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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君陪起小心来,真能让萧令先无一处不自在:“圣人这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了么?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且放宽心。”

有这么朵解语花在,萧令先是忍不住要说前朝的事情的,后宫不得干政神马的,没有那么容易禁绝。听萧令先抱怨了梁横一阵之后,徐少君笑道:“我是后宫妇人,并不懂前朝的事情,只知道一些粗浅道理。照圣人这么说,梁横还是个好御史哩,御史不就是要不畏权贵么?难道长公主门客卖粮的事情,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吗?却只有他一个人奏给圣人,这难道不是问题所在吗?足证他不是畏惧长公主之势,而把圣人放到脑后的人。”

第三百一十九章 真的开始联合了

这话说得非常到位,萧令先只要还没傻到家,他就能听得明白。梁横在萧令先这里的印象分又回来了,但是,表现上还要再斥责他一番。揭发大案与无证据牵连长公主功过相抵,梁横不升也不降。萧令先暗中却遣使去安慰了梁横,使者是张平,这个死太监连梁横的祖宗十八代都恨上了,却练就一张假面皮。笑吟吟地传达了萧令先对梁横的安抚之意,眼睛却把梁横家的摆设等等都记在了心上。

张平对钱敏感、对物品的价值敏感,一眼扫去,就知道这绝不是梁横这样的小官儿能过得起的生活。啧,这货绝对是个脏官儿!

就等着到关键时刻用这个明晃晃的证据给梁横致命一击了。

不日,对粮商的审判结果也出来了,通敌卖国没别的说法,斩。由于发生在战争期间,属于情况特别恶劣,夷三族。即父、母、妻,三族连坐。家中十六岁以上男丁悉斩首,十六岁以下男子与家中女子没为奴婢。家产没收充公,已嫁到别家的女子不追究,年过七十的老人不追究。

名正典刑当日,观者如潮。荣安长公主恨得咬牙:“死贱奴!坏我名声。”

骂完了,又问心腹:“跟北边儿联系上了吗?”

这个稍有难度,因为出了粮商事件,朝廷又重申了对狄的经济制裁,实行了严格的禁运,道路封锁比较严格。自从战争开始,从京城往北疆去的人就少了许多,更多的是北边的人往南边逃来求平安。

荣安长公主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又亲自指导,“笨蛋,难道不会借着送军粮的机会过去?”这是很正当的理由哩!

剩下的就是漫长的等待,所有史书的记载都是简明扼要的,什么“某某遣使与某某某约期举事”,寥寥数字,发生在现实中却可能是好几个月的时候。从京城到双鹰王帐所在地顺利的也要走上小半个月,这还是日夜兼程,不带辎重。南朝长公主派的人,能这么顺利地见到双鹰王么?还得与边境上接头的人联系,接头的人得请示上级。

消息到了双鹰王那里,决定见一面也简单,但是,要让双鹰王相信荣安长公主合作的诚意,又是一番波折。双鹰王只要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就得怀疑这是不是引他送死的陷阱——有见识的狄人对南朝的阴谋家们是不肯轻信的。确认身份,相信了荣安长公主,也不代表合作就达成了,还得互相掂量着份量,再谈条件。

事情重要、需要早下决定不假,谨慎,同样重要。

客观条件的限制,使荣安长公主与双鹰王没有马上达成一致,仍然保持着低调的接触。表面上看来,似乎一切如常,双鹰王还在不停地扫荡边境,荣安长公主还在不停地找梁横麻烦。没人想到,他们真的开始联合了。

“叫阿爹啊,来啊,叫爹——爹——”这个一脸谄媚相的家伙正是许多人口中的佞臣池脩之。苍天在上,他对哪一个皇帝都没有摆出过这样的表情就被说成个马屁精。现在摆出了这张脸来,看的人还很不给面子。

池小萝莉不负众望地开了金口,在郑琰教了她大半个月之后,小姑娘会叫娘了。这种事儿做不得假,一分付出就有一分回报,郑琰巴着闺女叫了大半个月的娘,小姑娘最先开口叫的自然就是她。郑琰对此得意万分。

却说池脩之这货,本来就有萝莉控的倾向,还特别喜欢可爱的、毛茸茸的生物、非生物。这个又是他亲闺女,他有好些年没见过直系血亲了。闺女会说话了,真是普天同庆啊!太开心了!一定要让闺女学会叫爹。

却不知池小萝莉最近过得很坑爹,初为人母的郑琰看自家闺女是怎么看怎么好,女儿会叫娘了,她就迫不及待地显摆。她娘家没有小姑娘,一群男人、女人、小男孩儿齐刷刷地想逗小萝莉喊自己。小萝莉天天看着一群蠢毙了的长辈、晚辈,手里拿着各种玩具零食逗她说话,开始是很新鲜啦,越逗越烦有木有?

