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若再敢有人说三姑娘是妖孽,便是这个下场。”

杨氏的声音威严,只吓的院子里的一干丫鬟仆妇齐刷刷的就全都跪了下来:“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杨氏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就看着已经吓的瘫软在地上的画屏。

“我先前说过,若你说的话有一个字不实,仔细我揭了你的皮。”杨氏的声音冷的很,“你如何过来同我说你们姑娘吃了桃子,却一点事儿都没有?又说你们姑娘自打上次摔破了头再醒过来之后就变了许多,甚至有时候还看到她一个人露了狰狞的恶鬼模样出来,必然是有邪崇附身之类的话?哄骗的我今儿特地的请了人来开坛做法,给你们姑娘祛邪?我且问你,你为何要这样的抹黑诬陷你们姑娘?”

画屏一听就赶忙的解释着:“奴婢并不敢欺瞒哄骗老太太。奴婢所说的都是实情啊,求老太太明察。”

李令婉就在旁边轻哼,她什么时候露了狰狞的恶鬼模样出来了?她明明长的这样的萌,这样的可爱,怎么就狰狞了?看来她是不能留画屏这个丫鬟在身边了。

李惟元则是轻飘飘的瞟了画屏一眼。

很好,原来是她告的密。看来这个丫鬟是不能留了。

自然,他想的这个不能留和李令婉想的那个不能留是两个意思。李令婉想的不能留,是说往后画屏不能再留在怡和院了,而李惟元想的不能留则是,往后画屏这个丫鬟不能留在这世间了。

不过目前看来杨氏也没想留她。她正在吩咐那两个婆子:“拿棍子来,给我狠狠的打这贱婢。若打死了,直接拖到乱坟岗去也就是了。”

两个婆子应了一声,下去就拿了两根极粗的棍子来。又将画屏按倒在条凳上,然后棍子打在身上的沉闷声音就一下一下的响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画屏凄厉的哭喊声,只吓的院子里跪着的所有丫鬟仆妇都煞白了一张脸。

经过这么一出,往后定然是没有人再敢在背后乱嚼李令婉的舌根子了。而且大家也都晓得了老太太对三姑娘的看重,往后所有人对着李令婉定然只有更加毕恭毕敬的份了。

而吴妈妈此时则是不顾自己双颊的痛,扑过去跪求杨氏:“老太太,求您,饶了画屏的性命吧。”

杨氏不为所动,只是吩咐旁边的人:“将吴妈妈拉下去。”

就有人将吴妈妈拉了才去。那两个婆子继续在旁边用粗棍子一下一下的打着画屏,闷闷的声音。

李令婉虽然说一开始心中也怪画屏,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画屏死。而且这样棍子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声音实在是听得人心里压抑又发慌,她以前的生活都是很平顺很普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所以当下她止不住的就觉得心里害怕,一张小脸吓的煞白一片。

杨氏这是真的狠啊。刚刚若不是自己撒了那样的一个谎成功的唬住了她,只怕这当会自己会被杨氏当做妖孽,也下令打死的吧?那这样现下趴在条凳上挨棍子的就不是画屏,而是她了。

这样一想,李令婉只觉得心中后怕不已,手脚冰凉一片。

就有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轻声的在她耳旁说着:“婉婉,别怕。哥哥在。”

她转过头去看,就见李惟元正在看她,眸光专注又温柔。

他的目光似有魔力,李令婉就觉得原本胸腔里发慌的那颗心慢慢的平缓镇定了下来。

而画屏这时候已经被打晕了过去,她凄厉的哭喊声虽然没有了,但沉闷的棍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还在。

杨氏约莫觉得也差不多了。画屏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从背部开始往下直到大腿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了。她就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婆子停手,又吩咐着她们:“将这贱婢拖到柴房里去关着。等伤养好了,寻个人牙子来卖了。”

