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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娘对她手里的帕子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看要冷场,叶氏道:“你得拿艳色的东西逗她才好。”手帕是素色的,少有艳色的。

夏氏不紧不慢地道:“我们六娘对这颜色倒不在意的,偏喜欢听个响动。你拿大红绸子在她眼前晃她都不带搭理的,一晃铃铛,哪儿响就看哪儿去。”荣安公主心中啐道,这养的是孩子么?听响就动,养狗的吧?

郑琰觉得奇怪,小孩子应该喜欢彩色的,叶氏说得没错。四下一看,叶氏真是个细心的人,小孩子呆的地方,就放了些玩具,看看其中有一对儿绣球,一红一绿,伸手拿了个红球来,绣球上头还缀铃铛。庆林长公主见了,接了过来逗她。小六娘果然只对铃铛感兴趣,伸手要,还不怕生地叫:“给我玩。”

长信公主拿了另一个也逗她。小孩子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两人都逗她,吊着又不给。小孩子终于哭了,两位大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绣球到她面前,让她自己挑。她犹豫不决,夏氏低声道:“喜欢红的就拿红的,喜欢绿的就拿绿的。”对于女儿被逗这件事情,夏氏是不高兴的。

六娘有些怯怯地问:“这不是都一样的么?”

荣安公主道:“红的跟绿的怎么会一样呢?要不就全拿了吧,五娘准备了,就是给你的。”

六娘看看她妈,又看看大家,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已经初步现在出了萧家女儿的坚定:“分明是一模一样的!都是灰色的。”

众人只当小孩子没常识,郑琰却听明白了,这小姑娘是个色盲!典型的红绿色盲。她这两天因为汤小弟的六趾,翻出了遗传学的知识来回忆,最容易想的就是豌豆和色盲。

可怜…咦?如果她是色盲,那她爹一定是啊!那本朝皇室?

郑琰好奇了起来。

好奇杀死猫,郑琰回到家里就抓了自家八卦头子郑德谦,神神秘秘地问:“晋王有没有闹过什么笑话啊?”

郑德谦奇道:“怎么会?晋王挺正经的一个人啊。”

郑琰不得不进一步举例:“比如看岔了颜色闹笑话。”

“怎么可能?姑姑哪里听来来的?”郑德谦雷达全开,收集八卦中。

郑琰也觉得奇怪了,红绿色盲是不可能不闹误会的!尤其在这个年代,按照规定,什么样的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尤其是朝服,晋王闹笑话的机率不是一般的大。

郑德廉摇头:“不可能,晋王好工笔,对各色颜料分得可清楚了,他能分出三十分不同的红色来…”

这绝不可能!女儿是色盲,当爹的必须是色盲!色盲是在X染色体上的,而且是隐性遗传!

郑琰风中凌乱了,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根据遗传学规律,晋王家的六娘一定不是晋王的亲闺女,可是,这说出来了对郑琰有半毛钱的好处吗?郑琰要现在想方设法揭穿这个秘密做什么?别的不好说,那个小女孩儿的生命安全就堪忧了,怪造孽的。只要余氏不做什么让人看不过眼的事情传到郑琰耳朵里,郑琰管她做什么?晋王有了老婆还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活该他给他养孩子。

这么想着,郑琰就把这件事情给暂时扔到一边儿了,直到阿汤回来。

阿汤满面春风,找到了家的人就是不一样。回来先到杜氏那里磕头,杜氏笑眯眯地道:“这也是你的福气到了,好了好了,不要总是磕来磕去的了,七娘却才出门了,你回去候着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自由民也不是那么好当

阿汤喜滋滋地答应一声,把随身带的一只大包袱给打开了里面皆是些漂亮的小木器,小盒子、袖珍的小家俱一类。“这些都是那小子闲的时候做的,回来非让捎上,外头还有一些,样头儿有些多,等会儿他给送了来,孝敬相公、夫人和郎君、娘子们。”

杜氏看着这些小玩艺儿着实可爱,也笑纳了:“虽对他也算是土产,做起来也不容易的,他又要养家糊口的一个人,也是费心了。”

“不是夫人、七娘慈悲,奴婢姐妹同处一城还互不相知呢,这样的恩情是死都不能忘的,些许孝敬是应该的。京兆看到府里的面子上,免了他几个月的番役,功夫都是白饶出来的。”

