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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张三的爹是宰相,为照顾官二代,让他做官”。再比如,“李四是皇帝他舅舅,为了照顾皇帝情绪,给他爵位”。又比如,“王五心里有一曲忠诚的赞歌,为树立典型,让他做官”。其余还有,“XX艺人歌唱得好,为天朝文化发展做出特殊贡献,可为官”。

如果皇帝昏庸一点,斗鸡走狗的都能混个“专业技术人才”的称号,然后弄个官儿当当。前朝末帝就这么干过,当然,最后他下场很惨就是了。

本朝立朝八十余年了,这个那个,大家心领神会。

所以啊,做出个铅笔,然后混个不入流的小官儿当当,也不是什么太让人惊讶的事情。

第六十八章 模式都混乱了

让郑琰目瞪口呆的却是——这穿越男居然进了东宫!他去东宫干什么了?

这是第一反应。

接下来的大脑思维就开始混乱了:这货要走官场路线?跟着太子走向光明的未来?他下面要做什么?不知道那啥像她爹这样一步一步混上来的尚且要被人瞧不起么?那个“以技术”更是所有官员里最下等的啊!除非开挂,否则是绝不可能出人头地的。这货脑子抽了吧?

MD!一直以为是女主文,结果跑出来个某点男,模式都混乱了,这不是要人命么?——这是最后结论。

猛然发现穿越老乡就算了,他还是来推BOSS的,还是把她爹当成BOSS来推,郑琰的心啊,仿佛揣了一万只草泥马,简直要魂飞魄散!她可不相信穿越男是跑到东宫给她爹当卧底来的。

你妹!

郑琰果断黑化了!奸臣也有生存权啊亲!

郑琰就这样凌乱与狂化状态中度过了她的十岁生日。庆林长公主见她面色不愉,比较担心她过生日父母都不在而伤心,好言好语安慰许久。池脩之以为她不喜欢小兔子,略有苦恼。直到看见她得空就去蹲在兔子旁边跟兔子一起发呆,才放下心来。

郑琰心声:双穿、筛子穿已经不流行了啊亲!眼前这是要闹哪样啊?双开模式会死机的,双穿会死人啊!这已经不是穿越者合作的《水煮》时代了,现在凡是多穿的,必有一个是脑残,不是他就是她!

郑琰仔细回忆自己近年来的所作所为,忽而有种“自己也许真的是炮灰女配”的感觉。刹时,冷汗满背。

每个人,在通关推BOSS的时候,都有可能也是别人眼中的BOSS。

郑琰苦恼,却不知道另一个穿越来的比她还苦恼!

常弼是个悲催的孩子,如果能选择的话,他也不愿意跟东宫扯上关系!可谁叫他家上了郑靖业的黑名单了呢?常弼他爹就是郑靖业刚入京的时候弄下来的,两人死磕,他家能只被削成白板而没抄家,绝对是郑靖业这个衰神当时打了个盹儿。

熟悉知历史的常弼一点也不想跟郑靖业这个荣获“史上最强衰神”称号的人扛上,谁跟这货作对谁死全家啊!问题是在他穿越之前,便宜爹已经跟郑靖业扛上了!

想到郑靖业这货还有一个更凶残的女儿,一个跟女儿狼狈为奸的女婿,常弼就想一头撞死再穿回去,结果没死成。穿都穿了,在半死不活N天之后,常弼终于打起精神来,逼不得已,走上了与衰神抗争的道路。只要他能在太子被废之前与太子接触,保下太子,他们家就算保下来了,反正历史书上已经写了废太子经过,他只要找个切入点,就一切OK了!还能混个拥立之功。

常弼觉得自己比小白菜还可怜,这一切都是被逼的。他也想抱上衰神的大腿,娶衰神的闺女,然后风光一辈纸啊!子孙后代都不用愁的说!该怎么做,他有历史书这本攻略啊!绝对比他现在走的路要顺畅、前途更光明。

没错,这个常弼就是从大郄朝的“未来”穿越过来的,好比郑琰穿到了中古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一样。对于郑琰来说的架空,在常弼那里,是写在他历史课本里的真实存在。

郑琰这个穿越者,在人家真穿越者常弼眼里,就是个“土著”!常弼现在就能告诉她,她老公是谁,儿子是谁,以后她有多凶残。只不过常弼肯定不会主动招供,郑琰也不知道常弼知道。她还以为人家是老乡呢。如果知道常弼的真实身份,保证郑琰…先出一身冷汗,然后去找心理医生。

就是眼前这样,也让郑琰愁了个半死。

郑靖业来到熙山,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郑琰。乖得不得了,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真是太奇怪了!