两个婆子答应了一声,上来拖着画屏下去了。

杨氏这时就看向元妙真人。

刚刚元妙真人一直站在那里尴尬着呢。

杨氏那样的惩罚画屏,话里话外的只说画屏抹黑诬陷李令婉是妖孽,岂不是说她自己已经不信李令婉是妖孽了?那她请了自己过来收服妖孽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元妙真人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觉得自己被杨氏当猴耍了。于是当下见杨氏在看他,他就抬手打了个稽首,声音淡淡的说着:“若老夫人这里无事,那贫道就先告退了。”

杨氏心中到底还是信奉鬼神的,所以对僧道也都尊敬。虽然说现下这事闹成了这样的一副局面,眼见得元妙真人也就是个招摇撞骗的道士,但杨氏也并不想为难他。所以她闻言就也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着:“恕老婆子年纪大了,就不起身相送了。真人好走。”

言下之意竟是一分银子就不给。

元妙真人心中就越发的不舒服了。感情他这忙活了一晚上,临了竟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就是耍猴,围观的人好歹也要打赏一两个铜板的吧?这个杨氏倒好,就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打发他了?

元妙真人觉得心里憋屈,可也只得悻悻然的让自己的徒弟收拾东西要走人。不过他心中实在是恨极李令婉,就转头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李令婉这时正在看李惟元腰间袍子上的脚印。

昨儿刚下了一场雨,地上还有些潮湿泥泞,元妙真人的靴底就沾了一些泥,踹李惟元的时候就留了个脚印子在他的腰间。只是刚刚李令婉一直都没有留意,现下才注意到。

当下她一看那个脚印子,再是想想方才她刚出来的时候正见着元妙真人抬脚要踹李惟元的样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被这样的踹一脚得多痛啊。李令婉止不住的就觉得心疼,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李惟元,问他:“哥哥,你痛不痛?”

李惟元一见她眼中含泪的模样,便觉得就算是腰上再痛那也不痛了。

他就摇了摇头,又抬手要去给她擦脸上的泪水。但他不过才刚抬手的功夫,就见李令婉已经转过头望着元妙真人那里,喝叫着:“你给我站住。”

原本元妙真人领了自己的两个小徒弟正要走,但被李令婉这样一喝叫,他就只得停下脚步。

不停不行啊。周边的丫鬟婆子听到李令婉那声喝叫就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了。

而李令婉已经蹬蹬蹬的快步的走到了他面前来。

原本若是她不知道李惟元被元妙真人踹了一脚的事,她还是不想找元妙真人的麻烦的,但是现下可不能了。

她是个护犊子的人。晓得李惟元这样真心实意的对她,她自然也会真心实意的对他。而现下晓得李惟元被元妙真人给踹了一脚,她哪里能轻易的让他给走了呢?

于是李令婉就冷笑,然后双手叉腰,扬头对着元妙真人就说着:“你走可以,但得留下你头上的莲花冠,还有那把桃木剑和那只葫芦。”

元妙真人自然不乐意。

那把桃木剑和那只葫芦可是他看家的家伙,留下来了,往后他靠什么混饭吃?更别说头上的那顶莲花冠了,那可是他为了妆点门面,特地的用赤金打造的。

所以元妙真人就冷着脸说道:“妖孽休得胡言乱语。”

李令婉继续冷笑,都到现在了还叫她妖孽。

远处坐着的杨氏看着李令婉现下的这样,心中就想着,她现下这个骄纵泼妇的样子还是有些以前的影子。看来老爷虽然为免她日后惹事,改了她的性子,可到底还是遗留了一些下来的。于是杨氏心中也就越发的坚信李令婉就是以前的那个李令婉了。

而且因着她觉得今儿晚上闹出来的这事对不住李令婉,所以纵然现下见着李令婉拦住了元妙真人的去路,而且出言不逊,但杨氏也没有开口要阻拦的意思,只是斜靠在椅背上闲闲的看着。

李惟元却是担心李令婉会在元妙真人手里吃亏,已经赶过来站在李令婉的身旁要为她保驾护航了。

李惟元一过来,李令婉就觉得自己的胆气越发的足了起来。当下她就伸了右手出去,对元妙真人说着:“莲花冠,桃木剑,还有葫芦,拿来。”

元妙真人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她。但李令婉丝毫不惧,原样给他瞪了回去。

李惟元此时也在一旁开了口:“怎么,原来闻名京城的元妙真人竟是个说话不算数的无才无德之人?方才你和婉婉的赌约我们这院子里的所有人可都听得一清二楚的,现下你输了,便要赖账么?若此事传了出去,约莫元妙真人往后也不用在京城里混了吧?”