杜氏道:“也还罢了。”让取了些银钱、布匹一类,算是贺礼。之所以是给布不是给绢绸,也是有讲究的——就是给了,她们姐弟也不能穿用。这是有严格的身份规定的。

阿汤叩谢了。

阿成等又凑趣儿要她请客:“这样的大喜事,不请我们吃果子?”阿汤也攒了几个私房钱,这趟出去因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弟弟,便都放在了郑府她自己房间的一只上了锁的箱子里。此时大方地道:“原怕太轻狂了,现在既这么说,好歹等我去收拾一下儿。”

过年期间大家总是忙碌的,尤其是社交方面,郑琰今天是与郑悦姐妹约好了,领她们到于元济家去串门子,大家到于家聚一聚,李莞娘等人也一并到了。阿汤回到“生活工作的地方”,果然冷清了不少,连阿崔带洒扫的老妇都问:“怎么样?怎么样?”

阿汤这两天明明已经哭过许多哭了,听到问话,嘴角一翘,明明是笑着的,开口说话又带上了哭音:“是他,找到了。”

阿崔见她且哭且笑,顺手捞了把湿手巾掷给她:“快擦擦呗!外面婶子们是怎么回事儿?”

阿汤胡乱擦了把脸:“听说我兄弟找着了,起哄叫买果子吃呢。”

“也应该的,不过阿肖她们几个随七娘出门还没回来,这一份子可得留下了。”

“我理会得。”阿汤答应了一声,把手巾往个小丫头手里一塞,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只小匣子,取出两吊钱来,准备买了果子散与外面的人吃。又把随身带的些小玩艺儿分给屋里的同伴,阿崔道:“七娘喜欢这些个,你该带些来孝敬的。”

“有呢,一整套的小玩艺儿。再看七娘有什么想要的,小匣子呀、小架子牙,手艺不一定比积年的老匠人好,胜在方便,想做什么做什么。”

阿崔推了她一把:“瞧你这乐呵劲儿。”

阿汤自去央人买果子,分发请客,又给跟着郑琰出门的阿肖几人单留了一份儿。

等郑琰回来,头场庆祝会已经散了。

再次见面,又是一场打趣不提,阿汤先奉给郑琰许多玩具,汤小弟的手艺挺不错的,做得样样精细。郑琰也是与杜氏一样的心思,汤小弟还是匠户,又不是财主,做这些东西,怕是要耽误他正常工作的。作为补偿,郑琰也给了些钱物,阿汤也很痛快地收下了。

她不是个没眼色的人,给钱就拿,她与汤小弟也是商量过了的,若能想办法从番役上脱身,日后就是投到池家当奴婢。郑琰帮了他们姐弟团聚,知恩图报也是应该的。

再说,这年头,自由民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单看这些年被搞得灰头土脸的权贵们,十个里面有八个犯过“侵夺民田”这个罪名的,就知道小老百姓想安稳过日子都难。好么,你辛辛苦苦劳动着,在地理位置不错的地方买了宅子、弄了块比较肥沃的田地,以为继续勤劳就会有好日子过,正家里吃着火锅唱着歌呢,权贵家的狗腿子来了,田也没了、宅也没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自古以来就有识时务的人,捧着田宅契纸去投靠大地主,托赖在人家名下,缴些保护费,好歹能混口饭吃。总比死扛着,最后人家田连阡陌,你无立锥之地强——这就是隐户的由来。当然国家对这种情况是深恶痛绝的,每每“括隐”,双方展开拉锯。

像阿汤与汤小弟这样的,连田地都没有,阿汤的主人家对她又不错,还不如一条路走到黑呢。跟着郑琰混口饭吃,兴许过上二三十年,也能混出一份不差的产业,到时候再说去留,便是不去,阿汤也混成郑琰心腹了,留下来也是奴婢里的中上层,日子挺好过。

阿汤弟弟也找着了,未来的规划也做好了,更是一门心思侍奉,因郑琰前天说想听外面的新闻,阿汤也着意在匠户营里打听了一些。摆出果碟子来,给郑琰沏上茶。阿汤书场开讲,由于讲的内容过于劲爆,所有人都听住了。

