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如今随时会有危险,他们要想办法先离开这个小镇回京去。

他又看了阮流君一眼,转身回了房。

阿守熬好药,端过来时阮流君还在睡,他看少爷抱着她像抱着个稀世珍宝一般,叹气道:“许小姐这次为了少爷吃了好些苦,少爷回去可要好好的待许小姐。”

弹幕里大家道——

来看裴迎真:还用你说?你家少爷只差不能掏心了。

我爱主播:何止是吃苦!还中了一剑!那个公主好让人生气啊!自私自利!不顾别人死活!

奸臣爱好者:能干出和亲了跟侍卫私奔的事,这个公主本来就不会是多么顾全大局的人。

今天裴迎真来了吗:也想被裴迎真这样抱着睡觉,让自己像个宝宝。

裴迎真垂眼看着阮流君,听阿守小声的跟他汇报着他离开这几日京中和许府发生的事情,听着听着便笑了。

流君真厉害。

眼看着药快凉了,裴迎真轻轻叫醒了阮流君,看她痛苦的睁开眼睛,握了握她的手道:“先将药喝了再睡,喝了药你就不痛了。”

阮流君睁开眼看着裴迎真缓了半天,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才松出一口气,“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裴迎真在她手掌里蹭了蹭道:“不是梦,是真的你受伤了,你当真要吓死我了。”他一肚子的话只化成了一个叹息,“下次再也不要为谁拼命,没有什么事情比你出事更糟糕。”

阮流君看着他眼眶红了红,对他点了点头。

裴迎真接过阿守手中的药,亲自喂给她。

阮流君将药喝完,哭的皱了皱眉,问他,“宁乐公主怎么样了?那个侍卫呢?”

阿守便答道:“宁乐公主没事,只是那侍卫中毒身亡了,大夫过去时已经断气儿了。”

果然是没得救了…

“那…宁乐公主呢?”阮流君问阿守,“她现在还好吗?”

阿守摇头道:“寻死觅活的,端木少将军和李大人看着她呢。”

裴迎真便扭过她的头来道:“这些事情我们会处理,你现在好好养伤。”

阮流君贴在他怀里,仰头看他,忽然非常安心的点了点头,“那就都交给你了。”

裴迎真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她忙推住他,低声道:“阿守还在呢…”

裴迎真侧头看了阿守一眼。

阿守忙道:“没事…没事我就先退下了。”端着药碗转身赶紧出了房门。

裴迎真听到关门的声音,低头对阮流君笑了笑,“现在没人了流君。”

他像是瘦了,气色也不太好。

阮流君捧着他的脸,轻声道:“那你可以…”

不等她说完,裴迎真低头就吻了下去,这个吻带着这些日子的山高水远,风尘仆仆,又涩又酸楚,又轻又温存。

松开她时,阮流君发现裴迎真的眼眶居然红了。

他…在难过?

阮流君靠在他怀里又勾住了他的脖子让他俯下身来,微微探头主动的吻上了他紧抿着的唇,感觉到他喉头微微哽了一下,阮流君搂紧他深深的吻住了他,含糊呢喃道:“裴迎真我好想你…”

裴迎真不敢碰她的背,只虚虚搂着她,紧紧的回应她的吻,几乎想将她吞在口中,闭上眼睛喃喃:“我又何尝不是。”

阮流君感觉到他在发颤,张口轻轻咬住他的唇,小声道:“你不要难过,我不疼,我也不辛苦…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裴迎真托住她的脑袋,撬开她的唇吻进她的舌尖,一遍一遍含糊不清的叫她的名字,“流君流君…”

作者有话要说:过几天就给你们加更!不要急!

感谢:元元和岸水庭柯的地雷~

☆、第89章 八十九

阮流君服了药很快又睡着了。

裴迎真抱了她一会儿,将她轻轻的放在榻上,让她趴着继续睡,看她睡稳了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这个馆子到了深夜也依旧人声鼎沸,楼下有喝酒的,有赌钱的,还有贩卖各类商品包括胡姬美人的。

裴迎真他们一行人在这里就像个不起眼的过客。

他让阿守守着门,不要让人惊扰了阮流君才去了另一间厢房里。

还没进去就听到宁乐公主在哭,她哭的撕心裂肺哽咽的话都说不全,只是一句句的重复着,“他怎么会死…怎么可能死…你们救救他,再找个大夫来救救他!”

