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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世勋就是个见树踢三脚的,李神策大夏天的披头散发,李俊倒是戴了帽子,可惜是转了九十度戴的——他喝得有点高了。李湛之倒是衣冠整齐,旁听了卢世勋攻击他家长辈:“披头散发,伪作名士,衣冠不整,枉读诗书。”

李家人马上调转矛头,一致对外。就算是李神策也不得不承认,遇上卢世勋,他愿意跟李俊合作。

李俊张口就来:“哪里来的苍蝇实在讨厌,给我打出去!”他是土豪啊,仆役众多,招呼着狗腿子揍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坏主意

李神策却不肯让卢世勋就这么走了。人家是真指点江山过的,如果不是队长水平太次,李神策现在都该是人人景仰的国士了,且天生一条毒舌,被人给骂了,怎能不还口?

他不但骂,还相面:“嘴歪眼斜,不走正道;双眉长聚,一生愁苦;唇下有纹,命犯口舌;颧骨高,性刻薄;面青色,心狠毒;招风耳,优伶相…衰相写在脸上,还敢出来丢人!”

我勒个去!李先生,你嘴巴太毒了吧?

郑靖业笑谓顾益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郑靖业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对师弟的支持,首先,他把在相府供职的李俊侄子李湛之给调到崇文馆去了。其次,他把李神策重新荐给皇帝,让他去鸿胪寺任少卿,目前没有外宾,去顾益纯那里帮忙先。最后,他推荐师弟李俊为祖国的文化事业作贡献,让李俊当顾益纯的副手,去管理这些才子们,让李俊成了卢世勋的隐形上司。

李神策是一个想改变现状的人,一个鸿胪少卿不能满足他,但是,协理的职责很吸引他。卢世勋被骂得尤其惨,李神策没有自降身份与他直接对决,他让个小宦官找了只八哥,跟着卢世勋骂。

弋游宫里常常能见到这样的场景,卢世勋以前总说人衣冠不整,现在他只要出了门儿,稍有不妥,小宦官冲八哥小声说一句:“衣冠不整,成何体统,行止不端,斯文扫地。”八哥就开工了。

卢世勋病了,八哥又在他窗子底下说:“尸位素飨,浪费禄米,误国误民,诚为国贼。”

卢世勋病好了,临窗写字,八哥还在工作:“夸夸其谈,不见笃行,沽名钓誉,是为世蠹。”

以上,统统是卢世勋骂别人的话,李神策全还他身上了,整得卢世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从此才子们诗会少了,帽子正了,品评时政的也少了。李神策对他们还算是客气的,并没有进行攻击——主要是这些人没有上赶着找抽。顾益纯又居中调解,让大家准备好了皇帝要请大家吃饭。

皇帝对李神策的工作非常满意:“我没有看错李卿,果然有干才。丞相荐才也荐得好!”面对被调教得至少不是奇形怪状的才子,皇帝下令开宴了。

皇帝的形象也颇能示人,态度也不错,对才子们都是笑吟吟的,他甚至能说出周原出自平陵周氏,谢渝出自青州蒲郡谢氏,还知道乔焱最得意的诗,能背出雷柰的佳句。

众才子如沐春风,由形象上佳的骆霁新作为代表,先举杯为皇帝上寿,恭祝皇帝万岁千秋。皇帝笑着干了:“过于遵规守矩的,那是朝会,写出来的文章也是四平八稳的公文。你们要没有个放达的脾气,也做不出脍炙人口的诗篇来。有度就好。”

骆霁新等也是一点就透,皇帝愿意纵容,但是别太过份,卢世勋过份了,所以被整。才子们放下心来,想混成卢世勋那样狗都不待见,也是需要天份的,他们自叹不如。

顾益纯道:“既如此,不如撤去这些仪仗摆设,各人也不必就在席前就坐,随意拣地方赏游,只不要出了这片地界,”伸手指了几个标志,“可携酒食而行,各安其便,末了有兴致的随兴而作,岂不快哉?”

