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夫人看着她没有讲话,顿了顿才伸手扶起她道:“你是个有主意有分寸的孩子,既然是你认为非做不可的事情,祖母怎会拦着你。”她拉着阮流君的手,“只有一事你要答应祖母。”她看了看许荣庆,“让你大哥陪你去,万事要小心,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阮流君犹豫了一下道:“祖母,大哥不能跟我一起去。”此去牵扯到太子,谢绍宗,公主,若是有个闪失,可能…她会和裴迎真一起出事,许府如今就剩下许荣庆这一个独苗了,她不能让许荣庆跟着她一起去冒险。

她看老夫人和许荣庆都不答应,便道:“祖母放心,您多派几个好手跟着我,保护我,比大哥管用的多。”

许荣庆不服的站起身要说话。

阮流君看着他道:“过两日还要开宗祠,许府发生了这么多事,祖母和母亲又身子不好,大哥就忍心将这些事情丢给她们吗?”

许荣庆被噎了住。

阮流君安慰她们道:“不是怎样的大事,我多带几个人,定是不会出事的,就让大哥留在府中处理府中事务。”

许老夫人还是不放心。

阮流君又说了好一通,她才点了头。

阮流君一刻也没耽搁,回房换了一身利落的男装,将发束进冠中,披了披风和带上一些银钱便出了门。

许荣庆已为她备好了马,还拨了六七个会功夫的好手给她。

阮流君怕引起注意,只带了两个,向老夫人告了辞。

老夫人所有的担忧都写在眼睛里,却一句阻拦的话没有说,阮流君知道一个女儿家独自远行,放在哪里都不会被允许的,许老夫人能这样的纵容她,是打心底里希望她开心。

阮流君上前抱了抱许老夫人,轻声对她道:“祖母放心,我很快回来。”

许老夫人眼眶发红的点了点头。

她向两人告辞,翻身上马,一扬鞭策马奔驰在茫茫夜色中。

弹幕里——

宅斗萌:女主这样做虽然欠考虑,但是…又让人感动。许老夫人也让人想哭。

我爱主播:主播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好怕flag!主播要好好的跟裴迎真一起回来!

奸臣爱好者:虽然不恰当,但我突然想到——红拂夜奔。为爱不顾一切。

霸道总裁: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夷。

阮流君没有直接出城,而是去了小宅,找到了阿守。

阿守跟着裴迎真这么多年,在阮流君眼里阿守无所不能,所以她决定带上阿守。

阿守连原因都没听,只听她一声吩咐就打马相随,少爷出门前交代了,惟许小姐命是从。

阮流君就在那茫茫夜色中带着阿守和两名随从,打马出了京。

她们一路西行,披星戴月,马不停蹄。

阮流君心急如焚,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过,竟然硬生生在第三天的黄昏赶到了那个边陲小镇。

阮流君跳下马时腿都是软的,几乎站不稳脚步,阿守扶她在小镇外的夜宵小摊子旁坐下,给她热了一杯热茶,让她缓一缓。

阮流君捧着热茶看着冷冷清清的边陲小镇,莫名的感觉离裴迎真近了,仿佛下个瞬间就能在路口看到他一般。

阮流君打算先找到宁乐公主,她的安危是如今来说最重要的,找到她一切就都好说了。

她让阿守和一个随从去打听一下最近这半个月来有没有一男一女两个外地人借宿在谁家中。

背过身问光幕里的李四:“我不可以开天眼自己看宁乐公主在哪里吗?”

隔壁老王:对啊!直接一看不就知道宁乐公主在哪里了吗?不用找了!

马甲1号:天眼是有条件限制的,必须是你见过的人,依据你见过的影像样貌去找那个人,不是随便说个名字就可以的。

阮流君一喜,“我见过,我在宁乐公主十三岁的生辰时见过她。”

我爱主播:主播从前简直就是个挂啊!不敢想主播要是没有变成许娇,老国公没出事,主播该是多么平顺富贵的一生!

