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公主耸耸肩,“我长得又没七哥好看,你看我干嘛。”

“嘿,你还没完了。”陆夷光追上去,“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昭仁公主扭头就跑,小声叫唤,“杀人灭口啦,快来救本公主,重重有赏。”

陆夷光刚把昭仁公主追上,就有丫鬟来报,“太子和太子妃驾到。”

东宫夫妇亲自驾临,很是给体面了。

陆徵也亲自赶到大门处接驾,一同迎驾之人瞧着太子这亲热劲,心绪万千。

不一会儿太子夫妇便到了后院,南康长公主已经带着女眷恭候。

太子一把扶住欲行礼的南康长公主,“今日是姑母四十大寿,不论君臣之礼,只我论姑侄之礼。”

太子叫起行礼的其他人,又和太子妃一起对着南康长公主行家礼。

只做到一半便被南康长公主伸手扶起,太子夫妇要表孝心,她得给这个机会,却布恩坦然自若地受了储君夫妻的礼,那就是她自大了。

“一家人何必这般客气,太子能来,姑母已然心满意足了。”南康长公主动容地一手握着一个,“快来坐。”

太子妃笑盈盈地看着陆夷光,抬手招她到身边,“阿萝今儿打扮的可真漂亮。”

陆夷光羞答答道,“离太子妃还差好远呢,要是阿萝以后有太子妃一半,那就心满意足了。”

太子妃笑逐颜开,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称赞美貌,称赞她的不少,但陆夷光眼神真挚,听着就是格外舒坦些。

太子妃爱怜的捏了捏她的脸,“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陆夷光睁大了水盈盈的眼睛。

太子妃又是一阵笑。

见太子妃开怀,太子也开心,自从八月里小产之后,太子妃便郁郁寡欢。他们成亲八年,好不容易得了这一胎,可不曾欢喜过就尝到了失去的痛苦。太子妃自责不已,一直到最近才走出小产的阴影。

略坐片刻,太子便去了男宾处。

“稀客啊,太子居然大驾光临。”敢这么阴阳怪气跟太子说话的除了福王不作他想。

太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二哥说笑了,”又看一眼旁边的燕王和齐王,“姑母四十大寿这样的喜事,孤自然是要来讨一杯喜酒的。”

“太子和诸位王爷拨冗前来,实在是蓬荜生辉。”陆见深笑容如常地打圆场。

福王呵呵一笑,“可不是,谁比得上八姑母有面子。”

这话就有些扎人耳朵了。

陆徵作揖,“老臣惶恐。”

太子忙扶起陆徵,“姑父。”一时倒不知说什么才能化解这尴尬。

“二哥这是晌午的酒还没醒呢,姑父大可不必往心里去。”齐王不满地看一眼福王。

福王冷笑,“本王没醉。”

陆见深一幅不跟醉鬼一般见识的宽容,笑着道,“福王海量,岂会醉。待会儿微臣可要多敬您几杯。”

旁边的燕王也笑,“待会儿弟弟也要多敬二哥几杯,咱们哥俩可是好就没一块喝过酒了。”

靖宁郡王静静地看着,一个两个都想拉拢陆徵,就算拉拢不了也不想得罪。也就福王这个蠢物破罐子破摔,父皇在一日便嚣张一日,不去想山陵崩之后的下场。

酒过三巡,女眷那边忽然传来一声鼓掌喝彩声。

太子好奇,“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不一会儿就有下人来回,“长乐县主亲自表演了一出《八仙贺寿》的皮影戏,演的惟妙惟肖。”

这话水分含量很高,南康长公主过寿,陆夷光亲自贺寿,满堂宾客自然要给这个面子喝一声彩。退一步来说,单冲这份孝心也足够令人称道。

太子便对陆徵笑,“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陆徵含蓄一笑,“小女顽劣,当不得殿下谬赞。”他四十大寿,丫头怎么没给他唱一出,偏心眼儿。

“这女儿就是好,贴心,”微醺的福王要笑不笑的开口,“本王做梦都想要一个女儿,可惜每次都是臭小子,怕是命中注定无女咯。”