现在她那个蠢爹又来了!小萝莉嘴巴一撇,摆出一张哭脸来。池脩之慌了手脚,抱起女儿来:“这是怎么了呀?不舒服么?”颠着女儿,就怕她真的哭出来。

郑琰扶额,她现在可以嘲笑池脩之的不熟练了:“她这是累了,你让她自己玩一会儿就好了。”完全忘了闺女长牙的时候自己哭得像个猪头。

池脩之遗憾地看着女儿在榻上爬来爬去,吧唧,还磕桌子上了。郑琰颇有先见之明地把家里的棱角的东西能换的全换了,不能换的统统给包上了角。小丫头没磕伤,却疼得泪眼汪汪。小夫妻心疼得不得了,一齐上来哄孩子。小孩子就这样儿,你越哄,她越委屈。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地坐了起来,瞪着大大的眼睛,左右瞄了一下,特么果断地伸出双手冲池脩之道:“爹——”

发音标准得一塌糊涂。

池脩之心里像被春风吹过,柔软得一塌糊涂,温柔地抱起女儿:“我的亲闺女哎~”

郑琰嘲笑道:“你可真是‘孝女’了!”语气里酸酸的。

池脩之不以为意:“难道你又不是了?咱乐意。”

“美的你!要不冬天给她包成个毛团子好不好?”包自己,郑琰略有心理障碍,包闺女,这个必须有!

池脩之两眼放光,继而遗憾地道:“明、后年吧,她还小呢,绒毛会呛着她。”

“…”你要不要比我还仔细啊?“你近来依旧很忙?”

“还好,习惯了。”

“在鄢郡都没有在太府这样累。”

“那是,”池脩之小心地把女儿交给阿宣带去洗脸,“鄢郡有事,我全都能做主,太府这里,我只是个少卿。”

郑琰叹气:“只盼这场乱子早点儿过去。”

池脩之中恳地道:“难!从来像这样的战事,哪怕只是一场大仗,没个两年是过不去的,现在还有内乱。对了,师母门下是不是也有粮商?”

那还是郑琰介绍过去的呢:“放心吧,出了荣安长公主的事儿之后,我就梳理了一回,据说是没有。若是有,我第一个不饶了他们!”

池脩之伸了个懒腰:“陈美人生了?你去看过了没有?”

说到这个,郑琰不得不为徐莹的运气哀悼:“又一个皇子,徐九肚子里的那一个还没出来就先有了三个哥哥。陈美人这个,满月的时候再生也来得及。不知道陈庆成会不会改主意?”

池脩之笑道:“怎么会?国赖长君,陈庆成还没傻呢。”不明说,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等不到出头鸟,就得一起动手打倒萧令先。然后呢?这样的内忧外患,不得给全国人民一个信心吗?再说了,小男孩夭折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得啦,我明天还是去宫里看一看吧。”

宫里陈美人生了个儿子正在坐月子,居然没一个人提给她晋升的事情。萧令先对陈美人印象尚可,也没到逮个理由就给她晋升的程度。徐莹关心自己的肚子都关心不过来,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给竞争对手添份量。徐少君就更不用说了,陈美人一晋升,就跟她平起平坐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发生?

没人说,没一个人说。

郑琰看到徐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算一算月份,不得不担心地道:“这要是不巧,可不得在迁回去的时候生产么?却是不太方便。”

怀孕越到后边越辛苦,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上厕所的越来越频繁,睡觉也睡不好,徐莹又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自从庆林大长公主走后,宜和大长公主接替了妹妹的工作,却也是跟妹妹一样,不肯多担事情。徐莹过得比一般孕妇还辛苦。

“这个时候,我是不能再闹了,他就是容得别人闹,也容不得我提一点儿要求。”

郑琰默,徐莹的脾气越发地古怪了,当了皇后的人,任起性来是很要命的,不但要别人的命,还会要自己的命啊!

却不知徐莹这是在担心,宫里已经有三个皇子了,她这一胎,生下来就是皇四子。年龄上已经略占劣势,虽是嫡出,可萧令先明显更喜欢徐少君的儿子,而徐少君品级既高,人还得宠。虽然与娘家闹翻了,徐梁却是实实在在杵在朝堂上做侍郎的。更何况,她还不确定这是不是儿子!

