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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还有些书生要过来,乱糟糟的,别乱跑了,过两天都安定下来了再出去。”

“别呀,她们还邀我一道去看热闹呢。”

“那就让五郎或是六郎他们陪你,不许独个儿的去,你是说了人家的人了。”杜氏最近的唠叨都用在郑琰身上了。

“成。”不知道小五郎能不能把这些才子的简历以外的东西给八到。

预约了郑德谦,郑琰下午跑去看庆林长公主,在门口被要出门的顾益纯给叫住了:“这两天事虽多,你的功课也不许落下了!”

顾益纯表情严肃,一点动摇的迹象都没有,郑琰有种被初中班主任给抓到的错觉,乖乖站好:“我每天都在练字,书也在看,也练几支曲子,都没放松。”回答得略心虚,这两天还是放松了的。

顾益纯沉沉地“嗯”了一声:“学如逆水行舟,尔当自勉。”

郑琰肃手而立,顾益纯续道:“所谓才捷之士,未有定论前,不要过于好奇。”

“是。”

“你师母在里面,去吧。就知道你这时候来是要找她说话,想商议看才子了吧?不要被传言所扰。”

“是。”看来今天这顿训是因为老师听到什么风声,以为她要当才子的粉丝?直到顾益纯上马奔翠微宫去了,郑琰还在琢磨今天这一顿的来由。

见了庆林长公主,郑琰悄声问道:“刚才在门口,先生把我好一通训诫呢。”她记性好,把对话给复述了一回。

庆林长公主也悄声道:“书生们在熙山的这些日子,圣人令他管束着。谁知道头一个到的是卢世勋,忒晦气。”

卢世勋的大名郑琰是听过的,此人骂魏静渊骂出了水平,不但骂魏静渊本人,连人家女性亲友也一起问候了。实在让人讨厌。郑琰皱皱鼻子:“不是说总共二十七人,里头并没有他么?”

“他要游学,你有什么办法?来了京里,就那张嘴,能不弄来堵上么?”他骂过魏静渊,结果魏静渊被定性为坏人,让卢世勋很是风光了一把,这样的人的破坏力是不能忽视的。

“呃,难道就没有与他同日到的?”

“今天就他一个。”

“…”我冤死了,居然躺枪!郑琰把卢世勋给记恨上了。

直到池脩之下班回来,郑琰还跟他抱怨:“都是他闹的!”

池脩之好脾气地抓着她挥舞的双手,包在掌心里:“你当他是只苍蝇,不理就算了。”

“太吵,当年他就说宰相的不好,我真怕这回不把他捧得高高的,又要骂出什么难听的来呢。”

“不然你以为圣人为什么把这些人弄到一块儿住?”让他们有气冲同行出,由于竞争的关系,还可以卯足了劲儿为皇帝干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倒霉催的标杆儿

郑琰抽出右手摸下巴:“圣人真狡猾。”

池脩之攥紧郑琰左手:“听说,你明天要看骆霁新去?”

“什么是我要看啊?阿莞她们约的我。你就说吧,这些人,年轻的成名也有一、二十年了,见面叫声大叔都不为过的,有什么好看的呢?”伸手掐掐池脩之的脸。

池脩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里头可有些人还没你大哥年纪大呢,我还是以兄称之吧。”

郑琰红着脸“呸”了他一声:“要算账了是不是?那一天,朱雀街上,叫你池郎的人可不少。”

池脩之手上一用力,把郑琰拉到怀里:“咱们俩才是一对儿呢,凭谁看着,只管叫他羡慕去。”

“好啊~”

两人肉麻了好一阵儿,郑琰又关心池脩之的工作:“刚移宫,事儿多吧?累不累?”

