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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道:“二位既然不嫌弃这孩子,我就去向我阿姐回话啦。”又要见李幼芳,李幼芳是常被郑悦带着到池家去玩耍的,见了郑琰也不怯,灿烂地笑着行了个礼。郑琰拉过她的手,端详着:“长成大姑娘啦,及笄必得让我过来。”

郑悦这时才说:“大娘及笄就累得姑母破费,二娘这又来。”

郑琰笑道:“谁叫咱们投缘呢。打从我阿爹那里,咱们这些人的缘份就连在一起了。”说得众人一笑。

师生、故主故吏、姻亲…一层层一代代,利益集团就是这么形成的。一个人不可能做了所有的事情,即使是郑靖业,也需要李幼嘉这样的专业补刀党。

郑瑜得了郑瑜的回话,与吴熙关起门来开了个小会,再去禀了成国公夫妇。两家手脚很快地把事情定了个大概,郑琰作为媒人,也得到了两家的谢媒钱。小夫妻俩都是她的晚辈,她这一转手,又添了不少分赠给两人了。

春华及笄礼就在十月了,两家放定的程序还没走完,年前顾皇后生下了一个女儿。萧复礼并不觉得有什么失望,哪怕很盼望跟皇后能有个儿子,但是只要皇后不是有不孕不育症,下面接着生就是了。

萧复礼听信了钱氏所言,传达了钱氏的意思,为长女取名“招娣”。对于这个三俗到爆的名字,郑琰识趣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想当初,春华差点就被起名叫招娣了有木有?

郑琰拿这个取笑女儿,池春华默默地道:“娘子挺难做的。”

郑琰敛了笑容:“人生一世,总有种种为难,你管不了所有的人。娘子自有母家,便是至亲,谁又能替得了谁?你不要想太多,娘子是个明白人,她会走出来的。人哪,总是要长大的,这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

“哎。”

“好啦,生能就是件喜事儿,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池春华曼应一声,甩了甩有点忧伤的情绪,挺不舍地挨着郑琰坐了。及笄礼后,她就听到了准备婚事的风声,一想要离开父母过日子,顾彝再熟、保证再多、蒋昭再老实、跟娘家在同一座城里,她还是略觉惆怅。

郑琰揽着女儿的肩,轻声细语:“不要总想着娘子啦。娘子自有父母家人,人与人之相处,是以心换心,你要不能什么都不顾,比她亲人对她还好,她也能如此侍你,那也就罢了。否则啊,事情做一半,又觉得自己尽心了,又觉得有时候没尽到,又想家里也好,又觉得亏了…还不如不做,免得两头不落好,就这样恭敬守礼,能搭把手就搭把手,为难了就不勉强自己。一切随缘吧。”

皇后是个难做的职业,呆在这个位子上,不能全靠人帮。跟皇后关系好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强悍如武皇,跟娘家哥哥闹成那样,最后还是把侄子弄了来做官做臂膀。你就再帮她,自己还得小心着,一着不慎,李义府、许敬宗下场也不咋地。有这份子小心谨慎的功夫,还不如正大光明地跟着皇帝干呢,名声听起来也好听不是?

所以说,亲不亲近皇后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跟皇帝的关系铁不铁!

池春华道:“我知道的。世上无论男女,总是与家人共进退的多。”

“家人血亲,这都不顾,谁肯信你会为旁人抛头颅洒热血?固有舍小义而求大道者,这又是另一番道理了。”

池春华认真地听着,有时候会觉得母亲说的话互有矛盾之处,然而两面听着都有道理。这大概就是会说中的“辩证法”了吧?新鲜词什么的,略难记啊。

就在郑琰对女儿说着“便是至亲,谁又能替得了谁?”的时候,京城里真的发生了一件至亲也无法替代的事情——袁曼道,死了。

历事三朝,名满天下,正直无私得令人仰视,还为国家养了个好儿子,从一介孤寒士子做到了宰相的袁曼道,死在了工作岗位上。国家又一次少了一个宰相,这等命中注定的事情,真是谁也替不得。

李神策与李幼嘉忙了个焦头烂额,本来就到年底了,皇后生了闺女要庆祝,快过年了要庆祝,年终总结要写,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袁曼道一挂,不但工作的人少了一个,连他的死亡都成了一件要办的公务——宰相死了,身后不能寒酸了吧?袁曼道又素得人望,朝廷更得彰其一生德操。

李幼嘉脸色有点苦,不得不直面李神策:“袁公一生高洁,身后之事不可简,除却一应礼仪,凡撰写墓志也当选才学之士为好。又有,还要拟谥。”

李神策道:“这并不为过。”他精神不太好,MD!真是小看中老年妇女的战斗力了,因为结亲的事儿,周王太妃把他给记恨上了,认为如果不是他搅局,就能给嗣孙把池家大娘给娶了来。这仇结得略冤枉,李神策不堪其扰。然而再刷下限,李神策也不好跟个死了儿子的寡妇多计较,只得忍受着周王太妃每次见面的言语攻击与一些讨厌的谣言。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等亏啊?