端木夜明已经没什么耐性安慰她了,她从到这里就一直在哭,在闹着找大夫,可是已经断气儿的人再找多少大夫都没用。

只李云飞还在耐心的跟她道:“还请宁乐公主节哀,他已经死了。”

然后裴迎真听到宁乐公主的一声大叫,她根本不愿意听人劝。

也是,不顾一切抛下所有跟这个人私奔了,接过还没有开始新的以后,这个人就死了,是谁谁也不愿意接受。

裴迎真推门进去,端木夜明看向了他,问道:“阮…她还好吗?伤势如何?”

裴迎真冷淡道:“无需你操心。”

端木夜明脸色沉着,觉得裴迎真简直是他见过最小心眼的男人,就算他作为朋友问上一句又有什么不妥的。

裴迎真走过去问他,“可有从她口中问出什么?”

端木夜明环臂靠在柱子上道:“你试试看她如今这种情形能不能问出一句囫囵话来。”

裴迎真看李云飞还在忍着脾气好言相劝宁乐公主,而宁乐公主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死抱着嘉康侍卫的尸体让他们叫大夫来,火气一下下的往上冒。

他对于宁乐公主不顾别人死活跟侍卫私奔一事没有什么看法,人本就自私,为自己考虑无可厚非,但是她如此蠢,蠢到害死自己最爱的人,害流君受伤仍然不知收敛。

裴迎真上前拉开李云飞,对端木夜明道:“将这具尸体丢出去找个地方埋了,不要烂在人家客栈里。”

端木夜明得他一个眼神示意立即明白的上前去扛侍卫嘉康的尸体。

宁乐公主顿时急了,哭着死抱着不松手喊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他!不许碰他!”

端木夜明却不听她的,只是稍一用力就将那尸体从她手里拉了出来,在肩上一扛就要走。

“不要!”宁乐公主慌了扑过去一把抱住端木夜明的腿哭喊道:“求求你们不要带走他…他怎么会死了呢?明明…明明刚才他还好好的在跟我说话…”

她哭的让人不忍心,李云飞便看了一眼裴迎真。

裴迎真慢慢的上前,将宁乐公主扶起来问她,“那公主可以好好的回答微臣几个问题了吗?”

宁乐公主看着他,紧抓着嘉康的衣袖,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裴迎真这才让端木夜明将嘉康的尸体放回榻上。

这次宁乐公主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她有些怕裴迎真,他冷冰冰的毫无半点人情味。

裴迎真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问她,“公主可知道是谁害死了你的嘉康?”

宁乐公主一愣,抬头问他,“是谁?”谁要害她和嘉康?

裴迎真回答她道:“是那个帮你们逃到这里的人。”

宁乐公主脱口便要说出一个名字,却硬生生止了住,脸颊上挂着眼泪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休想骗我!”

“那公主想想,除了那个人谁还知道你和这个侍卫藏在此地?”裴迎真耐心对她道:“不瞒公主,我们来此地找你是因为你与那个人合谋假装被山匪劫走,跟侍卫私奔一事已经败露了,圣上命我们前来调查这件事情,并且带公主回京。”他看着公主震惊到苍白的脸,继续道:“正因为这件事情败露了,所以那个人,要动手杀了公主和侍卫灭口。”

“怎么会…”宁乐惊骇的哑口无言。

“公主可还记得舍命救你的那位姑娘。”裴迎真提起阮流君下意识的放轻了语调,“正是她偷听到那个人要杀你灭口所以才千里迢迢的赶来告诉我们,保护公主。”他指了指侍卫的尸体,“他是中毒而亡,敢问公主他是如何中的毒?”