“不记得了,大概累吧。一看了你,就不累了。”

郑琰皱鼻子:“油嘴滑舌。”

池脩之凑近了,压低声音:“谁说的,一点也没有,不信你试试…”

池脩之这一天略有点累,主要是他夹了点私货。考虑到池舅妈娘家死了一个哥哥,出于人道考虑,池脩之决定帮亲戚一把,给谷氏的另一个哥哥弄个职位。正好,流民一起,许多官员被问责,大如刺史郡守皇帝会盯着,县令以下就比较宽松。池脩之想把这位亲戚扔出去做个县丞。

主管人事的是郑靖业,这才是麻烦之所在。

郑靖业最终是答应了,池脩之抹一把汗,回来调戏人家闺女。依依不舍地送走了郑琰,池脩之还要修书一封给在城里的池外婆,先透个消息,“…百废待兴,正大有为之时…易出政绩…勿负深意。”池外婆理所当然把信给儿媳妇看了,还夸了池脩之懂事,也捎带上一句郑靖业给面子。

剩下的事情,池脩之就不管了,他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皇帝面前去当参考标准。

皇帝一要考察才子,二要给女儿选丈夫,池脩之就是那倒霉催的标杆儿,麻事没有,就负责在那儿戳着,让皇帝比对比对,平白被拉了无数仇恨。

一如庆林长公主透露的那样,第一个赶到山来的正是大家都不太待见的卢世勋。此君今天已经五十了,嘴巴还不好,纵使对于他痛骂魏静渊感到快意的世家勋贵们,也很想躲他一躲——更没少女少妇想围观他了。

卢世勋没有受到热情的欢迎,这让他颇为气愤。

先是,皇帝下令各州举荐才捷之士的时候,原籍所在地的刺史就没举荐他。这个刺史他不敢惹,何刺史是位军转干部,当年跟着皇帝南征北战过的,出身不高,水平还算不错,脾气略暴。惹火了他,直接提刀砍人都是轻的,以前有一个“狂生”,嘴巴略毒,被他找了个类似不扶老人过马路的理由,拴马尾巴后面拖出八里地——脸朝下——嘴巴都被磨平了。皇帝也只是一笑置之:皇帝也烦这些苍蝇,为名声计,自己又不好亲自动手。

看着同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卢世勋第一次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胁。他是要留有用之躯指点江山的,当然不会跟这样一个“莽夫”计较,麻溜地收拾了包袱准备自己先期上京。走到半路上,流民起义了,他又背着包袱折返回来,直到流民之乱渐平,才重新打包上京。

一波三折的入京经历,让卢世勋憋了满肚子的火气,倒是朝廷够识趣儿,听说他来了,又追加了一个名额给他。饶是如此,卢世勋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从有眼无珠不识大才的何方,到居然不列队欢迎的京城人,都让他觉得不爽!

负责接待工作的顾益纯身份倒是够尊贵了,卢世勋还是有些瞧他不起。这种瞧不起又夹杂着些许羡慕与畏惧,顾益纯的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可比别人金贵得多了。卢世勋忍到内伤。

顾益纯又不是瞎子,卢世勋面上的表情他解读得极是精准,心里更是失望:这个才子也就是这个水平了。他的假表情比卢世勋逼真得多,温温和和地开口:“卢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圣人已命洒扫弋游宫,为诸才捷之士居所。”

卢世勋听说专门洒扫了一处宫殿让他居住,心情阴转晴,瞬间好了许多。“仆深荷圣恩,内心感激。”

顾益纯笑笑,右掌前伸:“请。”

“驸马请。”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悠悠走进了弋游宫,顾益纯道:“就是这里了,背山面水,上佳之处。不日将有各地才俊之士陆续而来,卢先生与他们必能谈得来的。”

“?”不是他一个人住啊?还有室友啊?晴转多云。

“此处房舍不少,先到先得,君可自择一处。我还须向圣人复旨,圣人不日将召见诸位。”言罢招了招手,自有宦官上来介绍弋游宫的情况,又说了宫里的规矩——绝对不可以乱逛!

卢世勋沉着个脸,听宦官介绍:“正殿是圣人、妃子们来时住的,其余屋舍,听先生择取。”好吧好吧,来都来了!卢世勋选了间大屋,行李一扔,也不收拾,先往床上一躺。心中盘算着掂量每一个室友的斤两,立意大展奇才,压倒竞争对手,让皇帝对自己另眼相看,进而征为上卿,届时指点江山,何等快意!