李幼嘉续道:“这些朝廷上是做熟了的,以袁公之品德,这谥号想也不会有太大争执,我所虑的是…”

李神策不太开心地道:“你有话就直说,唧唧歪歪十分娘气。”

李幼嘉一个倒仰:“我哪句是废话啦?”

李神策眼皮都不抬地道:“刚才那句就是——说正事。”

“刚才那句…”李幼嘉默默咽下一口血,“国家事情越来越多,再往前几十年,一个宰相也做多,如今袁公一去,就只剩你我了,你觉得忙得如何?便是我等不忙,朝里怕也有想要上蹿的。到时候究竟要如何收场?”

李神策凉凉地道:“这有何难?年前总不会有人添乱的,新年一过,我就具本保奏池长安。”

MD!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要乱抢台词啊!

李幼嘉心说,这是我本来打算好了的,你怎么就能这么说出来了呢?本来应该是自己“首倡”,既是为国荐材,又是还了老恩相的提携之恩。李幼嘉还在“秘其事”,准备新年过后来个出其不意呢,没想到袁曼道的死炸出了李神策这尾潜水大鱼,抢了他的工作。

又不能赌气说“那你说吧,我不说了”,李幼嘉只好苦哈哈地当他的补刀党:“我亦如是想。”想独立自主做一件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李神策没耽误时间,抬脚就走,快过年了,忙啊!

两位李相公完全没有想到,快过年了,熬不过冬天的大有人在——皇帝的亲叔祖卫王,他挂了!

听到消息,李幼嘉想撞墙,怎么又添了一件丧事了呢?操办一下已经很坑爹了好吗?现在又来一个,又要起谥号、又要安慰家属。这等宗室长辈去世,生前还很有象征作用,皇帝也要有所表示,这个…新年庆典是不是要略减一点?但是减也不能减太多啊,毕竟是国家庆典。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还有,卫王故去,他留下的爵位要怎么袭?按照事先商议的,他这爵位应该是降一等再爵,直到他孙子爵到公爵再五世不易,接下来再降等而爵——王爵太多,伤不起啊!

萧复礼对卫王的死感到非常的哀恸,很快把两位宰相给召了去,商办后事。为表哀悼之意,萧复礼缀朝五日,这年前戴孝的举动,让宫里也跟着心头难过起来。

光这些还不算,池春华未来的婆家也遭了丧事,邺侯也追随老妻于地下了。李幼嘉办丧事办成了个蚊香眼,十分怀疑最近是不是哪里的风水出了什么问题。喃喃自语地对李神策道:“京城人口多,哪年冬天不死几个人,可这般一块儿在年前扎堆的,也实在太少见了。”

李神策道:“少见多怪。今年天冷,什么毛病就都来了呗。”

还真是什么毛病都来了,李神策话音未落,杞国公也挂了。这消息来得挺突然,大家已经习惯了杞国公家三不五时添点乱,什么时候他们不动弹了,还想得慌。杞国公身体也甚硬朗,这突然挂掉,也许是…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吧?

杞国公活着的时候,大家觉得他麻烦,恨不得掐死他,等他死了,连李神策都觉得…似乎是略对不起他。连谥号,李神策都没有毒舌地取个听起来难听的,当然讽刺意味也有那么一点,他取了个“悫”字。比起袁曼道的“忠”字,确实显得有点嘲弄。

要过年,有丧事的人家眼瞅办不完,该暂停的暂停,该加紧的加紧,还是影响到了新年的气氛。李幼嘉与李神策既要处理旧年总结也要过问新年安排,还要应付纷至沓来的关于未来政治动向的试探,忽然有了一种难兄难弟的感觉。李神策对着李幼嘉,也越来越不毒舌了。

终于,正旦朝贺之后,李幼嘉对李神策道:“这样不行,老一辈渐次凋零,闲职的故去也就罢了,就怕再有休致的、病逝的,选人都选不过来。咱们早些上表吧,池长安是个能干的人。”

李神策发狠道:“是得找个年轻强干的!”来当苦力!

宰相,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天朝人口虽未过亿,也有几千万,位极人臣,说的就是这个位子。原本只有一人居于此位,如今一人之权被拆作几份,虽则不如早些年,依旧是个看着眼热的抢手职位。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做个宰相,把自己的施政纲领行之四海,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再不济一点,当了宰相,能捞到的好处也多啊!

