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皇帝登基七年,却无所出!原来,他早有预谋,根本不打算让这些女人生出他的子嗣!

“爹料得没错,云清歌这个贱人,果然不简单!她在宫外,暗藏了许多线人,随时保持联络。”说到这里,淑妃忽地想起一事:“说不定,上次暗闯秘道,触动警铃的也是她!”

正文 定计

“不可能!”戚中舟倏然而惊:“若她知道宫中暗藏秘道,为何不向皇上禀明?反而以身涉险?”

“谁知道?”淑妃恨恨地道:“也许她想握着这个把柄到关键时刻,给我们父女沉重一击,以此登上后位?”

“这不符合逻辑,不,绝不可能!”戚中舟摇头,坚决予以否决。

皇帝纳她入宫的目的不难猜测。

爵他是要在淑妃和德妃之间竖立一个标靶,以她来测试双方的能力,最终决定后位的归属。

所以,云清歌充其量也不过是皇帝手里的一颗棋子兼试金石。

试问,他又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讳,立一个废后当皇后?且还是他曾在那里当过十年质子的西秦之后!

滕“秘道的事先不管了,”淑妃一脸烦燥:“孩子的事怎么办?这可真是要人命的啊!”

皇帝如果知道了秘道的存在,绝不可能不前去查看!尤其是,那条秘道其中的一条出口,正是通往他的寝宫!

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表示他根本不知道秘道的存在。

可是,她腹中的胎儿却不能等!不及早想个两全的法子,难道到时真要找个婴儿来假装临盆?

此计在皇上不知假孕还有可能,现在再做,无异于授人以柄,刚好被他冠一个混淆皇室血统的罪名,诛九族!

“兰儿,”戚中舟到底老奸巨滑,在最初的慌乱过去后,镇定下来:“先别慌,离临盆还早,咱们慢慢想法子。”

“你老是让我等,我都等了五年,等到什么了我?”淑妃心烦意乱,接近崩溃:“当初也是爹说的,要我假装怀孕,皇上定会封我为后,结果呢?”

“别急,先要摸清皇上的底细,才好有因应之策。”戚中舟在房中踱步。

皇上明知道兰儿怀孕是假的,为什么不揭穿?

非但不揭穿,还对她嘘寒问暖,百般包容,就连戚荃,雅安之事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地放过了。

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还能有什么底细?”淑妃没好气地叱道:“不过是羽翼未丰,还不到跟爹翻脸的时候!”

“对!”戚中舟眼睛一亮,赞许地道:“兰儿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皇上不想跟咱们翻脸!”

妃子假孕虽是错,到底未成事实。

揭破了,大不了杀了太医,把责任往他头上一推,说他误诊。然后,太后说说情,兰儿掉几滴眼泪,就能蒙混过去。

但混淆皇室血脉却完全不一样,一旦坐实,别说是太后,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想到这里,就连老谋深算的戚中舟都惊出一身冷汗!

好个深藏不露,坚忍狠戾的皇帝!

他不是不想办,而是要快刀斩乱麻,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思及最近的珍珠弊案,皇上一改过去仁和敦厚的作风,雷厉风行,分明是在有预谋地剪其羽翼,削弱他的力量!

可是,叶昊天手里虽握有兵权,那几个儿子不太争气,拳脚功夫虽然了得,脑子却不太灵光。

忠勇有余,机智欠缺,要想靠叶家一力托起皇上的万里江山,显然是不可能的。

皇帝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加勇气,要把戚家连根拔除呢?

“不翻脸又怎样?”淑妃却想不到那么深远,见他沉吟许久不说话,沉不住气:“本宫的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这把柄皇上是握定了!”

“哼哼,”戚中舟冷冷一笑:“那也未见得。怀上孩子是老天的旨意,若是不小心流掉了,却是孩子福薄!”

“爹,”淑妃惊讶地道:“你的意思,是要本宫假装流产?”