来了个皇帝最不乐意见的刺儿头,皇帝的心情是不爽的,不爽到以处理国事为名躲在翠微宫里不出来。顾益纯进来复旨:“卢世勋已经到了,臣把他领到弋游宫放下了。”

皇帝勉强问了一句:“其人如何?”

“陛下若再行开疆拓土,可使阵前写战书。”

皇帝拍案大笑:“都说弟子学师傅,你如今这样儿倒像是跟阿琰学了促狭。”

顾益纯正色道:“由来女生类父,安民幼时我也看他读过两天书,他们父女都是肖臣才是。”

皇帝一指旁边的池脩之:“那他呢?”

“有娘子的人了,还搀和什么?交给娘子调教罢,调理成什么样儿算什么样儿,儿大不由娘,也不由师傅的。不过——这两年他倒是开朗不少。”

池脩之权当没听见两个老不修在说什么,认认真真整理文件,写好了简介,递给皇帝:“铸诸王印、制冠带等饰共用金百斤,又有诸王妃印、冠、钗等,亦相等…仪仗用马…邸…”

皇帝蔫了:“果然跟阿琰学坏了。”学会堵嘴了都。

顾益纯道:“明日是骆霁新、周原,有他们来,卢世勋也就顾不上其他了。”

话音一落,两老一少三个男人一起猥琐地笑了。

顾益纯的办法就是散养,让你们内部协调,还美其名曰民主不干涉。不干涉个羊驼驼啊!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还不是要找个仲裁?这个时候就能光明正大地干涉了,理由还很充份——是你们请我来评理的哟~即使你判了一个人有理一个人没理,没理的那个不高兴要骂你,自然有高兴的人帮你说话。

卢世勋到熙山没人围观,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即使池脩之隐讳地表达了酸酸的心情,郑琰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围观了骆才子进熙山——为照顾杜氏的心脏着想,她带上了郑德谦。

唐乙秀等人也到了,不过身边没跟什么家中男子,几个女孩子是骑马的,看到郑琰坐车还惊讶一下。李莞呆呆地叫了一声:“七娘?”你咋坐车了呢?

郑德谦的八卦之魂在燃烧,他被祖父谈过了话,知道自己的爱好被发掘出了存在价值干劲十足,誓以一双贼眼,发掘天下八卦。眼睛一扫,这们是李幼嘉的闺女,这丫头脾气比较暴,嘴巴也挺毒,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群里有她一个,唔,传说中她在研究做饭,只是每每火烧厨房,是一流的厨房杀手。

郑琰招手:“都来这里坐,前面挨挨挤挤的,这样不会被挤到啊。”她占据的地理位置不错,主要是没几个人敢跟她抢。要是再往别处,人挨人的,确实不方便围观。

小姑娘们围作一团,郑德谦乖乖后退:“有什么事招呼我一声。”

郑琰摆手:“知道啦。”

唐乙秀好奇地看了郑德谦一眼:“七娘,这是?”眼神挺暧昧的,池郎君不会吃醋哦?

徐欣对郑家更熟一点,代为回答:“那是郑家小五郎啦,不带一个,池郎君怕不亲自杀了过来。”

女孩子们掩口而笑。

前面忽然有了攘动,林蓉来了精神:“来了来了…咦?那后面是什么?仆役?没这么多吧?”

郑琰忽然想做个望远镜了,烧不出玻璃,她也出得起买水晶的钱。从车里伸出个头来,冲郑德谦打了个响指。郑德谦提马上前:“姑姑。”

“那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后面那么多人?”

郑德谦一挺胸,自豪地答道:“那些都是慕骆霁新之名尾随而来的人,并不是圣人征召来的。”食宿自理,如果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还会被拘捕。

“哦…咦?他们帽子怎么歪了?”

