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丹夕愣愣的呆在了原地,她颓然的跪在地上,看着母亲惊慌失措的被带走,没有一人救她,只觉得完了,这次她们家彻底完了。

女探花临走之前又回头对许丹辉和许青道:“也要请两位许大人留在府中,配合调查。”她对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男子招招手道:“走了傻子。”

那男人皱了皱眉,轻声道一句,“不是傻子。”却仍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走了。

这闹哄哄的一场乱,刺激的沈薇又犯了病。

阮流君命人将她送回房去,将杜太医开的药速速熬一副。

许青一家僵在庭院里,一言不发也要带着许丹辉和许丹夕回去,老夫人忽然叫住了他们。

庭院里灯火通明,老夫人站在回廊下扶着冬青将脊背挺直,擦了擦眼泪道:“你们跪下。”

许青梗着不愿跪,最后却仍是跟着许丹辉跪了下去。

老夫人走到他们面前,看着这个从十二岁之后就跟着她的庶子和在她跟前长大的孙子孙女,无比痛心,也无比心寒的道:“今日之事我不想再说什么,我从你姨娘死后就开始教养你,自问不曾亏待过你半分,飞卿走后我更是将许府交托给你和李芳…”她喉头哽了一下,抬起头闭了闭眼缓和了一下情绪才又道:“今日我们的母子情分算是尽了,等明日便找族长来将你剔除族谱,从今以后,你与我许家再无半点关系。”

许青当场懵了,他想过老夫人会分家将他们分出去,可如何也没想到老夫人这么狠心要将他彻底剔除许家族谱!

他懵的不知该如何说话,许丹辉却是急了,一把握住许老夫人的手指道:“祖母!我母亲犯了错,可父亲,我和丹夕从不知情,您千万不要说气话!”

许丹夕也吓傻了,她们本就是庶出一脉,如今要是再被剔除整个家族,那日后…没有家族的扶持,被整个许家世家孤立,她们就全毁了!她这辈子也别想嫁个好人家了!

她忙抓住老夫人的手哭道:“祖母…祖母您不要我们了吗?您忍心不要我们吗?”

许老夫人低头看着这一双孙子孙女,眼泪转在眼眶里,哽声道:“丹夕,你当初与宁安害娇娇祖母相信你的无心的,可是今日一事,你母亲换药一事你当真不知情吗?”

许丹夕僵在原地。

许老夫人又问许丹辉,“还有你,你明知你母亲在做什么事,你还帮着她去杀人灭口…”她挣开两个人的手,转过身去落泪道:“我们许家要不得你们这样的子嗣,只望你们日后能真心改过,别像你们母亲一般。”

她扶着冬青,一步一步的往自己房中去,背影佝偻,脚步蹒跚。

阮流君也懒得再理他们,看着沈薇服药睡下后又去了老夫人房中,老夫人也已喝下了安神药,许荣庆正陪着她说话。

她看见阮流君又落下泪来,她不知该如何说,当初她不敢怀疑,不敢追查,一错再错,若不是找回许家兄妹,她依旧…会不敢深究。

她拉着阮流君的手连连落泪道:“祖母老了,祖母是个老糊涂,怪我,全怪我…”

阮流君也轻轻叹了一口气,老夫人失去太多了,让她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格外糊涂,害怕失去,她没有安慰老夫人,这件事需要她自己想明白了,放开了才好。

阮流君坐了一会儿便回房了,她这几日累极了,回去一躺下就睡了过去,这一觉又黑又沉,再醒来竟已是天光大亮快要正午了。

她起晚了,匆匆忙忙梳洗去了老夫人那里,一进去便见老夫人和许荣庆在。

老夫人今日气色稍微好了一些。

许荣庆与她道:“大理寺那边已经查明了,春夏已经坦白认罪,李芳也已认罪,却是一人认下了罪,说与许丹辉他们没有关系。”

居然审的这样快,那女探花好生厉害。

阮流君点了点头,知道李芳怎样也不会牵连到许丹辉的,但是有这样一个罪人母亲,只怕许丹辉兄妹一辈子也洗脱不干净。

只是因为李芳的父亲李大人托了些关系,并没有判的特别重,只是杖责五十,被押入大牢三个月。

许荣庆又道:“许丹夕又过来求了一次情,说许青已经写好休书,要将李芳休了。”他看了一眼老夫人,“祖母没有见她。”