“不是爹让你流,是天意如此~”戚中舟冷冷地道。

“可,皇上明明知道……”她是假怀孕,这产要如何流?

“是啊,皇上知道你怀了孕,不但皇上,整个东晋王朝都知道你怀了孕。”戚中舟眼里闪着狡诈的光芒:“那又怎样?大家只会慨叹天意弄人,澹台凤鸣命中无嗣!”

“我明白了!”淑妃终究不是笨人,稍一点拨,立刻想通。

皇上既然没有揭穿她假孕之事,那么既始明知她假小产,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既然这孩子终归与咱们戚家无缘,也不能让他白来一趟,临走前,总得带点什么,才算对得起他。”戚中舟摸着短髭,眼里掠过一抹阴鸷的光芒。

淑妃去了心头大患,顿感一身轻松,愉悦地道:“那是自然,这个不急,可以从长计议。”

十月怀胎,现在才只有二个月,还有大把的时间给她精挑细选。

“哦,”知女莫若父,戚中舟听她的语气,即知她还有事要商量:“还有何事?”

“还不是叶竹君那个贱人!”淑妃恨恨地低咒:“也不知她从哪得知的消息,说皇上要去淞山别院。这不,皇上前脚刚出门,她后脚就跟去了!”

“呵呵~”戚中舟微微一笑:“区区一条小鱼,翻不起大浪。”

“可是,”淑妃越想越呕:“明明怀了皇嗣的是本宫,太后也是本宫的姑母,他却带姓云的贱人同去,岂不是故意给本宫难堪?”

“哦?”戚中舟讶然道:“云清歌也去了?”

“要不然,本宫何至如此生气!”

都怪爹,没事让她装怀孕,皇上有了借口,再不上她的华清宫,到哪都不肯带上她!

若真能母凭子贵也就罢了,偏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兰儿休要急躁,说不定这正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机会呢。”戚中舟眯起眼睛,阴阴地笑了。

正文 兄弟阋墙(一)

淞山庵堂,后山小禅院。

闲云和璃月早已进入梦乡,呼吸轻浅而均匀。

唐意张大了眼睛,想着白天璃月所说的故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衣而起,推开门信步走进了前坪。

夜色很安静,今夜星光灿烂,遥望山脚,万丈红尘,离她如此遥远。

爵她没有想到,在澹台凤鸣的身上,竟隐藏着这么多曲折离奇的故事,事情的真相,揭开后竟变得如此残忍。

原来,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并不是只存在于小说,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十二年前,在西秦历尽辛酸,几经波折好不容易才回归东晋的澹台凤鸣发现,自己不仅仅是太子的头衔被剥夺,而是整个人已被家族遗忘。

滕他的回归,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欢迎,就连在东晋时相依为命的母后,都对他生出了厌弃之情。

太后的心思,全扑在了澹台凤麟,他的五弟,璃月的五哥身上。

那时候,澹台凤鸣才隐约知道,自己之所以被册立为太子,送去西秦为人质,一切都是太后为了保护澹台凤麟的策略而已。

澹台凤麟,是太后最钟爱的儿子。

他天生异象,是重瞳之子。听说他出生后,太后曾专门请术士替他相面。

术士见而惊呼:此子有帝王之相,古之明君舜即为天生重瞳者。

奇怪的是,对这个天生异象的儿子,先帝却并不感冒,甚至十分冷漠。

澹台凤麟虽只有十四岁,幼时母亲未在身边教导,乏人管束,散漫成习,太后回国后又百般宠溺娇纵,任性刁钻。

十四岁,正是情窦初开,懵懂无知之时,他结交了一批京中权贵子侄,整日流连花街柳巷,醉生梦死!

他根本无心仕途,更不要说胸怀沟壑,心想社稷!

屡次遭到先帝训斥后,越发心生抵触,如此恶性循环,竟堕落成个标准的纨绔子弟!