以郑靖业之彪悍,也没能大权独揽,还要连荐李神策、李幼嘉为相。眼下只剩下两位宰相了,李神策再傲、李幼嘉再小气,也该举荐一位了吧?

许多人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也有一些想着自己做宰相的,也有一些巴结着与自己关系好的人做宰相的。年前年后,二李门前比往年更热闹了几分,让两个已经很不耐烦的人更加不耐烦,这些人为何而登门,二李都是心知肚明。

李神策那里有不少姻亲来说项,李幼嘉这里也有郑党老相识们想卷袖上阵。李氏自然想推自己的人为继,但是李神策都不看好。李幼嘉那里如齐慈等人也很想尝一尝做宰相的滋味,这让李幼嘉略为难,偏生郑靖业退休退得干脆利索,再就业也不跟朝廷有瓜葛,摆明了让李幼嘉去做主。

眼看新年一过,又一轮的关说活动即将展开,二李简单碰了个头: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大朝会,当着百官的面把这事儿给定了!

李幼嘉因池脩之是郑靖业的女婿,内心是十分期望这个年轻人能够担起担子来的,因而不希望中途有波折,先跟李神策通气:“只是池长安年方四旬,做宰相略年轻。”

李神策手一挥:“他也曾出镇一方,也曾入各衙历练,也曾经历兵事,也曾为景宗舍人,又曾为九卿,资历足够了。再有你我保荐,还要惧谁?要说年纪,也不是没有先例,他的那位岳父也是四十许为相,历事三朝也没出过什么大毛病。这是本朝,前朝就更多了,他们池家祖上四十岁的宰相仿佛也有两三个。”那时候世家极牛,宰相都是从世家里出的。

李神策认为池脩之还有一个优势:他是世家,虽然是所谓中兴世家,然而随着儿女的订婚,又复与蒋氏、夏氏联系了起来,加上一个顾益纯学生的身份,顾氏至少不会反对。李氏里,他自然是支持的。余者要反对,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李幼嘉道:“我听说,蒋氏倒是看好蒋卓。”

李神策道:“他不行,命不好。宰相,调和阴阳,婚事都弄得颠三倒四的,国事不能让他拿大主意。纵要用他,也要压一压再用。”这小子是带种,敢自己定亲,问题是闹得这样大,惹出事来险些摆不平,可见还是有些问题的。

李幼嘉咬住了舌头,不再提反对意见了。行,干就干!

两人各坐到自己的桌子前,把经过分类的奏折一一细看,作个简报,准备上报萧复礼。李神策正看着,李幼嘉忽然拍案:“这个混蛋!”

李神策从奏折上沿儿斜出两道白眼来,李幼嘉沉着个脸,上半截面孔被阴影覆盖了:“这里有一个公忠体国的好御史呢!”

李神策接过来一看,这折子上写的是现在宰相人太少,而国家越来越大,事务越来越多,请圣人早日任命几个来分担。

“这不是添乱吗?”李幼嘉发起了牢骚。这份折子一出,倒显得宰相揽权,不肯分权与后来者了,上疏之人反显得了个一心为国的好名声。这是搅局来的吧?

折子还不能扣了,那是作死权臣干的事儿。李神策也略有些恼,忽地一仰脖:“管他作甚!走,先去宫里见圣人。他们不是想早些知道宰相是谁吗?那就如他们所愿!”顺手抽出自己准备的折子,怕什么呀,咱们早有准备。

李幼嘉大悟:“就是这样!”顺手把这份一片赤心的折子给垫到一摞折子的最下面去了!

李神策嘴角一抽,心说李幼嘉你真是比李俊还二。算了,二就二吧,遇到国事,还是不要意气用事了。现在举荐,还是由着他们俩荐,等到朝臣们推出人选来了,弄个二货来搅局,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情呢。万一再出个韦知勉那样的,临死给你弄个要恢复世袭,哭都来不及!

萧复礼正在看书,见两个宰相连袂而来,不由诧异:“两位同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李神策道:“正是。袁公故去,我等心中哀戚,然则不能因私忘公。向者袁公所领之职事,由我与李幼嘉分担,已是勉力支应。新年伊始,又添不少事情,故而臣等请示陛下,再添一宰相。臣与李幼嘉议,共举池脩之。”

李幼嘉很自觉地把池脩之的个人履历与与惩奖情况、社会关系一一报来。

萧复礼也正琢磨着这件事情呢,国家人口越来越多,人口基数大,事情就必须多,前几朝一个宰相能忙得过来,现在俩都未必够用。照萧复礼琢磨着,这多设宰相,未必就完全是为了分臣下权柄,也是因事而设。这件事情由两位宰相共同接出,萧复礼也非常欢迎的,免得让别人提出来,宰相面上不好看,不利于朝廷和谐——能皆大欢喜,何必要闹个不愉快?

