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颇为着恼的去看这样冒冒失失撞她的人,然后一看之下她就乐了。

哎哟喂,要不要每次出场都是这样撞她啊梁世子?

粱丰羽此时也察觉到自己撞到人了,不过少年骄纵,也不过是是随意的问了一句:“姑娘,你没事吧?”

语气中并没有什么觉得抱歉的意思。

李令婉也不想同他多做计较。原身的李令婉是喜欢这个粱丰羽的,哪一次看到他不是跟在他身后,缠着他叫羽哥哥?粱丰羽是避之不及的。不过李令婉现下也不想同他多亲近。

甭管怎么说,原书里她可是让李令婉和这粱丰羽定下了亲事的,虽然最后因为李令嬿的缘故到底还是黄了,没成亲。但就算是这样,她现下也不想同粱丰羽扯上任何关系。所以算了,还是能不见就不见吧。

于是李令婉就只是对着粱丰羽摇了摇手,话都不想说一句,然后抬脚就要走。

粱丰羽此时却在很认真的看她。片刻之后他就不甚确定的开口问着:“你是,李令婉?”

李令婉转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穿了银白色的袍子,胸前银线莲纹团花刺绣,头上戴着赤金镶了莲子米大小的珍珠,一看就极是富贵。

好了,被认出来了,再装作不认识只怕是糊弄不过去的。于是李令婉便也只得左右手交叠放至腰侧,矮身屈膝的对他行了一个礼,叫了一声:“梁世子。”

她这一年的礼仪可不是白学的,所以这个礼行的极是落落大方,婉约动人。

粱丰羽显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他记忆中的李令婉从来便是性子极跋扈的一个人,晓得什么礼仪?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气度清华,娇美难言,行动举止又是这样的礼貌周全,大方沉稳,她如何会是李令婉?

他迟疑着要问,但这时就听得有人在叫:“婉婉。”

他转了头去看,就见一个少年正脚步匆匆的自台阶上从上而下,随后就站在了李令婉的身前,正好隔开了他看着李令婉的视线。

少年俊美,气度亦不俗,只是看着他的目光也忒阴冷了一些,看的人都觉得心口发凉,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一样。

这个少年他倒是有些印象的。记得去年他在李府里也曾撞到过李令婉一次,当时这个少年也在旁,盯着他看的目光也像现下这般的冷厉。只消一次,便再也无法忘记。

粱丰羽想了想,便有些迟疑的问着:“你是李令婉的兄长?”

他仿似记得那次李令婉是扯着眼前这个少年的袖子叫他哥哥的。

李惟元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自然是记得粱丰羽是谁。他是去年撞过李令婉的那个人,广平侯府的世子。

但凡是伤害过李令婉的人,他都绝不会忘记。所以现下见着粱丰羽,李惟元依然有上前想要去按着他头往地上墙壁上撞的冲动。

但他好歹还是忍住了。这一年来,李令婉总是同他说,哥哥,你看你这样不行啊。看人的目光不能这么跟冰锥子一样的,这样别人就都会怕你的,自然就不敢跟你亲近了。你要这样,看人的时候目光要柔和,见着人的时候,甭管怎么样,面上先带着三分笑意总是不错的。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这样大家就都会喜欢你的。

晓得他排斥这样,李令婉随后又特地的说,我也不是要你心里真的跟别人都随和,只是面上装一装就好了嘛,又不费什么事。

李惟元于是就很认真的问她,婉婉,是不是你喜欢看到我那样?

李令婉微怔。这不是她喜不喜欢的问题啊,而是李惟元若是对着谁都阴冷,这样走了出去肯定也不会得大家喜欢的。不过她随后还是点了点头,说,是啊。又说,哥哥你长的好看嘛,多笑笑,那就更好看了。

这话倒是真的。李惟元的相貌原就极为俊美,只不过平常眉宇之间多为阴郁之色。但凡只要他展颜微笑,那便如月夜之下的水波溶溶一样,看的人心都要化了。

而李惟元听了她这话,想了一想,随后便点头,很郑重的答应了。

他不在乎世人会不会喜欢他,甚至都不在乎世人会怎么看他,但是李令婉想要他什么样,他就会成为什么样。

他甘愿成为她手中的一块泥,由着她揉捏成任何她想要的样子。

但现下李泥真惟元看到粱丰羽的时候依然止不住的还是目光冷了下来。因为粱丰羽曾经撞到过李令婉,还有他现下的眼神。

而李令婉还只以为李惟元不晓得眼前站着的少年是谁,所以她便自他身后探了头出来,轻声的说着:“哥哥,这位是广平侯府的梁世子。”