杜氏倒是欣慰:“离开父母,她倒是懂事多了。人啊,都是叫逼着长大的。”这话说得郑靖业也很感慨,他们夫妻都是属于小时候没办法才懂事的,谁叫爹死娘懦弱呢?

郑琰一老实了,杜氏又开始心疼她了:“我怎么看着她这个样儿,心里又难受了呢?”

郑靖业道:“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你心疼她,对她好点儿就是了。”

后来听庆林长公主说,也许是在担心兔子,杜氏满腔心疼顿时飞到九霄云外。郑靖业却不生气,还顺便给晚辈们上了一堂课:“能想得长远却是件好事,凡事要么不做,做便要做好,事事考虑周到,方不会事后后悔,也不会留下后患。”

要么不做,做就做绝,这是郑靖业的风格。

事件的后续发展印证了这一事实。

郑琰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得提醒一下她爹,对面BOSS旁边有一个开挂的家伙。便缠着郑靖业:“阿爹,听说那个画很有趣儿,咱们也叫那个人来画一幅看看嘛。师母原来要让人来给我画幅兔子的。”她爹不可能不事先调查一二就把个年轻男子弄到闺女面前的——尤其是这个年轻男子还跟她们家不是一个阶层的。

刚说完这话,她就觉得不对劲儿,背后刮起了一阵小凉风。抬头一看,她爹依旧是那副表情,但是,她就是觉得…她爹不高兴了。难不成这位开挂来的同行,已经给他爹排头吃了?

常弼还没有这个本事,他刚入东宫侍奉没多久,还没能跟太子进行深入探讨呢,整天被布置下来的作业压个半死,天天画画、天天画画,画完太子画太子妃,画完太子妃画太子他家儿女,还没跟太子混熟了呢,又被太子借出去给其他人画像。

每回都是太子派俩太子陪着他到对方家里,他画画,太监借机传消息。常弼真想跟太子说:有什么任务交给我啊!太子没拿他当心腹,这种串联的事情当然不能让他来做。满腹经纶啊满腹先知,没人听!

如果太子是见到一个“以技艺”入侍的小官儿就对他言听计从,也轮不到常弼来走这条路,郑靖业早就安排十个八个人把太子引沟里去了。

太子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他借着手里有奇货——常弼——四下承揽画像生意,实则借机串联倒郑势力。郑靖业早就盯上常弼了。

这个,是金子总会发光,穿越者身上如果有光彩,也必须无法掩盖,只可惜大象的牙、犀牛的角都是好东西,却都存不住。这不,招来猎人了。

郑靖业淡笑着问女儿:“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个人的?”

郑琰老实回答:“前阵儿五哥娶嫂子,我想到东市找点儿好东西当贺礼来的,就看到有个人在那里画画儿,画得跟真的似的。当时太吃惊,忘了问了,大郎还买了他家卖的好多铅笔呢。”

“哦。先不要管这个人了,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总是有的,会画这种画的必然还有人。阿爹给你找旁人好不好?”

郑琰鄙视地看了郑靖业一眼,郑靖业马上收起“叔叔带你看金鱼”式的口气:“那人不好。”

郑琰利索地点头:“我看也是。”

这丫头就这一点好,极少与父母顶着干。

“不过他挺有能耐的,这么多人,没见着谁能这么快就进了东宫还做了官的。”郑琰补充。

从郑靖业的气场上来分析,他是记住常弼了。

事实也是如此。

在郑琰还在猜测他爹要怎么对付常弼的时候,翠微宫内的苗妃先行动了。

她很欢乐地向老皇帝撒娇:“圣人听说京中出了个奇人没有?”

皇帝的兴趣爱好最近有幼龄化趋势,与他那新得的小儿子有得一拼,也很欢乐地问:“什么奇人?怎么你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在深宫的吧?