她已经在很努力地去做一个皇后了。公平地说,她的表现已经达到了历届皇后的平均水平。后宫到目前为止没有出乱子,外命妇也都颇为规矩。她既没有带头奢侈,也没有纵容浪费。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如果不生一个儿子,别人的儿子做了太子、做了皇帝,自己将如何自处?萧令先心心念念追谥生母,徐莹心惊不已。

最终,在大部队迁回京城之前,徐莹在翠微宫产下一女。郑琰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徐莹已经很顺利地生完了,完全没有头胎产妇那样的痛苦。顺产!放哪里都是个好消息,到徐莹这里,完全是无语。她需要一个儿子。在顺产之后,痛苦才来临。徐莹的母亲郡主萧氏也有些手足无措,幻想了千百遍,嘴上说的都是皇子,一下来了个皇女,这…大家没有心理准备。

徐莹明白地看到,萧令先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比萧令先还失望。

郑琰只做没看到:“很可爱的小娘子,长大了一定好看。”

徐莹声音里带着痛苦:“可惜不是个儿子。”

郑琰深觉今天来得不是时候,只好硬着头皮道:“下一个就是了。”

萧令先意识到失态,也跟着说:“正是,这孩子就叫招弟吧。”

第三百二十章 耐人寻味

唔,这也算是安慰了。萧氏笑道:“这个名字好。”徐莹对这个名字也很满意:“就叫招弟。”

郑琰嘴角一抽,池脩之要是敢给她闺女起这么个名字,她一准跟他闹翻。低头看了看一无所觉的小婴儿,打破了这三个人诡异的高兴:“快要返京了,娘子还在月子里,也不能把产妇扔在翠微宫里,这也凄凉了。那这一路要怎么办呢?”

自从郑琰向徐莹提出了返京的问题,徐莹就跟萧氏商议过了,这时候徐莹便道:“我自然是带着孩子跟圣人一起回去的。”

萧氏道:“车子盖得严实些也就行了,一路上道儿也平坦,并不很颠簸。”

萧令先这才意识到,他老婆是产妇,来回折腾对身体不好,处理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经验,更兼徐莹说:“宫里不能没人主事。”只得满怀歉疚地向徐莹道辛苦。

徐莹有气无力地道:“这是应该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宫里依旧喜气洋洋地庆祝小公主的降生。依旧准备着回大正宫之后给小公主庆祝满月。

唯有皇后系有些愁眉不展,宜和大长公主很够意思地安慰徐莹:“我也是先生了女儿再生了儿子,娘子还年轻着呢,有什么好愁的?运气再坏,难道还能比我坏了?”

萧氏考虑得更深一点,严肃地告诫女儿:“牛牛你还是要一如概往地关心。”

运气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却每每表现在人一生中的经历之中。比如郑琰,就是除了偶尔自己吓唬吓唬自己,其实生活挺顺溜的一个人。再比如郑靖业,一路杀到最高层,跟开了金手指似的。又比如萧令先,每每自己安慰安慰自己,其实越来越一个人。

与郑氏父女一比,萧令先这个杯具简直就能成倒霉蛋里的典范了。大臣不跟他一心,身边紧跟着的唯有一梁横,也很难说是不是利用他的权势满足私欲的打算占了上风,利用就利用吧,还跟他傲娇,一点也不配合。把荣安长公主这个凶残的女人给得罪了个死!

这种一眼就能看到的坏事就不必多言了,还有一些事情,看起来是好事,弄到他头上,又成了件坏事。

家里添丁进口是好事吧?陈美人又给他生了个儿子,多子多福?孩子妈你要怎么办啊?人家给你生儿子了,你有什么奖励没有?没有奖励,陈氏心中做何想,就很耐人寻味了。

老婆生孩子是好事吧?徐莹偏偏生了个闺女。正妻无子。

这还不打紧,回到大正宫里,徐少君在儿子满周岁后没几天,又被诊出再次怀孕。

于是,萧令先长子生母出身卑微,正妻数年无子,次子生母出身较好,本人却非嫡非长。三子生母出身最好,可惜本人排行靠后,生母又不幸不是正妻。这事儿放哪个皇帝那里,都要好好安排一下,何况是萧令先这个脑子不太够用的?

萧令先却没有觉出这其中的不对劲来,在他看来,徐莹对庶子也关心,很有正妻范儿,人又年轻,生出儿子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就算生不出来,二郎也日渐肥壮,他也不是后继无人。一连三个儿子了,虽比不上他爹,比起史上许多的皇帝来,也算及格了。何况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儿子。

在最初的失望过后,他又欢喜地迎接嫡长女的诞生了。

接着,萧令先觉得自己的好运来了。继清剿乱民首战失利之后,宗室军的领军也许是年高也许是被亲戚拖了后腿,不幸战死。但是,就是在这一战,一个强人横空出事,展现了他的军事才能。这个人就是萧正乾。

当时情势危急,是他挺身而出,带着一队人马稳住了阵脚,杀退了残敌还抢回了亲戚的尸首。至此,方显出他平日与士兵多接触,打好基本功的益处来了。他带的一支队伍,临阵不乱,遇乱不慌。还能进行反击,还打赢了。赢了之后,萧正乾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出了安民告示,接着,又劝降,同时进行了甄选,识别了真降与假降,迅速地平定了叛乱。

萧正乾此人,大好青年一枚,事事依礼而行,本人还颇具才干。本来以为他只是有些文采,上了战阵却颇有大将之风,一圈儿蹓跶下来,居然是个风度翩翩的儒将。要形象有形象,要气质有气质,要出身有出身,要能耐有能耐。

如今还有了功劳!