毕竟是侯府世子,哪怕只是一个现下只有广平侯这个爵位,日渐式微的侯府世子,那也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却被李惟元伸手就将她的头给原路按了回去,直至她整个人完全的都被他笼罩在了身后才罢。

他不喜欢粱丰羽看李令婉的眼神。那里有惊艳,有痴迷,同为少年,他看得出来里面的含义。

李令婉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然容色清丽至极,他不喜欢看到任何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所以当下李惟元对着粱丰羽行了一礼,叫了一声梁世子,随后便开口作辞:“家人都在前方大殿之中,在下与舍妹要先行告辞了,就此别过。”

说罢,不待粱丰羽回答,拉了李令婉的手就往前走。

等到他们两个刚上台阶,正好遇到两个丫鬟过来。一个是杨氏身边的小丫鬟,一个却是广平侯夫人身边的小丫鬟。

当下杨氏身边的小丫鬟赶着上前来同李惟元和李令婉见礼,随后就恭恭敬敬的说着:“老太太和众位太太现下都在后院的禅房里面,和广平侯夫人一起听大师讲佛法因果呢。奴婢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来请少爷和姑娘们都去后院禅房一起听大师讲佛法因果的。”

广平侯夫人身旁的小丫鬟对着粱丰羽说的也是这样的一番话,请他同去后院禅房里听大师讲佛法因果。

于是当下粱丰羽就紧走了两步上前来,笑着同李惟元和李令婉说着:“可是巧的很,看来咱们要顺路了。那便一块儿走吧。”

不过目光只在李令婉的身上打转。又想想她以前跟在他身后叫他羽哥哥的时候是不喜听到他叫她李姑娘的,反而要他叫她婉婉,于是粱丰羽想了想,随后便笑道:“婉婉,你说这样好不好?”

却见前面的李惟元陡然就回头看他,面色森寒,目光如冰。

婉婉这个称呼岂是他能叫的?

第44章 广平侯府

粱丰羽只被李惟元陡然间回头看他的森冷骇人目光给吓的往后倒退了半步, 胸腔里的一颗心也跳如擂鼓。

而李惟元已经冷冷的开口:“梁世子与舍妹并不相熟, 如何就可妄自唤舍妹的闺名?还请梁世子往后称呼舍妹为李姑娘。”

他身上这样忽然冷厉起来的气势只压的粱丰羽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一般,当下他白着一张脸,呐呐的应了。

李惟元便再不理他,沉着一张脸,牵着李令婉的手就继续的往前走。

李令婉还不晓得他为何生气。偷眼觑了一下他如罩寒霜的面色,就小声的问着:“哥哥, 你这是怎么了?”

李惟元冷着脸没有回答,不过他握着李令婉的手却是开始收紧。

方才粱丰羽那样的唤着李令婉为婉婉, 一刹那他真的是有想要嗜血的冲动。他发现他完全无法忍受其他男子叫李令婉的闺名。可是他也晓得,李令婉终究是会嫁人的, 等她嫁人了,她的夫君非但是可以随意的唤她婉婉,甚至还可以同她做更亲密的事。到时他要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李令婉对她的夫君言笑晏晏么?

做不到!他完全的做不到!他只想李令婉一辈子都待在他身边。他会护她周全, 会做她一辈子的好哥哥。

他的手劲原就很大, 现下心神纷乱之下又没轻没重的, 所以很快的李令婉就开始叫痛了。

“哥哥,你弄痛我了。”

李惟元这才猝然回神。他忙去查看李令婉的手, 果然她手背和手指那里已经被他捏红了。

心中愧疚之意顿生, 他低声的道歉:“婉婉, 对不起。”

其实李令婉明明觉得自己的几根手指骨都差点被李惟元给捏碎了, 但是现下见他一脸愧疚的模样,她又不好意思说,反倒还是笑着安慰他:“哥哥, 我我没事的。你看,现下就已经不痛了。”

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是真的不痛了,她还特意的将自己的右手甩了几下。但很快的就被李惟元又伸手握住了,轻轻的揉捏着她的手背和手指。

他自然知道李令婉只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所以才说了这样的话来哄他的。

这样揉捏的一会,眼角余光瞥到粱丰羽在后面又跟过来了,于是他就问着李令婉:“婉婉,我们不去听大师讲什么佛法因果,哥哥带你在这寺庙里到处逛逛,好不好?”