李俊赞同道:“正是,这样才能不落窠臼,要我说,连边界都别定,时间也别定,不拘什么时候,想作就作,方能得佳作呢。”

“你又来!喝你的去罢。”顾益纯笑骂一句,又问皇帝意见。

“可!”让他们来就是为了歌功颂德的。

饮宴过后,才子们多有佳作,又互相品评吹捧,皇帝令人誊抄下来,集结成册,才子们也打响了自己的名头,得到朝廷认证。本次聚会之后,谢渝代表才子们向皇帝请命:可否畅游熙山?

皇帝看谢渝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相貌普通,唯双眸清亮,很痛快地答应了:“宫闱之处勿乱走,其余随意。朕的爱卿们,可有不少倾慕你们的大才,要是他们想请你们去做客,只管去!我只怕他们下手晚的还抢不到人呢。”

此后类似的聚会还有一些,天下闲得蛋疼的家伙们也得了新工作:抄颂新作。

除了卢世勋,才子们的日子过得都颇为惬意,他们还遇到了一件大事——皇帝册封诸王、公主——又当了一回嘉宾。

郑琰拿着长长的名单跟池脩之头碰头地看:“这么多!”

池脩之把她一绺落下来的长发给拨到一边:“圣人子孙繁茂,诸王、公主数目着实不少。”

皇帝有二十四个儿子,除了废幽京中的前太子、远在司州的齐王、死了的七、八、十一、十二、十三、十六、二十、二十二,余下的一共十四个,经过这一次分封,统统成了王。

依次是老三赵王萧令明、老四秦王萧令誉、老五魏王萧令诚、老六燕王萧令仁、老五晋王萧令文、老十延平郡王萧令德、老十四祁王萧令义、老十五楚王萧令俭、老十七义安郡王萧令先、老十八承庆郡王萧令恭、老十九歧阳郡王萧令安、老二十一长水郡王萧令信、老二十三吴王萧令仪,以及幺儿第二十四周王萧令祊。

前面几个年纪足够大,资历足够老,封了亲王也就罢了——萧令德这个不争气的除外——在一堆郡王哥哥之后的两个亲王弟弟就刺人眼了。

萧令仪与萧令祊两个,一个则刚过十岁,另一个年龄只有个位数,居然就封王了!还在这种立新储的节骨眼上,由不得人不多想。已经有心眼灵活的人,钻天钻地寻门路想入这二王府内任职了。

还有公主,数目只比皇子多,不比皇子少。

郑琰乍舌:“可也太多了,圣人要到哪里找这么多看得上的世家子女来婚配?”

池脩之握着郑琰的头发轻嗅着:“那就是圣人的事了。”

“还说呢,这些日子熙山比往年热闹多了,都说是慕才子之名而来,谁知道是真是假呢,倒弄得四下里人挨人的,糟蹋了好景致。”还不是假围观才子名,行靠近中央之实,以图政治投机?说穿了就没意思了。

“哎呀,痒。”郑琰躲着池脩之,大热的天,还靠得这么近,还往耳朵里吹气。

池脩之单手揽着郑琰的小细腰:“习惯成自然嘛。”

公然耍流氓。

郑琰拧过身来呵他的痒,池脩之揽着她,任由施为。他不怕痒,含笑看着郑琰上下其手。被摸了几下,面色微红,忽地起身,把郑琰抱到地下让她站好:“不要淘气!”

郑琰被这种倒打一耙的行径气傻了,转身跑了好几步:“你才淘气,混蛋!”