萧正乾是个很君子的好人,难得还不显虚伪,更妙在颇有担当,又有一颗仁心。这样的一个人,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想不让他升官都要昧着良心才行。昧良心还不顶用,他爹萧菉也不是吃素的,此人是一点亏都不肯吃,有什么好事都想揽到自己家里。辈份奇高,跟江阴大长公主是平辈,寻常人都要卖他一个面子。

萧令先大喜过望,终于来了个小概率!

连梁横也从焦头烂额里解脱了出来,一笑得瑟地恭喜萧令先:“圣上得人矣!”

却不知,萧正乾是道催命符,这道催命符还是萧令先自己画出来的。

秋高气爽,避暑的人们回到了京中。

京中也不见有什么大变化,花草树木未见枯萎,秋菊还开了。除了物价上涨了一些,小民的日子还是得照过。对一等的富贵人家来说,些许上涨不过九牛一毛,影响不到生活。贫苦的人苦日子过得惯了,实在过不在下还有投到权贵门下做奴婢这条路可走。受影响最大的却是原本的一些小康人家,原本过得尚算富足,现在却要更加精简地过日子,略有不适啊略有不适。

总的来说,看起来是一片平和,丝毫不见什么外有边患内有民乱的迹象来。更因有皇后生下了公主这样的好事,还隐隐透出几分喜气来。接着,民乱渐次有了平定的迹象,京中就更加欢腾了。

不管是哪一个势力当政,都不希望自己治下的首都一片人心惶惶的模样。不要讨厌“维稳”这个词,换了你在台上,也会这样做,差别只在于能力与手段,是解决问题还是饮鸠解渴而已。至少,一个和平安定的首都,能够起到稳定民心的作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看到的人不会跟着慌乱,不至于惊惶失措地带来本不会发生的恶劣后果。

徐莹的女儿要满月了,郑琰知道她失望于这不是一个儿子,也不往她那里多凑。徐莹毕竟初为人母,在最初的失望过去之后,对这个不在期望之中到来的女儿也还是尽心的。再不期望,自己的女儿也要比别人的儿子强三分。只不过,她近来越发喜欢与生母萧氏见面,郑琰也就趁机退后一步——她自己家里还有忙不完的事情呢。

先是,庆林大长公主一家要回来了,郑琰要忧心忡忡地准备迎接远行归来的师父师母一家——顾益纯病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顾益纯明年三月正好要做七十大寿。在他这个年纪上,哪怕一直身体健康,如此长途奔波也是一件劳心费力的事情,此时长途旅行不是你晕个机的时间就能到达目的地的短暂,要在路上摇晃将近一个月,回去奔丧,家中还有一堆的事情需要他来操心。处理完了家事,他还得再摇晃回来。

郑琰担心得不得了,顾益纯年纪不小了,二子尚幼,难免要更耗心力,到时候病上加病,可如何是好?当然,不用她着急,郑靖业已经先囤了两个御医,八个大夫,齐刷刷地等在那里呢。萧令先也很在意这位姑父大人,得到消息就令沿途各级官员护送顾益纯安全返京,万不可被乱民惊扰到了。

顾益纯载誉归来!

顾益纯去参加哥哥的葬礼,不但是吊唁,更是作为长辈,见证顾氏这一枝的分家情况。本来世家就不兴分家,连顾益纯名义上的一分家产都交到哥哥手里的。现在他哥哥去世了,哪怕侄子不分家,他的这一分,至少也要给他一本账来过过目。

顾益纯不在乎这么一点钱,这些钱财他本来都没打算要,现在也是。想想看吧,他的儿子们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有位大长公主的母亲,而顾益纯的产业在老家,他们既对这个宗族不了解,更对这片土地不熟悉,且没有回来的必要。哪怕回来了,也要受制于族人。于是,回来干嘛?