老夫人叹口气道:“我既已决定,就不会再做改变了。”又道:“后日就开祠堂将这件事办了,让他们搬出许府吧。”

阮流君和许荣庆点了点头,老夫人握起他们的手道:“以后,这许府就要靠你们了。”

阮流君握了握她的手道:“等母亲身子好一些,还得劳烦祖母和母亲为大哥娶媳妇做准备的。”

老夫人看着许荣庆难得笑了笑,松出一口气道:“是了,还得再劳烦杜老爷过来一趟,给薇薇好好诊治诊治。”

阮流君见她笑了,也松了一口气,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便去看了沈薇。

沈薇还在睡,竟像是累极了,要一次睡个够一般。

杜太医过来时,她才迷迷糊糊醒了一下,诊过脉便又睡了,杜太医说是不碍事,对休息是好的,又开了一副新药给她好好调理。

临走之前又将许荣庆叫过去对许荣庆道:“许府的事我也听说了,如今许府老夫人年事已高,大夫人又需要调理,你当要好好承担起许府,做个当家人的样子。”

许荣庆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晓得。”

杜太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宝珞想来看看大夫人,只是顾着规矩不好来,她心里…是记挂你的。”

许荣庆感激的看了杜老爷一眼,激动道:“我们府上不讲究这些规矩,哪日我接宝珞过府来玩?”

杜老爷瞪他一眼,“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

下午沈薇是醒了,精神好了许多,气色也好了许多,听阮流君说了李芳的事她竟是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狠哭了一场,像是要将所有的怨气哭光一般。

之后却是再也没有提起此事了。

晚上她居然心情大好,亲自下厨给老夫人炖了燕窝端过去,老夫人也松了一口去与她玩笑道:“我都已经有十几年没吃到你炖的燕窝了。”

沈薇笑道:“那日后我多多下厨炖给母亲。”

阮流君看着她们说说笑笑的,心里也是开心,三个人正聊得开心,陆楚音却突然来了,她有些着急的样子,低低问她,“我有些事想跟许姐姐说,许姐姐能不能出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我真上线→_→

感谢:岸水庭柯,扑啦扑啦飞的地雷~

☆、第87章 八十七

陆楚音找她有事?

弹幕里——

谢莉:为神马最后陆小姑娘的出现突然改变了的画风?

四月是你的谎言:不会是她阿姐出事了吧?

奸臣爱好者:可别是宫里又出什么事来找主播了…主播这边才收拾完极品,还没好好松口气。

霸道总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主播,到底啥时候才能看裴迎真啊?

来看裴迎真:我一心只想看我真。

宅斗萌:现在有点害怕小陆女配出场,总觉得没好事。

最爱病娇变态:我也是,太子那边太让人害怕了,一个□□。

阮流君心里也沉了一下,这样晚了她出宫来找她,陆楚音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

她向老夫人和沈薇告了辞,跟着陆楚音出了屋子,两个人往她房中去。

“怎么了?”阮流君拉着她的手问:“是出什么事了吗?贵妃娘娘还是太后?”

陆楚音心事重重的摇了摇头,“阿姐和皇奶奶挺好的。”她拉着阮流君进了房中,将门关上,然后为难的看着阮流君,欲言又止。

看的阮流君着急,“到底是怎么了?”

陆楚音这才思虑着对她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怎么了…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她压低声音道:“闻人瑞卿这几天怪怪的,圣上和皇后娘娘要给他和端木夜灵订下亲事了,只等着端木家的人来了,他今天突然来找我说了一通狠话,说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嫁给李云飞…”她不想重复闻人瑞卿的话,“总之就是一些诅咒李云飞的话,他说的太狠了…我就还了一句嘴,说裴迎真大哥和李云飞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他什么也没说走了。”

阮流君蹙着眉,“只是这样?”陆楚音不是个心细的人,太子本来就在陷害李云飞,说出这样的话不足为奇,陆楚音这样就生疑了?

陆楚音道:“只是这样倒也不奇怪了,我晚上去后花园给阿姐剪花的时候听到了一些话,我没听太清怕被发现,但能确定就是闻人瑞卿和谢相国…”

“他们说什么了?”阮流君忙问。

陆楚音低声道:“闻人瑞卿说什么他同意了,什么都杀了…然后我就没太听清了。”她担心的拉着阮流君的手,“可能是我多心了,可是我好怕裴迎真大哥和李云飞出什么事,我怕闻人瑞卿会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心里慌,想来找许姐姐商量商量。”

阮流君眉头皱紧,大半夜谢绍宗和闻人瑞卿私会,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至于是不是关于裴迎真和李云飞…她也无法确定。

都杀了?杀了谁?他又同意什么?