澹台凤鸣因儿时际遇颠沛,律己甚严,加上性子冷漠,不善与人交流,又是个不得宠的皇子,一时四皇子门庭冷落,京中权贵之后无人理会。

他反而心无旁鹜,文功武课一日不敢懈怠。

先帝对诸皇子失望之余,屡次更改太子人选。

最终对机敏深沉,遇事不慌,冷静沉着的澹台凤鸣产生了兴趣,多次叫到驾前垂询课业,校其武技,考其国事。

如此倏忽五年光阴,一纵即逝。

先帝病危,临死前立澹台凤鸣为太子,且御笔亲封龙武大将军之长女,傅韶华为太子妃,着其于驾前立即完婚。

一时间,朝中大哗。

第二日,先帝驾崩,澹台凤鸣承继大统。

故事到此本应完结,谁知道,一场兄弟阋墙悲剧正悄悄拉开维幕。

澹台凤麟别无所长,偏精通音律,妙解诗词,是个天生的情种。

傅韶华在嫁澹台凤鸣之前,已先与他情愫暗生,两人互通书信已有半年,曾多次暗示他上门提亲,都被他设词推诿。

澹台凤麟本是个性子懒散,做事只凭兴趣,全无长远打算的公子哥,又觉自己年纪尚轻,大可再玩几年,哪愿意这么早被婚姻束缚手脚?

先帝驾崩,他刚好伙同一帮好友在江南游历,待他归来,才发现江山易主,美人别抱。

在这里,唐意再一次印证了,人性本贱这条真理。

当傅韶华与他鸿雁传书,互吐情愫的时候,他不见得有多待见她。

甚至推三阻四,并不肯立刻央请太后请人说媒,将她娶回家中,因为舍不得他那些无拘无束的美好时光。

可一旦发现,美人琵琶别抱,从此萧郎成路人时,他却忽然发现了以前似乎可有可无的韶华,突然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于是,他一改从前情场浪子的旧貌,足不出户,每日借酒浇愁,把自己弄得形销骨立,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

这事当然很快惊动了爱子如命的太后。

她本来就对先帝悖她之意,立澹台凤鸣为帝十分不满,又眼见他被逼到意志消沉到如此地步,如何不愧,不恼?不气?不恨?

只是,她以为他因霸业难成,江山易主而悲。

他却在因情场失意而痛,错失佳人而苦。

澹台凤鸣彼时初登大宝,满怀雄心壮志,要大展拳脚,一展抱负,不懂融通变化之道。

母子二人政见不和时,他不会虚予伪蛇,或是婉转陈词规劝,而是冷冰冰地去硬碰硬,两人常常为此闹得不欢而散。

几起事综合在一起,太后恼羞成怒,终于决定改朝换代,立澹台凤麟为帝,于是暗中奔波,组织了一股力量。

太后年轻时圣眷极隆,时常留宿承乾殿,故尔有一次先帝进入秘道,被太后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

先帝生性多疑,晚年更是朝令夕改,做事全无定论。

立澹台凤鸣说不定也是一时意气,因此临死仓促,竟没有时间向澹台凤鸣交待这件大事,以至他身为帝王竟一直蒙在鼓里。

太后把这个秘密告知五皇子,原是方便为其大业奔波,与宫中联络。

岂料他得知此事,如获至宝,隔三岔五由秘道进宫,与华妃私会。

韶华婚前本就与他有情在先,婚后澹台凤鸣忙于政务,常常通宵达旦,加上他不擅言谈,哪里有澹台凤麟在花街柳巷学的那些花言巧语?

更不要谈澹台凤麟于花前月下为她做的那些情诗艳曲,撩动情怀,令人情怀激荡了。

因此,二人很快旧情复燃,爱得难舍难分。

正文 兄弟阋墙(二)

承乾宫是天子寝宫,耳目众多,为避人耳目,璃月的住所,自然就成为了他们幽会时的最佳目标。

一来璃月年幼,并不懂男女之事,二则嫂子找小姑相陪,天经地义。

就算宫人们看到华妃时常出入景瑶宫,也只当华妃与景瑶公主私交甚笃,又哪知她是在此幽会情郎?