既然不回去,族中产业分到顾益纯手上的又不多,这些产业的产出也多不到哪里去,每年往返收取出息也是个烦人的事儿。索性就做了人情,顾益纯当场表示,这些他都不要了。

推财相让,这是世家非常推崇的举动,顾益纯入京之后尤其是娶了庆林大长公主之后就呈一种冬眠的架式,原先的名士风采已经为人所淡忘。他做了皇室的女婿,又跟死奸臣郑靖业臭味相投,这名声即使没坏,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如今有此义举,倒是又让人记起他的好来了。

纵使族中一力要让顾益纯收下,顾益纯还是坚辞不受。这个时候,庆林大长公主也表现出了相应的高素质来,声称自己夫妇在京中,对家族的照顾本就不多,对祖宗的所谓四时祭祀都没能尽到义务,把财产留下来是应该的。更何况,老顾一死,他的儿孙们要丁忧,又没了工资收入。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接下来,顾益纯就带着崇高的声望,以长辈的身份,为侄子们分了家,再携妻带子地返京,半上就病倒了。

庆林大长公主急得不行,立时就把所经之地的名医给拿了来给顾益纯治病,又写信到京里跟萧令先要御医,还让她的亲戚们帮忙给找大夫。足足忙了五、六天,顾益纯喝了几副药,有了好转的迹象,便坚持不再耽搁:“还是速速返京为好,京里比路上方便多了,再者,就算死了,我也不能死在路上。”

第三百二十一章 顾益纯载誉归来

庆林大长公主红着眼睛啐他:“你又胡说些什么?”

顾益纯严肃道:“我这是用心跟你说呢,若我死了,孩子们还小,就先不要返乡,哪里黄土不埋人呢?不要为了我把儿子们给累坏了,那样我死不瞑目的!我推财与侄子,也是为他们弟兄两个挣一个好名声。”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庆林大长公主听他像是交待后事似的说了这许多,再说不出阻拦的话来,心底实在是慌乱得紧,一时失了主意。她是在京城长大的,自然是不想回顾益纯的老家的,更不想儿子们回乡——不是自己的主场,去了找虐吗?一想顾益纯说得也对,心里盼着顾益纯没事,又想京城的医疗条件总比路上好。眼看顾益纯能起身了,又问过大夫说能撑到京城调理,果断拍板启程。

顾氏夫妇一回京城,郑琰就找上门去了。郑靖业、池脩之都在上班,郑琰最闲,跑来一看,顾益纯瘦得有些脱相,衬着一部白胡子,怎么看怎么凄凉,一时没忍住,眼泪滑了下来。

顾益纯气得够呛:“我还没死呢!”

回到京里,他又缓过气来了。他姓顾,是萧家的女婿,萧令先对他的“义举”与有荣焉,关心得不得了。人还没到,御医先打发到路上去迎了,到了京中,什么都不用他们夫妇操心,萧令先已经派了万能的“有关部门”给他们都料理得妥当了。

郑琰听他的声音还够宏亮,义气也足,擦了擦眼泪:“那你还这样吓人?把自己累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为别人想一想!我们得多担心你!”

顾益纯抱头讨饶:“你就饶了我吧,自从我好了些,你师母已经念了我一路了,你又来!早知道这样我就接着装病!”

有要装病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大家的吗?郑琰扶额,她这位老师,纯老小孩儿一个!庆林大长公主气地揪顾益纯的耳朵:“你再胡闹试试!”

给顾益纯掖了掖被角,郑琰又仔细看了一下他的气色,伸手拉过他瘦了一圈的手腕。顾益纯看她伸了指头按下来,笑道:“你那点儿粗浅的把式还是我教的呢,遇上事儿你也只有找大夫看的份儿,又到我这里来装样子。”

郑琰的医术真不怎么高明,真像顾益纯说的就是“粗浅”而已,被他一打岔,更是看不出什么来了,怒瞪了一眼:“不要打岔!”一边庆林大长公主已经柳眉倒竖了。

顾益纯闭嘴了,郑琰摸来摸去,也没摸出什么大毛病来,这才呼出一口气来:“好生静养!早晚无事,院子里多走动走动。”

顾益纯心说,就这还是我教的呢,也知道女人开罪不起,口上乖乖答应了。

庆林大长公主又邀郑琰去说话,走到门口了还转过头来命令顾益纯:“你给我好好休养!”

郑琰看了暗笑,拉着庆林大长公主去外面说话。

只有两个人了,郑琰又询问了顾宁顾宽的情况:“他们年纪还小呢,这样一路奔波,先生又病了,吓坏了吧?”

庆林大长公主道:“经了这一回事,倒是显得长大了些,我固然欣慰,又不想他们小小年纪就学会愁字怎么写。”

“从来世事难两全,幸而先生无恙。”

“他这也算无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庆林大长公主心有余悸,“亏得好了。”

郑琰握着庆林大长公主的手,权作安慰。庆林大长公主回神很快:“皇后生了个公主?大伙儿都怎么说的?”

“皇后那边儿自然是失望的,圣人给小公主起了个名儿叫招弟,可见也是热心的。倒是宫里徐婕妤又有了身孕了。陈美人生了个皇子,也不见圣人给她晋一晋品级…”郑琰把庆林大长公主离京期间的事情一一说了。

庆林大长公主道:“皇后糊涂!就该为陈美人请封的!”