阮流君摸不着头脑,可心中也是隐隐的不安,她安抚了陆楚音几句让她别担心先回宫,多留意闻人瑞卿那边,有什么事情再来同她说。

陆楚音知道她近来府上的事也忙,不好多留,便又问了她几句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就告辞回了宫。

阮流君等她一走,就连忙买了个天眼去看谢绍宗——

光幕一闪,闪到了谢绍宗的府邸,就在他的书房里,阮流君看到他抓着庭哥儿的衣襟将庭哥儿整个人都拎了起来,她的心一紧。

就听谢绍宗阴沉着脸低声问庭哥儿,“你方才在外面偷听到了什么?”

庭哥儿被他勒的小脸煞白,拼命的抓着他的手,挣扎着要让他放开,一低头就咬住了他的手背。

他低吟一声,猛地捏起庭哥儿的下颚喝道:“说!”

庭哥儿被喝的眼泪窝在眼眶里,死死的盯着他道:“你是个坏人!你要杀裴迎真大哥,还要杀了宁乐公主!你害死那么多人你会得到报应的!”

谢绍宗盯着他冷笑了一声,“看来都听到了。”他将庭哥儿拎到眼前瞧着他,冷声对他道:“报应?天道轮回是可怜人自欺欺人的安慰,这世上要是有报应你裴迎真大哥第一个该死。”他看着庭哥儿那双眼睛恨极了瞪着他,像极了他的阿姐,她就是这样含着眼泪,恨意滔天。

阮流君提着心,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伤害庭哥儿的事,就见他慢慢将庭哥儿放了下来。

他蹲下身,慢慢的替庭哥儿整理着衣襟道:“我从来不怕什么报应,也不怕你们恨我,尽管恨我,但这辈子休想逃离我。”

庭哥儿被他吓得哽着眼泪,不敢开口。

他摸了摸庭哥儿的脸低声道:“你这样不听话,我只能把你关起来了。”他站起身下令道:“将庭少爷关在房中,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也不准任何人去看他。”

门外侍卫应了一声,进门来将庭哥儿抱了起来就往外走。

庭哥儿死死的盯着谢绍宗,哽咽道:“我阿姐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

谢绍宗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低笑道:“来日方长,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你阿姐曾经可以改变,现在也可以。”

光幕一闪,时间到了。

阮流君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只觉得的浑身发寒,谢绍宗让她又恨又怕,他像个永远不会放过她的恶鬼。

他竟然…要杀了宁乐公主?那…闻人瑞卿说同意了的事情难道就是同意他杀了宁乐公主?

那可是他的阿姐啊。

弹幕里刷的人令人眼花缭乱——

奸臣爱好者:谢绍宗彻底变态了啊…倒是是发生过什么,让他这么恨裴迎真?这么脸大觉得主播会原谅他??

码字只听小h曲:我对谢绍宗说的之前发生的事情好感兴趣啊!强烈呼唤管理员把之前发生的补全啊!

最爱病娇变态:现在救我真要紧啊!谢绍宗是什么意思啊!他要杀了宁乐公主??

霸道总裁:我推理一下啊,根据小陆姑娘说的太子是经受了和端木夜灵定亲,去向小陆姑娘表达爱意不成,恼羞成怒的诅咒了李云飞和裴迎真之后,她又听见太子和谢绍宗说“他同意了。”“都杀了。”

霸道总裁:那可能是这样一回事——谢绍宗在裴迎真和李云飞秘密出京后就开始要破釜沉舟的杀了宁乐公主灭口了,但是太子呢还有一点良心尚存没同意,经过之后的事情,太子就同意了。

宅斗萌:所以庭哥儿偷听到的可能是谢绍宗吩咐手下去对宁乐公主和裴迎真李云飞动手。

最爱病娇变态:楼上的好厉害,推理的合情合理!只要杀了宁乐公主之后裴迎真和李云飞就没有一点点凭证了,圣上给他们的时间也快到了吧?杀人灭口他们可做的真绝啊!

来看裴迎真:我|草,太子太狠心了吧,为了自己连自家人都杀。

霸道总裁:他们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杀宁乐公主他们就有可能被裴迎真一网打尽,况且皇帝那么多女儿又不是一母所生,太子未必和这个公主有感情,加上他的中二神经病属性。

今天来看裴迎真:主播你打算怎么办啊?一定不能让宁乐公主死啊!不然裴迎真真的死定了!