萧复礼道:“虽在意料之外,亦在情理之中。只是须周知朝野。”哪个宰相的胜出,不是角力的结果呢?

李神策与李幼嘉心里比了个手势:成了!

池宪的工作地点就是萧复礼的身边,闻得二李一同举荐他父亲,嘴角微微一动,又变成了个小面瘫。他总觉得他爹迟早是要做宰相的,当然他的目标也是要做一个像他爹、他外祖父那样的宰相。然后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让国家兴旺发达,自己也好青史留名,当然封妻荫子是少不了的,光宗耀祖是必须的。

得知消息,他假作什么都没听到,连萧复礼说:“你外祖父是宰相,你父亲也是宰相,也是佳话哩!且京兆池氏,百余年后复有了相,也是我的光彩。”池宪都没有作特别高兴的样子,反而说:“拜相是国家大事,臣父肩上责任更重,当以谨以忧,岂可只为位高而喜呢。”

萧复礼敛容道:“你说的是。”

池宪叹了口气:“这下教训起人来愈发要严厉了。”

萧复礼失笑。

当场表现得大义凛然,回家池宪就蹿到郑琰面前秘报——真的用蹿的,把郑琰吓了一跳。

当时郑琰正在组团刷她家小六,蒋家是姻亲,老邺侯去世,池家也不好呼朋唤友、灯红酒绿。除了必要的社交,郑琰都带着春华窝在家里,一面仔细教她家务,一面一起玩小儿子——也是让春华对抚育小孩子有些实习经验。

与三个哥哥一样,六郎也是一直不起名字,就照着排行叫。小朋友正在可爱的时候,他的兄姐都比他大了十岁以上,尤其是春华,抱着他的姿势要多熟练有多熟练。药师、去病、延寿自从入学就各自有了正式的名字,药师名池纪、去病名池纲、延寿名池范。药师与去病还好,延寿必要抗议——这个名字太矬!听起来像个吃货!当然结果还是被镇压了,这让吃饭小朋友不开心了很久。

三个无良的哥哥穿得一模一样,站成个三角,把幼弟到中间。可怜小六刚刚会走路,话都说不清楚,滴哒着口水,左看右看,以为自己眼花了!更坏的是,当他抓到一个喊“二哥”的时候,药师非常严肃地说:“我是你三哥。”

池宪冲了进来,六郎也跌跌撞撞朝他冲了过去:“哥…哥哥们糊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大外挂

药师&去病&延寿:“…”

池宪冷哼一声:“让你们逗他,自食其果!”说得弟弟们低下了头,大哥好凶残!正在嘀咕着而不反省的时候,池宪又说:“你们三个,以后不许这样了!六郎还小,你们这样戏弄他,不觉得亏心吗?好容易得半天假,都花在戏弄弟弟身上了。”

训完弟弟再说母亲和姐姐:“阿娘也说过,小孩子小时候的经历很重要,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会有阴影,怎么自己带头玩起来了?”小孩子也有自尊的好不好?“还有阿姐,你该备嫁了,学怎么抚育孩子,不要学怎么玩孩子啊!”

池春华一瞬间狰狞了,捏着池宪的脸颊:“要你管要你管,你个小老头儿!脸比阿爹的还臭!”郑琰两眼望着房梁。

一看哥哥姐姐打架,三小你捏我、我捏你,用眼色下注:猜猜,谁会赢?

六郎开心地在一旁拍着小肉爪子,郑琰黑线地把他抱了起来:“不要做坏榜样。”

好一通笑闹之后,池春华抱起六郎:“明明屋里挺干净的,这脸怎么就脏了?阿娘,我带他去洗脸。”三个弟弟闻声起立,齐声道:“我们去温习功课!”

池宪与郑琰对坐,郑琰道:“咱们大郎威风够啦?”

池宪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六郎比我们都小许多,是要多照看嘛。我还记得小时候,阿娘带我见人,被她们乱捏乱揉,还乱说哩。”正太时代像个萝莉神马的,是池宪心中永远的痛,所以从小锻炼出气势来,努力有爷们范儿。

郑琰偷笑两声:“知道啦。”

池宪这才把在大正宫里听到的给说了出来,郑琰一愣:“怎么这么突然?”