宁乐低头看着嘉康没有一丝生气的脸色,他是替她尝了一口鱼汤才中毒的…那碗鱼汤本该是她喝的。

是有人要杀她灭口…现在要杀她灭口的也只有他们了,圣上只会抓她回去,并不会要她死。

“公主还要我再说明吗?”裴迎真问她。

宁乐忽然十分无措的捂着脸哭了起来,“他明明答应…明明答应等风头过了就送我们离开大巽,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让我们过平常人的日子…”

裴迎真有些厌烦的皱了皱眉,“公主现在哭有什么用?如今那个人的人马就在外面,等着我们自投罗网,说不定过不了今晚,他们就会冲进这个旅馆,将公主搜查出来,杀了回去交差。你和我们都得死。”

宁乐被他吓的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全是泪水,她不想死,可嘉康一死她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裴迎真便道:“难道公主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人被人毒死,让他死不瞑目吗?”

她心慌难定的看着嘉康,哭道:“我不想他死…他死了我该怎么办…”

“公主不想为他报仇吗?”裴迎真冷声问她,“他死的这样不明不白,公主还要包庇害死他的那个凶手吗?”

公主哭的发颤抬头看裴迎真,又不敢直视他的眼,只是哭着道:“我只是想和嘉康过平凡人的日子…什么报仇…我如何报仇?我根本动不了他。”

“公主可以。”裴迎真道:“只要公主随我们回京,一五一十的向圣上禀明原委,揭发那个人,圣上自会为公主做主。”

宁乐惊愣愣的看着裴迎真,眼泪滑在腮上,呐呐道:“不会…那个人…父皇一定不忍心处罚他…”

裴迎真从她眼中看不出半点要报仇的愤怒,只是可怜和绝望,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看来公主也并非多爱他。”他走到侍卫嘉康的尸体旁,“他死了,你除了不知日后该依赖谁之外,并没有多愤怒,可惜了…我本来想或许可以求求我师父试着救一救他。”

宁乐一愣,一把抓住了裴迎真的手臂,“你…你说有人可以救他?嘉康…嘉康还有救?!”

阮流君做了一个非常短暂的梦,她梦到阴冷的雪夜里裴迎真骑在马上,他身后是一群提着刀的侍卫。

阮流君就站在他的马下,身侧是被侍卫押在地上的谢绍宗,他双腿中箭,鲜血流了一地。

梦里她在哭,她站在马下哭着求裴迎真放谢绍宗走,放他走。

裴迎真就坐在马上冷冷的看着她,语调比刀子还冷的跟她说:“因为你为他求我,所以他非死不可。”

裴迎真一声令下,侍卫的手中的刀就割断了谢绍宗的喉咙,那血喷在她的裙摆上,谢绍宗倒在了她的脚边…

阮流君猛地一颤就被惊醒了,背上的伤口扯的她暗吸一口冷气,彻底清醒,她趴在榻上一口一口的喘息着,这个梦…太过真实了,她伸手竟摸到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弹幕里——

我爱主播:主播醒了啊?主播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买点补血的回回血啊。

最爱病娇变态:主播刚刚做梦梦到什么了?怎么好像在哭?说什么放他走?放谁走啊?

宅斗萌:女主这个习惯不好,爱说梦话,会泄露好多秘密。

路过:可能是一些不开心的记忆。

记忆?阮流君摸了摸脸上的眼泪,不,那只是个梦…

她买了五瓶补血营养剂,喝了两瓶,感觉好多了。

她在屋子里看不到裴迎真,慢慢坐起身,披上斗篷,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开门就看到坐在门口打瞌睡的阿守。

阿守一激灵醒了,慌忙爬起来道:“许小姐醒了啊?您怎么出来了啊?快点回去好好休息。”

“裴迎真呢?”阮流君心里慌慌的,想见裴迎真。

阿守指了指隔壁的房门,小声道:“少爷在跟公主谈话呢。”

阮流君扶着阿守悄悄的走过去,在门外听了听,就听见屋子里宁乐公主一直在追问裴迎真是不是真的可以救嘉康。

裴迎真道:“我师父有一种可以让人快速愈合伤口,恢复体力的药剂,也有一种可以解百毒的解药,或许可以试试。”