池脩之苦笑,掐了大腿一把,深深吐纳了好几口,拼命让自己去想延平郡王,神色才又恢复如常。举步追了上去:“跑慢点儿,留神脚下。”快赶了几步上去把人逮住:“不逗你了,过两天就是封王大典,次后有饮宴,有名有号的都要到的…”出卖情报,争取换得宽大处理。

郑琰右手食指摩挲着唇瓣:“诸王未婚,主持命妇的就是妃子了?多半是贵妃,唔,公主郡主们都会到吧?郡主还没什么,萧家二十娘的眼神儿总是很奇怪…你做什么…唔…”

在未婚夫面前做出有歧意的动作,结果就是被拉下爪子在嘴巴上盖印儿。

郑琰以前一直觉得交换口水的这种水平很无聊,此时却不及评价,情绪来得这般突然,整个人都像大冬天的被塞进了暖被窝里,热乎乎的,热得脑袋都反应不过来。被占完便宜了还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睛,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你…”丢脸地口吃了,还忘了词儿。

池脩之目光越发柔和,牵起她的手:“公主多任性,除了师母,别人也不必深交。”尤其不能学坏,慎之慎之。

回到家里郑琰才回过味儿来,怎么就呆呆地被他给忽悠过去了呢?真是愧对穿越前辈,哪怕不是玛丽苏万人迷得在男人堆里如鱼得水,也不会菜鸟成这样啊!捧着脸,郑琰心里哀号,池脩之,你要是不老实我可抽你啊!

真正想抽人的是池脩之。

诸王册封大典之后就是饮宴,地点在熙山,比在大正宫里气氛好很多。诸多才子在座,理所当然要写诗。皇帝诗兴大发,也要写,还要让大家都写,题目还给规定好了。

皇帝自己心中先有了几句,然后依旧自己写的出题,纵使如此,他写得还是不如别人好。不说才子们了,就是写官样文章馆阁体的朝臣们,写得也比皇帝好。皇帝自以为文采斐然,向大家展示了他的诗作,还硬要品评。

无论大臣还是才子,都还是有一点骨气的,死活不肯松口。李俊性子豁达,中肯地评价道:“字儿写得还不坏。”

皇帝暴走!

“各人把诗都收上来,朕再找人点评!”

男人不肯夸他,他把诗作传到了女人那边:“把诗文挂上,每人一粒豆子,看哪个好,投到哪个下面,看谁得的豆子多!”

妹子们也是有骨气的,皇帝那里得的最少。

皇帝脸色很差,非要女人们说出个一二三来不可。

女人里苗妃打头,她文化水平并不太高,又素喜郑琰,便令郑琰代为评卷。郑琰的老师是顾益纯,亲爹郑靖业,还有一位师叔是李俊,首重书法。拎起第一张,是皇帝的:“字儿写得还能看。”

苗妃捂住了嘴巴直眨眼:快改口。

“让你评诗呢!”皇帝听了评价,派怀恩隔空喊话。

“文以载道,道理讲明白了就行,至如是不是听着顺耳,倒在其次,何必舍本逐末?”郑琰不紧不慢地说着,皇帝的字她也见过,倒能认得出来,却不能违心乱评。

第一百四十章 抽了周原

“由字观人,倒是有几分准的。比如这个,气度不凡。若论文章,不如这几篇华丽,”又拣出几篇来,“此必寒门士子所作。这一个,年在四十上下,却是生于衣食无忧之家。这一个,透着清冷,年在五十以上…”

听得外面的人很是诧异:居然分毫不爽。顾益纯心中得意,以字观人,可是基本功呢。落笔轻了重了,能看了腕力,写字直了圆了,能看出性格。又有遣词造句,总与自身经历脱不开关系,有天份也好,没天份也罢,没那份经历见识,就写不出那样的文章来。

本来让评诗的皇帝都听傻了,也不追究诗文了,饶有兴趣地表示:有空来坐坐,咱们讨论一下这算命的功夫。

第二天,皇帝就把郑琰捞到大正宫去,眼前摆着十几张字纸:“你怎么看出人来的?朕的字你认得,别人的你却是不认得的——认得我的字还说我的诗不好!哪里不好啦?”老小孩儿耍赖了。

“命好就行了。”

“诗也是好的!”