苗妃笑道:“是个会画画儿的,画得跟真的似的,前天看见一幅他给新昌郡主画的画像,郡主像是要从画儿里走出来似的,没把我吓了一跳。我也想画上一画呢。”

皇帝道:“真有这等本事,叫进来试一试不就行了?”琢磨着自己也要画一幅。

苗妃无奈地道:“那是外官呢!据宫女们说,那画画用的笔都是特制的,叫铅笔,也是他造的,是秘方。因这一手本事,就进了东宫,先做了个九品官。既已为东宫官,我这里怎么好随意叫了来呢?再说了,他正忙着给新昌郡主画呢,统共要共十二幅,穿十二件不同的衣裳…”反正就是一个思想,太子家属官跟太子家闺女孤男寡女相处甚久甚久,小伙儿出入东宫频繁,人还挺俊,嘴巴很甜,引得小宫女们脸红心跳。

皇帝很不爽!

接着郑靖业登场了,号称“人肉计算机”的郑靖业,对朝廷百官的资料记得十分之清楚,他还撩着皇帝提起了常弼:“长公主还说给七娘画幅兔子,不能养着活的,看看画儿也好。”

皇帝怒了:“这个常弼是个什么人?怎么一个一个的都在提他?”

郑靖业不疾不徐地道:“此人是东官属官,他的父亲圣人也许还记得,就是十几年前那个犯官常泰。圣人慈悲,没有发配了他们,是以还在京城。常弼以技艺入东宫,是个玲珑的人物。如今京中又有谁不知道有常弼这个人呢?各家皆以得其手绘人物花鸟为荣,等他画画儿的人都排到明年去了。常是在这家画完了,回到东宫不多久,又有人求太子借人呢。”再列举几个朝臣的名字当佐证,以示不是自己乱说。

疑心之人思维广,脑补过度怒气多。说的就是皇帝现在的状态。

反正皇帝是生气了。

郑靖业走后皇帝越想越生气,叫来太子一顿臭骂:“他一青年男子,日日与新昌相处,是何道理?你就是这样做人父亲的?奇技淫巧,你拿来当宝!你的门槛都快要叫他给踏平了!”当场下令把这货杖责六十,当着太子的面儿打。皇帝一生气,谁敢偷懒?这一通打,不是仗毙胜似仗毙。

第六十九章 又去糟蹋兔子了?

常弼还没来得及施展其“真正”才华,就被以“惑乱太子”引诱太子玩物丧志为名被干掉了。一株穿越小幼苗,就这么被郑靖业的辣手给摧了。

常弼快要冤死了,他真的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啊!

太子快要气死了,他爹又听了别人的话不相信他了。

常弼是来推BOSS的,没想到被人当成个小怪给秒了。所以说,BOSS不是你想推,想推就能推。你一10级小号,想去推100级精英BOSS,结果只能是被秒杀。再牛X的攻略,也敌不过等级的差别——除非这个游戏有BUG。

郑靖业的出手,让郑琰大开眼界,她这边儿都快要把兔子毛揪秃了,郑靖业那边儿轻飘飘就把人给灭了。郑琰努力吸收着郑靖业的黑墨汁当养份,增加自己的理论实践素养。

穿越者没什么了不起,郑琰如此,常弼或者别的什么人都是如此。正如“皇太子”三个字,看着可畏,斗起来也就那么一回事了,什么时候,都不能丧失斗志。穿越者、土著,现在都是这个世界的居民,大家是平等的。你有技能,我也有,只不过大家技能不太一样,拼就是了。遇着敌人就去推倒。——郑琰心得。

公平的说,如果郑琰处在郑靖业的位置上,对一个开挂对手,必然是小心加小心,可能在这犹豫的当口,常弼就跟太子勾搭上了,或者另有奇遇不是能随便推的了。郑靖业不知道,所以他下手推了。

有时候,无知是幸运的。郑琰也因为她爹对的“无知”,总结出了一条大杀四方的暴力心得。

带着露珠的青草、洗干净的青菜、切成丝儿的胡萝卜、剥成条儿的青萝卜皮…种类齐全、花样繁多,一一摆在了兔子面前。郑琰很忧郁地蹲地看着眼前这只兔子:它居然不吃胡萝卜!

她这般忧郁,令庆林长公主也跟着忧郁:“阿琰又去糟蹋兔子去了?”深深地叹息。

梳着双丫髻的侍女掩口而笑:“公主放心,兔子还活着。”

庆林长公主无奈地道:“这只兔子也是前世不修,这才落到了她的手里,好好的兔子,她偏见不得人家吃青草!哪有不吃草的兔子呢?”