他总是不想李令婉和粱丰羽在一块儿待着。

但李令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祖母笃信佛法,又特地的叫了小丫鬟来叫我们过去听,我们若是不过去,岂不是会惹她见怪?算了,哥哥,我们还是去哪里待着吧。”

李惟元也只得同意。

后院禅房甚为幽静。青石为路,庭院各处遍植青松古柏,禅意深深。

不过等李令婉和李惟元进了禅房的时候,就发现那位长老已经走了,里面只坐了杨氏和广平侯夫人等人。

广平侯夫人四十来岁的光景,穿了一件领口绣竹叶花纹的牙色对襟褙子,宝蓝色的马面裙。那马面上的莲花纹刺绣竟为金线所绣,瞧着极为的奢华富贵。

她现下正和杨氏一左一右的坐在正面的主位上,笑着同杨氏说道:“老夫人可真是好福气,现如今两个孙儿都进了学不说,儿子还选了布政使司左参政,前程远大着呢。”

上个月李修柏来了一封书信,说是他刚刚升任了布政使司左参政,从三品的官儿,倒也确实是极光耀门楣的一件事。

当下杨氏听广平侯夫人说起这话,心中也觉得荣耀,但面上却还是做了谦虚的模样出来说着:“再如何,那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外任官罢了,能有多好?前儿我已是去了一封信,告诉他,若有机会,哪怕就是官职降一降,那也还是回京来的好。”

广平侯夫人便也点头附和着:“也是。说起来老夫人和三老爷母子分离这许多年,让三老爷回京为官,一则京官前程大。三老爷又这样的年轻,往后指不定的就要封相呢,二则,老夫人你们母子也可日日得见,共享天伦的。”

这话可真是说中了杨氏的心事,当下她面上的笑容便越发的浓了起来。

李令婉在门口听到了广平侯夫人的这话,心中只暗自的吐槽着,李修柏自然是会回京为官的。他不回来,李令嬿可怎么回来呢?李令嬿不回来,后面的那许多事又怎么会发生呢?不过李修柏封相的事还是算了吧。她书中可只写了两个宰相。

左相李惟元,右相淳于祈,两个都是人中龙凤。

不过李令婉忽然又突发奇想,她觉得她现下已经成功的改造了一部分的剧情啊。至少李惟元现下就同她的关系很好,她是不用担心往后她会死的问题了。而且她是绝不会喜欢粱丰羽的,后面就不会存在她千方百计的要嫁给粱丰羽,想了一切法子同他定亲的事。而粱丰羽没有和她定亲,也许他就会和李令嬿真成亲了也说不一定。那后面李令嬿就不会碰到淳于祈,也不会碰到谢蕴,那就不会有后面的那许多事了。

但也许李令嬿现在都高攀不上粱丰羽了呢,毕竟现在是她在,后面她怎么会失手将周氏推到水里淹死?又怎么会让李令嬿的娘成功上位做正室?那这样李令嬿就永远都只是一个庶女。一个庶女,就算往后李修柏会做到户部右侍郎的位子,她又怎么可能会嫁给广平侯府的世子呢?

所以往后的剧情真的可能会千变万化啊。李令婉想着想着,只觉得脑中纷乱一片。

但忽然就察觉到李惟元在伸手轻拉她的衣袖子,她忙回了神,然后就听到广平侯夫人带笑的声音在问着:“进来的姑娘可是婉姐儿?一年多没见,婉姐儿可是出落的越发的标致了。”

李令婉赶忙的上前见礼,又说着:“令婉见过侯夫人。”

声音娇莺初啭一般,又柔又甜,极是动听。

广平侯夫人心中暗暗诧异。

以前的李令婉她可是见过的,说的不好听一点,泼猴一般,哪里有大家女孩儿该有的样?可现如今的李令婉,言谈举止沉稳得体,可就是一个十足标准的大家闺秀了。

广平侯夫人啧啧称赞了两声,随后就转头望着杨氏笑道:“果真是老夫人会调理人。婉姐儿现如今可是没的说,不但人长的这样出挑,连这言谈举止都是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的。”

又笑着说:“不晓得将来会是哪家的儿郎有福,会娶了婉姐儿呢。”

得她夸奖李令婉,杨氏自然是觉得脸上有光。至少这就证明那时候她特地的花费重金请了几位先生到府教学是不错的。

当下她口中谦虚了几句,随后又招手示意李惟元上前来。

前些年中杨氏不待见李惟元,可是从来没有带他出去见过客的。但现如今他童生试里考了案首,而且县试,府试,院试三场皆为案首,这也算得是小三元了,杨氏心中得意,便想着也要将他带出去见见世面。