每个女人都有过一个灰姑娘的梦,明知道实现的可能性很小,还是止不住想听一听,偶尔代入一下,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阿汤今天讲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要说还真别不信,这世上真的就有一朝有造化的人。譬如男人遇上了常识他的贵人,譬如女人遇到了名门公子。我兄弟他们匠户营里就有一户人家,是绣工,与他们木工住得略远些——不过现在已经不住在那里了。那家有个小娘子,生得一表人材,活计也好,命也好…”

众女都听住了,这大概是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爱情故事。

“那一手活计,绣出来的花鸟虫鱼都像是活了一般。但凡有一样做得好的,就必不用一辈子都做这个行当的。那一天这小娘子因绣了一件衣裳,晋王妃一看就喜欢上了,召她到府里发赏,原以为也就是这样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这样的故事,能拿出来讲的,在这个时候只有一种发展方向,阿祁心里已经猜到了,还是与阿汤一搭一唱地问道:“怎么了?”

“恰逢晋王在府里,去寻王妃说话,结果晋王一进门,一眼就相中了。”说到‘相中了’,还狠拍了下巴掌。

郑琰心头一跳,忙问:“他们家不会是姓余吧?”要不要这么巧啊?

阿汤惊讶道:“七娘知道?”

阿肖低声道:“难道就是晋王家六娘的生母?”阿庆道:“便是这样的事情,也不是遍地都有的,既是晋王家的,又是绣工出身,必是她。”

阿汤一兴头地在讲,没想到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不想郑琰偏来了兴致:“这余家一直是绣工匠户?”

阿汤点头,十分肯定地道:“是啊!有好几辈子了,听说前朝的时候就是绣工,太祖定了江山,留下来接着用的。”

“余娘子的父母都是绣工?”

“可不是,”阿汤也是头一回这么深入了解绣工,“这样的匠户人家,多是父子师徒相继的,有些就是收个徒弟当女婿。还有,同是绣工的两家人家,也好结个亲,兴许还能学两手呢。”

“余家没有手艺不好的人么?”比如分不清颜色绣出红叶绿花儿的?

“七娘是富贵命,不晓得这里头的门道,手艺不好的,哪里还吃得下这碗饭,早饿死了,或是打了板子发卖掉了。”

郑琰原以为这晋王家六娘不是晋王亲生的就已经够她凌乱的了,没想到九天玄雷在这儿等着落她头顶上呢!

世!代!绣!工!

真有个色盲基因,是根本干不下这份工作的。那这个小六娘,不但不是晋王的闺女,还有九成九的机率,根本就不是余氏的闺女!

这秘辛也太秘了一点儿吧?

狸猫换太子?偷龙转凤?晋王妃把余氏生下来的男孩儿换成了个女孩儿?有这个可能么?除非余氏不是在府里生的,否则不可能不传出风声来,晋王又不是傻的!晋王妃对王府的控制力强大到这种程度了么?如果是换孩子,至少得人不知鬼不觉地把现在这个六娘能弄进府吧?那么大的小孩子,会不哭?

郑琰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这其中的奥妙。

阿肖对阿汤道:“想来这余氏娘子也是个美人儿了?我们随七娘去魏王家,见到她生的小六娘了,生得真是好看。”

阿汤一拍巴掌:“你们看到了?”

“可不是,晋王妃带着的。”

“你倒好运气,跟着七娘总有好事儿。匠户营里跟他们家做了几辈子邻居的人都没见着过呢,小六娘到他们家的时候,余氏娘子的面子上,晋王已另寻宅子安置了他们。”

“等等,”郑琰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王府的闺女到余家去?”

“是啊。”阿汤答得理所当然。

郑琰有些闹不明白了:“为什么呀?”

出言解释的是阿肖:“为了好养活,有些富贵人家,或是觉着孩子养不住,多会托给亲信的人代养些时日,待长得大些了,再送还回来。”

经她一提醒,郑琰想起来了,是有这个风俗没错儿,她周围少见这种事情,一时没想起来。郑家的孩子都是自家抚养,也没有什么三灾六病,用杜氏的话说就是:“看着了也是细皮嫩肉,骨子里还是庄户人家的孩子,糙得很!”

顾益纯老先生还是只团子的时候就被寄养过,由此对他的一生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进而间接影响到了郑靖业及其全家。

咦?难道是余家把自家孙女儿跟外孙女换了?可能么?郑琰好奇心起,又问阿汤:“余家有与小六娘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么?凑作一处,也是福份。”

“却是可惜了,这却是没有。”

郑琰:“…”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呀?难道不是余家?郑琰有很大的把握,这孩子不是晋王跟余氏生的,那么,晋王的亲骨肉哪里去了?那个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她现在又在哪里?