陆见深脸色微微一变,执起酒壶注满福王的酒杯,“王爷正当盛年,说这话为时尚早,想来不久之后便会有小郡主降临。”

福王扫一眼,瞥见不少人紧张起来,尤其是太子的脸,心头大畅,端起酒杯冲着太子道,“三弟,你教教哥哥,怎么才能生女儿。”

太子膝下唯有四位小郡主,无子是太子最大的痛处,年纪越大越迫在眉睫。

满堂寂静,落针可闻,空气都彷佛在这一瞬间凝结。

福王嘴角挑起一抹恶意的笑容。

太子面沉如水,握着酒杯的手浮起青筋。

燕王停止了咀嚼的动作,不赞同的看着福王。

齐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震惊的看着福王说不出话来。

靖宁郡王垂眼看着象牙筷。

陆见深手一斜,酒洒在福王身上。

“放肆!”福王勃然大怒。

第40章 第四十章

“王爷息怒。”陆见深双手作揖, 连忙告罪。

“犬子无状, 王爷见谅。”陆徵一脸惭愧地起身,又不满的看一眼陆见深, “还不赶紧带王爷去换衣裳。”再留他在这大放厥词, 这宴会没法摆下去了。

话说到这份上, 一般人也就顺着台阶下了,然几杯黄酒下肚就耍酒疯的福王显然不是一般人。

福王彷佛受了奇耻大辱,咬牙切齿,“你竟敢泼本王酒, 别以为你是公主子, 本王就不敢动你。”说着抬手就要扇过去。

陆见深往后退了一步,眼底怒意稍纵即逝, 低下头告罪, “王爷息怒, 微臣并非有意, 实乃无心之失。”

“你还敢躲!”福王怒上加怒, “来人, 给我拿下他, 本王要治他大不敬之罪。”素日里装得恭恭敬敬, 这会原形毕露了吧,胆敢拿酒泼他。

新仇旧恨一涌而来, 福王胸腔填满怒火。他知道, 他们都瞧不起他, 都在暗地里骂他是个没用的瘸子。今天就让他们看看, 他这个瘸子怎么收拾他们这群所谓的天之骄子。

福王内侍裹足不前,为难的看着福王,都快哭了,这可是在公主府的寿宴上,陆见深可是南康长公主的儿子。

宾客也惊呆了,福王嚣张谁都知道,但是不知道他能嚣张到这一步。不提陆徵和南康长公主,陆见深好歹是朝廷命官,还是皇帝跟前听差的。莫说福王,便是太子都不敢说打就打,他一个闲王哪来的底气。

福王这是把朝廷命官当做他府里的奴才了,随便他喊打喊杀,淡淡的不悦萦绕在官员心间。

“王爷,”陆徵神色已经冷下来,天皇贵胄的面子要给,士大夫的面子也不能落,福王欺人太甚,陆家一味退让,只会沦为笑柄,“犬子失手泼了贵体,该罚。只他忝为朝廷命官,却不能由人随意动用私刑,老臣明日亲自带他向陛下请罪,届时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拿父皇来压我。”脸色铁青的福王气极反笑,“本王今天就要拿下他,本王就不信父皇还能为了他一个陆见深杀了本王不成,来人,给我拿下。”

内侍欲哭无泪,只能不能立时晕过去。

福王一巴掌甩过去,阴恻恻道,“那本王先弄死你们。”

几个内侍一个哆嗦迎着头皮上前,福王身边内侍就没一个待得时间超过两年,福王易怒暴虐,身边人动辄得咎,伤亡惨重。

陆徵眼一沉,福王残暴,长子落在他手里凶多吉少,看来今天只能犯上一回了。

陆见深面无表情,已经想好了明天怎么跟皇帝‘请罪’。

“放肆!”太子重重将酒杯按在桌上,酒水泼了他一手掌,“来人,福王醉了,带他下去醒酒。”