“文章憎命达,”郑琰才不甩皇帝,“细数文才斐然之辈,有几个达官显贵?纵使出身不坏,也是命运多舛,或是经过大难之后,才有传世佳作。有作诗文好的人,一旦出仕,再写不出原来的意境了。何必强求?皇帝想写好诗文,可不是国家幸事我学诗到现在,一句还写不出来呢,您会写,已经够意思啦!富贵比我强,还能写出整首诗来,你还要怎么样啊?看看满朝文武,诗写得过这些文士才子的又有几个?反正我数不出来。”

据她两世所知,唯一的例外只有兔朝太祖,诗词气度恢弘,还建党开国。饶是如此,一路行来也是不断经历各种离丧。

皇帝终于被安抚住了,看着才子们的目光就带着怜悯:唉,一群穷酸,只有诗文聊以自慰。

郑琰露了这一手,名声更显了,郑靖业的闺女向以灵慧著称的,对她感兴趣的人不在少数。又有不羁才子,常常借故于道左相候,弄得池脩之想砍人。

手痒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抽了周原。

周原这么一大活人儿,时不时在你眼前带着一群人开PARTY,想忽略他都困难。

周原挺无奈的,宰相家的闺女,怎么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呢?投帖相府,连人家书房都进不去,更不要谈见人家女儿了。哪个爹那么傻缺,看你作文写得好就叫宝贝闺女来跟你陪聊啊?那就只好在外面“偶遇”了。

不想池脩之买通了岳父岳母,自从才子们到了熙山,只要郑琰出行,身边必有郑家男丁跟随,有时候干脆就是池脩之本人,小美女身边方圆八丈必然清场。很多人都有越挫越勇的优良品质,哪怕本来只是稍有意思,让他失败两次之后就变成马力全开了。

“那个是谁啊?”郑琰已经忘了周原了,二十多个才子,与周原类似的也有两三个,周原只是比较突出而已。

今天跟着的是休假的郑德兴:“啊!那个是周原。”

郑琰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他啊——”拖长的调子里显得颇为不肖。

“是呢,是呢,是他呢。”郑德兴心底对世家总有几分向往之意的,现在不是脑残粉了,还是多加关注。在这个方面,他的八卦程度与郑德谦有得一拼。

“你那是什么口气啊?”郑琰鄙视地道,“那人有什么好的?”

“不是这么说的,”郑德兴大着胆子反驳,“周原算是这一群才子里比较出挑的了,经过熙山一行,他的名声甚至超越了骆霁新,”成了新成代BOSS一样的存在,“他本是世家子,人也生得很好,还有才华。写出来的诗句,勾得人心痒痒的,可受小娘子们喜欢啦。”

“呸!看着就讨人厌,他从头到脚哪一点儿讨人喜欢啦?”

郑德兴严肃地道:“他也不容易的。”

“哈?”

郑德兴见郑琰不信,遂卖力解说——

文章恨命达,这句话说得本不错。周原生在这样的人家,要说应该过得不错的,无奈他奶奶不喜欢他妈,他妈不算是世家女,只是当时他外公对他爷爷有恩情,两家结了亲,他妈脾气也够硬,他那世家爹哪受得了这样的老婆?又另宠美婢,家里闹得乱七八糟,连带着他这个正子嫡孙也过得不咋地。

从此便养成了个放浪不羁的个性,生活作风糟糕得一塌糊涂。一路行来,不是引得人家女儿私相跟随,就是跟歌姬舞姬调情,至如闺中寂寞的少妇,他也没少勾搭。只要人家有什么亮眼的地方,他就乐意去蹭一点油水,美其名曰,欣赏,不带欲念的欣赏,给女人以自信,抚慰人家寂寞的心灵。

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这个年代彪悍的妹子们居然还有吃他这一套的!把他当偶像了还!反正欣赏着欣赏着,就情投意合了,那就不叫欲念,成了灵魂与肉体的双重结合。

听完郑德兴的解说,郑琰真想抽他侄子!什么叫“两情相悦”啊?丫根本就是个万能插头好吧?

