你立刻跑一趟内务府,让舅舅尽快来见本宫。”淑妃表情森冷。

她可是在太后面前夸下了海口,此事绝不能有差池。如果真是舅舅使的手段,就必需在皇上察觉之前把漏洞补上!

“是~”映蔷领命,匆匆离去。

“映雪~”

“奴婢在。”

“你去找德贵,就说本宫的冷香丸用完了。”淑妃淡淡地吩咐。

冷香丸养颜确有神效,不但服后肌肤晶莹润滑,且有一股异香透体而出。

澹台凤鸣更是独爱这股幽香,因此后宫嫔妃人人都欲得之而后快。

只可惜,冷香丸来自异域,配方独特,加上炼法极其复杂,因此产量甚少,越发弥足珍贵。

整个后宫只有淑妃,德妃,季梦涵,祝颖儿四人月月有定例供应。

其他妃嫔只有皇上高兴了偶尔才会赏个一颗两颗,位份低微的,连想都不用去想。

“是~”

淑妃眸光乍冷,粉拳砸向妆台:“云清歌,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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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澹台凤鸣眼睛望着堆了半个桌面的奏折,脑子里盘算着晚上的行动。

“皇上,映雪姑娘来了~”武德贵快步趋前,轻声禀报。

他放下手中朱笔:“宣~”

映雪盈盈下拜:“奴婢映雪,叩见皇上。”

澹台凤鸣在书桌后巍然不动,淡淡地道:“免礼,平身。”

“奴婢奉娘娘之命,来求冷香丸。”映雪微垂着头,轻声道。

“嗯~”澹台凤鸣曲指轻叩桌面,又问:“她还在服用冷香丸?”

“太医瞧过,冷香丸药性平和,不含辛辣剧毒之物,不会危及胎儿,因此未禁止娘娘使用。”映雪一五一十地回禀。

“这就好。”澹台凤鸣点了点头,复又批阅奏折。

“奴才这就去取。”德贵微微一笑,疾步进了书房内室。

停了片刻,澹台凤鸣抬起头来,问:“娘娘可有何不适?”

“回皇上,娘娘饮食一切如常,前儿许太医刚替她把过脉,母子均安。”

这时,武德贵持着一只紫檀盒子从里间出来,交到映雪手上。

“去吧,小心侍候你家主子。”澹台凤鸣交待一句,不再理她。

“奴婢告退。”映雪曲膝行了一礼,回去复命。

“皇上,”上官雅风从内室走了出来,唇边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许太医说淑妃娘娘母子均安呢。”

“嗯~”澹台凤鸣并未抬头,淡淡地答了一句:“朕的第一个子嗣,当然要母子均安。”

“可是~”上官雅风诧异了。

“没有可是~”澹台凤鸣冷冷一笑:“朕保证淑妃一定会平平安安,直到龙子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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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谁上谁下

许修仪将宴席设在秋阑宫正殿的葡萄架下。

唐意出了凝霜殿的门,隔着瀑布似的葡萄藤,一眼就瞧见了许修仪和周才人正低声交谈。

应是近身宫女提醒了她们,两人同时转过头来,隔着枝叶向她微笑。

“清歌来晚了,请娘娘恕罪~”唐意吸一口气,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欠身福了一礼。

就“来了就好~”许修仪离了座:“听说太后和淑妃娘娘前来探望,本宫还怕你不来了呢。”

“臣妾既已应了娘娘,怎会失约?”唐意态度恭谦。

“哟~”周才人与她打个照面,目光凝在她的脸上:“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张脸,怎么花了?”