东宫内侍应声走向福王。

挣扎间重心不稳的福王狼狈栽倒在地,福王羞愤欲绝,眼底燃起两簇火苗,恶狠狠地瞪着太子。

太子玉面生威,难得一见的阴沉。太子脾气温和,众人皆知,可再好的脾气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短,只差没被福王指着他的鼻子骂生不出儿子,便是佛也有火了。

福王被强行带走,很多人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

陆徵与陆见深向太子致谢。

太子扶起陆徵,“姑父言重了,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今日是姑母大喜的日子,就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过去吧。”陆见深那杯酒是为了替他解围才洒的,他哪能坐视不理。大家也都看见福王的跋扈了,他把人强行带走,也没人会说他不敬兄长。

且说被强行带下去的福王,冷飕飕的夜风一吹,上脑的酒回流下去,脑子清醒了一些,回忆起方才之事,一丝丝悔意涌上来,不是怕太子和陆家,而是怕皇帝怪罪。

明天他们肯定会向父皇告状,父皇又要罚他。福王懊恼,气不顺的甩了内侍一个耳光。

太子内侍见状,不由同情,太子敦厚,甚少打骂下人。

再懊恼也于事无补,福王懒得更衣,直接离开公主府,前去留芳楼快活。指不定明天就被皇帝禁足,还是趁着今晚快活快活。

福王在留芳楼有一相好,名唤玉奴,生得桃夭柳媚丰腴肥沃。福王一度想将玉奴带回王府,只那玉奴却是个内里有谋算的,深知福王喜怒不定非良配,一心盼着他腻歪了自己好逃出生天,岂肯往火坑里跳,遂绞尽脑汁哄得福王打消了这个念头。

福王在公主府积了一肚子怒火,尤其是当众摔了一跤,深觉丢人,见了玉奴便一把将人按在榻上逞欲。

来不及退下的侍从低眉眼顺离开,带上门,不一会儿就听到玉奴断断续续的惨叫痛哭声。

守在门口的侍从面不改色,他们…都习惯了。

直到里面传来福王痛呼声,侍从恐出意外,当即推门而入,就见手举马鞭的福王用力一抽,“贱人,敢咬本王。一个烂婊.子都敢冒犯本王,你们是不是以为本王好欺负。”

“啪”又是一鞭。

玉奴嘶声哀嚎,翻滚躲避,却怎么也躲不开马鞭,本就青青紫紫的身上又多了几条皮开肉绽的鞭痕。

福王一鞭子抽向愣在门口的侍从,“谁让你们进来的,没见过女人是不是。”

“王爷恕罪。”侍从不敢躲,硬生生挨了这一鞭。

“滚出去,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福王又是一鞭子。

侍从应声退出,再一次关上门,尽量不去看玉奴求救哀绝的眼神,不去听门背后的求饶惨叫声。

没了力气的福王喘着粗气,把鞭子甩在奄奄一息的玉奴身上,“贱人,烂货。”

“来人!”

应声而入的内侍服侍福王穿上衣物,穿戴好的福王看也不看死人一样赤条条躺在冰冷地面上的玉奴,一高一低地离开。

趴在地上气若游丝的玉奴却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喜极而泣,终于解脱了,想来以后福王不会来找她了,真好!

留芳楼的老鸨急匆匆带人进来,在心里将福王痛骂了一顿,楼里的姑娘都被他祸害四五个了。

望着体无完肤的玉奴,老鸨心疼地直抽抽,这丫头她费心调养出来准备挣大钱的,哪想又被福王这个恶鬼看上了,哪回伺候不是一身伤,天杀的畜生,老天怎么不收了他。

在留芳楼泄了一通火,福王心情好了不少,躺在马车里养神,慢慢的腹下那股热流又涌了上来。留芳楼的酒水和熏香都有催.情.药。

“快点。”福王哑着声音催促,盘算起回去找谁侍寝,不如就怀心吧,这小东西也该调.教的差不多了。

“咣当”马车剧烈一晃,骤然停下。

磕到了脑袋的福王怒喝,“怎么回事?”

“启禀王爷,马车车轮坏了。”内侍战战兢兢回答。

福王黑了脸,“废物,修好要多久?”