郑琰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很羡慕啊?”语气阴森森的。

郑德兴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一点也没有。”动物的直觉让他矢口否认。

“切~你只看贼吃肉没看贼挨打,知道卫王那位亲戚不?”

“哈?”

“回去叫五郎给你分说给说,看你还敢不敢了。”

郑琰又看了外面一眼,直接放下帘子。

曾经有过一个这样的时期,满眼的男主都是N手货,男性角色,不管是会邪魅一笑的,还是会忧郁悲伤的,其被使用程度与成为男主的可能性成正比。而且,男主一定要有一个悲剧的身世,越需要母爱越好。家庭和睦的痴情男都TM是悲情男配,宁愿被N手货虐,也不肯跟个正派人好好过日子,真不知道女主的脑袋抽了什么风。

如果以那个时期的小说为评判标准的话,周原也许能当个男主。后来犯傻的妹子越来越少了,傻子少了,骗子就不吃香了。

真想不到,彪悍的妹子也有眼瘸的时候。

郑琰越不在意,周原越要往前凑,往郑家送情诗是泥牛入海,全给截住了。发展到郑琰去翠微宫见苗妃,路上被拦着递情诗。

这还了得!皇帝身边周围二里地,都算是池脩之雷达范围,很快就有人告诉池脩之了。告密者乃是皇帝本人,不知道这老头出于什么心态,他得了消息就对池脩之道:“我就说嘛,阿琰定下来得太早啦,看来阿琰也是有人抢的,总不能只单你一个被小娘子们的果子砸吧?”

池脩之当场就卷了袖子,皇帝本来是想看池脩之冷静自信的面孔碎裂的。现碎是碎了,又被拼了起来,还扭曲得厉害。皇帝在后面跳脚:“你要干什么去啊?”趿着个鞋,皇帝踢踢托托跟着看热闹去了。

郑琰傻了,这货是怎么蹿出来的?周原一脸诚恳,带着几分腼腆羞涩:“久闻娘子善以字识人,小可有手书一封,未知可否请娘子一观?”

“嘎?你自己是什么人自己不知道啊?”什么毛病!评个大头啊评,受顾益纯影响,郑琰也不轻易正式评论人物,说出去的话从来覆水难收,当慎之再慎。

“近来常有迷惑,欲求智者解惑。我自幼听了不少赞誉,总觉有不足之处,娘子秀外慧中,还请教我。”

郑琰是死活不肯答应,翠微宫前,又不好太刁蛮,打人什么的,影响不好。“我尚年幼,怎敢评成名秀士?”

周原心中一叹,小娘子生得钟毓灵秀,长大了必然艳冠群芳,总想再拉近一点关系。眼下却是不行了,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死缠烂打并不妥当。只好长叹一声,一脸落寞:“是某强求了。”双手还捧着那叠纸,作留恋不肯收回状。

大太阳下,身上居然有了阴影效果。

池脩之就是这个时候冲过来的,好么,一看老婆被个男人拦着,还当面递情诗!当我是死的啊?

“周先生,忙呢?”好狠的语气。

周原抬头,温和一笑:“池舍人。”

“内子奉贵妃之召,不宜拖延。”

“是我疏忽了,还望小娘子恕罪。候娘子闲时,再往请教。”

在两人奇怪的气场之下,郑琰终于福至心灵:那个死没节操的想泡她!她未婚夫醋得暴走了!

这种人不能丢!

小美人轻轻拉了拉小少年的袖子,在小少年耳边轻声道:“当你轻轻走过我的身边,就带走了我的心。”池脩之的嘴巴忍不住咧开了,对周原一点头:“先生自便,我送内子进去了。”开开心心拉着小女友的手,送入内宫。

“哈哈哈哈,你就这样说的啊?”庆林长公主满眼戏谑,“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脩之的时候是十郎不长眼的时候,怎么着,要不是十郎先开了口,你就要下去调戏脩之了啊?还是你先前就见过他?那时候你才多大啊?咱们现在就这么可人,长大了还了得?脩之以后可怎么办哟~”