池宪道:“两位李相公欣赏阿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并不算突然啊。”

郑琰道:“越是这个时候,家里就越要收敛。”

池宪道:“儿省得。”

李神策与李幼嘉事先都没有透露风声,萧复礼的口风也比较严,然而池宪实在是池脩之的一个大外挂,他知道了,就等于池脩之知道了。亲卫嘴巴再严,事关亲爹的消息还是要回家说上一说的。池脩之晚上回家,就知道了这消息,李幼嘉因为已经具本了,也就把消息透给了郑靖业。

因为消息最好要保密,与会的也就是这么几个人而已。郑靖业带着德平,池脩之夫妇带着池宪,由池宪这个围观群众复述当时场景。

与郑琰觉得池脩之拜相略早不同,郑靖业与池脩之两人倒是有些期待。郑琰终是有些受思维定势的约束,另外两位却是胆大心大的人。在他们那里,做官也像是在刷世界纪录,要的是更快更高更强~

郑靖业又思自己年岁已高,也想女婿早些跨进最高级领导层,错过这次机会,万一别人当了宰相又忌惮池脩之,从中作梗,界时自己不在了,池脩之少了一个底牌,事情究竟如何还不好说。对于池脩之能够拜相,是相当欢迎的:“机会难得。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不要总想着事情背后有什么难处,要有些锐气!”

郑琰奇道:“先帝时做九卿你都嫌早,如今拜相你倒不觉年轻了?”

池脩之摸摸鬓边:“华发已生,还敢说年轻吗?”不是每个人都像先生和岳父那样长寿的,寻常男人活过六十已经很难得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他的父母都早亡,他的祖父母寿命也不很长——这个话却不能说给郑琰听的。

池脩之自己对于国家建设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就是想推行科举选官制,把荫官压在一个不领实职的范围内,想让这个国家多一些公平。这是一个宏大的构想,二十年的时间根本不够用!时间越多越好!开始得越早越好!

“亲,你才有几根白头发好吗?”郑琰不自觉地也摸摸头发,她比池脩之年轻,更在意保养,倒是还没有白发皱纹,但是被池脩之猛然一提,也生出一股悲凉之感来。脱口而出:“红颜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郑靖业与池宪一齐拧脸,秀恩爱的自重啊!当着亲爹/儿子的面调戏老公,真的没问题吗?郑靖业吐槽完女儿,自己也是涌起一丝惆怅来。

唯有德平一脸呆滞,幽幽地开口:“也可鹤发童颜嘛。”

被他这么一打岔,郑靖业的愁绪也飞去大半,池脩之与池宪默不作声,郑琰多看了郑德平好几眼——你被顾宽附体了吗?

既有宰相、前宰相的保驾护航,郑琰也就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这个,兔国主席的年龄标准是年满四十五周岁,白头鹰家的总统也只要三十五周岁就能报名竞选了。她只是担心有反对意见而已。

郑靖业却说:“李神策做事,总有出人意表之举。李幼嘉做事,向来务求谨慎,无妨。”

果然是无妨的,大朝会的时候,萧复礼道:“昨日见御史上表,请再拜一相,一解国家烦剧之忧。二相早与吾言,举池脩之为相,诸卿有何异议?”

异议不是没有,池脩之毕竟还是年轻,颇有几个人蠢蠢欲动。

李神策极霸气地出列:“池脩之自景宗朝便得景宗赏识,亲授舍人,朝夕提携。又曾出镇地方,亦做过九卿、尚书,处事公正果决。又是年富力强,若有可褒贬之处,唯惜其年轻。然则朝中诸人,谁又比他做过的实事更多呢?年轻些是无碍的,总好过马齿徒长。”噎得想反对的人脸红脖子粗。

李幼嘉又难言,池脩之的儿女亲家们也跳出来同意,郑靖业系亦为之鼓噪。

楚椿想了一想,池脩之的履历是够光鲜了,尤其是在司州时候的作为,也不能说他心中没有国家。这做宰相的,谁没点黑历史呢?池脩之也就是那么一个黑历史而已。当下也同意了。

他开了头,中间派等也动摇了。

顾崇投完赞成票,却又提出:“景宗之时,有宰相五,如今只得其三,是否再添一二?”

随着他的提议,不少人眼睛也亮了起来。李神策是断不肯再来个不好控制的人的:“为政须灵活,因事设职,而非为固守成例致使人浮于事。”死活不肯答应。

萧复礼是比较赞成李神策的观点的,再开明的皇帝,也不想弄个半老头子来念叨些没谱的礼仪,萧复礼需要的是一个实干的宰相。不等再有人掀池脩之的黑历史,萧复礼飞快地接口道:“李相所言甚是!朕唯实干,不务虚礼!有德高者,吾当旌表之!有才高者,吾当任用之!”