“大概要,要半个时辰。”

“还不滚回去弄一辆马车来,难道让本王在这里干等着。”浑身燥热的福王扯开衣襟,“没一件顺心事。”

内侍应诺,正要跑回王府赶车,忽见路口驶来一辆马车,“王爷,是靖宁郡王的车驾。”

福王一听,“让他们停下。”与其在这里干等,自然是坐老七的马车回去,两府离得不远,想到这里,福王轻蔑一笑。皇子都是大婚后再开府,唯独老七是和老六一块开府的,只老六是成了婚搬出宫,老七却是孤身一人,父皇这是不想看见老七才把他打发了出来。

福王换到靖宁郡王的车上,车壁上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盈盈的淡绿色光芒照亮了整个车间。

“谢七弟搭我一程了。”福王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里并无多少诚意。

坐在他对面的的靖宁郡王淡淡道,“二哥不用客气。”

福王不再理会他,闭上眼靠在车壁上养神,他今天前前后后喝了不少酒,又在留芳楼折腾了一番,身体很累,精神却异常亢奋,身上一阵一阵地发热。

浑身燥热的福王睁开眼,又扯开了两个扣子,冷不的瞥见对面的靖宁郡王,精致的五官在淡淡光芒下,美不胜收,在美人倍出的皇家,老七依然是难得一见的绝色,若非皇子,恐怕早就被人弄到床上去了。

福王心头猛地一跳,小腹里那团火苗越烧越旺,额头上隐隐起了一层汗。

昏暗中,靖宁郡王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静静的看着福王。

望着他莹莹生辉的眼睛,福王喉结滚动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挪过去与他并肩而坐,一只手搭在靖宁郡王肩头怕了拍,“七弟,我们哥俩似乎还从没这般亲近过。”

福王侧过脑袋看着靖宁郡王,嗓子眼干的厉害,“七弟过完年十九了,也该领差事了,有了差事才算是男人,七弟放心,哥哥会多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靖宁郡王眼帘半垂,掩住眼底讥诮之色,“多谢二哥美意,只我志不在此,只想当一个富贵闲人。”

“咱们兄弟之间何须说这些客套话,哪个男人不想手中有权,七弟放心,二哥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福王舔了舔嘴唇,眼里的垂涎之色一览无余,脑中再想不及其他,欺近,“七弟当如何谢我。”

面对福王令人作呕的嘴脸,靖宁郡王眼中掠过阴鸷的怒光,右手握成拳击在福王腹部。

“呕!”往后栽去的福王腹内翻江倒海,喷了自己一脸一身,马车内涌动着刺鼻的食物酸臭味。

靖宁郡王面平如镜,唯独琥珀色的眼珠慢慢变暗,泛着寒光,一张脸在夜明珠的绿光下显得青白如魅。

听到动静的车夫惊呼一声,“王爷!”掀开车帘。

靖宁郡王瞬间恢复如常,声音依旧没有太大的起伏,“二哥醉吐了。”

福王将晚上吃进去的酒水食物全部吐了出来,整个人彷佛被抽掉了脊椎骨一般虚弱无力的趴在那,胃里火烧火燎,身体忽冷忽热,可都比不上心里的慌。

他刚刚…福王面无血色的脸开始泛青,老七纵然再不得宠也是皇子。之前他只是挤兑太子几句,便是父皇知道了也顶多责骂罚俸禁足。可若是被父皇知道他想…夹带着雪花的寒风拂面而过,福王生生打了个哆嗦,朝着靖宁郡王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七弟勿怪,二哥醉糊涂了。”

靖宁郡王唇边绽开一抹淡淡的浅笑,整张脸显得生动起来,“二哥见外了,马车污了,清洗一回便是。”

见状,福王心下大定,果然老七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这种事说出去,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老七也没脸见人。再说,他又没做成什么,老七又不是女人。

打二更时,陆家送走了最后一位宾客,一家人坐在正堂内,皆有些精疲力竭,这请客能弄得人一天都不得安生。

瞧着陆夷光坐着都能打盹了,南康长公主爱怜的推了推她的脑袋,“回去沐浴松乏下,再让川穹按按。”