是啊,一定不能让宁乐公主被灭口,不然死无对证,谢绍宗和太子要是再联手陷害给裴迎真和李云飞,这次他们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一定要保住宁乐公主,回来作证。

她略一沉思,飞快的拉开私信,私信路过:“我能问一下,宁乐公主现在还在之前说的那个边陲小镇里没有逃走吗?”

路过半天回复她:还在,没有太子和谢绍宗的吩咐她们不敢轻易动身。

路过又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阮流君问他:“有没有什么千里传音,或者瞬移到想到的地方的那种道具?”

路过:这个…不可能有,这样开挂,就会直接影响剧情了,所以我们是杜绝的。

所以只给了一些鸡肋的道具。

路过:不然主播写信吧?京都到边陲小镇最快也要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

阮流君在心中细细计量,如果写信的话,以谢绍宗的手段,这信怕是非但寄不到裴迎真手里,可能还会暴露了她已经知道这些的先机。

两天两夜,裴迎真如今应该是已经到了。

她又开了一个天眼看裴迎真——

只见光幕里裴迎真他们居然还没有到,三个人在一户农家停了下来,李云飞脸色惨白的躺在榻上,有个乡野大夫再给他清理伤口。

那伤口已经化脓,硬生生被刮掉清洗,李云飞紧咬着一块白布,忍的额头满是冷汗。

裴迎真负手站在门口,看着雾霭腾腾的远山,一双眉皱的紧。

端木夜明看了一会儿李云飞,走到裴迎真身侧道:“他这副样子怕是这两日不能再继续赶路了,不然整条胳膊就全废了。”

“我知道。”裴迎真盯着远远的山,心事重重,他如何不知,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

端木夜明便问:“不然留他在这里养伤,我们先去找公主?”

裴迎真眉头又紧,侧过头来看他,“此次任务他是主,我们是副手,若是我们将他留在这里,自作主张的擅自行动,出了什么事…”他看着端木夜明,“你有端木家做靠山可以安然脱罪,但我必死无疑。”他也不管端木夜明脸色好看不看,又看了一眼李云飞,“这里也不安全,他若死在这里…圣上就算不追究我的责任,但陆楚音,定是会怨我一辈子。”

端木夜明冷笑一声,“你这样冷血自私的人也怕人怨你?”

裴迎真对着远山吐出一口气道:“我不在意任何人,要怨要恨都与我无关,但我在意娇娇会不会一辈子心里过意不去。”陆楚音是她最好的朋友,若是李云飞在他手里出了事,陆楚音就算不怪,但流君那般的心地,一定会再难安心…

端木夜明看着他,忽然笑了,“你真是个怪人,对我妹妹,对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只为自己,袖手旁观。可竟然会为一个人心细考虑到这种地步…”他摇头笑了笑,“或许你才是最适合她的人。”

裴迎真侧头看他一眼道:“所以,收了你对她的那份心思,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端木夜明没有再讲话。

裴迎真道:“在这里休息两日再走,离小镇也不过半日的路程了。”应该没有事。

阮流君盯着那光幕里的裴迎真一颗心被他塞的满满,就算隔山隔海,就算隔山隔海…她也义无反顾。

弹幕里——

来看裴迎真:我真真是个怪人,又冷血又暖,无法言喻对我真的爱。

最爱病娇变态:我好喜欢这样的男人,只对一个人好,全天下都不及她好,想嫁,可是我没有裴迎真。

裴迎真的大老婆:我也是,单身狗怒塞一口冰冷的狗粮,只求快点发糖安慰一下我这颗冰冰凉的心。

霸道总裁:哎,好怕再生事端啊,主播好好跟裴迎真秀恩爱多好啊,主播不做,裴迎真不渣,怎么在一起就这么难呢?

奸臣爱好者:因为敌人太多了,都是世界的错!

宅斗萌:女主去干嘛?

阮流君快步出了房门,直接去老夫人房中,正好许荣庆也在,她上前挥手让侍候的人都退下。

老夫人看她这副样子,还以为她怎么了,忙问她,“怎么了娇娇?”

阮流君上前对老夫人道:“祖母,有一件紧要的事我一定要出京,四五日才能归来,是什么事我如今不能与您说明,但这件事我非去不可。”她轻轻跪在老夫人脚边,“还请祖母成全我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