她终于想查一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查一查

郑琰实在憋得难受,才发现自己手上的资源非常有限,至少她没办法扒开余家的屋顶看个究竟。但是,这是一条很好的线索,弄清楚了,也许在某些时候有大用呢?那就需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搞清楚,用的时候就能翻出来。

她到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她又不是来搞科普的,干嘛要说服人家啊?小六娘事件,小女孩儿只是个表现形式,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色盲背后的故事:换了孩子。只要把背后的故事给挖了出来,郑琰根本就不需要向别人解释色盲形成的遗传学基础。

这种事情是不能大张旗鼓地搞的,她手上又哪有几个人可以办这种事的呢?以往有事,无不依赖父母长辈的资源,真到想办件秘秘的事情的时候就抓瞎了。幸亏,她已经半大不小了,现在发现了这个缺点还不算晚,从现在着手,也是可以的。

只是眼下,只好去找她爹了。

郑靖业很奇怪:“你没事儿去盯晋王家一媵做什么?那天出去,在魏王家,她惹到你了?”

“哪儿啊?就是在魏王家遇着了件新鲜事儿,您说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没有孩子压根儿就不像父母的?”

“怎么没有?龙生九子,种种不同。”

“那也是龙子啊!我就觉得那个小六娘有些奇怪,阿爹,帮我看一看吧~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

“也行。”

“真的?”郑琰不敢相信她爹居然答应了帮她去查。

“当然!你不想查啦?”郑靖业的心态也很好理解:她闺女办的事情,虽然也有犯二的时候,却无不会有些惊喜——信任感就是这么来的。经验使然,郑靖业直觉比较相信郑琰。再说了,把事情主动权弄到自己手里,总比让郑琰个小丫头自己去乱捣腾放心。

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跟自己的好运作对,绝对是吃饱了撑的!郑琰痛快地点头:“查,怎么不查啊?悄悄的啊,别声张,张扬出去了不好。”

郑靖业默。

父女俩都不知道,这样一场对话,一个决定,引发了数月后的一场混乱。

查访一家本来不怎么关注的人一两年前办过的事情,尤其这家人家根本算不得万众瞩目,他们办的事情还属于那种神神秘秘小心翼翼生怕别人发现恨不得藏在口袋里的那种,要怎么查?

郑琰虚心地请教她爹。

郑靖业的办法也简单,派个人去呗,从他做京兆开始,对于京城地面的地痞流氓就很熟。后来不干京兆了,手上的部分资源也转移了,现在李幼嘉掌管着京兆,手上固然有一些资源,一些老一辈的地头蛇还是在郑靖业面前更合作一点。但是,他们对于这一块并不很重视,官员嘛。郑靖业在郑琰提出了情报很重要的观点之后,却是作了一些准备的,摊子没有铺得太开,查一查这样的事情如果要求不是太高,还是能够办到的。

既然郑靖业说能够查得出来,郑琰也就放心了,与郑靖业一样,郑琰对她爹的能力也是一百个放心。而且,郑琰相信,除非小六娘是基因突变,只要郑靖业弄清楚来龙去脉,就能把这件事情做到利益最大化。

郑琰把担子丢给了郑靖业,自己非常开心地拍拍裙摆:“那我玩去啦~”

郑靖业道:“不急,有件事情我还要问问你。”

“?”看着郑靖业严肃的面孔,郑琰的脑袋飞速运转着,想要问什么呢?是准备追究自己最近出门次数偏多,然后还中途猫到池脩之那里去?还是准备通过自己警告池脩之不要总借口到老师家里然后顺便跟师妹约会?郑琰确信,她也没让池脩之占啥便宜,再说了,他们俩揩油都是相互的。

没想到,郑靖业说的话让她大吃一惊:“你素日看这些小娘子们,哪个更好一些?”

“嘎?”郑琰的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犹豫地问道,“阿爹是说?”哪方面的啊?没头没脑的,问人家小娘子做什么?

郑靖业笑得极为和气:“岁月不饶人呐!德兴他们也都长大了,该成家了。我与你阿娘商议了许久,也取中了几家,只是尚未决断。你与小娘子们年岁相仿,平日相处得也多,有没有觉得哪些合适的?”

