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该不会问她要到何处去吧?那下一句她要回答的话都已经近在口边了。

但却见那和尚微微一笑,随后又问:“方外而来?”

虽是疑问,但却是极其肯定的语气。

李令婉面上微微变色。

这个方外,就看怎么理解了。可以理解为世俗之外,也可以理解为范围之外。

这个世界的范围之外。

李令婉不答,面上带了几分郑重之色,迟疑的开口问着:“大师您是,大觉法师?”

就见那和尚点了点头,面上的微笑画上去的一般,一直都在:“不敢。小僧是何人,想必没有人能比您更清楚。”

李令婉没有说话,不过心里有点发凉。

原书中她设定的大觉法师是极具大智慧的一个人,在一定范围内能看透过去未来,所以才能预测李令嬿是凤命;预测李惟元犯尅,将来无论是对家,还是对国都是一大患。但其实在今天没有见到大觉法师之前,李令婉也一直都不怎么当真,觉得这太玄妙了,但是现下一见这大觉法师,他句句暗藏机锋,话中有话,分明就是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来。

这可真是,细思极恐。

大觉法师见她不说话,便微微笑道:“若无您,便无小僧。恩同父母,小僧待您必然心中恭敬之极,您又何须惧怕小僧?”

李令婉就觉得这大觉法师压根就是一面镜子啊,将她心里的所有心思全都看透了。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压根就跟没有穿衣服一样,这种感觉真的是不怎么舒服。

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她觉得她周边的所有人都是人精,就她一个人是个傻子?所以当初她到底为什么要设定这些人全都这么聪明?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法子了。至少这样看不起不至于让她显得那么蠢,反倒还会给人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

大觉法师就带着那种看透世事的平和淡然目光一直看着她。但忽然他又微微转头,目光看向李令婉身后的一间厢房,开口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既然已来,又何必隐藏?请出来吧。”

他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身后的厢房中有人了。

李令婉心中微惊,忙转头望了过去。

那厢房中供奉的是手捧净瓶,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两边金童玉女,里面檀香缭绕,供桌上的高脚碗中供奉了一些时新水果之类。

但随后,李令婉就见有一人正缓步的跨过门槛,施施然的走到了门外来。

月白色的澜衫,清隽无双的相貌,正是淳于祈。

又是一个人精!

李令婉觉得自己这当会心里已经完全没有想法了。

他妈的一个两个的全都是高智商的人,跟他们说个话都要思虑半天,深恐说错了什么话就要被他们看出什么端倪来啊。

不过刚刚她和大觉法师之间说的那几句话,李令婉想了想,觉得就算淳于祈全都听到了,她也是不怕的。

打机锋的话嘛,就看各人怎么理解了。而且她觉得,就算淳于祈再聪明,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幻化而成的。而她,就是这本书的作者。

她淡定的对淳于祈矮身屈膝行礼:“淳于公子。”

淳于祈也对她拱手行礼,唇角笑意淡雅:“李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李令婉唇角抽了抽。

为什么每次和你相见的时候你都要说一个又字呢?你这样让我真的很怀疑我们这到底是不是偶遇啊。

淳于祈又在向大觉法师行礼,恭声的说着:“久仰大觉法师之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李令婉就无语的望了望天。

看来刚刚她和大觉法师说的话淳于祈还是都听到了,就不知道他到底能聪明到什么份上,能从她和大觉法师的这番话中猜测到多少。

不过她觉得淳于祈是猜不出什么来的。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荒诞的事,更何况是旁人了。

就好比你好好的在这世上活着,忽然某一天有人跟你说,其实你眼前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其实并不是人,而只是一根胡萝卜。你所在的这个世界,你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只是你凭空想象出来的而已。那么你一定会觉得对方有病,而且病的还不轻,该送精神病院里去。

然而天才和神经病往往都只隔着那么一小步的距离。

李神经病令婉现在就正在无聊的想着,也许她现下就正在做梦呢。做梦穿到了自己写的一部还没有完结的小说中。然后等她忽然梦醒过来,就看到小说页面下无数读者催更的留言。

她一定是对自己写的这本小说执念太深了。

眼角余光忽然看到李惟元从那边的小殿中出来了,李令婉看了一眼淳于祈,然后还是选择去迎接李惟元。

相比较而言,她更信任李惟元。毕竟他们有在一起六年的情分,这些年中李惟元对她的好是她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所以就算她明知道淳于祈最终会是赢的那一方,可她也不想抛却李惟元倒戈到淳于祈的那边去。

“哥哥,”她头顶着烈日,迎向李惟元,“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李惟元出殿门的那一刻就已经看到了李令婉的身影。随即也看到了另外两个男子的身影同她站在一处。

虽然他并没有认出大觉法师来,可淳于祈的身影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的。

怎么淳于祈会在这里?而且还同李令婉在一起?