堙她一低呼,引得众人注目。

唐意不自在地抹了一把颊上新痕:“不小心打碎了茶杯,碎瓷片割的。”

“啧啧~”周才人拧眉叹息:“云宝林怎么不小心些?若损了这花容月貌,别说皇上,本宫都替你心疼~”

许修仪关切地询问:“上了药没?若不嫌弃,本宫倒是……”

“谢娘娘关心~”唐意忙抢着道:“臣妾已上了药了。”

这后宫妃子的东西,她可有些怕了。

收与不收,都是受罪,倒不如索性一口拒绝干脆。

“本宫听说,德妃娘娘送给妹妹一对花瓶?”许修仪与周才人对视一眼,状似关心地探问。

唐意嘿嘿笑了两声,望着满桌佳肴,转了话题:“娘娘美意,臣妾受之有愧。”

许修仪见她不肯多谈,也不勉强:“不知妹妹喜好,本宫只得胡乱摆了一桌,见笑了。”

“礼轻情义重,云宝林胸襟高远,又岂会计较食物多寡?”周才人往唐意的脸上贴金。

“皇上有赏~”尖声的呦喝伴着杂沓地足音传来。

唐意回头,却是小安子领着一队拎着食盒的小太监迤逦而来。

“皇上有旨,闻听秋阑宫三美聚宴,朕心甚喜,特赏秋阑宫十道佳肴,以助酒兴。”小安子挺着胸,身子站得笔直。

许修仪和周才人脸上表情俱是又惊又喜又羡又怨又妒……

她二人幽居秋阑宫数年,早被皇帝遗忘,门可罗雀,几疑烂在这里也无人知晓。

刚邀了唐意赴宴,皇上的赏赐立马就到,这心里的滋味还真是百味杂呈,难以描绘。

一一报完菜名,太监把食盒放下,将菜肴摆到桌上,几人离席谢恩已毕。

小安子忽地看着她,躬身道:“皇上另有口谕给云宝林:莫忘今夜之约。”

难怪太后说她妖颜惑主,也不知她施了何种手段,竟然令皇上当众说出如此暧昧之语,引得许修仪和周才人越发的妒恨难当。

“臣妾遵旨~”唐意呕得要死。

这话说得,别人听了暇想联篇,她却知道其实警告意味颇浓。

这男人,非要用尽各种手段把她推到风口浪尖,逼到没有退路就对了!

“既然云宝林与皇上晚上另有约定,本宫也不敢强留~”许修仪浅笑盈盈,神色如常。

可是,话中酸涩之味掩之不去,让唐意倍感吃不消。

这顿饭,三人各怀心思,惧都食不吃味,匆匆结束后,各自打道回府。

回到秋阑宫,闲云捧了个朱漆的木匣子过来:“小主~”

“什么东西?”唐意狐疑地接过匣子。

“皇上派人送过来的,交待小主换了再去赴约。”闲云答。

唐意打开匣子一瞧,里面竟放着一套黑色的夜行衣。

她吹了声口哨,伸指拈起一片衣角,弯起唇逸出嘲讽的笑:“坏事做尽之后,总算做了一件人事。”

闲云瞧了她的神色,心生好奇,探过头来一瞧,不觉茫然。

小主的趣味实在古怪,满柜的华衣美服不见她欢喜,这黑不溜丢的一堆,竟然如此欢悦?

“小主,时候不早,该出门了。”闲云尽职地提醒。

唐意笑了笑,也不争辩,换过衣服,问清翡翠轩的具体方位,乘着夜色出了门。

赖是赖不掉了,去也是要去的,不过也不能一味按着他的想法来,否则就太无趣了些,不是吗?

她有意磨蹭,在御花园里转了半个圈,估摸着戌时过了大半,这才慢条斯理往翡翠轩去。

满心以为到了之后会见到一个气得冒烟的澹台凤鸣。

结果到了那里一看,四周静寂,竟是冥无人迹。

她悻悻低语:“硬逼着人家来,结果自己反倒不见人影~”

“来了?”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笑意。

唐意吃了一惊,蓦地转身,身后鬼影俱无。

“在这呢~”澹台凤鸣轻声揶揄。

她遁声望去,一道黑乎乎的影子仰躺在亭子顶上的暗影里,不仔细瞧根本不易察觉。

唐意低咒:“你属壁虎的啊?”

“时间还早,要不要上来赏个月?”澹台凤鸣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早?”唐意狐疑:“你不是约我戌时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