周围人的脸色开始变得古怪了起来。

骆霁新在京中已经经过一场了,做为天朝的一份子,怎么能过京师而不入呢?他是在京城里先蹓跶了一圈儿,休整过后才到熙山来的。在京的这半天一夜的时间,他充份观察了京中的衣着习俗,并且作了相当调整。

近来京中年轻男子流行把帽子歪着戴,长得好的这样做了,形象更可人,那叫不羁风流,先天条件差点的再衣冠不整,整一个地痞。根据二八定律,满街上倒是疑似蛊惑仔的家伙多一点。

第一百三十七章 男人被家暴

这让骆霁新尤其是一路尾随而来的人对京城生出了一丝鄙夷之心——都是些什么人呐!更觉胆气壮了——跟这些人一比,我就是人才啊!鄙视之余,伸手把头上的帽子推歪一歪,风流倜傥地往熙山而来。

队伍走得近了,郑琰凝目望去,不由大失所望,先前脑补得太过了,以为会见到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帅哥,现在看来,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论俊俏吧,比不上池脩之,论风度吧,比不上顾益纯,论气度吧,跟郑靖业差出八百条街去。要说朗阔,袁守诚比他还强,连放达,也比不上李俊。

郑琰看着不觉得,不代表其他人不喜欢,以上三位早都名花有主了。骆霁新虽然气质不如上述几人,却也不差了,身上还带着上述几人所没有的文气,倒也有些看头。大姑娘小媳妇儿也往他身上扔东西。骆霁新的样子,也挺镇定。

郑琰看了一阵儿,小声嘀咕道:“也就那样了。”三十左右的年纪,五官端正,都不知道有无不良嗜好,哪怕是大龄剩女想结婚还得考查一二的,真看不出好来。

徐欣笑道:“也差不多了,七娘常年在京里,能见到的都是天下最好的,骆霁新这般,已经算是不错了的。”

众女人对骆霁新品头论足一番,自带的水果蔬菜,呃,是香包,也没好意思出手去扔。主要是骆霁新歪戴着个帽子,让她们有种山寨货的感觉,尤其是正版经销商还在身边——更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是不是郑琰的错觉,总觉得道路两旁的围观群众不如在京城围观池脩之的时候热烈。骆霁新还得入宫报到,这一路也不敢走得太慢,不一会儿队伍就通过了。众女觉得不过瘾,林蓉道:“听说周原也要来了呢…啊!在后面!”

周原比骆霁新小上几岁,两人名头却是差不多,周原比骆霁新还要傲气一点。按照周原的想法,是绝不肯跟在人家后面走的,只恨今天早上多吃了两个包子,觉得干,又多灌了两碗茶,临行前不得不多跑了回茅厕,一动身,晚了。

晚了也得走啊,已经跟皇帝报备了。他这就跟在了骆霁新的队伍后面,心里是老大的不乐意。熙山的好风光也没把心头的不悦给冲淡了,明明他比较受女士们欢迎的说!踩着一地的水果、香包,周原心里真觉得腻味。

“他这后面跟的是谁啊?”郑琰承认自己土鳖了一回,骆霁新后面跟着自带干粮的小弟,大家都骑马,周原身后的怎么是马车啊,太有钱了吧?

德谦八卦频道解说:“那些都是慕名而来的女子,咳咳,周原自有三五美婢,各地教坊,咳,还有,那个红颜知己…”

你妹!你以你是楚留香啊?郑琰对周原这货的印象降到冰点。女人判断一个男人的好坏,最基本的一个出发点就是滥情与否。想想周围有这样一个开屏的烂货,郑琰的心情就很不好:“没什么好看的了,得回去了,不然等会儿人散了,可就不好走了。”

小姑娘们还吃吃笑着,说着周原,什么这么多美人相伴,倒是自在。被郑琰一提醒,李莞首先跳下车来:“是呢,到时候漫山都是人,又要抢道,别冲撞了七娘。”小姑娘纷纷上马,拥在车旁一道离场。

已经有围观群众开始返程了,郑琰这边的人又遇到了另一拨回家的。对面队伍里一个爽脆的女声:“出门还想着勾搭这么多女子,这个周原好不要脸!”另一女声也凉嗖嗖地道:“圣人征召才学之士置于宫中,可没说能把奴婢教坊等人一同带入,他好大的胆子!又是一群叫才子坑了的可怜人!真不知道这宫里不收,四下无逆旅,这许多弱女子要怎么风餐露宿。”先前爽脆女声又说:“这样的猪狗,只管自己一时爽快了,哪会管女人死活?”

