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遮盖起来了,层层包裹、重重壁垒,她离得再近,他也不会展示给她看。她一直渴望和他坦诚相对,却总是不能如愿。假如爱有天意,那么丁萌对她的爱就是最刻意的那种,他要逃避内心的隐痛,所以不得不用另一份爱来转移自己的视线。这种刻意不是他故意的,而是他的潜意识。如果爱请深爱,不爱就请放手,冷雨夜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对丁萌,她真的舍不得,情不自禁就深深的爱他。

月月和贾大款也在回家的路上。提到冷雨夜,月月一脸愤慨:“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啊,比丁萌大了一轮不说,还做作的要命。”贾大款心里一笑,向月月道:“人丁萌看着顺眼就行,你管那么多。”“我什么时候管了,不过是说说。在我心里,丁萌是韶筠的。嘿,听你的意思,你还挺赞成丁萌见异思迁,看来你也觉得那女人美。”月月没好气的瞪了贾大款一眼。

“韶筠她就是一仙女儿,她也远走高飞了。而且是她自己要走,没谁逼她。丁萌凭什么就得是她的,她走都走了,还要占着人家啊。”贾大款替丁萌打抱不平。男人和男人从来都是统一战线,遇到女人问题,自然而然的结盟御敌。

“他俩当年那么好,你不是没看见。如今韶筠才走了不到一年,丁萌他就变心了,真让人寒心。”贾大款说的不无道理,但月月仍有些愤愤不平。“你怎么知道他变心了,你了解他吗?”贾大款的一句话让月月无言以对,她疑惑的看着贾大款。贾大款却没有再多说。

“那个姓冷的女人确实挺有味道,我看她坐在那里虽然一言不发,但那气质和举止,绝对不是一般女人能比。也难怪丁萌会动心,连女人看到她都觉得她极有魅力。”月月憋不了一会儿,又开始絮叨冷雨夜。

贾大款笑着看她,见她说到冷雨夜,表情虽然仍是不屑,却比刚才多了一层隐忧,知道她还是替韶筠担心,笑道:“你能这么说,说明你这人还有点意思。冷雨夜确实不错,很有女人味。不过这样的精明干练的女人,也有个很大的弱点。”

“哦,你是说她太精明了,气场太强了,会让男人有压迫感。你这形容太对了,我也这么觉得。丁萌在她面前,就像弟弟一样。西贝君,你有时候简直是太可爱了。”月月笑着靠过去吻他。贾大款忙抓紧方向盘,推开她:“去去,别胡闹,正开着车呢。要闹回家再闹。”“西贝君,不如你赞助我一点盘缠,我要漂洋过海去澳洲那地界,瞧我老妹儿去。”月月讨好的摇着贾大款的胳膊。

“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就是别再晃我胳膊,我可不想牺牲在马路上。”贾大款仍然注视着车前方。月月高兴的在他脸颊上一吻,愉快的坐回自己的位子。“你就蔫儿坏吧,你是不把丁萌和冷雨夜搅和黄了不罢休是不是?”贾大款当然知道月月嚷嚷着去澳洲不仅仅是看韶筠这么简单,她非得在韶筠面前添油加醋、危言耸听一番不可。没准经她一撺掇,韶筠提前回来了也说不定。

月月妩媚一笑:“谁叫我们都是原配呢?黄脸婆再糟糠,那也是发妻,不是扶了正的小三儿。我要是不把这个理掰过来,我就把吕字倒过来写。”“我看你是闲的。吕字倒过来写也是吕。”贾大款笑着揶揄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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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

来面对流言蜚语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

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你的真心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

会不小心伤害了你

你能不能温柔提醒

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一转眼,韶筠到澳大利亚已经快一年了。她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却始终找不到归属感。月月专程到堪培拉探望她,令韶筠惊喜不已。

两人像当年那样拥抱,彻夜不眠的聊着各自生活的情况。月月把国内的情况一一告诉韶筠,就是不谈丁萌。韶筠知道她是在刻意回避,毕竟丁萌是个敏感话题。

“丁萌怎么样?”韶筠终于忍不住问起。月月瞥了她一眼,揶揄道:“你还关心他呀,我以为你早把他忘了呢。他很好,辞职和我们家贾阳一起办公司,日子过得甭提多充实了。”韶筠哦了一声,听说丁萌事业发展的顺利,很替他高兴。

“你圣诞假如果能回国探亲,没准能赶上喝他的喜酒。”月月故意拿话激韶筠。韶筠如遭雷击,脑子嗡的一声,半天才平静。“是和那个冷雨夜吧?”她轻轻问了一句。“不清楚,没听他提过,贾阳说好像是他以前的上司还是同事。”月月故意轻描淡写的提到冷雨夜,观察着韶筠的反应,见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知道她一定听到心里去了。韶筠就是这样,心里越在乎,表面上越平静。