宅斗萌:也不见得,那样会嫁给谢绍宗,虽然他对主播看起来挺深情的,但我总觉得他太多情了,说不定真会为了仕途纳宁安郡主做妾,更糟心。

来看裴迎真:楼上的不要假设了,假设一下我都气闷。

“可以吗?”阮流君又急着问李四。

马甲1号:宁乐公主现在十六吧?都过去三年了,样貌没变化?倒是可以试试看,但不知道行不行,我要提醒一下开了天眼,要是找错,或者没找到,金子是不退的。

“当啷”一声路过打赏了三万五千金。

路过:主播试试看。

“多谢!”阮流君再三谢过,买了一个天眼输入宁乐公主。

只见那光幕一闪一闪的,飞快的闪过许多画面,像是摄像头从这冷冷清清的小镇子一一闪过,搜寻一般,有许多陌生的面孔和街道闪过,一户户的人家村户进进出出…

有个带头巾的农户身影闪过,她眼尾一片胎记格外明显,正从一个外地打扮的男人手中接过一包东西和一个小盒子,她打开盒子里亮闪闪的金子照亮她的眼睛…

光幕一暗一闪,进了屋子闪啊闪的停了下来。

阮流君看到光幕里一男一女正坐在狭小的屋子里吃饭,桌子上饭菜寒酸,那个男子将碟子里为数不多的菜夹在女子碗里,柔声道:“此地贫寒荒凉,公主再忍耐几日,等风头过了,京中传出话来,我们便走,去一个环境好些的地方住上一阵子。”

那女子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阮流君就是松了一口气,“是她,宁乐公主就是她。”

弹幕里纷纷惊呼,三年了,公主居然没长变样,又询问那个男的是不是就是让公主私奔的侍卫?

还有夸他帅,说怪不得公主要私奔,是我我也选侍卫。

也有建议以后皇帝选侍卫不要选太帅的,不安全。

阮流君一心急着去找公主,却不知这是哪一户人家,正着急着,光幕里便有个农妇掀开帘子进了来,头上包着头巾,眼尾一块青色的胎记,手上端着一碗鱼汤道:“委屈两位贵客了,我家那口子今天拿新猎的皮子去换了一条鱼,还算新鲜,我炖了给姑娘补补身子。”

她端到桌子上,放下,看着宁乐公主笑了笑,“您多喝一点。”

阮流君猛地站了起来,这个农妇…不就是刚刚光幕里闪过的农妇?她好像从一个外地男人手中接过一包东西和一盒金子…这让她心里不安起来,脑子里只想着谢绍宗要杀了宁乐公主。

光幕里那侍卫起身对农妇道:“多谢阿春嫂子。”接过了碗要给宁乐公主盛汤。

时间结束,光幕一闪灭了。

阮流君忙问那小摊的摊主,“请问,你们镇子里可有一位叫阿春的妇人?”

“阿春?”摊主想了想。

她拿手比了比,“眼尾有一块青色的胎记。”

那摊主“哦”了一声道:“是瘸腿老三的媳妇阿春啊。”

“对。”阮流君忙道:“我是外地来做生意的,听说他们家有一些上好的皮毛,想买来看看。”她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还请老板指个路。”

那老板一件银子眼睛就眯了,当即将路指给了她,也不远就是拐几个弯就到。

阮流君也等不得阿守回来,嘱咐老板若是她的随从回来找她,让他们去阿春嫂子家里找。

老板满口应下。

她带着剩下的那名随从就往阿春家跑去,只求快一点快一点,宁乐公主可千万不要喝那个鱼汤…

边陲小镇天黑的快极了,一眨眼就黑了下来,阮流君一步不停的跑到阿春家门口,发现门的开的。

不等她跑进去,她就听到那屋子里传出一声女人的惨叫声——是宁乐公主。

弹幕里——

不爱吃菜:主播快进去!公主可不要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这几天特别特别忙,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可能就要日更四千多了,等忙完这阵子我继续双更补偿你们,不要不爱我,猴不猴…

感谢:扑啦扑啦飞,久小纯,阿私的地雷~

☆、第88章 八十八

阮流君刚跑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心就一沉,糟了!