你一言我一语,郑琰等人听来颇觉有趣,撩开帘一看,也是一辆车,车旁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大概说话的女人是坐在车里的。爽脆女声又说话了:“你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回家?”

男子低低应了一声,一副受气相,扳鞍上马,把郑德谦给吓了一跳。郑琰问:“怎么了?”与一群女孩子顺着郑德谦的目光看过去,也惊讶了。那男子身着锦袍,腰悬玉佩,身材不坏,相貌…还真说不好,被左脸四道爪印,右眼一圈乌青一修饰,很难看出本来面目。

男人被家暴是人之常情,脸上被打得这样惨还要被迫出门却很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的。郑琰出于同情,止住了自家队伍,让他们先过。对方车上也撩起了帘子,然后车停了,从上面跳下一个梳着少妇发髻的年轻女子来。女子的裙子并未曳地,头上虽也是珠钗,样式并不太繁复——用的倒是好材料。

郑琰觉得她有些眼熟,只是不记得是谁了。

女子很大方地过来福一福礼:“又见小娘子们了,上回走得匆忙,未及多谢诸位行了方便呢。”她说着,车里也伸出一张挺温雅的脸来含笑致意。郑琰忽然想起来了,这就是那天遇到的那两个人,眼前这个是女扮男装,车里的那个就是孕妇了。

郑琰也对着对方车里挥挥手帕,又对爽快的女子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何必多谢?小娘子还是迟早返家罢,再迟一些,人就多了,路不好走呢。”

“又承小娘子一次情啦。”对方很痛快地告辞。

等人走过,郑琰这边才打马返程,郑琰问郑德谦:“方才那是谁家的人啊?”

郑德谦的表情扭曲得厉害:“那个是卫王的表弟的独生子,圣人友爱手足,惠及戚里。虽未得封爵,也录了勋。那个…车里的应该是他夫人,出来说话的当是如夫人。”

“呃?”郑琰用眼神催促郑德谦说下去。

郑德谦说得极是别扭:“他们家,妻妾和睦得很。”

“呸!”这是郑琰。

“怎么可能?”这是众位小姑娘。开玩笑吧?女人的心情女人知道,谁乐意跟人分老公啊?也就是男人蠢,很傻很天真地以为凡是他勾搭上的妹子都是圣母白莲花,小醋当情趣,实则姐姐妹妹一家亲。放P!做梦吧你!你是女人我是女人?女同胞告诉你,不管嘴上怎么说,没人乐意资源共享的!背后捅刀子都是轻的,不泼硫酸浸猪笼,不算完。别说小娇羞柔顺又大度,那都是你脑补来的!

郑德谦急了:“是真的,这是有缘故的!”

“快说!”这是合声。

郑德谦扭扭捏捏地讲了起来——

这位表弟的独生子也是朵大奇葩,他的经历与于明朗略有相似,所不同的是,他爹妈死得早,没人管,他把妾给带回来了。那位妾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也是本朝的彪悍妹子。

彪悍的妹子就算是做了妾,她还是彪悍的。如果不是卫王看不过去,说不定她就做了妻了。卫王作为人家表叔还是称职的,给他表侄说了个标准的京城淑女——世家女就不要梦想去娶了——当然,性情也是彪悍的。

事情急转直下!