“…”为什么她不知道她爹娘已经开始考虑娶孙媳妇的事了?郑琰小心地问:“阿娘怎么说?”

“你阿娘也留意了一些,还没下论断。你兄嫂他们并不在京中,故而要分外仔细些。”

唔,这倒是。郑琰也不能口下定言,索性先问郑靖业有什么选拔范围没有。郑靖业道:“不外是那些差不多的人家,德兴是长孙,他的媳妇要稳重些,他的弟弟们,我倒意属娶几个活泼些的娘子。”

郑琰一听这话就知道了,除非郑靖业和杜氏选出来的长孙媳妇有什么明显的缺陷,她是没有插嘴的余地的,至于其他的侄媳妇,她还是可以有一点发言权的。“我见过不少小娘子,要说熟,还是阿悦、莞娘这些,阿悦与咱们同姓,恐不大相宜。莞娘、阿薇她们,年纪还小。还有,不知道兄嫂他们是怎么看的?是他们要娶儿媳妇呢。”

啧,瞒得够严实的,都没听到风声。唉,也是郑琰这两年在谈恋爱,哪有功夫关注别人的感情生活?不是所有人都像她和池脩之这样幸运,可以谈个小恋爱拉个小手的。更多的是家里相中了,能在婚前设法见上一面,一看,哦,人模狗样的,差不多,这就定下来了。等到结婚之后究竟是能成佳偶还是会变成怨偶,全凭各人运气和手段。

郑德兴到底该娶什么样的媳妇儿,是郑靖业夫妇、郑琇夫妇早就在考虑的问题,在外为官的郑琦夫妇也早早地就考虑上了儿子的终身大事。不太客气地说,郑家孩子的婚事,都有点儿高不成低不就的,郑琰这样顺顺利利还有早婚倾向的算是特例。

依着方氏的意思,自家儿媳妇当然是世家女比较好。奈何郑家在世家眼里的形象越来越走下坡路,他们家新姑爷一本掺沙子的《氏族志》把世家往死里得罪。想要结亲,难度相当大。方氏结婚这么多年,对丈夫、儿子还是相当满意的,跟丈夫吹了吹风,是不是写信回家,看看娘家侄女儿啊、外甥女儿啊这样的亲戚里有没有合适的。

风俗使然,郑琇也想要个世家儿媳妇,别的不说,单看她媳妇儿就知道了,安静。不吵闹,也不会生事,与父母住在一起还觉不大出来,到外面赴任就看得出来了。里里外外,家务社交,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是这样的媳妇儿让人放心。

郑琦、关氏当然也想要高门之女,由于关氏也不是世家女,对于这个倒不是很强求。他们的最低标准,至少得是勋贵吧?

郑靖业却是另有考量的,到了他们家现在这一步,什么联姻扩张都已经是浮云了,他需要给长孙一个可靠的岳父。不但郑德兴,其他的孙子也是如此,亲家一定要可靠才行。这样,选择就不一定拘泥于世家了。

其他的孙子,郑靖业已经想好了,只要孙媳妇别太蠢太自以为是就好,郑党内部可供选择的人也是大把的。像郑琰点名的这些小姑娘,其实都很不错。还有一点郑靖业没有说出来,女人中的事情,他还有郑琰这个闺女,这闺女跟德兴他们年纪相仿,偏又高了一辈,小姑娘们还很服气她。再好没有的选择了。即使是同党内部,也要通过不断的利益共享,来加深彼此之间的联盟不是?

所以,郑靖业安排郑德兴去娶庆国公的女儿齐氏,让郑德安娶他表妹方氏,郑德谦娶于薇。郑德平这小子运气好,郑靖业认为他娶林蓉比较合适;德平的同母弟德良娶李莞娘。

“哈?这么多?”郑琰呆了,这是孙媳妇大批发么?一次性地结那么亲?而且,几乎全是郑党内部的。这样合适么?