她几乎连想都没想喝了一声随从直接冲了进去,房门是开的,她冲进去就看见狭小的屋子里居然多了个黑衣外地人,正是那拿金子给农妇的外地人,他持着一把剑逼在宁乐公主身前。

宁乐公主扶着倒在地上的侍卫吓呆了。

那黑衣人也被突然闯入的阮流君惊了一下,脸色一变挥剑就朝阮流君刺了过来。

“小姐小心!”随从闪身上前护住阮流君。

却见那黑衣人只是虚晃一招,收剑瞬间向宁乐公主刺去——

“公主躲开!”阮流君眼看着宁乐公主吓呆在原地根本来不及躲,她在那瞬间飞快的买下一个‘瞬间移动’,她只觉得脚下一滑,只是一个眨眼间就扑倒了宁乐公主身上,她合身抱住了宁乐公主,只觉得那把冰冰凉的剑刺在了自己的后背,疼的她一颤。

“小姐!”随从扑身上前将那黑衣人撞开。

阮流君感觉有热热的血流了一脊背,就听见背后打了起来。

随从却明显不是黑衣人的对手,眼看着不敌的被一脚踹开,却扑过去死抱着黑衣人急喊:“小姐快跑!”

阮流君疼的浑身发颤,撑出一口气艰难站起来拉着宁乐公主急道:“跟我走!”

宁乐公主却是一挣扎,“嘉康怎么办?救他!救他一起走!”她抱着昏过去的侍卫不愿意先走。

眼看着就要来不及了,阮流君弯腰吃力的将那侍从从地上拖起来险些被他重的压倒在地,对宁乐公主喝道:“你先走!我会救他!一定会救他!”

宁乐公主却死也不撒手,一定要带昏迷的侍卫一起走。

阮流君就听到随从的一声惨叫,她一回头就看见黑衣人将奄奄一息的随从踹翻在墙角,挥剑一剑再朝宁乐公主刺来,直逼眉心,要她的命。

她不能死不能死,她死了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裴迎真和李云飞必死无疑!

阮流君一咬牙扑身过去将宁乐公主护在了身下——

弹幕里——

我爱主播:主播不要啊!

她浑身发颤怕极了,紧闭着眼等那一剑将她洞穿,却听有人急喊了她一声:“流君!”

她猛地睁眼抬头,就看见裴迎真脸色苍白的冲在了她的眼前,背后是一阵慌乱的打斗声。

她又疼又怕又慌,一张口竟然先掉下眼泪来,“裴迎真…”

裴迎真跪在地上就想将她抱起来,却在摸到她后背的一瞬间僵了住,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上全是她的血,她披风之上满是鲜血,他喉头一颤就慌了,“流…娇娇…”

阮流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宁乐公主的手腕塞在他掌心里,颤巍巍的急道:“她就是宁乐公主,你先带她离开这里,谢绍宗要杀她!一定还有伏兵,快走!”

身后的端木夜明一脚就将黑衣人逼到墙角,那黑衣人却不缠斗,不敌他之后扑身破窗而逃。

阿守扶着李云飞正好赶到院中,眼看着那黑衣人翻窗逃去,刚要追就听裴迎真冷喝道:“不要追!先走!”

裴迎真丢开宁乐公主弯腰将阮流君抱起,就察觉阮流君疼的在他怀里一缩,他心就揪了起来,“忍一忍娇娇,马上马上没事了。”

他对端木夜明道:“带上宁乐公主先退到安全的地方,谢绍宗的人一定就在福建。”

端木夜明也没有啰嗦,道了一声:“得罪了公主。”俯身就将宁乐公主拉了起来。

宁乐公主抓紧他的手急道:“救嘉康!你们不救他我宁愿和他一起死在这里!”

端木夜明眉头一皱,没有办法的弯腰将昏过去的侍卫扛在肩上,一手拉着宁乐公主就跟裴迎真急急忙忙出了屋子。

一行人在夜色下慌慌忙忙的朝小镇外逃去,却在要到镇子口时端木夜明护着他们闪身避在了拐角处,“不能出去了。”端木夜明望着镇子口有星星点点的火把光,压低声音道:“外面应该已经有埋伏了,这种边陲小镇一入夜就家家闭户了,不可能有这么多火把光出现在镇子口。”

裴迎真看了一眼,只觉得阮流君在他怀里颤的厉害,略一沉吟道:“先在镇子里找个地方避一避,不能去镇长家,或是太显眼容易找到的地方。”他想了想,“找人多难搜查还不容易起疑的地方。”

李云飞沉思了一下忽然道:“我知道镇子里有一家来往商客十分多的胡姬酒楼,各式各样的人都接待,经常有受伤的陌生人住在那里。”

“就去那里。”裴迎真将阮流君在怀里抱紧,让李云飞带路。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去了那家胡姬酒楼,果然是人杂的很,小二引他们进去,根本没多看他们一眼。