“她有她的盘算,咱们又何必多这个嘴呢?”郑琰倒是看得清楚了一点,“除开至亲挚交,谁又非得为谁做到什么样子呢?”

庆林大长公主恨道:“如果眼见二郎更得圣心,你能忍得下将来给仆役之女执礼?”

“国家自有制度,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牛牛从来体弱多病。”

郑琰心说,萧令先这皇位能不能坐稳还是两说呢。魏王现在朝中一力拉拢诸人,他岳父叶广学又是蒋进贤去世之后世家的标杆,他不生事才怪!口中却道:“皇后自有分寸的,说得多了,让她心生逆反可不成。”

庆林大长公主叹两声:“也是傻孩子。”就不再多言。是么,帮皇后可不是学雷锋做好事,也是有自己的利益考量的。要是把皇后劝好了,在这过程中又把皇后得罪了,损己利人,庆林大长公主还没这么无私奉献。郑琰,当然也不是这样的五道杠好少年。

两人又交换了一下看法,庆林大长公主对自家亲戚里的出挑者比较感兴趣。郑琰就把萧令先最近又任命的一批宗室的情况给庆林大长公主说了,庆林大长公主心生忧虑:“这么些个宗室,聚在一起难免生事。这里面又有得官得爵者,越发势大,出了事也不好弹压。虽说都是我娘家人,没有盼着他们不好的道理,可是十七郎这样做,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呢。”

“十七郎要借宗室压一压朝臣呢,他在朝上吃了好些个明亏暗亏,但凡有一丝心气,都不会白白咽了的。”

“糊涂!”庆林大长公主拍了一下桌子,“他怎么样这样做?”

郑琰奇道:“先前皇后为娘家人求个官,您还说是十七郎做得不对,怎么这会儿又说他还是不对了呢?”

“徐九娘家才几个人?不过求一二位置,国家本就优待外戚。宗室不一样,他们从出生起就给了优待了,这是额外再给!就怕人心不足啊!他只看着要借宗室的势,却也不想一想他能不能压得住这些人。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一个个不是兄弟就是长辈,打不得骂不得,一直不用也就罢了,一旦用了,再要黜了去,又要招怨了!”

郑琰心说,那萧十七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两人又唧唧喁喁说了许多,郑琰还邀庆林大长公主参加女儿的周岁宴。

庆林大长公主保证一定参加。

晚间,郑琰还没回家,郑靖业与池脩之下了班又赶了过来,看到顾益纯精神还不错,又问过了大夫,才放下心来。顾益纯又留他们吃饭。

就算是吃饭的时候,郑靖业也没忘了再埋怨顾益纯不爱惜身体,又嘟囔一句:“你倒是大方,白便宜了他们。”这说的是财产的事儿。

顾益纯举起杯子:“倒也不全是为了省麻烦,还是为了两个孩子。我不定能看到他们长成,留下一段好名声给他们,也是好的。”

郑靖业皱眉道:“你不过是偶有一病,就说这样的丧气话做什么?好生将养,等你病好了咱们再秉烛夜谈。让了也就让了,那点儿家财,又远又不好打理。还不如在京中就近置业。”

顾益纯就是累着了,回到京里,他的心事也去了,连给儿子的后路都想好了。一个有着良好名声的爹,哪怕是死去几十年,对儿子的庇佑都是实实在在的。一旦顾宁、顾宽要出仕,没有竞争还罢,出现了竞争,这就是个加分项。总比为了一些并不多的财产,先争得头破血流,然后破了名声强百倍。

池脩之淡定地感受着老师和岳父的言传身教,最后才提了一提宗室的明日之星萧正乾同志要返京接受表彰,接下来可能要被调往北疆战场上去继续建功立业。

“萧正乾?”顾益纯没见过这个人,老婆娘家人太多了,“且看一看再说吧,一次两次的看不出什么来。宗室,不拖后腿就很不错了。”

郑靖业默然,喝了一口酒,才问顾益纯:“你看李幼嘉如何?”

顾益纯郑重地道:“你有意要栽培他?”