李惟元心中一紧,当下忙快步的向李令婉走来。但走到半路的时候,李令婉已经迎了上前来。

太阳很大,她仰头看他的时候,他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她额头细密的汗珠。

看到李令婉第一时间就抛下淳于祈过来迎他,李惟元只觉心情愉悦,眉眼间立时就柔和了不少。

“怎么不在树荫底下等我?”他温声的问着。同时伸手,握住了她的左手,牵着她慢慢的走到了银杏树下面来。

淳于祈殿试中被皇上钦点为一甲第二名,现如今和李惟元同样供职于翰林院。两个人既为同僚,即便心中再不和,但相见之时自然还得客套两句。

“淳于大人,”李惟元拱手为礼,同他客套疏离的打着招呼,“难得今日端午佳节,竟然能在这承恩寺中与你相遇。淳于大人也是来上香礼佛的?”

淳于祈没有回答。

他目光望向李令婉。

今儿天热,她穿的也素雅。淡粉色绣折枝桃花的上襦,白纱挑线裙子。但腰间一条大红色绣金色蝴蝶的腰带和她发髻上簪的那朵朱红色石榴花却是陡然间让人眼前一亮。

淳于祈就发现,但凡每次看到李令婉的时候,他也不晓得是为什么,目光就总会在她身上移不开。可是每次,她都表现得更为依恋李惟元一点。

就比如现下,她看到李惟元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奔向他。随后又见李惟元对她举止亲密,望着她的目光温柔痴缠,哪怕明知道他们是堂兄妹,可看着他们这么亲厚,淳于祈还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大舒服起来。

第66章 首次交锋

李惟元心细如发, 自然察觉到了淳于祈看着李令婉的目光有些别样的情愫在里面。

他面色微沉。下一刻他身形微移,挡在了李令婉的面前,完全的阻隔开了淳于祈的目光。同时像宣示占有权一般,他伸手握住了李令婉的手。

淳于祈见状,双眼微微的眯了起来。

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向来就是如沐春风一般的温和, 可现下他这样双眼微眯起来的时候,目光便略微的透露了那么点寒意出来。

但凡关乎到李令婉的事李惟元是半步都不肯退让的, 当下他望着淳于祈的眼神也冷然犀利了起来。

片刻之后,还是淳于祈双手拢于袖中,轻笑一声, 率先开口:“是。在下久慕大觉法师之名,今日特地来此请教。不想在此巧遇李大人和李姑娘。”

李惟元这时方知站在旁边的人就是大觉法师。

他幼年的时候是见过大觉法师的,当时也正是大觉法师的那几句预言让老太太从此越发的厌恶他了, 放任李府中的人那样的作践奚落他。

可以说,他那些年中的悲惨, 这个大觉法师是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的。所以李惟元看着大觉法师的目光就很不良善。

大觉法师察觉到了, 但他面上依然平和淡然。

他的目光看看李惟元, 看看淳于祈, 又看看李令婉,随后他微垂眉眼,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

李令婉这一刻心中真是超级紧张啊。他生怕大觉法师会说出什么有所指的话来,李惟元和淳于祈都是人精,别到时两个人真的勘破了什么, 那大家可就麻烦都大了。

但好在大觉法师念了一句佛号之后便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同他们三人礼貌作辞,随后便转身飘然远去。

李令婉目送他走远,一直提着的那颗心终于是放下来了一点。

但很快的,她那颗刚刚才放下来的心又高高的提了起来。

因为她听得淳于祈正在问她:“李姑娘以前见过大觉法师?”

李令婉知道他这是刚刚听到了她和大觉法师说的话,心中起疑,便有此一问。

其实若不是有李惟元在身边,她大可以扯个谎,说自己以往是认得大觉法师的,那方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话只会让淳于祈觉得她曾有恩于大觉法师,所以大觉法师才会说出那样恩同父母之类的话,但是现下李惟元在身边…

李令婉简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哄骗得了这一个,那一个必然就哄骗不过去;哄骗了那一个,这一个必然也哄骗不过去。

最后她只好老实作答:“不认识。”

但好在随后她还算机警的接了一句:“不过好像这位大觉法师认错人了,他竟然觉得我对他有恩。”

淳于祈没说话,望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

大觉法师是得道高僧,便是当今皇帝见着他的时候都要毕恭毕敬。但是刚刚,大觉法师在李令婉面前却是一口一个的称呼她为您,谦称自己为小僧。再细想他们二人刚刚所说的那几句话,淳于祈就只觉眼前迷雾一团。

或许真的如李令婉所说,她先前并不认识大觉法师,而大觉法师也只是将她错认成了一个曾经于他有恩的人?但方才她可是问过一句,大师您是,大觉法师?若她此前没有见过大觉法师,如何她刚刚开口就会这样询问?还是她心中早知有大觉法师这个人,所以刚刚一眼就能认出?