多认识些人总是好的。

当下杨氏就笑着同广平侯夫人笑道:“这是我的大孙子,名叫做李惟元。”

粱丰羽也是参加了今年的童生试的,不过没有考中。自然广平侯夫人也是关注了今年的童生试,所以一早就是晓得李惟元的名字了。毕竟三场皆为案首的可不多见。

所以广平侯夫人可是着意的多打量了李惟元几眼,然后就夸着:“这样龙章凤姿的一个孙儿,年纪轻轻文采就这样的好。我听得说,这次童生试,令孙的考卷可是着重得学道大人的夸奖呢。老夫人,那样好的儿子,这样好的孙儿,往后李家势必会烈火烹油一样的兴盛。老夫人,你有福气了。”

李惟元已是上前同她见礼。

因着李令婉这一年中时常说的那些话,所以现下李惟元对着外人的时候便很是彬彬有礼。虽然做不到温润如玉,让谁见了都觉得如沐春风的那个样子,但至少他眉眼间的阴郁阴冷之色是没有了。纵然是面瘫板正样,但旁人见了,也只会以为他是个端方的性子。而且因着他年少博学,反倒还会让人觉得他沉稳高深,只会心中越发的钦佩忌惮他。

广平侯夫人就着实夸奖了李惟元几句,又问杨氏:“这样好的一个孙儿,怎么以往没见你带出来让我们见见呢?”

哪一个高门宅院里没点龌龊辛秘事呢?杜氏和李惟元的事杨氏可是瞒的铁桶一般,没有往外走漏半点风声,所以广平侯夫人自是不知。

当下将广平侯夫人问起李惟元的这事,杨氏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这孩子身子弱,大夫说了要静养,轻易不能出门。年前他这身子才刚养好了一些,所以今儿我便带了他来这承恩寺给菩萨烧香来了。”

对于杨氏的这句谎话,李惟元只垂了眼站在那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也无任何波澜。不过他倒是对先前广平侯夫人说的那句,不晓得将来会是哪家的儿郎有福,会娶了婉姐儿呢这句话耿耿于怀。

因为是小辈,所以拜见过广平侯夫人之后,李令婉和李惟元便退到了一旁去。自有小丫鬟端了绣墩来给他们坐。

除却他们两个,孙儿一辈里的李惟凌,李惟梁和李令娟都在这里。旁人也倒罢了,独有李惟凌听着刚刚广平侯夫人那样的夸赞李惟元,他面上的神情就有些不好看。

原本李府的众人都是极看好他的,可谁晓得到最后李惟元竟然连考了三场的案首?虽说自己也进了学,可与李惟元这一比,他又算得什么呢?

也怨不得李惟凌会不服气。他可是自五岁上就开了蒙的,那时候钱氏就特地的请了一位好先生来教他读书识字。但是李惟元呢,他不过是才上了一年学堂而已,可怎么就能越过他这么多呢?

不过对于他愤妒的目光,李惟元只装作没有看见。他依然安安静静的同李令婉坐在一处,偶尔会同她轻轻的说两句话。也只有在同李令婉说话的时候,他面上的笑意才是出自真心的温柔和暖。

这般大家又坐着闲话了一会儿,李令婉就见粱丰羽也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李令娇。

今儿大家出来承恩寺拜佛,虽然各自都带了衣包,但内里也不过装了一些零碎之物罢了,谁还能未卜先知,晓得李令娇能弄了个落汤鸡样出来啊。所以李令娇的丫鬟就不曾带得一套完整的衣裙出来。想必她那丫鬟红玉已是被李令娇责骂过了,右脸颊上一个红通通的手指印还没消呢。

李令娇也哭丧着一张脸,跟在粱丰羽的后面亦步亦趋的进了门,委委屈屈的叫着他:“羽哥哥,你走慢些,等等我。”

李家和广平侯府相交不浅,两家时常来往,所以孩子们之间彼此也是相识的。而粱丰羽的相貌又不差,纵然脾气娇惯些,但大家公子嘛,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也极得一班女孩子的喜爱,见着他了便是一口一个羽哥哥的叫着。

但是很显然现下粱丰羽并不想被李令娇叫他羽哥哥。他黑着一张脸,回头就轻斥着李令娇:“你这个小泥猪,不要叫我羽哥哥。”