郑琰前世又不是养兔专业户,也没养过兔子这等不耐活的生物,只记得兔巴哥是每集动画片里都要咬一条胡萝卜的,自然也就拿这个当标准来处理这只兔子。这样的行为在庆林长公主眼里,那就是虐兔。

“去把她叫过来,那里的气味不太好闻,别染到身上去了。”

两个侍女领命而去,郑琰已经蹲得双脚发麻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兔子啊?”颇有一种“不吃胡萝卜的兔子是兔界耻辱”的意味。侍女又是一阵闷笑,上前来行礼招呼:“七娘,公主请七娘过去说话呢。这里气味大,公主说,染了一身就不得体了。”

阿庆上前扶郑琰起来,郑琰不由抖脚,还咝咝地抽气:“慢着些走,麻了。”

两个侍女上前帮忙搀着:“七娘先坐一坐,婢子们给您揉揉,活络一下经脉就好了。”

又揉了一阵儿,郑琰觉得好了很多,就说:“差不多啦,我去师母那里再歇吧,不好令师母多等的。”

一行人往庆林长公主居住行去,远远地就看着情形有些不对。再怎么着,庆林长公主的地盘儿上都是井然有序的,这会儿却兵慌马乱的。行到殿前,倒把郑琰吓了一跳:屋子的窗户全都关上了,侍女们进进出出,顾益纯在外面跳脚,他的身边侍立的是池脩之,两人都是一脸的着急。

“这是怎么了?”郑琰张口就问,最好的情况就是庆林长公主要生了,坏的情况就是庆林长公主发生意外了。

顾益纯抽空答道:“你到前面去玩,不要乱跑。”

池脩之好心而又含蓄地解释:“师傅要做父亲了,”犹豫了一下,“七娘,你…”

郑琰放下了心:“御医稳婆都是预备好了的,师傅别着急。宫里怕是没有合适来帮忙的,我让阿庆去我家里找我阿娘来吧,三嫂那会儿就是阿娘坐镇的。”

顾益纯一头汗,哪顾得上这些,倒是池脩之被郑琰一语提醒了,看看顾益纯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点头道:“路上小心,你自己就不要过去了。师傅,师傅,”连叫两声,等顾益纯回过头来,方一字一顿地道,“这是师傅家的大事,也该使人到宫里告诉一声,又有,师傅的侄孙此番也随驾来了,我是师傅弟子,有些事情可代师傅出面,有些事情还须师傅家人。”

顾益纯深吸一口气:“关心则乱,我必有疏忽的地方。你们都是心里有成算的孩子,且交给你们了。”

当下池脩之与郑琰两个分工合作,一个叫来了公主府长史,吩咐了相关社交事宜,包括联络宫中与顾鼐,下令府中各人不得轻动。另一个就叫人去请杜氏,又令取一应准备好了的物品备用,郑琰还特别抽调了人手:“先生有些激动,看着别让他昏过去了。”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费劲生孩子的不敢晕,外头跳脚的先倒了。

阿庆是最先回来的:“七娘,夫人到翠微宫里去了。家里三娘已使人往宫里请夫人,婢子先回来禀七娘一声。”

周围都是山路,翠微宫还建在隔壁山的半山腰上,这再一来一回的,没个把时辰下不来!

无奈之下,池脩之与郑琰两个上演了一出小鬼当家。郑琰心说,甭管瓤儿几岁了,这壳子才十岁,这就…主持生产?

池脩之满心都是囧字,照顾产妇、孕妇,安排生产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太适合男人去插手,他还得硬着头皮上,总不能交给他师傅吧?

顾益纯风仪再好,也已双鬓斑白,当人弟子的,再尴尬也得顶上去了!池脩之一边下令:“给先生斟茶。”一面看了一眼郑琰,尴尬死了他!父母去后,他不得不管理家业,却也没这样做过管家公!

忙了一通,里面庆林长公主的声音时高时低,最后还骂了起来:“小王八蛋,还不出来!”又骂顾益纯是个混蛋,早知道她就不嫁人了。

郑琰与池脩之两个听了,都是脸上发烧,此情此景,根本就是在虐待这两个未成年。

终于里面的声音慢慢平静了下来,顾益纯一惊:“怎么没声音了?”把两个未成年吓了一跳,郑琰想跑过去看看,结果左脚绊右脚,还是池脩之眼疾手快把她给捞住了,笨拙地拍拍郑琰的背:“冷静冷静。”

郑琰满头黑线,亲,你快把我拍死了亲!