“不算多啦!”郑靖业感叹,他没给孙子们全都定下来呢,以前是在观望,现在也是在观望,现在大局差不多定了,先确定一批。下一批,等新君登基之后再定,也好作调整。

郑琰很快调整过来状态:“都还可靠。不过庆国公家的小娘子我是近来才与她熟识起来的,究竟如何,还要问问师母。”

“已经问过了。”没把握的事情,郑靖业通常不会说出来,他善于万事俱备、一击毙命。

我怎么不知道?郑琰腹诽,却不知道,也没有哪一家事事都要跟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商议的。她这已经是充分参与家庭事务的了。无聊地抠抠手指,不等郑靖业出言指责这个动作,郑琰又想起一件事来:“这么说来,大家年纪也都大了,阿悦她们呢?怎么个安排?就怕有人得上个爱挑剔出身的臭毛病,阿悦姐妹性情是极好的,可惜相貌不顶好,可怎么办?”

郑靖业道:“我少不得为她们多看看。可惜了,当初她们父亲随了咱家的姓,否则…唉!”当初哪想得到这么多啊?

说到这个,郑琰又想起了另一个处境差不多的人:“徐家呢?他们家的孩子也该说亲了吧?”徐梁与郑安国,论出身也差不多了。照郑琰的意思,徐欣是个脾气爽直的姑娘,还能护一护庶妹,不让人说徐少君不好,人品也过得去。可惜了,不适合她们家。有徐烈这样一个正处在中二时期的哥哥,还有徐少君这样一个不知道是真可怜还是真腹黑的妹妹,郑琰实在不想结这门亲,如果郑靖业有这样的打算,她一定会阻止的。徐欣再好也没用!

父女俩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郑靖业没见过徐少君,对她没有评语。就徐烈的表现来看,对比一下郑文博,就能看出这两家父亲的水平了,至少在教育水平上,有一定的差距。郑靖业当然希望两个前书僮与自己一条心,怎么也是自己教养出来的,一腔心血,谁都想有个好结果。忠不忠心另说,徐烈这种蠢相,在郑靖业看来,绝对是教育的失败——你识时务一点会死啊?由此对徐梁的能力也有了一定的看法,连长子都教不好,真是分不清轻重!笨死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亦乐乎

不到万不得已,郑靖业不会让自家曾孙有个蠢外公的。“徐氏早非我家奴,怎么能事事代为安排?你以后也要记住了才好,从我们门里出去的,不管原来是什么人,只要出去了,就不要管得太宽!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郑琰认真地答应了下来。

“好了,你且去罢,你娘不定也要问问你的。”

“哎~”

随着郑氏奸党的发展壮大,郑党的人口也在不断增加,小一辈们逐渐成大,到了结婚的时候了。不但是郑家,于家、李家、林家、唐家,等等等等,都活跃了起来。有相互结亲的,有与同僚联姻的,忙得不亦乐乎。整个京城,哪一年不是这样呢?总有许多少年少女到了婚时,同阶层的人就这么多,一套密密麻麻的关系网就是这样织成的。

郑琰又被杜氏拦了下来问了一回,郑琰的说辞还是那样,又嘀咕了一声:“这样秘密,事先我竟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杜氏很不客气地道:“你还能想着听风声儿呢,你想着法儿地出去野都来不及了!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出门儿,不但要有五郎他们陪着,你把阿成也给我带上!”年前年后的,杜氏的耳朵里也颇灌了一点儿女儿的丰功伟绩。窝在师父家里约会,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订了婚了,未婚夫出差,帮着照看一下家里老人,她还欣慰女儿懂事了。现在已经嚣张到了公开在外面约会了吗?杜氏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风气再开放、父母再开明,那也不行!

郑琰自知理亏,乖乖答应了下来。腹诽道,不就是过年前后,那啥啥了一点儿么?年一过,还跑师父家里去,既学习,又约会,两不耽误。

杜氏还想继续唠叨,阿成领着个婢女进来了:“夫人,五娘要生了!”

杜氏顾不得念叨女儿了:“稳婆呢?快着人去叫稳婆。”起身去看儿媳妇,郑琰也要跟着去,被杜氏瞪了一眼:“你个未出阁的闺女,添的什么乱?”郑琰想说,师母那会儿我可顶了大用了,还是识趣地不在这个时候惹杜氏更生气,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派人盯着郭氏那里,有好消息就汇报。

等得实在着急,拉开柜子,拾掇些小玩艺儿,准备给将要出世的侄子侄女当见面礼。郑琰把柜子里的东西全都扒拉了一遍,又重新排好了,还是没有消息过来。郑琰有些着急:“怎么这样慢?”