后世谈起萧复礼此言,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彻底转变选官方式的宣言。他是个实干家,进一步确立了国家工作人员应当有相当的能力而不是用评选道德楷模的标准任命一群不通实务的牌坊,是对“以德行”推荐选官的明确否定。

不可否认,池脩之在推进社会公平方面起了巨大的作用,在推广科考方面作出了重大贡献。在他与池宪秉政的时期里,科技得到了足够的重视。由于父子二人相继执政,时间够长,政策有相当的连续性,对社会历史的发展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这二位实在称得上是良相,举荐人二李的提议对国家发展确实是有好处的。

然而对二李举荐池脩之为相这件事情本身,一直有一个评价:你妹!你们不是私相授受吧?

看郑靖业先后举荐二李,二李又不约而同地举荐了池脩之,说你们没一腿,谁信啊?

池脩之宣麻拜相,池府宾客盈门。

最得意的莫过于夏寔了,不但在家中得瑟自己眼光好,还很得瑟自己下手快,得空就要炫耀一把:“如何?我没看错人吧?当初你们还说他只是空有一付皮囊,品性却不好,无甚前途。现在如何?”听得一家人黑线,你分明就是颜控,瞎猫撞上死耗子好吗?

不但炫耀与池脩之的交情,他还炫耀早早与池脩之结了亲家:“我为阿蕴定下一个宰相儿,如何?长生将来未必逊于乃父!”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门婚事,他的妻子楚氏就发愁了:“如此,阿蕴的嫁妆就要再添置一些了。”

夏寔道:“要添,一定要添。”

楚氏怒道:“添了阿蕴的,阿菁的就要添,蒋家也不能怠慢了啊!”很愁好吗?

夏寔摸摸鼻子:“反正不能寒酸了!”

楚氏何尝不知道不能寒酸了呢?家里人口又多,总不能因为嫁个孙妇儿,其他人不过日子了吧?池脩之拜相,则两个孙女的嫁妆必不能厚池而薄蒋,那样就显得夏家趋炎附势了。楚氏现在只盼着池家给的聘礼不要太多才好,到时候可不好回礼呢。

与楚氏相反,顾彝的欢喜之情远远大于忧虑。

顾彝此人,前十几年是个规行矩步的标准世家少女,到了议婚的年纪遭遇了不少事情,顾氏家族那融进血液里的灵活因子全面复苏。她入京就与哥哥们一道违抗了祖父的命令,直接抱上了庆林大长公主的大腿,此后一发而不可收,与庆林大长公主系的土鳖们熟悉得很。性格方面,咳咳,表面上看还是大家闺秀,内里更接近于土鳖。

从来做宰相的,父子相继又或者是翁婿相继,也是美谈呐!这门亲事,不止是有个好儿媳妇儿,还添一大助力,实在是意外之喜。当然,聘礼也要添一些了——又不能多添,否则次子婚事就不太好办。唉唉,要守孝,阿昭父子须得丁忧,三年之后,这品级上不太好看呐!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郑琰坐在案头上,撑着下巴看池脩之奋笔疾书。

池脩之把手中写完的一张稿纸拎起来摊晾在案上,拉过一张新纸,砚台上舔了舔笔,抬头道:“我亦如是。”

第四百五十八章 第一个任务

不止是江湖,但凡有些责任心的人从政,亦如是。位置越高,责任越重,经的见的越多,就越不肯轻易地一拍脑门就决定了某些事情。池脩之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是有规划的,如今做这个宰相,也不算提前得太多,他的计划里是与岳父拜相差不多的年龄上做宰相。而对于任期内要做什么,他也有个大致的构想。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给二李打下手的时候一面学习一面把自己的计划给详细划出来。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郑琰,由来夫妻一体,郑琰是个在宰相书房里长大的人,每每看着许多布置,事后必有反馈——总有许多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如果不能妥善解决,效果可能与设置的完全相反。有计划的尚且如此,没计划的还不得把自己坑死?

郑琰支持池脩之先有个套路,当然,该劝的还是要劝的:“看人挑担不吃力,你还是先跟二李后头多看看再上手罢。”

池脩之道:“我写好了,心里有个数了,想与岳父谈一谈呢。”

郑琰笑道:“他必是不肯先看的。你既已拜相,就该拿出自己的东西来,一味问他,他也不会开心。”

池脩之喃喃地道:“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那是你现在还没有正经视事,一旦有了事情做,保管忙得你没功夫想这些心事。当年我阿爹,休沐日都不得空儿,好容易有一天假,还要巴巴地寻个画匠给画张行乐图裱起来。”

池脩之失笑:“我却不用找画匠了,你画就好了。”

郑琰道:“那更好,不用照着你都能画出来。”

两人说了几句话,池脩之又问郑琰一些学校的事情:“若是简单些的,这样一所学校,要花多少钱?维持的费用呢?一家养两个读书的学生到十六岁,每年要耗多少钱粮?”