说来池脩之也懂一点医道,郑琰也知道一点半调子的妇产科知识,操作手册背得再熟,头一次下水游泳,也不可能就行动自如。

外面又传来坏消息:“邢国夫人的车半路上坏了,随行的御医还跌伤了。”好么,两只小的继续顶上,顾益纯渐渐回过神来跑到窗户下去大声安慰老婆,又严禁府中慌乱。

又过了半个时辰,赵氏来了这时候郑琰才知道,她娘是受了伤,被运回了家里,让赵氏来帮忙,又说郑琰:“阿娘说,这时节,七娘且不要急着赶回去,今早下雨,路不好走。你在这里熟,在这里陪陪公主。”不多时,顾鼐也来了,在前厅待命。

庆林长公主是纯高龄产妇,婴儿营养又太好长得有点大,这一通折腾,等到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亏得这年头女人很强大,啥都敢玩儿,庆林长公主并非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底子也不错,居然坚持了下来。

孩子生下来,顾益纯与他的两个弟子都虚脱了。

下面的事情有赵氏接手,大家都轻松了许多,赵氏从产房里出来,宣布了好消息。看了一眼池脩之,对顾益纯道:“先生,这里是女人呆的地方,先生还请移步。外面的事还要先生主持呢。”

池脩之巴不得这一声儿,他已经头上冒烟了,好好一个萌少年,女孩子的小手还没摸到就遇上这等事,池脩之完全是靠毅力在撑着。

郑琰第二天一大早过来看庆林长公主,师母大人还很虚弱,赵氏陪侍一旁,只庆林长公主还在虚弱地骂人:“还是你们想着我,旁人一个一个地都靠不住!”差点连她皇帝哥都骂了。

郑琰吐吐舌头,过来告辞:“昨天师母这里不得劲,我就添一添乱,眼下三娘在这里,比我顶用。我还是得回去看看阿娘。”

庆林长公主已知杜氏之伤,道:“带两个御医过去,都是为着我伤的。”郑琰姑嫂二人待要推辞,庆林长公主的力气已经骂人骂完了,不搭话。郑琰只好看一看还皱巴巴的小婴儿,然后打包御医回去看她娘亲。

杜氏回程的时候险些翻车,擦着了胳膊、腿也青了一块,小有惊吓,正在家里郁闷呢:“早不出事儿晚不出事儿,偏偏这会儿来事儿了。你师母如何?三娘可还稳当?”

郑琰把昨天的事情一一报来:“次后宫里又来了人了,这回没摔着…”

杜氏点头道:“你做得倒也似模似样了,池家到底是不凡,人家就想得到把顾家小七郎(顾鼐)叫过来,你也得想得到,”叹气,“咱们再亲,到底不是一姓,日后他们家要挑这个刺儿,就是你师傅,也不好支应的。”

郑琰默默记下要点:做事不能留把柄。

又看了看杜氏的伤处,看着青青紫紫好不吓人,杜氏笑道:“没伤着筋骨就不碍事的,”又让郑琰去休息,“你也累着了吧?去歇息罢,过两天,我的伤好些了,咱们再去看你师母。”

郭氏一直侍立在旁,此时道:“不知道阿琰用过早饭没有?”

郑琰道:“喝了一碗粥,嫂子不说,我都要忘了。”

第七十章 父爱爆表

杜氏对郭氏道:“叫他们摆饭罢,你也没吃呢,一道罢,你也受累了。公主是你姨母,昨天你该去照顾的,只是你年轻媳妇,并不懂这些,不如三娘是经过的。阿琰回来了,你便去请安问好也是应该的。”

郭氏应得很爽快,吃过饭就收拾了辞去。

与郑家这番扰乱差不多的是,往熙山随驾避暑的人家都被庆林长公主生产惊到了。

一头是长公主,一头是世家名士,惊动的人可比郑府娶儿媳妇要多得多。这其中对顾益纯夫妇影响最深的,却是顾家。

顾益纯娶妻,老婆是当朝长公主,有君臣之大义在,没道理让长公主就迁就。顾家可以不管庆林长公主,随她老人家高兴折腾,只要别包养个男小三就行。现在则不同了,顾益纯的儿子,那是顾家的子孙,必须上顾家的族谱,履行一系列的权利义务。而且,绝对不能随便教养,长歪了就不好了。

是以京城顾家一面准备道贺,一面火速送信往顾益纯兄长处:赶紧过来!跟顾益纯好好谈谈!