郑琰别过头来不理她了。

庆林长公主一语成谶。

周原丢了一回面子,他的粉丝团当然是向着偶像,自有人说池脩之这一对儿自作多情的,攻击的重点落在郑琰身上。池脩之也不啰嗦,专挑周原与粉丝开互动专场的时候走过。池脩之的颜,太过正点,吸引的目光大把大把的。

周原一派大度:“池舍人。”邀请人家来坐坐。

池脩之更大度:“叨扰了,相请不如偶遇。”

周原是带着点儿交游的心思的,池脩之是一心想抽他的。周原纵是才子,也不是个水龙头,一拧开关就出货,哪怕是水龙头,也有停水的时候,便谈些趣闻,说些风雅。池脩之师从顾益纯,在这个方面的水平比他只高不低。说了半天,周原发现,这货是抢粉丝来的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批改作文

错了,他是抽你来的。

士子交游,除了谈诗论道,还会以武会友,只要是兴致上来了,怎么玩的都有,不拘泥于形式,就是这个时代的特点。两人从某首边塞诗说到了征战,又说到了武艺,干脆就与周原试一试身手。

公然把周原打成个猪头,打完之后扬长而去,走得特别潇洒。

也合该周原倒霉,如果打他的是萧令德,那个凶手现在还没放出来呢。现在打他的是池脩之,拍拍屁股走了,还有一群黑转粉的眼冒红心目送,就差说“好帅”了。

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还说:“你就这般小心眼儿,阿琰是个好孩子,有少年倾慕也是寻常。阿琰又没看上他,你急的什么,没的招来话柄。”

“他那般烦人,对阿琰的名声也没好处。打一打,让他收敛一点。”

“本来没什么的,你这一打,倒是挑破了,对阿琰就好了?会有人说阿琰的。”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女子,有我这样的男子肯为她出头,那就是她足够好。”池脩之这话是跟皇帝说的,还是挑明说的,所以传播得很快。

他老婆的名头是被他“打”响的。

什么叫“足够好”呢?池脩之从此便忙了起来,最新一期黑名单榜上有名的是骆霁新。

与节操碎了一地的周原不同,骆霁新却是与女性友人没有半点绯闻的。郑琰与他的交集始于写作文。

郑琇升了刺史,劝课农桑,收葬流民之乱散落的遇难人员骸骨,做得有声有色。为缅怀战乱中丧生的人民群众,他给人集体收葬之后还要立个碑,也存了教化之意,写明离乱的起因经过结果,再保证要好好对待人民群众,当然,群众也不要动不动就闹革命。

思来想去,这样的碑文让个位高权重的人来写还不如让个作文水平高的人来写,文以载道,不是说你官高了,写的作文就好,就能让人记住了。郑琇想到天下顶尖的才子都聚到了京城,便写一封信回家,让家里帮忙,请个文采好、人品好的写一写。

这个要求很正当,郑靖业挑了骆霁新来写,润笔费当然也准备好了。由于他还在忙着诸王僚属的调配工作,批改作文的事就交给了郑琰。

骆霁新对于挣个稿费这件事情并没有推拒,挥笔而就。给权贵写作文就有这点不好,如果权贵是个盲目的人,钱花到了,以为写得好,也就过了。如果这权贵家里还有点欣赏水平,就会让你修改。

郑琰读罢,觉得某句有些不妥,提出修改意见。骆霁新为人也还君子,他不勾搭小姑娘,只与小少年多说话。郑琰对这样“有操守”的才子还是颇为欣赏的,一来二去,两人倒成了笔友。

池脩之头疼了,苦着脸去寻顾益纯:“先生,先生,岳父大人能答应让阿琰早点儿过门么?”