淳于祈想到后来,一双长眉便拧了起来。

他只觉身在烟雾之中一般,心中无数种想法,但偏偏一个都不得要领,无论他如何猜测,如何解读,可总会有不通的地方。

而李惟元一听淳于祈和李令婉之间的对话,再看淳于祈眉眼间不解的模样,便晓得必然是刚刚李令婉和大觉法师之间说了什么话让淳于祈生疑了。

外人都说大觉法师知过去未来之事,而李令婉知道的想必也不比大觉法师少,他们两个人聚在一起,说出来的话必然是会有所指,淳于祈又是个极聪明的人,即便只是听了个一言半语,心中只怕也会起疑。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令婉的事,所以会费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过李惟元也不担心淳于祈会勘破李令婉的事。毕竟他就算再聪明,可与李令婉接触不深,那样匪夷所思的事再如何他也推测不出来。

只是,李惟元唇角轻笑,无奈的看了李令婉一眼,想着,他的婉婉还真是笨啊。对上大觉法师和淳于祈这样的人,必然是会被他们轻易的就能给套了话去。

但他忽然又想到一事,心中一跳,面上神情微变,看着李令婉的目光也渐渐的变得幽深了起来。

若果真如外人所说,大觉法师知道过去未来之事,而刚刚看情形他应当是主动的来找李令婉说话的。大觉法师乃得道高僧,必然是不会为李令婉的相貌所吸引才过来找她搭话,那岂非也就是说,大觉法师是知道李令婉的来历的,所以才上前来与她搭话,甚至询问?

想到这里,李惟元就觉得自己胸腔里的一颗心砰砰砰的乱跳了起来。

其实这几年,有时候他也在想,李令婉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为何她会知道这样多的事,甚至知道每个人的结局?而现在竟然有一个知道李令婉来历的人正触手可及…

李惟元握着李令婉的手猛然收紧。

这一刻他很有冲动去找大觉法师,便是大觉法师不愿意说,但他也总有法子能逼问得出来的。

李令婉尚且还不知道自己马甲即将不保的事,她只是被李惟元忽然用力给攥的手都痛了。

她忙开口叫他:“哥哥。”

李惟元回过神来,转头看她。

少女的双颊因着天热而微微泛红,不过一双纤细的远山眉却是在蹙着,又上齿咬着下唇,正在忍着痛的模样。

李惟元吓了一跳,忙问着:“婉婉,你怎么了?”

鉴于还有淳于祈在旁,李令婉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李惟元握着她的手。

李惟元瞬间明白了过来,忙松开手,又捉了她的手细看,问她:“婉婉,痛不痛?”

李令婉没有说话,却是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心里挣脱了出来,背在了身后。

淳于祈还站在旁边呐。

而淳于祈早就是看见了这一幕。

他心中忽然就有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冒了出来。

李惟元对李令婉这样的关爱和占有早就超出了正常堂兄对堂妹的范畴,他们两个,真的是堂兄妹?可看李令婉对李惟元的态度,虽然有依赖,但偶尔也有惧怕,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淳于祈觉得他一定是想多了。又或许他回去之后该命人再去好好的查一查李惟元和李令婉的所有事。

但是他看着李惟元和李令婉的目光中依然还是带了那么点探视的意思。

李惟元自然是不喜欢他用这样探视的目光望着李令婉,所以他便开口同淳于祈客套作辞:“家人都在后院禅房等着在下和舍妹回去,先行作辞,改日再聚。”

淳于祈对他点了点头,面上神情复又恢复了平日的闲雅:“李大人,李姑娘,再会。”

随后他一路目送李惟元和李令婉的背影远去。

看得出来李惟元依然还是很紧张李令婉的手有没有被他弄痛的事,所以他一面走,一面还拿了她的手在细看。随后他们又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就见李令婉转过头,对他笑靥如花,而李惟元则是抬手轻拍了她的头顶一下。

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淳于祈的面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贴身长随长青此时垂手上前,恭声的问了一句:“世子,现下我们是否就回去?”