好小子!元妙真人又瞪了李惟元一眼,你竟然胆敢威胁我!

但李惟元自然是敢威胁他,而且威胁算什么?在他其后得势之后,还特地的遣人寻了这元妙真人出来,狠狠的为李令婉报了今日之仇。

但凡伤害过李令婉的人,哪怕便是远在天涯海角,他也会寻出来。便是死了,那也要挖了尸首出来鞭尸,挫骨扬灰。

论气势,李惟元虽然只是个少年,但却丝毫不输元妙真人。当下元妙真人就被他眸中翻涌的杀意和冷厉给震撼住了,乖乖的将头顶的赤金莲花冠子摘了下来,又接过徒弟手里拿着的桃木剑和葫芦递了过去。

李令婉接过,又叫一个丫鬟去拿了一把斧子来,然后就开始履行她先前所说的话。

他的赤金莲花冠她要踩,他的桃木剑和葫芦她要劈。

李惟元还怕她力气小,举着斧子会伤到她自己,于是他就提议:“婉婉,我来劈?”

李令婉想了想,就真的将手里的斧子递给了他。

斧子真的很重啊,她拿不动,更举不起来。

而李惟元接过了斧子之后,当即就将那只葫芦打的粉碎,又将桃木剑砸的四分五裂的,再也不能用了。便是那只赤金的莲花冠子也被他给劈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手里提着斧子,抬头冷冷的望着元妙真人。

元妙真人觉得这小子其实最想劈的还是他。因为这小子现下看着他的目光里真的有极浓重的煞气和嗜血之意。

元妙真人吓的心跳骤快,手脚冰凉,白着一张脸就往后倒退了两步。

而这时李令婉已经是拍了拍手,然后一脚就狠狠的踹在了他的小腿骨上,只痛的他嘶的一声轻叫出声。

“你,你,”元妙真人就伸手指着李令婉,喝叫着她,“你竟然敢踹我?”

“我怎么不敢?”李令婉微微的眯着一双眼看着他,“先前谁让你踹我哥哥?你自己作死,还怨得旁人踹你?”

李惟元这才晓得李令婉之所以如此发怒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他,当下他就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意流过,更加的握紧了手里的斧子。

若是现下李令婉叫他上前去劈了这元妙真人,他是绝不会有半点犹豫的立时就会举高手里的斧子,朝着元妙真人的脑袋就狠狠的劈过去的。

但是显然李令婉不会这么暴虐。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元妙真人,然后很嫌弃的对他挥了挥手:“赶紧的滚吧。”

元妙真人待要破口大骂,但眼角余光就见李惟元握着斧子往前走了一步,大有他再敢开口说一个字,他手中的斧子立马就会朝着他的天灵盖劈下来一样。

于是元妙真人就什么都不敢说了,只带着自己的小徒弟,忙忙如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奔着院门口就跑了。

等他们走了,李令婉就让李惟元将手里的斧子递给了旁边的人,然后她拉着他的手一直走到了杨氏的面前去,笑吟吟的叫了一声祖母。李惟元随即也垂下双眼,叫了一声祖母。

杨氏目光看着他。

先前李令婉说的那番话她是尽信了的,所以现下她心中就在想着,莫不成这小子往后还真的会是个贵人不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官位可着实不低了。难道会是个宰相?