他们要了两间客房,端木夜明和李云飞带着宁乐公主和侍卫去了一间,裴迎真抱着阮流君去了另外一间。

阿守慌慌张张的叫了一位大夫过来,可宁乐公主那边急着要让大夫先给嘉康看。

裴迎真怒极,便要将阮流君放在榻上,去抓大夫过来,阮流君却疼的一颤抓着他的衣襟在他怀里一缩,裴迎真忙又抱起她,轻声对她道:“流君,大夫来了,你趴下去让大夫看看你的伤。”

阮流君一脸的冷汗,已经疼的眼前发黑,却撑着一口气道:“我有要紧的话跟你说,先让大夫去宁乐公主那里。”

裴迎真紧皱着眉,她却满脸冷汗的看着他问:“你要让我白挨这一剑吗?”她有些发哽,声音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缩在他怀里,“你…要让我生气吗裴迎真?”

裴迎真咬了咬牙,让阿守带着大夫去了宁乐公主那里。

“流君别生气。”他亲自将阮流君扶坐在榻上,让她趴在自己膝上,解下披风还是被她一脊背的血吓的脑子懵了一下,“你说流君,我…我听着。”他掏出匕首小心翼翼的隔开阮流君背后的衣服。

阮流君疼的有些发麻,趴在他膝上吞咽着气息道:“太子和谢绍宗联手要杀了宁乐公主那名侍卫灭口,还有你和李云飞…”

她疼的微微一颤,裴迎真忙道:“你继续说。”他手指一下也没停,将她的衣服彻底撕开,露出伤口,不大却血肉模糊的让人看不清有多深。

“那名侍卫应该是中了毒,是谢绍宗命人给公主吓的毒,不知道为什么他喝了…我想他可能已经没得救了,所以让大夫过去,免得公主会怨恨是你耽误了救他的时机,你要让她记恨谢绍宗,才会帮你作证…”阮流君喘出一口气,“你们护好公主,先逃出镇子回京…我留在这里,谢绍宗不会将我怎么样的。”她怕是暂时走不了了,不能拖累裴迎真他们一起留在这里。

她没听裴迎真应声,只听裴迎真问她,“说完了?”她一点头,裴迎真便命大夫进了来。

裴迎真就让她趴在自己膝上没有挪动她,看着大夫一点一点为她清理伤口,那么多的血,那么触目惊心的过程。

阮流君几次疼的忍不住抓着他的手指轻轻哭了起来,哭的裴迎真一颗心都被揉碎了,一遍一遍跟她说,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大夫将伤口包扎完也是一头大汗,阮流君已经昏昏沉沉的像是昏过去了。

好在大夫说她的伤口没有伤中要害,只要小心护理千万别感染了就不会有大事的,又开了内服和外敷的药给裴迎真,便退了下去。

裴迎真对阿守使了个眼色。

阿守点了点头,跟着大夫出去,一掌将大夫敲晕了过去,抱歉道:“对不住啊大夫,你委屈两天,等我们少爷平安走了,就放你回去。”

阮流君昏了过去,也不知是太疼了,还是失血过多,阿守说她昼夜兼程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想必也是累坏了。

裴迎真让阿守亲自去熬药,他抱着阮流君让她睡在自己怀里,那伤在背上,她一粘床就疼的打颤,倒是在他怀里睡得安稳了一些。

他就垂眼看着阮流君,她卷长的睫毛,紧紧皱着的眉和一直抓着他手指是手,只是短短几日没见,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分别了许多许多年,她的面貌都长变了样。

相由心生,她的样貌是愈发不像真正的许娇了。

裴迎真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你原来…该是何等样貌流君。”

有人推门进来,裴迎真一抬头就看见端木夜明脸色沉沉的站在门口。

他一直在偷听?都听到了?

端木夜明一步步走过来,看了一眼昏睡的阮流君压低声音问道:“她就是国公之女阮流君对不对?”

他果然都听到了。

裴迎真看了一眼阮流君,轻轻捂上她的耳朵对端木夜明道:“不论她是谁都与你没有半分关系。她从前不可能属于你,现在更加不可能。我劝你收了非分之想,好好将心思放在你们端木家的安稳上。”

端木夜明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阮流君在他怀里动了动,他忙竖指“嘘”了一声让端木夜明禁声,轻轻拍了拍阮流君,等她又睡稳了才轻声道:“等我们平安归京,你自然就明白我在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