提前过门只是个玩笑,池脩之的担心此由可见一斑,这年头有婚姻危机的可不止是女人。再信得过郑琰,池脩之也信不过外面的饿狼们。郑靖业当然不可能让女儿这么早嫁,看着池脩之着急上火,也是准岳父的乐趣之一。

幸而碑文很快就写完了,郑琰与骆霁新的交集也变得少了,郑琰本身就不是什么文艺青年,跟着顾益纯学习也这么些年,还没写出一句脍炙人口的诗来。郑琰同学的本职工作是帮她爹搞阴谋,没多久就转移了关注的目标。

随着年龄的增长,增加的不止是“追求者”,还有社交朋友。郑琰新交的朋友就是卫王那位表侄的一妻一妾。表侄姓赵,名延寿,妻子史氏,妾常氏。两个女人都是清秀佳人,不幸都上了赵延寿的贼船。

郑琰与史氏、常氏有过两面之缘,彼此印象还都不错。赵延寿只是个五品官,史氏、常氏的社交等级也是有限,他们一家能来熙山还是沾了卫王的光,肯主动结交这一家人的并不多。对于郑琰等人的亲近,史氏、常氏也是欢迎的。

以郑琰为首的奸字党小姑娘们,对于史氏、常氏的光辉业绩也是叹为观止的。史氏、常氏都是性情爽朗的人,相处起来并不难,小姑娘们也乐得与她们时不时地凑一起说些趣事。

真正把这两拨人联系在一起的还是郑琰的六嫂萧氏。卫王是萧氏的亲叔叔,卫王一家也是到了熙山来,一同来的还有几个小郡主,萧氏也是受庆林长公主的提醒,带着小姑子郑琰常往郡主堆儿里走动一二。史氏、常氏与卫王家的几个郡主有些交情,出来踏的时候聚作一堆,稀里糊涂地也就认识了。都喜欢彼此的性情,接触得也就多了。

穿越毁三观。

死胖子萧令德毁了“王爷”,卢世勋毁了“才子”,连应该疑心病重得了不得的现任皇帝萧正道,都不是“怀疑一切、试探一切,睡个妃子都怕意外怀孕,让外戚有隙可乘”,史氏、常氏则是摧毁了正常的妻妾关系。你见过妻妾真正亲如一体,不是一起侍奉丈夫,而是一起痛扁丈夫的吗?这就是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郑琰觉得她与这两个人意外的合拍。而郡主们、郑党小姑娘们在深入接触之后,都是极喜欢这两个人的,大家说话也能说到一起去。比如大家都比较推崇骆霁新,说起周原语气都比较飘,对于熙山满坑满谷的世家们,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众多才子里史氏对骆霁新颇为推崇:“不狂言不诈语,也不四处留情,那才真是个谦谦君子呢。”

常氏跟着叹道:“可惜了,要是有个好姓儿,多少小娘子哭着喊着要嫁呢——就是现在,也是不少的。”

卫王家的九娘道:“说起来那个周原不也是多少小娘子跟着的么?”语气里调侃的味道就浓了起来。

林蓉这孩子是有一丝绮念的:“周原确是个俏郎君,可惜有些轻狂了,带那么些个歌伎婢女随行。”实在是可惜,不然的话…

曹王家大娘是已经出嫁了的,说话略不在意:“轻狂便轻狂,谁还要嫁他么?”说着吃吃地笑了起来。被他妹妹拿手指捅了好几下,回过味儿来——这里还有未出阁的女孩儿呢。这才脸上一红,觉得失言了,有心解释,又怕越描越黑,遂闭口不言,郑六嫂白了她姐姐好几眼。

郑琰是听懂了的,暗自咋舌,好么,你们家女孩儿都这样儿啊?

回去的路上,萧氏特意要跟郑琰一辆车,还热情地说话:“大娘说的那些,你不要理会,她是个混人,咱们可千万不能跟她一般见识。那些个才子,并没有什么好的,不论骆霁新还是周原,都不如池郎君。”又说了许多女人应该有的道理操守一类,间接表明自己跟姐妹们不是一样的价值观。

郑琰哭笑不得:“六娘说的是,除了我爹和先生,就池郎最好了。”

萧氏还是有点不放心,倒不敢画蛇添足地多言了,心里暗恨大姐缺心眼儿,怎么当着自己小姑子的面说这些。

回到家里,郑德谦正在跟兄弟们讲古:“周原又从夏公家里讨走了一个美婢,恁多伶俐小娘子都归了他了。”

郑琰听了,撇嘴道:“可不是么,这些个才子,不多跟几个伶俐的小娘子怎么捡得完他碎了一地的节操!”