顾家人入京的时候,小孩子的满月都过了,庆林长公主已经能下地了,杜氏的伤也早好了。

两个女人坐在一处,正吃着郑琰做的小点心,一面看着小宝宝,一面聊育儿经。庆林长公主怀孕的时候口味奇特,生完了孩子之后却嗜好甜食,郑琰觉得,这大概是因为生孩子太费力气,现在开始补充能量来了。

郑琰的各种小点心做得很不错,也就变着花样做,有人愿意吃,她也乐得练手。熙山树木郁郁葱葱,其间有不少果园,如今果子陆续成熟,郑琰就让人弄了些来做果酱,各种果酱。

到了七月末,果酱有了一大堆,郑琰也开做了各种果酱馅饼,每样都匀出一份儿孝敬师娘。

庆林长公主有子万事足,还要讨口上便宜:“要是个闺女就好了,像阿琰这样,多贴心呐,还做吃食孝敬。”

杜氏一脸的扭曲:“你是忘了她那股子折腾劲儿了吧?”

庆林长公主笑道:“我们驸马说过,阿琰小事儿上折腾,大事儿上必是省心的——她可曾错过一点格子?”

杜氏心里略平衡,拈起个小馅饼吃了:“她要再折腾一点儿,可还有我的活路了!”

“你就乐吧。”

“只怕乐的是公主,听说那天驸马可是急得了不的!”杜氏开始打趣,“公主可有什么表示没有?”

庆林长公主也不是腼腆的人,腼腆也不跟杜氏面前腼腆,大大方方地叫侍女:“这个馅饼很好吃,送到前面请驸马也尝尝。告诉驸马,驸马要是觉得好,咱们把阿琰就扣在咱们家做馅饼了!”

说完看着杜氏笑,杜氏也大大方方地道:“不怕她烧了厨房,尽管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

顾益纯是不爱吃甜的,小馅饼只有郑琰现在的巴掌大小,他也只尝了一个说一句“味道不错”。然后就全便宜了池脩之。

腹黑闷骚的池脩之,他是个甜食控!

池脩之很会装,这是基本技能,但是在顾益纯面前,他的这项技能就有点不够看。谁还不知道谁啊?顾益纯自己就是从善于装X家族出来的,池脩之的表现在别人看来没什么,顾益纯却是看得出来的。

当顾益纯咬了一口酥香的馅饼,就明显感觉池脩之的气场很不对劲了。烤过的馅饼外面发出一股甜甜的奶香,池脩之的呼吸都放缓了,下意识的深呼吸。虽然他的眼睛还很正,虽然他没有咽口水,虽然他的坐姿还没变。

等到顾益纯说:“你也尝尝。”之后,池脩之吃东西的动作也很优雅,速度也没有过于加快,可是那小眼神儿,啧啧,不要太享受哦!

顾益纯咧嘴一笑,他老人家有了自己的娃,近来父爱爆表,又素喜池脩之,想他自幼不得不老成持重颇为心疼,如今池脩之表现出一点童趣来,也有意纵容。脸上又挂上了招牌的懒笑:“阿琰手艺不坏,虽然常常拆厨房,倒也有拿得出手的,对吧?好吃的吧?”

池脩之此时已经扫荡了半盘子甜点了,脸上一红,手又缩了回来,看得顾益纯更乐:“扭扭捏捏,像个什么样子?人这一辈子,要是被束缚住了,这也不敢那也不敢,可真是没意思了。只要不违法乱纪,何妨任性。”

只是做这吃食的乃是郑琰,一男一女神马的,顾益纯也不能直接让郑琰给她师兄做点心。

顾益纯让自家厨子试着做,总有不如意的地方,皇帝都不能管人家要私房菜谱,顾益纯自然也不会开口要馅饼秘方,更不能有“疑似设计使其主动交出”的举动。

于是迂回,每次都是顾益纯表示他想吃了,去老婆那里要饭。他老婆再压榨小童工,然后送到前面去。每回顾益纯都要先吃一个,以示这是他徒弟孝敬他的,完全是纯洁的师徒情,跟师兄师妹什么的猥琐关系没有任何关联!