而对璃月来说,这个自幼相伴,对自己宠爱有加的五哥,显然比那个从天而降,成天冷冰冰并不理人的四哥关系亲厚并且有趣得多。

爵十一岁的年纪,说懵懂也懵懂,说明白也明白。

尤其她生在后宫,自小就被一群整日珠环翠绕,没事只会研究如何博男人宠爱的女人淹没。

对于男女情事,璃月自然开窍得比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早。

滕初时见五哥和四嫂常来找她玩很是高兴,慢慢发现两人相处早已逾了叔嫂之情,于无人处还会情不自禁地牵手相拥。

她那时天真率直,当面质问:“五哥,你为何抱着四嫂?”

澹台凤麟笑着逗她:“五哥喜欢四嫂,要把四嫂变成五嫂,不可以吗?”

韶华含羞而笑,竟并不驳斥。

璃月偏头想想:“璃月当然没有意见,可是四哥会同意吗?”

“同不同意,由不得他!”澹台凤麟双眼一眯,逸出狠戾之色。

这话已是大逆不道,足可当诛。

那时璃月虽隐隐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却并不知他们在密谋造反。

从那次把话挑明之后,澹台凤麟和韶华在璃月面前已不再掩饰,先是白日里偷偷摸摸频繁幽会,慢慢发展到明目张胆的夜宿偏殿。

最后,终于导致韶华怀孕。

一直蒙在鼓里的澹台凤鸣还以为自己将为人父,欣喜若狂,立即下旨加封韶华为贵妃,若非三年热孝未满,只怕要立封她为皇后了。

此时他亲政已一年有余,朝政慢慢走上正轨,愧疚之余,竟开始抽出时间陪伴韶华,以期弥补之前的冷落之情。

而这时的澹台凤鸣,已不再是过去那个青涩冷漠,不擅言词的苍白瘦弱的美少年。

在政坛摸爬滚打了一年的他,有着丰神绰约的仪表,处变不惊的个性,沉着刚毅的大将之风,优雅高贵的王者之气,仿若一颗经名师巧手雕琢的宝石,散发出熠熠的光辉。

最难得的是,因勤于政务,加上在大孝之中,这一年多,他并未选秀。

后宫中除了当皇子时已收房的祝颖儿,只有韶华一名妃子,真正的三千宠爱集于一身。

韶华一方面难舍旧爱,一方面得抗拒来自皇帝的吸引,极艰难地在兄弟二人之间小心地维持着平衡。

然,澹台凤鸣并非傻子,之前蒙在鼓里,是因心有旁鹜,此时将心思放在韶华身上,当然有所察觉,只苦于抓不到把柄,情绪日益焦虑。

很快,韶华频频进出景瑶宫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派人监视韶华,得到密报后,再来个突击检查。

如此几次之后,虽未抓到五皇子,宫中已是风声鹤唳。

太后终于得知实情,痛斥了澹台凤麟,不许他因小失大,为一个女子失了万里江山。

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按制澹台凤麟被封为晋王,封邑云阳郡。

太后派人将他秘密遣反,严密看守,不许他擅离封地。

不仅如此,太后亲自面见韶华,本欲将她赐死,终因她腹中有澹台家的骨肉而没有下手,只严厉警告她不许接近澹台凤麟。

韶华受此羞辱,一度想要轻生,全凭澹台凤鸣在旁开解,一颗芳心在彷徨中渐渐又向他靠拢。

而此时,产期一天天临近,她因不知孩子究竟是兄弟二人中谁的骨肉而终日惶恐,忧虑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负责看守晋王的侍卫有所懈怠,这一日终于被他设法摆脱,即刻逃进京来,潜进密道,进了景瑶宫。

他求璃月帮他设法约韶华在久已废弃的冷宫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