原本今儿一早,淳于祈说起前几日听人说承恩寺有几株长的极旺盛的栀子花,所以就想来看一看,赏玩一番。至于对于神佛一事,淳于祈是不怎么信的,所以赏玩完那几株栀子花之后,他就在各殿之中随意的走了走,看了看,并没有一丝半点要对任何菩萨下跪磕头的意思。但刚刚,他们忽然就看到李令婉在外面,淳于祈当时就想要出门去同李令婉攀谈,但没想到大觉法师先行过来同李令婉说起了话来。

不过现在栀子花也赏玩过了,李令婉也走了,长青就想着,世子这也该回去了吧?

但没想到,淳于祈却是双手拢于袖中,望着李惟元和李令婉远去的方向不语。

就在长青正要再问一遍的时候,忽然就听得淳于祈的声音悠悠的响起:“不,我们暂且不回去。”

顿了顿,又吩咐他:“你去找寺里的僧人,同他要一间禅房。今晚我便歇在这承恩寺中。”

看李惟元和李令婉的样子,应该是他们李家人今儿都出来烧香拜佛。但今日天热,他们未必就会离开,只怕会在这承恩寺中盘桓一晚。既如此,他便也留下,也许可再遇见李令婉也说不定。

李惟元和李令婉回后院之后便各自回房歇息。至傍晚太阳下山,热气渐消的时候,老太太遣了丫鬟挨个的来找他们,好会齐了一起去大殿中拜佛。

李惟元原本在禅房中心一直不静,只在想到底要不要去找大觉法师,询问李令婉的来历。可是这一刻,当他看着李令婉正和李令娇有说有笑的走来,眼角眉梢全都是盈盈笑意时,他忽然就觉得,她的来历到底是什么有什么要紧呢。

过去她是谁都无关紧要。只要她现在,还有往后都这样好好的在他的身边,那就足够了。所以又何必要去纠结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他对着李令婉点头微笑,然后跟在李修柏等人的身后向大殿走去。

李令娇看到了,便对着李令婉撇了撇嘴:“大哥是个对谁都凉薄淡漠的人,唯独对你倒是上心的很。”

因着李令嬿的缘故,这些日子李令娇对李令婉态度有了极大的改善。而且说白了李令娇也不过是性子骄纵了点,本性其实也并不坏,只是个小姑娘罢了。

李令婉听了就抿唇一笑,随后又道:“其实你与大哥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是个很好的人,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凉薄淡漠。”

“还是免了吧。”李令娇摇头,“大哥看着实在太冷,我是不敢去亲近他的。怕还没亲近上,倒先被他给冻死了。”

说到这里,她伸手肘捅了捅李令婉,示意她看前面正与李令娟手挽着手,亲密的说着话的李令嬿,神神秘秘的说着:“前些日子我在花园子里看到她在同大哥搭话。手上还拿了一只扇套子,说是她亲手绣的,想要送给大哥,说是恭贺大哥三元及第,高中状元。但大哥理都没理她,抬脚就走了。你是没看到,她当时青白着一张脸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最后才转身气呼呼的走了。然后你猜怎么着?再过得两日,我竟然在二哥那里看到了那只扇套子。总不能是她绣了两只一模一样的扇套子,想着要给大哥和二哥一人一只吧?必然是她见大哥现下进了翰林院,以后厉害着呢,所以就想着要巴结大哥,但大哥不吃她那一套,顺水人情,于是她转而就将那只扇套子给了二哥了。可怜二哥,捡了她送不出去的东西,还只以为他这个三妹妹心中有他这个哥哥。我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的,所以隔日我就去找了二哥,将这话告诉他了。二哥还不信,只说我是见不得她同他好。当时把我给气的啊,总之我是再也不要理二哥了。有本事看他的好三妹这样一直同他好。”

李令婉压根就不晓得还有这么一出,所以现下听李令娇说起,她只觉得稀奇。

虽然她心中确实是不喜李令嬿,因为说白了,她和李令嬿是对立阵营。但凡只要老太太和李修柏心中存了想扶正孙兰漪的心思,那她和孙兰漪就必然是自己和周氏的对手。

可也要说句实在话,自打年前李令嬿回李府之后,她不时的就会到她这里坐一坐,送她一些小东小西,言语之中对她极其关爱不说,便是每次遇见了,也是会携了她手,和和气气的同她说话。虽然明晓得李令嬿是个极会做人的人,她对自己的这些和善也多是面上装出来的,可是李令婉还是没想过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