宁乐拉着他的手臂“噗通”给他跪了下去,求他道:“求求你救救嘉康,让你师父救救嘉康,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裴迎真垂眼看着她道:“我没有什么需要公主做的,我只是奉公办案,希望公主说实话。”

宁乐立刻点头道:“我说我全说,我会向父皇讲明原委。”她忙看一眼李云飞:“此事和李大人没有关系,就是我和太子皇弟,谢相国策划好的局,假装被山匪劫持,然后逃到了这里,等着风头过了,太子皇弟就会来送我们离开大巽,我如实说!求求你。”

“那山匪呢?”裴迎真问她。

“山匪?”宁乐毫无隐瞒,“山匪是谢相国他们找来的人。”

“谢绍宗的人远在京都,怎么会赶来这里埋伏?”裴迎真又问她,“你再好好想想,那些山匪是什么人。”

宁乐仔细的想了想,忽然道:“他们不是从大巽来的,好像是从边疆而来,是奉了一位小姐的命来帮皇弟…”

裴迎真抬头看了一眼端木夜明,果然见他皱紧了眉过来问宁乐公主,“是奉了哪位小姐的命?公主可不要信口雌黄。”

“我没有!”宁乐忙道:“我只听他们和谢绍宗的人起冲突说什么他们只听小姐的命,旁的事情不管。”

端木夜明脸色十分难看。

裴迎真将她扶起来道:“希望公主回京后也这样如实回答。至于这位嘉康侍卫…”他看了一眼嘉康,“我定会想办法救他。”

宁乐眼眶一红开心哭了,“你一定要救救他,只要他好好的,我做什么都可以。”

裴迎真点了点头,听有人在外敲了敲门,“进来。”

门被推开,是李云飞的手下,被派出去打探一下外面还有没有埋伏,他进来回禀道:“有一群人已经秘密进了镇子,如今正在到处搜查,很快就要查过来了。”

裴迎真蹙了蹙眉。

李云飞道:“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得想办法脱身离开。”

端木夜明一直看着宁乐公主不说话。

裴迎真刚想说什么,忽见阮流君在外敲了敲门,问:“我可以进来吗?”

裴迎真没眉头一松忙迎了上去,“你怎么起来了?”他扶住阮流君,轻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阮流君握住他的手对他笑了笑,“我睡不着了。”她扶着裴迎真走进去,将袖子里一瓶补血营养剂递给李云飞,道:“这是补血复原的,你喝下去会好一些。”

李云飞谢过她,接在手中狐疑的看了一眼,却是信任阮流君的,打开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只觉得身子热热的,似乎当真好了一些。

阮流君看了一眼端木夜明,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如今的目光有些太意味深长了。

裴迎真便拉了拉她,轻声道:“还疼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用。”阮流君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对他们道:“我有一个冒险的法子,可以试一试先从这里脱身。”

“什么法子?”李云飞问她。

阮流君看了一眼裴迎真,就怕他不答应。

她那一眼便让裴迎真心里一沉,就听她道:“我换上宁乐公主的衣服,由端木少将军带着我去引开那些伏兵,你们趁机逃脱。”

“不行。”裴迎真连想都没想,“就算要引开他们也不必你去,随意让个随从换上公主的服侍便是了。”

阮流君看着裴迎真,叹气道:“那样太容易被看穿露陷了。”

“那也足够了。”裴迎真再不让她开口,对李云飞和端木夜明道:“找个人换上公主的服侍,端木少将军亲自骑马带她往镇子外冲,越快越好,让他们追的越远越好。”

“还是我去吧。”李云飞道,这样冒险的事情还是他来的好,本就是他的失职,怎能扯上端木夜明。

裴迎真却道:“不,非端木夜明不可。”他看着端木夜明,“我猜谢绍宗的人马不可能这么快赶来,外面的人可能依然是奉了那位小姐命的人马,只有他去才不会有危险。”又道:“就算是谢绍宗或者太子的人,我想他们也不会对端木少将军痛下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