郑琰道:“这可不能拿崇道堂作比,那里的学生既富且贵,屋子也好、先生也好,家什也好。你要说寻常人家孩子读书的学堂,那得另算,连建房的木石都不一样呢。”

“唔,先算一算,先算一算。”

郑琰听他这么说,就扒拉出个小算盘来,一样一样给他加:“一年笔墨书籍若干,束修若干…县学就可小些,郡学就要更大,眼下房舍是需另起的。待新学兴起,可与旧学合并。”

池脩之头疼地道:“我还说二十年不够,看这个样子,有四十年也未必得够。”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无须急功近利,无须自己就能看到成果,若能使后人得其益,也不枉你费这般心了。你若想办得略快些,就把考试录官的事儿也一齐推进,诱人读书。要我说,四十年还嫌快了,你也不想想,你弄出这么些读书人来,天下又有多少官儿可做?有些是家中富足,仓禀实而知礼节的,另一些是硬挤出来的钱来读书,一旦不成,连门手艺都没有。这多出来的人要往哪里放?”

池脩之道:“我想选官,要披沙拣金,多些人来考总是好的,可选的也多,这淘汰下来的。可以耕读传家嘛!”

郑琰惆怅地想,最好是社会能消化掉啦。问题是如果生产力跟不上,最直白地说是粮食产量跟不上,养不了那么多剩余人口,想发展工商业都发展不起来。“还是田没种好!什么时候一个人能种几十亩田且高产了,事情就好办多了。”郑琰拍桌子。

池脩之道:“五百年来,亩产只因灌溉、积肥等事,多收了三、五斗而已。只有这几斗稻麦,仅止使他们不溺婴。这些年日子好多了,溺婴的事儿也少了,先前尤其是溺女婴的多。”

“…”郑琰有些混乱。

池脩之埋头道:“我先算出来,一步一步来吧。纵使令他们读书,乡间豪族或许在十年内为官者突增,待世家醒过味儿来,两下也就打平了——李神仙、蒋卓都已经回过神了。真正贫寒之士,能出挑的并不多。日子久了,寻常人家就得想想是不是要让孩子读书了。”

郑琰把他说的话理解了一下,就明白了:这是统治阶级内部不同利益集团之间的利益再分配,劳动人民想挤进来,也就捞点渣子了。像她爹那样,绝对是走了狗屎运。池脩之为朝廷注入大量新血的目标没达到,很不开心。

大跃进神马的,果然是木有办法一时半会儿做成的。郑琰只好安慰池脩之:“万事开头难,你开好了头,总会有结果的。”

池脩之“唔”了一声,继续埋头苦写。

不等池脩之写好他的施政纲领,就被分派到了拜相以来的第一个任务——主持新平侯郭沛良之丧。

郭沛良的一生,难说是幸福还是不幸福,一个公主妻子,代表着有靠山的同时也代表着要忍受许多事情,比如连生七个女儿时的焦灼。终于郭老先生有了儿子,儿子也给他生了孙子,对得起郭家先人了,郭沛良两眼一闭,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郭沛良有爵位,国家要按照一定的规格给他一定的丧葬补助与优待,要派人致奠、写祭文、发钱,还要处理他遗留下来的爵位的继承问题等等等等。池脩之被办丧事办得烦了的二李踹过来过问此事了。

由于郭沛良与池家也有着拐了一个弯的亲戚关系,池脩之公事之余,还要代表自己去致奠。郑琰比他还忙,她还要去看看宜和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病了,受到了惊吓,正在喝药呢。

原来,郭沛良是在夜里悄悄去的,宜和大长公主一觉醒来,身边躺着个尸首,胆子再大、关系再好,特么刚睡醒摸着个凉尸首!想着自己跟个尸首不知道并头睡了几个时辰,能不吓着么?据说当时连尖叫都叫不出来了。郭靖又要收敛他爹,又要安抚他娘,还要打报告给萧复礼,还要通知亲朋好友,还没个兄弟帮忙,整个人熬得蓬头垢面,眼窝都是青的。

郭沛良有七个女儿,出嫁的时候个个都选的好人家,几十年过去了,有过得越来越好的,也有稍不如意的。亲爹故去,七个女儿一齐回来,哭得郭靖头都大了。遇到池脩之换下官服来吊唁,郭靖拉着池脩之的手,红着眼睛道:“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您多担待,我…眼下劈成八瓣儿都不能事事周全了。”

池脩之很同情地道:“你且忙老侯身后事——大长公主如何了?”