侄子们跳了起来,叫姑姑的叫姑姑,叫婶子的叫婶子,忽拉拉作鸟兽散。

萧氏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七娘这张嘴,真真一针见血。”

被郑琰吐槽过的周原却撞了大运,被皇帝给相中了,要招来做驸马。

皇帝儿子多,女儿也不少,嫁女儿比娶儿媳还要难上数倍。不得已,皇帝从勋贵那里找了几个在池脩之的美貌之下显得不那么丑的人,数来数去,人头还是不够,看来看去,才子里就周原比较合适:年轻、有才气、大小也是个世家,就他了。

至于贪花好色,周原也做到了风流而不下流,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人不风流枉少年,长大了就好了。而作为一个大小老婆成编制的岳父,皇帝对于女婿婚前的恋爱行为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宽容。

周原听说皇帝召见,颇为自得。这么多才子,几个月来随皇帝饮宴也有过几回了,独骆霁新、谢渝和他三人名头最响。别看大家在各自地盘上都是拔尖儿的人物,凑到了一起,还是分出了高下。这个高下还不是自己封的,还是在数月相处中自然形成的,周原怎能不得意?

周原入了翠微宫,刚过正殿的门槛儿就觉得有妖气,眼睛一瞄,靠!池脩之这货居然也在!池脩之这货还一脸严肃地作壁花状坐在皇帝下手,身后是几个拿笔速记的,周原知道,那是史官。不由神情跟着严肃了起来,被单独召见,还有史官记录,这是一件大事!

皇帝笑吟吟地看着周原舞拜,连声说:“好。”看看周原,再看看池脩之,嗯,差不太多,可以了可以了。

“赐座。”

周原谢了座,眼睛里透着雀跃,脸上带着矜持。

皇帝和气地问周原:“卿青春几何?家中父母在否?父母远在故乡而远游,担心不担心家里啊?”

周原一一作了回答,理所当然地把“担心家里父母上演全武行”的话给吞了回去。皇帝又问:“你父母不担心你么?出行也没有个人照看着,只胡乱带几个侍婢了事?”

“!”

情况不对啊,周原小心地打量着周围,池脩之居然还给了他一个微笑,笑得周原背上汗毛都竖了起来。“陛下为何这样说?”

皇帝还是问:“你还没有娶妻吧?”

皇帝要做媒?不对!皇帝也有闺女的!周原含糊地道:“未娶,不知家里订了没有…”

皇帝乐了:“定了定了,朕已经行文给你父母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教坏小朋友

周原快要疯了:“臣并不知道此事啊!”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现在不是也知道了吗?卿家果然是名门呐,万事遵礼法,你父母已经动身上京啦!”

周原:…装疯卖傻是行不通的,爹妈已经同意了的婚事,你敢拒敢,少不得扣个不孝的大帽子下来。

池脩之笑得那叫一个喜庆,怀恩还跟皇帝逗趣儿:“圣人您瞧,新驸马欢喜得傻啦。”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你家方圆十里都傻!

“哈?周原?配给谁啊?”郑琰很疑虑,“圣人上不是老花眼了?”

“给安仪公主做驸马,够啦,”池脩之不太高兴地捏着郑琰的脸,“圣人自有打算的,换一个人给安仪公主,都可惜了。”

郑琰躲着他的手:“也是。这两个碰到一块儿,不知道是谁更倒霉了。咦?不对!我仿佛听说…他们俩还一道游过湖呢。”有些勾搭成奸的迹象啊。

“嗯,是游湖,安仪公主把周原身边的六个婢女都赶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