贡献了七种共计两百多枚馅饼给池脩之的五脏庙之后,郑琰做出了糯米桂花藕,这样东西虽然甜腻,却对了顾益纯的胃口,于是索要的数量激增。郑琰就纳了闷儿了:“怎么突然吃这么多了呢?别吃坏了肠胃。”

弄了半天才弄明白,之前那些不是她师傅吃的。顾益纯不好意思了起来,借花献佛什么的,还没经原主儿同意什么的,他的老脸也红了起来。

郑琰还顾不上生气,实在是在郑靖业的教育之下,她总有种与顾家不分彼此的错觉。顾益纯基本是把池脩之当儿子养,这年头真正的入室弟子,跟儿子也差不多了,郑琰对顾益纯系,也不会划太明晰的界线。

她第一反应是震惊:你…不是很装X很那啥么?你怎么会喜欢吃甜食啊?自从池脩之成了她师兄,这货的形象在她的心里就一直往崩坏的方向走了。

这个世界坏掉了!

然后才是:怪不得最近顾益纯提供了许多古籍给她看,她之前可是扫荡过顾益纯书房的,确定没有找到相关书籍。想来能提供这些的,也就是池脩之了。这算是…投桃报李?

从郑靖业杜氏开始,到顾益纯庆林长公主,未尝没有把池脩之当女婿看的意思。池脩之的条件很不错,用不十年,即使不靠谁扶持,也能崭露头角,哪怕家族不行了,他还有个光彩的姓氏,到时候哭着喊着要他当女婿的大有人在。

郑靖业即使没拿定主意,还要考察考察,至少也是把池脩之当女婿候选人之一的。

所以这个师兄师妹甜食事件也就这么没人追究了,池脩之依旧享用着甜食,依旧默默提供书籍。

直到顾益纯他大哥顾益缃带着长孙顾鼎来到了京城,此时皇帝已经带着诸人从熙山返城。

作为一个尚未没落的世家,顾家在京城是有落脚点的,当初顾益纯进京没有住进去,这回顾益缃来了,却是举家迁入的。当初顾益纯结婚时就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只是这一回,顾益缃可不像弟弟决定要结婚时那样的态度了。这位老爷子比弟弟年长十来岁,想一想他的年纪,这样奔波,可见不单纯是为了一个新生儿。

顾益纯令顾鼐去迎接祖父,自己在家里设宴准备招待。

这一安排令顾益缃心中略有不快,结婚的时候你不来迎接也就罢了,咱当你是忙昏了头,你孩子都有了,也不表现得懂礼守法一点!顾益缃好歹也是做过刺史的人,虽然被魏静渊搞得干不下去了,城府还是有的,硬是忍下了这口气。

听顾鼐说:“叔祖说,本当亲自来迎,只是近日宾客不断,抽不开身。叔祖已设下酒宴,敬请祖父晚间赴席。”顾益缃还强忍着,顾鼎眼中已显出不满的神色来。只因祖父尚未发话,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周围还有顾氏本枝并其他亲戚在,顾鼎也硬忍了下来。

顾益缃缓缓点头:“知道了。”又与本宗亲戚等寒暄几句,方邀大家到他落脚的地方去做客,众人都说:“公车马劳顿,驸马又于京中等候,今日我等不例打扰。日后却是少不得要亲近亲近的。”

顾益缃这才告罪入城,直奔自己的宅子去“歇息”了。

哪里歇得住呢?

顾益缃此来是带着对本宗的谋划而来的,他那长长的车队里面,还有几辆女眷的车,其中一辆就载着顾鼎与顾鼐的胞妹顾彝。

到了京城顾宅,里面已经是打扫一新就等入住了。训练有素的奴婢们有条不紊地摆放行李,顾彝下了车,先拜祖父、见兄长,次后才是入后院去安静呆着。顾益缃看着孙女儿,心里又是一叹。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已经初现少女的形态,生得温婉优雅,举动都带着世家特有的风范。声音不高不低,便是见了祖父态度也是不卑不亢,动作如行云流水:“请大父安。”

顾鼐离家时顾彝还是个纯萝莉,现在已经是个小少女了,顾鼐的少年心忽然生出“吾家有女初长成”式的大叔感慨来。见妹妹给自己见礼,也回了半礼:“阿宝长大了。”顾彝小字阿宝。