“圣人遣了御医来,开了药。说是朱砂定惊却有毒,恐上了年纪受不住,不敢下这一味,药效就略差些,今天还说心跳得厉害。”

池脩之也头疼得厉害,心说,千万要好了,要不然这办不完的丧事了。

池脩之的祈祷并没有应验,郭沛良头七没过,宜和大长公主尾随而去。她辈份极高,听到她的死讯,萧复礼非常难过,当即表示:“大长公主与老侯伉俪情深,令人感叹,我要亲往致奠。”这又要安排皇帝出行,虽不至于一路清道,也要布置好警卫。

庆林大长公主作为妹妹,也出现在了宜和大长公主夫妇的葬礼上,看到萧复礼就失声痛哭:“老一辈只余我一人了,”又为郭靖求情,“阿姐唯此一子,临去前嘱咐,把他交给你了。”

萧复礼哽咽道:“敢不从命。”

宜和大长公主亲家多来的却少,不少人已经先于他们故去,郑靖业与杜氏倒是扶杖前来,看得人心头一颤一颤的。郑琰是独个儿过来的,抬眼见扶着父母的兄嫂们都已两鬓斑白,蓦然一阵心惊,觉得自己也需要找个大夫诊脉压惊。

萧复礼不便久留,安慰了郭靖,表示新安侯的爵位是他的,他安心在家守孝,出了孝也不会忘了他。留下一干亲友感叹圣人的仁厚,兼互相打招呼。顾益纯与郑靖业相长叹,顾益纯小声道:“棺木是早就备下了的,老衣也做了,我若去,你为我撰碑。”

郑靖业的脸上没有了标准的浅笑,皱眉道:“不要说这个,不要说这个。”

杜氏比他们都看得开,爽朗地道:“不瞒你说,我们的老衣也置了、阴宅也看了,若我们先走,就交给您啦。”

因周王太妃等又至,庆林大长公主应付完外面的事儿,回来就听到如是说,心像被一只手给揪住了,顾益纯出此不祥之语,委实让她难过。假作没有听到:“这回乱糟糟的,我看八郎也抽不开身了,都先回罢。”

这头郑琰因心中不安,跑去拉了郑瑜,约了兄弟们出来商议:“阿爹、阿娘的寿木、老衣准备得如何了?先做了,倒好压一压。”

郑琇道:“都是齐的。棺材寄在外面,每年刷漆,也是压一压,到时候只怕宫中也会赐下秘器来。老衣一年做一身。”

郑瑜又说起陪葬来:“种种明器,也先准备着。”

几人商议毕,心里都沉甸甸的,商议的几个人都没有想到,郑靖业与杜氏的身体还算硬朗,先走一步的居然是郑琦!郑琦久居外州为刺史,每年只有那么几天才得回京与家人团聚,父母兄弟都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消息传来,一家子哭得死去活来,杜氏痛哭失声,直按着胸口,赵氏给她揉了半晌,才放声道:“让我替了他去吧!”

郑靖业心志再坚定也是老泪纵横,郑琇忍痛道:“让德兴、德安陪着德平去迎灵吧。”

郑靖业点点头:“二娘也不是无知妇人,想来二郎身后之物她都收着,让他们去,把二郎的东西清点回来,尤其是往来书稿。还有,州内府库、册目,都要妥善处置。一应幕僚也不要亏待了,带回京里来交接,有合用的给人家一个去处。”

郑琇一一应了。

事不宜迟,德兴、德安、德平三人整装,当天就请假往迎郑琦之棺。池脩之接到报告攥紧了手里的笔,用力在申请上签了名。有他从中运作,假很快就批了下来,郑琦的身后待遇的评定也很快启动了程序。德安的弟弟们皆已出仕,又打报告丁忧守制。池脩之批得心里挺烦,不知道郑琰再是个什么心情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哥哥挂了?

郑琰再没想到她哥哥会先挂掉!还追问:“千里迢迢的,别是听错了消息吧?”

马迎亲自来解释:“是随二郎赴任的人回来报的信。”

郑琰一下子倒在榻上没爬起来,池春华连忙上前扶住了:“阿娘,长生在宫中,二郎几个还在学堂里,都得使人告诉。咱们这衣裳也要换一换了。”

郑琰道:“是是。换了衣裳,咱们去你舅舅家,阿庆呢?把家里看好。”

阿庆上前道:“总是旧主人家,我向娘子讨个情,我们几个都去,哪怕磕个头再回来,也是不忘本。”

于是郑琰把家务付于阿庆的婆婆,带着大队人马,直奔娘家。郑靖业捂着额头:“你二哥还没回来,你娘难过,你去看她。”

郑琰用力抱了一下父亲,把儿子们留下陪父亲,自己带着女儿去看杜氏。杜氏哭过一回,洗过了脸,略回了些精神:“在外地只怕仓促,还是要换上好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