李幼嘉已经是吏部侍郎了,还需要人栽培吗?这个栽培,只能是更有深意。郑靖业道:“林季兴去了,他原是一部尚书,徐梁现在不能大用又不能不用,李幼嘉不能一直按着不动。”他要趁自己还活着,把事情尽早地安排一下。

顾益纯道:“他倒也可——”

郑靖业郁闷地看了池脩之一眼,意思不言而喻,这小子太年轻了,没办法给他再高一点的位置啊!郑靖业的想法里,自己的位置自是不动的,让李幼嘉去做宰相,兼任一下礼部尚书。可这个吏部侍郎要让谁来做呢?他的儿子是不行的,父子同掌吏部,没这个规矩,萧令先再混,也不会答应。调郑安国?也是掩耳盗铃,何况太仆现在很重要。

如果有池脩之在,就好办了很多,女婿是外姓嘛!“唉,我再看看吧。”少不得要分世家一些好处了。

又有,勋贵诸人近来也屡屡示好,尤其是杞国公家,他们为的什么,郑靖业心知肚明。可他不能给予明白的回复,只好回一句:“我只依礼法而行。”摆出了一副道貌岸然的姿态来。

回到家里,郑琰对池脩之说了庆林大长公主关心宗室的话。池脩之道:“师母这是多虑了,宗室里成材的少,庸人成不了气候。最顶用的那一个,却是一个君子。”

郑琰因问是谁。

“就是前番转败为胜,平了乱民的萧正乾,你不知道么?凡事都依理法而行的一个人,他若能出人头地,对圣人倒是一件好事。”

“萧…挣钱?”郑琰下巴都要摔碎在地上了,她还真没顾得上这茬儿,谁给起的名儿啊?要不要这么搞笑?要不要这么坑人?通常情况下,这孩子他爹不是穷光蛋就是葛朗台,可不对啊,挣钱君他家,有这么艰难么?旋即又想到,如果萧正乾真肯帮萧令先,那么,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造化

“以南平郡王之能,萧正乾是得不到爵位的,他这一回立了大功,圣人一高兴,就算这一次没有爵位,连升三级也不是不可能。如今战事频发,正是他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圣人必会重用他,界时封侯有望,功劳再大些,封王也不是不可能。”池脩之认真地分析。

郑琰扶额,堂堂一郡王,给儿子起了个吝啬鬼的名字,虽然是庶子,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至于封侯封王神马的,郑琰持保留意见:“有才也得有运气,这一回他那一路的主将也是宗室之能者,怎么就死了呢?误中流矢,这难道不是运气不好?”

运气这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有时候它又是这么地重要。当年郑琰还是小学生一枚的时候,读过一本课外读物,讲的是我党我军的优秀干部——名字已经忘掉了——一颗子弹飞过来的时候,因为在上衣口袋里装了一块银元——可能是刚领的工资又或者是准备交的党费——反正银元把子弹给挡住了,推迟了见马克思的时间。

很玄幻是吧?可是很重要。不管萧正乾有多大的能耐,没运气也是不行的。运气这东西,又无规律可循,是以很多人只好用“天佑”、“天不佑”来评论一些事。有时候,你不信它都不行!比如说郑靖业跟废太子死磕那会儿,先帝要是一个撑不住死得早了,郑家全家都要玩完。

“也对,名将也不是靠剿一次匪就能看出深浅来的。”池脩之很快接受了这个观点,武将与文臣不一样,奋斗的过程鲜血横飞,变数太多。

“可要真有宗室出息了,一力保扶萧十七——”

“那样能劝圣人向善,也未可知。”

郑琰低头道:“那倒是萧十七的造化了——春华周岁,咱们要请谁来?我想大办,又恐人说。”

“让他们说去,总不能委屈了孩子。”池脩之拍板。

这时节过周岁并不一定要抓周,郑琰自己就没抓过,也不想因为周岁的时候一场游戏就定了女儿未来的发展方向,索性就省了这一道手续。

界时,只管大宴宾客,又把女儿抱来给娘家亲戚、庆林大长公主这亲的贵客一看,讨些吉祥话。池小萝莉长得更加可爱了,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小鬼头会说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单词了,并且对叠字词情有独钟。圆润可爱得紧,庆林大长公主抱着她就不想撒手,跟杜氏抢了好久。小萝莉看着欢乐,居然在一旁拍着巴掌给两人加油。

郑瑜看着这副样子也觉开怀,却仍没忘记扯一扯妹妹的袖子,拉到灯影里说话:“大娘这都周岁了,你还不加紧着点儿,给她生个弟弟?”

面对如此尽职尽责地姐姐,郑琰也好声好气地回复:“我调养身子呢,这就要。”

“笨啊!孩子都周岁了,你早该跟池郎君同房了。”

“…”就算是亲姐姐,也不能告诉她自己早有这样的打算了啊。郑琰含糊应过:“我有数的,你放心吧。”

说了两句话,郑瑜又推妹妹:“你有数就行,先去招呼人,今天晚上就是好日子,别放跑了他。”

“…”

十月小阳春,池小萝莉生日过后,家中洋溢着春色。叶远这个半老头子尤其开怀,看这个样子,池家又要再添新丁了吧?这回一定要是个小郎君啊!郑氏多子,叶远对这件事情很抱期望!