宅斗地木有,妻妾成了好朋友,两个女人一致对外,把表侄收拾得欲一欲死。在外面敢喝酒,骂!骂完不管是不是数九寒天,兜头一盆冷水。敢跟女人勾勾打打,打!边打边骂。

妻先骂:“杀千刀的老狗奴。”

妾就骂:“没良心的死囚徒。”

据说,晚上妻妾床上合睡,他打地铺,可怜哟~

家中两头胭脂虎,表侄怕妻又畏妾。

众人:…“值得结交啊!”

郑德谦:“…”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原计划二十七,算上不请自来的卢世勋,一共二十八个才子齐聚一堂,熙山热闹是没法说。

在这样人多、事多、八卦多的三多环境里,郑德谦如鱼得水,被各种消息滋润得红光满面。郑琰每天去看看姐姐、看看庆林长公主,在顾宅跟池脩之见个面,苗妃还时不时宣她去翠微宫里坐坐。想知道各式八卦,就跟郑德谦聊聊天儿,再顺带提供一点自己知道的情报,小日子过得也很不错。

池脩之的警报解除了,心情也很好,在御前就笑奤如花,呃,错了,就脸上泛着光华,弄得熙山上下的年轻男子们心情极度不爽!皇帝是拿他来当ISO9001使的,他一舒坦了,整个人的美貌度又上升好几个百分度,弄得对照组得苦不堪言。人一憋屈进退就易失据,皇帝不满意,再看池脩之这俏模俏样的杵在一旁就生气:“你整天傻乐些什么呢?”

“?”池脩之微偏着脑袋,眼睛里带着疑问,引得侍奉的宫婢心如鹿撞,正在打扇儿的手一滑,扇子差点儿落下来砸着皇帝的头。

皇帝捂着眼睛:“哎呀哎呀,真了不得!看着你就头疼。天下还能再有一个池脩之么?”要到哪里找合适的女婿啊?要不是池某人有命硬的嫌疑,皇帝真能早早把他定下来当女婿。

皇帝很犯愁,世家还是不大乐意娶皇室女子,好容易有俩咬牙答应的,一对比池脩之,就让皇帝牙疼了。

池脩之笑而不答,权当这老小孩儿又抽风,继续汇报工作:“总共二十八个才子,都已经住下了,圣人什么时候带他们游一游园?让他们作点儿诗文?”

皇帝哼唧一声:“他们还是还没吵完么?”哼唧完了又怒瞪池脩之,“你先生也不是好鸟!恁地狡猾!”让才子内斗。

起因也很简单,才子都有傲气,有以文会友的,也有文人相轻的。文无第一,想分出谁更强,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既然无法分辨,就各逞本事,总有互相不肯畏服的。到京有早晚,房舍又是自择,一群男人为了住房问题,闹得跟掖庭宫女抢铺位似的,看得一群宦官整天傻乐。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才子风采

“好!——~”木有打错标点,外面传来的哄然之声就是这样的一波三折。

“又是他们!”皇帝对文人也很头疼,自打文士到了熙山,一个个都不是存着在文学上扬名立万的心思来的,都是想凭借一己之才华在朝廷谋立足之地的,给他上书的、假装偶遇提建议的都不少,其中不乏还想插言立储大事的,又有为废太子说好话的、有攻击执政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一直装壁花的怀恩上前请示道:“圣人,是不是着人去看一看?”

“去吧去吧,别弄出什么事儿来,有什么事就传驸马过去收拾了,不要拿来烦我。”

“是~”怀恩的声线略有小抖。

池脩之也不由莞尔。

很快就打探出来了:“书生们在开诗会呢,方才那是叫好声。”

皇帝转头就问池脩之:“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先生怕他们太闲,彼此之间又有争执,他们都是才华之士,便让他们以诗文斗决。”

“这要怎么评出个等第来?他们能服?”皇帝很怀疑能不能有个结果。

“让他们公投。”池脩之对自家老师佩服得紧,脸上的表情颇为回味。

皇帝:“…”正无语间,又听到一声齐刷刷的喝彩,头更疼了,“怎么这么大声儿?他们一共才多少人?”音效开关开到最大也没这个效果好吧?