李令婉没忍住,拿手里的白绢团扇掩了唇轻笑。

其实说起来李令娇现下的模样说是小泥猪那还是有些夸张了的,不过是衣裙上都各自湿了很大的几块地方而已。而且她这一路走过来,夏日嘛,那些水迹也都半干了。不过苦逼就苦逼在于,今儿她偏生穿的是一条雪白的纱裙子,所以再如何,那水迹和溅洒上去的几处泥点子还是很明显的。

李令娇原就觉得极丢面子,现下又被粱丰羽这样说了一句,她哪里还忍得住?立时便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广平侯夫人便忙呵斥着粱丰羽:“羽儿,不得胡乱说话。”

而杨氏坐在那里已经黑了脸。

刚刚她才被广平侯夫人恭维说调教孙儿孙女有方的,结果现下李令娇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出,可不是丢尽了她的脸面?于是她便甚是威严的轻斥着李令娇:“你这是做了什么来?怎么弄了一身的水和泥?”

李令娇又不好说她这是想去推李令婉,但却没推到,结果反落到自己成了现如今这个模样,所以她便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站在那里继续哭哭啼啼的。

杨氏一见她这个样子心中便来气。当下她便命李令娇身边的丫鬟:“还不快先送了你们姑娘回府去呢。”

原就已经是很丢人现眼的了,再待在这里可真是要什么脸面都给她丢尽了。

红玉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身来看着李令娇,低低的叫了一声姑娘,随后就要过来扶李令娇的胳膊。但被李令娇赌气,劈手就将她已经搭到她胳膊上的手给甩到了一旁去。然后李令娇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李令婉,这才用双手掩了面,转而哭着跑走了。

被杨氏当着众人的面这样的呵斥,她也觉得很丢面子的呀。

徐氏心里也有气,不过是怨李令娇不争气。怎么偏生的就在广平侯夫人面前出这样的丑呢?她心里可是打了要和广平侯府做亲家的主意。不过到底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当下见李令娇掩面哭着跑走了,她也再在这里坐不下去了。想了想,还是起身站了起来,面上陪着小心的对杨氏说着:“母亲,娇姐儿那里,媳妇不放心,想去看看。”

杨氏就不耐烦的对她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你就带着梁哥儿,同她一块儿先行回府去。”

徐氏应了一声,当下又带了李惟梁同广平侯夫人告辞,两个人追赶李令娇去了。

李惟元是看见了李令娇临走之时瞪了李令婉的那一眼的,所以他此时便低声的问着李令婉:“她这是怎么回事?与你有关?”

李令婉笑着摇了摇手里的白绢团扇,抿唇轻笑:“这就叫做害人不成终害己。”

李惟元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当下他便也没有再问。

杨氏此时正拉着粱丰羽的手,很是赞赏了他几句。随后才松开他的手,一叠声的让小丫鬟赶紧的搬椅子过来,说就让粱丰羽挨着她坐,但是粱丰羽拒绝了。

他目光在屋子里到处看了看,随后就对着杨氏笑着说道:“您同我娘说话,我坐在这里做什么呢?我还是去同婉妹妹坐一块儿,同她说说话吧。”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杨氏和广平侯夫人都觉得惊讶。她们两个可都是晓得以往粱丰羽很是不待见李令婉的事,可怎么今儿听他这样一说,倒是对李令婉极上心的样子。

杨氏心中自然是乐意的。若真能与广平侯府攀上亲家,纵然广平侯府现下只有个爵位,没什么权势,但广平侯这爵位是世袭罔替的,后代稍微的有个子孙能争点气,那必然是能再次兴盛的,到时他们杨家不也跟着沾光?所以听得粱丰羽这样说,杨氏的心中便极是高兴。

但她是只老狐狸,就算再想攀上广平侯府这个亲家,但面上也不肯教人看了出来,让人小觑了她。于是粱丰羽这样说了,她便只笑着,没有接话。

这话自然得广平侯夫人去接了。

但广平侯夫人其实是不大乐意粱丰羽同李令婉亲近的,她心中看中的是淮宁伯家的那位姑娘。但粱丰羽素来便被娇宠惯了,他想要做的事,若是广平侯夫人不答应,他便会一直的撒娇闹腾。现下他也是这般,整个人扭股儿糖一般的缠着广平侯夫人。最后缠得广平侯夫人没有法子了,只好吩咐丫鬟端了只绣墩放到李令婉的旁边去,让粱丰羽过去同李令婉坐在一块。又转头对杨氏笑道:“我这儿子同你家的几个孙儿孙女都是自小相识,彼此之间都是至亲的亲兄弟亲兄妹一般。想是羽儿有些日子没看到婉姐儿了,所以想她这个小妹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