虽然大觉法师对李惟元的批语仿似还在她耳边回响,但相比较而言,她还是更加的相信李老太爷说的话。而也正是因着这个缘故,现下杨氏看着李惟元就觉得较先前顺眼了不少。

所以李惟元叫她祖母,她还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算是答应了。随后她又叫了双红过来,扬声的吩咐着:“今儿晚上大少爷也累了。明儿一早你就去我后院的库房里寻一支上好的人参出来,交给厨房的张嫂子,让她炖一盅人参鸡汤给大少爷送过去,好好的补补身子。再有,寻几匹上好的布料出来给大少爷做几身衣裳。再寻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给大少爷送过去,大少爷往后读书用得着。”

双红是知道事情原委的,当下她忙一一的应了下来。而旁边的丫鬟仆妇等人却全都是呆了。

老太太以往不是最不待见大少爷的么?怎么今儿风向变了,竟然要给大少爷这许多东西?而最关键的是,现下连老太太都开始待见大少爷了,往后这府里的人谁还敢怠慢他呢?

李惟元听了杨氏的话之后心中也十分的震惊,不晓得杨氏为何忽然就对他的态度来了这样大的一个转变。不过随即他看到李令婉的面上一直都是笑盈盈的模样,丝毫都不惊讶,他便晓得定然是李令婉从中搞的鬼了。

他的眸光就暗了一层下来。方才李令婉在屋子里到底同杨氏说了些什么?怎么等她们出来之后杨氏便再也不提李令婉是妖孽的话题,而且连带着杨氏对他的态度都猛然的好了起来?

虽然是不在乎李令婉到底是什么,可是李惟元这会依然还是很想知道,李令婉她是不是真的会未卜先知?不然上次她如何会脱口而出他将来会做宰相的事?那对于将来的事,她还知道些什么?

虽然不想承认,但李惟元还是真的很想知道将来的事。

知道了将来的事,他便可以更好的规划谋算自己的未来,也才能更好的护着李令婉。

今晚这样的事,他是绝不会让李令婉再经历一次的。

第42章 甜蜜日常

转眼已是次年新春二月, 去年春日李令婉栽在李惟元小院中的那株红梅已经开了几枝, 幽幽暗香入屋。

李令婉此时正坐在李惟元的书案后面,手里提了笔,皱着眉头在一笔一划的临字帖。李惟元坐在旁边的椅中,手里拿了一本书在看。

只是临了一会儿字帖,李令婉就觉得不耐烦了。

她悄悄的抬眼觑了李惟元一眼,见他依然还是垂在头在看手里的书, 脸上神情专注。于是她就轻轻的将手里的笔搁在了笔架上,转头悄悄的看着窗格外面。

今儿太阳好, 日光照在青石路两边的桂花树上,细碎如金。

李令婉心中就很有些蠢蠢欲动的想去庭院中撒欢晒太阳, 但可惜李惟元今儿可是给她布置了要临十张字帖的任务…

想到这里,李令婉的一张小脸就垮了下来。

她便又偷眼去瞧李惟元,但一瞧之下就吓的垂了头, 不敢再看了。

李惟元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抬了头, 正在静静的看着她, 漆黑的眸子中不辨喜怒。

“怎么不临了,嗯?”

他的声音淡淡的, 也是听不出喜怒来的那种, 但李令婉还是觉得心中惴惴的。

她想了想, 就抬了头, 面上堆满了笑的看着李惟元:“哥哥,我不临字帖了好不好?你看外面的梅花开的多好啊,我去折两枝来给你插瓶, 好不好?”

娇娇软软的声音,还特地的带了几分撒娇的意思在里面,便是李令婉自己听了自己说这两句话的口气都禁不住的觉得心都软了下来。

但很可惜李惟元偏偏是个铁石心肠。

“你是不是手掌心痒了,又想挨先生的打了?”