怀恩脸颊一抽:“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人都想一睹才子风采。”

皇帝又头疼了:“京兆呢?执金吾呢?让他们与御林多巡逻,不要生乱才好。”

池脩之低应一声,这就该是他的差使了,写条子,让皇帝盖个章子,发出去。池脩之写好,皇帝看一看没问题,就盖了个章,池脩之捧起来出去找人执行了。在门口与个胖子擦肩而过。

胖子也不是外人,与池脩之还颇有缘分,没有延平郡王萧令德,池脩之或许能考入郑靖业的相府任职,却未必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萧十郎是池脩之的贵人。

现在这位贵人迈着肥腿,歪戴着个帽子,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十足的流氓相。池脩之瞬间回忆想被此人调戏过的经历,手上直发痒。萧令德眼睛直勾勾看了池脩之良久,终于没敢搭话。不是心头已经不痒了,看到美人他还是流口水,只是忆及池脩之有个可怕的老婆,脑袋上还插不住根簪子的时候就敢拿茶壶拽他,啥心思就都灭了。何况还有庆林长公主这个凶残的女人,也是个战斗值破表的家伙。萧令德只好过过眼瘾,伸手把头上的帽子推得再歪一点,作风流状。

池脩之加快脚步,他怕再慢一点自己会忍不住抽飞某头猪。

萧令德越发长得富态了,脸也越来越丑,摇摇晃晃趴地上给皇帝磕头的时候皇帝已经很不高兴了。等萧令德爬起来,外面又是一阵吵闹,皇帝心情更坏:“你又来做什么?”

“啊?儿来看看阿爹,看到阿爹好好的,儿也就安心了。”

“你要是好好的,我才能安心!”皇帝没好气地堵了他一句,“你这几天都做什么呢?又四处乱逛了?”

“哪儿能呢?儿读书习字呢,还颇习骑射。”

皇帝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家十儿子的体型,满眼的怀疑:“那便先考考你,怀恩,给他纸笔。”

萧令德满头汗,开始答卷,皇帝口述问题,他写答案。统共五道题,把个胖子急得抓耳挠腮,皇帝十分不高兴。抄过卷子一看,题答得差就罢了,字也写得七零八落,把卷子卷成个卷儿就往萧令德脑袋上抽:“这就是你读书习字的成果?”

正抽着,池脩之回来了,看这情形,快意地围观。

皇帝边抽边骂:“你那是什么样子?衣冠不整!帽子怎么歪了?”

萧令德抱头趴地上辩解:“京中都这样儿,”流行啊,这也要喷么?“还不是池郎这样穿戴着好看,大家就都学了。”

皇帝抽累了,有点喘,气喘吁吁地抬头一看,正对上池脩之躺枪的脸,顿时来了力气,下手更凶残了:“放P!你自己抬头看看,他衣冠整洁,哪是你这个蠢样儿?”池脩之也觉无辜,他压根就不知道已经成了模仿对像了。

萧令德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本来是受了长信公主的指点,跑过来讨好老爹,准备趁着弟弟们封王的东西,长信公主也为他说些好话跑跑关系,把他从郡王升个亲王的。这下亲王泡汤了,萧令德心里恨得跟什么似的。

皇帝背后还在追着骂:“如今才德之士齐聚此地,你少给我丢人现眼,老实在家呆着!”追得不解恨,扒下脚上的鞋子镖到萧令德宽厚的背上,手劲不小,砸得萧令德直咧嘴。

从翠微宫里狼狈逃了出来,萧令德自觉丢了面子,踢了随从两脚。随从敢怒不敢言,引他出去,好死不死,遇到了诗会归来的众才子。才子们也很时尚地歪戴着帽子。走在最中间的是周原和骆霁新,这两位都是英俊青年,相貌不差、体型也好、才华横溢、还有赞誉之声,俨然是传说中每个小孩子的宿敌——邻居家的小孩——仇恨值拉得满满的。