阿肖道:“不是五娘慢,是七娘急。再等等,准有好消息的。”

郑琰耐着性子等,几次想去看看,想起杜氏的脾气,又缩了回去。直犯嘀咕,阿娘最近脾气很暴啊,难道是更年期?扳着指头算了一回,也不对啊,今年都五十好几快六十了,难道更年期也有反复?又不是大姨妈!

终于,郭氏那里来了好消息,郭氏又生了一个儿子。在讲究多子多福的年代,一个大胖小子,确实抚慰了很多人的心。

最高兴的居然不是郭氏,而是宜和长公主。杜氏派人到亲家家里报喜,宜和公主乐得都不在乎脸上会有皱纹儿了:“快快快,我先前备下的项圈儿、镯子呢?还要再加尺头,还要…”

新安侯被老妻这样的兴奋劲儿弄得很是莫名:“你这又是高兴得什么呀?”

“你懂个P!”宜和长公主高兴得直骂老公,是啊,郭沛良怎么会懂妻子的心呢?宜长公主自己是生了一堆女儿才生下的儿子,被人背后嘲笑了多少年,最坑爹的是前面出嫁的女儿里也是生女儿,有的生完了女儿才有儿子,有的干脆只见开花不见结果!还是小闺女有福气,连着生了两个儿子,看谁还敢笑话她!说她闺女生育业务不熟练的人统统死开去,看她小闺女,嫁到郑家还不是连生了俩小子?分明是那些个亲家没福气!

郭沛良无端被骂,摸摸鼻子,跑出去骂儿子了。这就是所谓的,打不过你,我就打你家小孩出气。

宜和长公主兴兴头头的,三天两头跑去看闺女和两个外孙。郭氏正在月子里,看到母亲无限欢喜:“阿娘怎么又来了?”

“我来看你,你倒要赶我走了!”宜和长公主一点也不生气,坐在床头拉着女儿的手,“谢天谢地,你这样腰杆子也能挺直了。”

郭氏没受到过宜和长公主的心理压力,很是自然地道:“我本来就是啊。”

“个傻丫头!”宜和长公主一指戳在女儿额头上,“歇着罢,我去与你婆婆说话去。”

见了杜氏就笑:“这下我可放心了,这才算是对得起亲家嘛。”

杜氏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不太能理解她的心情,杜氏自己不缺儿子,更不缺孙子,对比孙子,她更想要个乖巧的孙女儿,哪怕笨一点呢,多贴心呀!亲家这样说了,她也就附和一下。

宜和长公主高兴,跟杜氏联络完了感情,又感激庆林长公主,真是做的好媒啊!跑到庆林长公主家里,跟妹妹唠家常。门口看到一个小郎君跳下马来,门里跑出人来接过缰绳把马给牵最进去了。宜和长公主下了车,顺口就问妹妹家的家仆:“方才错眼看见个小郎君,那是谁呀?”顾家孩子已经不住这里了好吧?

进去的是池脩之,这会儿已经入了二月了,过年的忙乎劲儿也过去了,他的应酬便趋于正常,也有时间多往师父这里跑跑了。

宜和长公主不以为意,池脩之是她妹夫的学生,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心情好,走路都轻快了,看谁谁顺眼,不用婢女扶着,一阵风儿似的刮到了庆林长公主那里。

庆林长公主不知道姐姐来了有什么事,压下疑虑,陪着宜和长公主胡扯了半天也摸不着头脑。分析来分析去,硬是没猜透她姐姐的心思——高兴傻了的人,她说的话,有什么逻辑可言呢?

庆林长公主想得烦闷,对倚栏道:“去把阿琰叫来吧。”就知道你们小两口儿在卿卿我我,拆了开来,也让你们郁闷郁闷。庆林长公主这样想着,心情果然好了不少。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神马的,真是件容易让人满足的事情。

郑琰正在庆林长公主府里呢,过了年她又继续来学习了。她的同学换了一茬又一茬,长大了的、弄到了官职的侄子都去上班了,小一拔的侄子又出现了,郑琰觉得自己像是个万年留级生。每当池脩之出现的时候,才让她有一种自己一直在升级的错觉,这个时候看到池脩之,她的态度就分外的亲切,搞得池脩之受宠若惊,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顾益纯看得暗暗好笑,池脩之过来也不是每一次都有不懂的功课要问,很多时候只是聊天。文化大师,绝不是在教室里学出来的也不是在卷了上考出来的,传承,是在老师的书斋里聊出来的。

今天师徒二人说的是狄人,池祖宗的光耀业绩,也许在他留下的手札里有不少秘闻记述,总大局上来说,池脩之知道的,并不如顾益纯多。池脩之新得了不少资料,正好拿来向老师印证。

“先生,狄人之女子,亦可领部族么?”