一听他说起这个,李令婉脸上的笑容立时就没有了,转而是苦了一张小脸。

虽然说这里流行的文字都是繁体字,但她看起来连蒙带猜的是毫不费劲的,但关键是写起来一笔一划的她嫌费劲啊。而且她原就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所以纵然是上了一年的学了,可到底那字写的还是跟狗爬的一样,毫不成个章法。可偏偏教文学的先生又最看重学生写的字,说什么字品如人品,但凡看到自己学生写的字不好了,那必然是要用藤条打手掌心的。这一年来,李令婉就经常的挨打,最后打的她急了,没办法,只好求着李惟元教她练字了。

李惟元的字在所有人里面是写的最好的。便是先生那样苛刻的一个人,可看到李惟元的字时也会抚着自己的胡子赞叹上一声圆润秀美。

只是李令婉没想到李惟元在教她练字上面竟然是这样严厉的一个人啊。

每日必要临十张字帖,不临完就不许休息,便是她再如何的撒娇都是没用的。到最后李令婉心中只叫苦不迭,想着自己当初脑子是不是被门给夹了啊,怎么就想着要让李惟元教她练字呢?

但是上了贼船是轻易下不来的。李令婉每次但凡赌气说不练了,李惟元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凉凉的看着她。看到最后李令婉就很没出息的又拿起了笔,低着头,老老实实的临字帖去了。

但正所谓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今儿李令婉就觉得心中愤慨的很。于是听了李惟元的这句话之后,她就气鼓鼓的说着:“打就打。就算被先生每日用藤条打手掌心,我也不要临字帖了。”

当然先生不可能每日都打她手掌心的。不过过些日子想到要看她的字了,极为不满的时候才会打两下。有时候忘了要看她的字,便压根想不起这茬来。所以这完全的就是看运气的一件事。

当下李惟元也不说话,只是依然目光静静的看着她。但李令婉今儿反骨发作了,也不躲避了,便十分倔强的对上了他的目光。

过了一会,反倒是李惟元先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晓得李令婉现下是真的恼了,只怕再用这一招是不会奏效的。所以不如暂且避其锋芒,让她先歇息一会儿,待会再让她练。免得真的激上她的脾气来了,到时真要撂挑子不练了。

“婉婉,”于是他就开口唤她,声音温和,带着很明显的关切之意,“你怎么了?累了?”

他知道李令婉是个服软不服硬的性子。

果然,一见李惟元不再同她对峙,转而是用了这样和缓关切的态度和语气同她说话,李令婉便觉得心里的那股子恼意立时就消散了不少。

她朝李惟元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抱怨着:“我今儿已经临了一上午的字帖了,手腕酸死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海棠红色缕金梅花纹的夹袄,现下袖口那里被她微微的拉了一点上去,露出来一截细腻白皙若初雪的手腕来。

李惟元的目光在她的皓腕上瞥过,然后就将手里的书放到了旁侧的几案来,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一面轻轻的揉捏着,一面轻声的问着:“这样给你揉一揉会不会觉得好一些?”

他的手指温暖,揉捏的力道适中,又岂止只是好一些?简直就是太舒服了。

李令婉只舒服的半眯起了双眼,惬意的跟一只正在温暖日光下晒暖的猫儿一般。

李惟元见了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心里头暖暖的,软软的,日头底下翻晒过一天的蓬松棉花一般。

这样的揉捏了一会之后,李惟元又伸手拉着李令婉到院子里去了。

李令婉一到院子里只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感觉像是被放风。

早先那只芙蓉鸟被李惟元放走了之后,李令婉想着还是得在李惟元的小院子里养一只小宠物啊,这样才可以无限培养发展他的爱心嘛,于是某一日李令婉就抱着一只小兔子来了。

李惟元:…

纯白色的小兔子,只有眼睛是红色的。李令婉兴冲冲的给它做了个小窝,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小白。只要她一来李惟元这里,就会抱着小白玩一会,然后没事的时候就放它自己在院子里跑跑跳跳的。反正关紧了院门,也不怕小白会跑出去。

但是小白还是很想跑,因为它觉得李惟元看它的目光很可怕。而李令婉后来也察觉出来李惟元可能不是很喜欢小白,因为有一次他一本正经的问她:“婉婉,你喜不喜欢吃红烧兔肉?”

李令婉:…

总觉得她要是回答喜欢,等下一次她再去李惟元那里,小白就会变成一盘菜出现在她面前。

于是她就很严肃的警告着李惟元:“要是小白出了什么事,哥哥,我是不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