陆夷光点头如捣蒜却没动,气呼呼道,“阿娘,福王欺人太甚,哪是来祝寿的,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陆见游磨了磨牙,“要不咱们找个机会把他套麻袋打一顿。”

“你是不是皮痒了。”陆徵不悦地扫他一眼,“冲撞皇亲,要是给你按一个刺杀亲王的罪,就是我和你母亲也保不住你。”

陆见游讪讪一摸鼻子。

原想赞同的陆夷光把到嘴的话改成,“你瞎出什么馊主意。”话锋一转,“我觉得还是向陛下告个状吧,大哥洒酒都是为了不让福王继续当众嘲讽太子,太子可是储君哪能由着他肆意讥讽,这丢的可是皇家是朝廷的脸。”

这个她在行啊!福王的状,她又不是第一次告了。

“这事你莫要插手,”陆见深微笑着开口,“如无意外,陛下明天会垂问,届时我自会请罪。”别看现在龙椅上这位整天修仙问道,连早朝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平均每天花在政务上的时间一个时辰都没有,却长着千里眼顺风耳。寿宴上的这场闹剧,没准这会儿皇帝已经知道。

陆徵颔首,他去请罪小题大做,长子来做更相宜。

次日当差时,皇帝果不其然,状似随意地问起了寿宴上福王造成的闹剧。

陆见深撩起衣摆下跪,“微臣罪该万死,冲撞了福王殿下。”余光扫到了也在场的太子,有太子在,倒是省了他不少事,疏不间亲,他一个外臣告皇子的状须得斟酌了再斟酌,太子就不同了。

太子忙道,“父皇,思行实乃无心之失。”太子俊秀面容染上哀怒之色,“二哥在众目睽睽之下讥讽儿子命中无子,莫说思行震惊之下拿不稳手中酒杯,就是儿子自己都差点摔了酒杯,险些当众出丑。”

陆见深有意还是无意,大家心知肚明,只福王终究是亲王,那陆见深就只能是无意。太子不至于弄不清这点利害关系。

太子悲从中来,也跪了下去,“父皇,儿子敬二哥为兄长,处处谦让,可二哥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儿臣。儿臣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二哥,以至于他如此看不惯儿臣,若真是儿臣的错,儿臣愿意道歉。”

太子昨天恨得一晚上都没睡好,脑海中都是福王嚣张跋扈的嘴脸。这些年来,自己顾忌他是兄长他有腿疾,不想被人说自己连个残废的兄弟都容不下,不与他一般见识,没换来他的感恩戴德,反倒令他得寸进尺。

陆见深在心里暗暗摇头,堂堂一国太子,姿态摆的太低了。福王第一次放肆可以揭过,第二次也可以一笑置之,第三次却没必要再忍让,谦和过度便成了软弱可欺。

明黄龙椅上的皇帝表情看不出起伏,冷不丁问陆见深,“思行,你觉得太子哪里得罪了福王?”

陆见深微一愣,心念电转。太子身为太子就是对福王最大的得罪,福王的心思很好猜,他身为长子,却因为一场意外落下残疾失去了继承大宝的机会。倘若福王没有残疾,按着无嫡立长的规矩,他才是最有可能当太子那一个。在这一点上,太子的确捡了福王的便宜,不然太子也不至于这般忍让福王。

这话自然是万万不能说的,陆见深权衡开口,“太子仁德,友悌手足,对福王尤为关怀备至,岂来得罪一说。”

皇帝把玩着拂尘,“既然太子不曾得罪福王,那为何福王要刁难太子?”

陆见深脸不红心不虚地回,“福王耿直,不拘小节,有时候说话凌人了些,却是刀子嘴豆腐心。”总不能说福王心眼小嫉妒太子,天家兄弟互砍屡见不鲜,皇帝自己就杀了好几个兄弟,但是他们这些外人却说不得。

皇帝勾了下嘴角,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陆徵还行,陆徵二十岁的时候可没这本事。

甩了下拂尘,皇帝开口,“传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