“说‘领’字,未免有些过了。只有极个别女子,也是要招赘夫婿的。狄人女子是可有自己的牛羊奴隶,出嫁带入夫家,夫族遭败,她可领着这些人再出来另嫁。跟嫁妆也差不多了。”

“原来如此。”

顾益纯好奇了:“这些时日你对狄人懂得越发深入了,狄使这般大方么?问什么答什么?”

池脩之微微一笑:“不是狄使说的,是李少卿。”

“吧嗒。”郑琰手下正摸着顾益纯心爱的兰花,一个吃惊,揪下一把叶子来。

顾益纯跳了起来,顾不上向池脩之表达吃惊,心疼给抱着花盆:“好可怜,揪疼了吧?好辣的手啊,辣手摧花!”

郑琰:“…”池脩之说的是李神策吗?这怎么可能?郑琰瞪大了眼睛看向池脩之。

顾益纯心疼了半天,男徒女徒,没一个来安慰他的,假哭了好几声,也没人来哄他。忿忿地一抬头,男徒女徒四目相对。池脩之在老师面前还是挺规矩的,但是女朋友这样专注地看着他,他也不好意思不给回应不是?放任老小孩儿在一旁耍宝,他弯了弯眼睛,一脸温柔要看着吃惊的小女友。

顾益纯右手抱着花盆,左手赶人:“都走都走!看着就烦!”

小两口光明正大地约会去了。

顾益纯书斋的隔壁就是专门给池脩之收拾出来的一间书房,池脩之拉着郑琰的手进了门,执起郑琰的手仔细看:“还好,没拉破,疼不疼?”

郑琰摇摇头,两人有志一同地把顾益纯哭兰花的声调给过滤去了。池脩之牵着郑琰的手,到脸盆那里,从银瓶里倒出水来,慢慢给她洗着手上沾的些许汁液。阳光安静地从窗口射了进来,照在郑琰的手上,展现出半透明的效果来,池脩之有些恍惚,仿佛执的是块羊脂美玉,小心地拿帕子试去水,越看越爱,捧了起来往嘴边凑。

温热的触感让郑琰往后一缩,池脩之手上一紧,牢牢握住了,不动声色地握着郑琰的手滑到身侧,还拿拇指轻轻摩挲着人家手背,就是不松手。口中还淡定地道:“因冬春有雪,狄使奏称路上难走,请开春冰雪消融再上路,圣人允了,我这才忙得乱七八糟。如今到了二月,该请他们上路了。”

说到这里,郑琰想起她要问的事儿来了:“李少卿很好相处么?”李神策先生的毒舌可是无差别攻击的。

池脩之微微一笑:“李神仙是个妙人儿。”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哈?”

傻呆呆的样子让池脩之忍不住倾身在唇角偷了一记香,郑琰反射性地想抬手去挡,手已经被握紧了。

流氓!郑琰拿眼神控诉。

池脩之还笑得那样风轻云淡,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不要脸加有思想,怎么看怎么危险。危险人物声音柔和地呢喃着:“别说别人行不?我可要醋啦。”

郑琰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她自认流氓,连贵妃都敢揩油,居然被池脩之给调戏了!鼻子一皱,也哼叽道:“你不是有那个‘神仙似的妙人儿’么?还醋个什么呀?”

池脩之趴在郑琰肩上,边笑边抽笑,断断续续地道:“阿琰阿琰。”怎么这么可爱呢?

笑够了,才解释:“那就是个别扭的老头儿,教了我不少东西呢。不是君子,却是个真人。嘴是坏了点儿,倒比满口锦绣一肚子乱七八糟的人诚实。纵有什么,我也应付得来,放心。我估摸着,他觉得自己难以施展。”

“就想让你替他圆梦?”

“嗯。这两个月总不得见,想没想我?我很想你的。”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想没想嘛?”

“想了总行了吧?”

“什么叫总行了呀?想没想嘛!”

“想了想了,想死我了。”

“想了啊?”

“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