顾益缃没来由一阵心酸,顾家怎么就混到这个份儿上了呢?他老人家这回带孙女儿来,乃是打的让孙女儿嫁入皇室的主意的。满心不情愿啊,为了家族还得嫁!意兴阑珊地对顾彝道:“阿宝去歇息罢,过了明日再向你叔祖母请安。”

顾彝安静地又一福礼而出。祖孙三人开始了深层次的交流,主要是顾益缃问,顾鼐回答,顾鼎一旁打个酱油。

顾鼐先介绍了京中形势与自己这两年的情况,这些都是家书中已经说过了的。顾益缃主要询问的是一些家书中不便说,又或者是近期发生的事:“卫王一事,你没受牵连,甚好。崇文馆里还好相处么?”

第七十一章 嫁入东宫

自从卫王家出了这一档子事儿,郑靖业看在益纯的面子上把顾鼐给捞了出来,弄到崇文馆里做了个从八品的待诏。品级不高,但是很“清贵”,也算是入了中枢了。顾家祖孙都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却都不提郑靖业的作用。

顾鼐也老实道:“内里博学之士颇多。”

“你叔祖近来如何?”

“叔祖喜得麟儿,只围着堂叔父喜不自胜。”

“你叔祖近来收了一个学生,听说是池家的孩子?你见过没有?其人如何?”

“七百年池氏,果有独到之处。”顾鼐显然又是一个被池脩之装X表象迷惑的天真孩子。

顾益缃最后又问到顾益纯与郑家的关系:“果然亲密无间?”

顾鼐犹豫了一下道:“叔祖父与郑相情深意厚令人羡慕,竟是竟是…”他也找不出形容词了,他真想说,顾益纯简直就差改姓郑了。

顾益缃听了顾鼐的小报告,心里那个滋味就甭提了:“你们兄弟也许久未见了,大郎(顾鼎)此来亦要在京中小住,你们兄弟多多亲近,七郎(顾鼐家族大排行)多与你哥哥分说一些京中风土人情。”打发走了两个孙子,顾益缃仰脸望着房梁,许久才低下了头。

顾家老兄弟两个的见面很快,顾益缃并没有当天晚上就去看弟弟,倒是顾益纯第二天过来探望哥哥。

好一通认亲,顾益纯笑问顾益缃一路辛苦,又说:“听说阿嫂她们也来了?”

这就是娶了公主之家的苦逼之处了,应该弟妹来见嫂子的,可弟妹是“君”,然而嫂子又是“长”。

顾益缃此来却不是为了计较尊长的,也就把此节岔开:“来都来了,有的是见面的时候,倒是你,”上下一打量,“真是春风得意。我那侄儿如何了?从前我就说你,成家之后便知天伦之乐了,如今看来,如何?”

顾益纯生了儿子的好心情在接到大哥要过来之后就变得很差,他最担心的就是被家族卖了还要点一点自己的卖身钱再双手捧到族里去!没人权啊!现在听顾益缃提起此事,马上雷达全开。

“将来之事还未可知,公主子。”摇摇头。

顾益缃道:“那又如何?你…现在是晚了些,却也不是无可为之处。男人丈夫,成家之后便要立业。你不肯出仕,家里只好让公主做主了,可你好歹是个男人!以后儿子长大了,你这言传身教的,又算什么呢?”就差直说“你想当老白脸吃软饭么”了。

顾益纯打了个哈哈:“我这儿子,不怕他老实,就怕他生事。”儿子是皇帝外甥,搅和到皇家的破事里能得什么好?萧家人自己人砍自己人,比砍瓜切菜还顺手。除此之外,再没有好担心的事情了,总不会叫别人欺负了。孩子妈可不是一般人,孩子舅家也不太讲理,他还有最后一道防线——郑师弟。

顾益缃有七儿六女,只可惜子婿都只是做着中层官僚,京中无人。眼下倒是有一个顾益纯,却是死活不肯出头,作为一家之长,顾益缃抽刀架弟弟脖子上逼他出仕的人都有了!

顾益缃的脑袋一抽一抽地疼,别看顾益纯这些年来是一副名师的范儿,实则是个让人头疼的刺儿头。且不说当年他那“逃婚”的壮举,就是后来,几乎要闹到叛家。顾益缃也清楚为着那一件事儿,顾益纯对家族的疏远可是有目共睹的。

可再怎么着,顾益纯也是姓顾的。

“你总要为家里想想!”顾益缃的心情变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