萧令德正不爽,他把歪戴帽子的都给打了一顿,一边打还一边骂:“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彼时才子们的粉丝已经退场了,翠微宫不是闲杂人等追星之地,御林军眼睁睁看着暴躁的萧令德以与其体型不符的迅捷追打歪帽才子。

这一打不要紧,把他的亲王彻底打飞了,皇帝不得不下严旨申饬令其闭门思过,又安抚受伤才子。因这一打,才子们还真就老实下来了,终于知道名声虽能换饭吃,却抵不了皮肉苦,头上的帽子也悄悄扶正了。

大部分人收敛了,就凸显出某些人的与众不同来了。

卢世勋就是这个某些人。他没啥粉丝,人又老,长相虽不难看,也不怎么讨喜,性格更是恶劣。周原、骆霁新被揍了,弋游宫里的房客们即使不与他们交好,也要意思意思安慰一下,卢世勋偏不。

一摇三晃地摆了过来,他先骂萧令德,攻击皇家教育水平,再说周原与骆霁新不规矩,衣冠不整,活该被打。由此展开,还提出了自己的政见,什么皇室要对才学之士如他有礼貌啦,要给皇子配好老师啦,什么士人也要修身养性啦,国家要立法管理啦,充份表现了参政议政的高度热忱。

骂得性起,他开始攻击政府官员,郑靖业首当其冲,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循私啦、不礼贤下士啦、不劝导皇帝啦…接着蒋进贤等依次中枪。

没人搭理他。

“理他做什么?”顾益纯与郑靖业碰了一下杯,“都别理他就是了。”卢世勋能活到现在,是顾益纯为郑靖业积德,拦着不让收拾。

郑靖业唇边一抹冷笑:“总没有一直避着的道理,我还收拾不了他?这样的东西,留着就碍眼。太不老实了。”卢世勋虽然没有满头小辫子,也是满嘴的仇人,收拾起来还是极容易的。

“也不要是现在,风评不好。”

“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得罪人这种事情,郑靖业做得太多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对着这样的师弟,顾师兄摇头叹息:“难得有空闲,出去走走?”

“好。”师弟略心虚,明白师兄一片好意,见师兄不提,乐得一块儿散心。

俩老头儿携手而行,郑靖业叹道:“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刚入季师门下,你也是这样带着我认路的。”

顾益纯也是感叹:“一转眼已是青春老大。”

慢慢踱着步,回忆往昔岁月。顾益纯对师门感情深,言语间又提到了李俊:“他是不涉细务的人,你可不要苛责于他了。”

“他呀,有卢世勋在,他也显得可爱了许多,别说是他,跟卢世勋一比,蒋进贤都是可人儿。”

顾益纯戳戳郑靖业的肩膀:“你这一张嘴,也够狠的了。”

说说笑笑,往著名景区而去,将到地头上,被前面的争执给弄皱了眉头。郑靖业使一眼色:“去看看。”自有仆役去打听消息。

“相公、驸马,前边儿是有人在争执。一边儿是李郎君,一边儿是卢世勋。”

顾益纯问:“哪个李郎君?”

“是先生和相公的师弟李郎君,还有一个是咱们相府掾小李郎君,另有一个不认得的郎君,他们站在一处。另一边就是卢老先生。”

话说卢世勋在熙山招猫逗狗,得罪的人海了去了,如果说整个熙山还有谁比郑靖业更招人恨,非卢世勋莫属。他在弋游宫里无人理,干脆跑出来赏景。正好遇到李氏内部大对决。

夏天嘛,大家都到熙山来避暑,撞在一直的概率大大增加。李俊与李湛之赏景,李神策也赏景,彼此看着都有些不顺眼。三个人分成三派来的,李神策嫌弃李俊“醉生梦死”,讨厌李湛之“年少暮气”;李俊嘲讽李神策“神策失策”,教训李湛之“贪慕权势”;李湛之脾气好,声称自己是要对祖宗名负责,要承担家族责任。

正互相讽刺呢,卢世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