小夫妻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说话也多,郑琰对于朝廷动向知道的分外清楚。那位挣钱兄回京了,被萧令先一通狠狠地表扬,先留京里住下,开了春就要派往定远军去任副将。

与此同时,郑靖业又开始了他新一轮的调整。李幼嘉升为尚书,并且在郑靖业的建言之下做了宰相,排名暂时在最后。留下来的吏部侍郎,郑靖业给了郑党里的另一干将齐慈。随着平叛进程的推进,五处农民起义爆发地的官员被免职,大大小小共有两个刺史、五个郡守、十余县令被免职问责,郑靖业只争了两个郡守、五个县令,其余便拱手让人,算作政治交换。

一派平和之下,宫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皇长子病危。

萧令先的长子,目前仅有个小名,还是徐莹给起的。牛牛小朋友在娘胎里就过得不像他弟弟那样好,他的母亲孙氏在怀孕的时候又添着小心,孕妇的心情也影响胎儿的健康。以前也是经常有各种小病,到了现在,居然发展成了一场大病。

对于这个庶长子,萧令先是不怎么喜欢的,徐莹对他的关照,更多是出于无奈之举。最有可能疼爱他的,就是亲生母亲孙氏。孙氏本无野心,只求儿子平安。坑爹的是这孩子居然是个庶长子,皇后还没孩子!徐少君又在后面咄咄逼人,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徐莹愿意照看牛牛,那是再好不过了。然而最近徐莹自己又是怀孕又是生孩子坐月子的,精力有限,牛牛又交给孙氏照顾。

这一照顾,又碰上牛牛生病。

虽然不太喜欢牛牛,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萧令先的态度也比较积极,让专攻儿科的御医过来诊治。也不过得一先前体弱一病就比寻常人严重的考语来,只能徐徐救治。徐莹比萧令先更关心牛牛,可她不是医生,自己还有女儿要照顾。恰在此时,皇次子据说也病了,发起了高烧。

徐少君哭得梨花带雨,抱着孩子闯到萧令先的面前:“圣人,救救咱们的孩子吧!”

徐少君的儿子在萧令先的心中比牛牛要重要一些,萧令先吓了一大跳:“二郎怎么了?”牛牛刚病,徐少君又这样,萧令先的小心肝伤不起呀!

徐少君也是慌了神,她怀着孕,又有一个健康的儿子,乃是万事不愁的,忽然儿子发烧了,焉能不急?“他、他烧得厉害。”小男孩比小女孩更容易生病,夭折率也更高一点。儿子发烧,派人去找御医,却得知惯用的好御医都被徐莹和萧令先弄去治牛牛了。徐少君又惊又怒,顾不得体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孩子去找萧令先。

萧令先这回的焦急比对牛牛重得多了,急急地冲过来打开徐少君怀中的襁褓一角,看到次子不舒服的小脸,伸手一摸,好烫!徐少君兀自抽噎着道:“我看二郎病了,着人去宣御医,可几个用惯了的儿科都被叫走了,剩下的没用过,我也不敢让他们放手治,我也是没办法了…”

“御医呢?”萧令先几乎是用吼的。

张平细声细气地道:“大郎方才病了,圣人把那几个儿科的派去看大郎了。”太医院聚集了基本上是全国水平最高的医生,却是分科而设,顶尖人材不是萝卜白菜,每一科也就那么些人,给这个用了,那就剩不下几个给另一个。徐少君之子一向用的是最好的儿科医生,现在牛牛病得沉重帝后把好医生都派了过去,皇次子就用不到了。

“他一个人,如何用得了这许多?我也没下令把所有的都派了去…”

“圣人!”徐少君果断地截了他的话头,“旁的都先放一放吧,把二郎治好了才是正事。”

萧令先压下怒火,命令张平亲自去把御医给叫过来,就在大正宫里诊治,倒也省得御医来回跑腿了——就地治完了就能当场向萧令先汇报。

做到御医的人,年纪都不会太小,最年轻的也年过四旬了,先被折腾去看了个重病患,眼看小孩子活不成了,皇后急得跟什么似的,医生也跟着生急。还没急完,皇帝又派人叫他们——皇次子也病了。再一跳小跑过来,把御医累得够呛。

回来一看,小孩子只是普通的发烧,御医累得吐血,口上还不能埋怨,又开方子。萧令先得知爱子无恙,不免又问起牛牛的病来了:“大郎究竟如何?”

话一出口,徐少君的耳朵也竖了起来,要说谁最乐见牛牛出意外,非她莫属了。她现在未必有害人之心,如果牛牛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是乐观其成的。御医话语间吞吞吐吐:“胎里带来的弱症,又在冬天,恐怕不太好。”

萧令先怒道:“以前都没事,怎么现在就不太好了?”谁的儿子谁关心,不喜欢的也不想让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