丁萌要结婚了!这件事像个魔咒,让韶筠头痛欲裂。他居然要结婚了,自己和他在一起好几年,他也没提过结婚,她刚走,他就要和别人结婚了。韶筠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冷,一颗心未像此刻这样揪心的疼,像被放在火上煎熬。这种刻骨的痛,完全找不到替代物。

韶筠请了假,陪着月月在堪培拉和悉尼玩了几天,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月月走后,韶筠想起自己在堪培拉这一年,百感交集。

这里并不比国内宽松多少,你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出色表现,都被视为理所当然。每天的工作都是重复前一天,老板只把员工当赚钱机器,毫无人情可讲。受全球经济不景气的影响,大小公司都不停的裁员减薪,韶筠他们这样表面上的高级雇员,其实随时都存在失业的可能性。

也许物质生活方面,这里比国内确实强多了,可人情的淡泊让韶筠感到无所适从的。当地的华人圈子虽然不算小,但来来回回的也就那些人,人人都为自己的生活奔波忙碌,没谁会真正顾及别人的感受。

韶筠常常像疯了一样想念丁萌,想念那个大学时代陪她玩滑板的丁萌;想念那个在她无助的时候给她鼓励的丁萌;想念那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丁萌。在堪培拉,她没有朋友、只有同事;没有爱情、只有工作。当她和袋鼠一起照相时,当她站在悉尼歌剧院门口仰望,她知道,如果丁萌在,她一定会很快乐。可惜,他不在。

休年假的时候,韶筠独自去欧洲旅行。漫步在欧洲古老的街道,情绪中蔓延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在布拉格,参观了卡夫卡故居,寻找米兰·昆德拉笔下的旧日痕迹,以往对文学的那种模糊的迷恋渐渐清晰。少女时代起,她一直有个梦想,要去欧洲流浪,走遍所有令人着迷的文学记忆。

毕业这几年,她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放弃了钟爱的专业,离开了心爱的人,除了收获一些凌乱而散落的记忆,寻找茫然未知的存在感,没有任何能够抓在手中的幸福。恍惚而空虚的心灵,就像昆德拉笔下那一夜之间被抹去名字的街道,就像当了擦窗工人的托马斯医生,面对着全布拉格窗户后的女人,有着暧昧而荒诞的悲恸。

昆德拉如此真实的写过这句话:“一个渴望离开热土旧地的人是一个不幸的人。”离的越远,就越怀念心中那个布拉格。而今阳光依旧灿烂,曾经只属于她的那份爱,已经渐行渐远。韶筠像个孩子似的站在布拉格街头仰望蓝天,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耳畔似乎响起了齐豫的那首《九月的高跟鞋》。

脱下寂寞的高跟鞋

赤足踏上地球花园的小台阶

这里不是巴黎东京或纽约

我和我的孤独

约在悄悄的悄悄的午夜

走过了一长串的从前

好象看了一场一场的烟火表演

绚丽迷乱耀眼短暂

还来不及叹息的时候

便已走得遥远

脱下疲倦的高跟鞋

赤足踩上地球花园的小台阶

我的梦想不在巴黎东京或纽约

我和我的孤独

约在微凉的微凉的九月

回到堪培拉后,日子一往如昨。平安夜,韶筠谢绝了一切邀约,独自在公寓里吃火鸡大餐。她没有开灯,拿出烛台点上几根蜡烛放到茶几上,又把圣诞树的彩灯插上电,五颜六色的彩灯闪烁着美丽的光芒,室内顿时温暖明亮起来。

圣诞树下放着许多远方寄来的礼物,父母的、月月的、毛毛姐的、舅舅舅妈的、叔叔婶婶的,就是没有丁萌的。她给丁萌寄了件她亲手织的毛衣,却被贴上查无此人的标签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看来他是下了决心要永远忘记她,才会这么坚决。

她不是没想过要忘记丁萌、重新开始生活,可是她怎么也做不到。心底始终抹不去他的影子,抹不去那些甜蜜忧伤的往昔,已经习惯了他明朗的笑、温柔的娇纵,他就像是刻在她的心里的烙印。就算遇到再优秀的人,她的心里也只容得下那一个人。

无可放置的心情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斩了千次的情丝断不了,百转千折将我围绕。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春风有多美,那是一种感觉,令人心醉。

相爱滋味,只有爱过的人才有体会。当你看见他,仿佛冥冥中听到天外的梵音,从此认定彼此的一生。他在你身边,你不觉得,一旦他离去,整个天堂坍塌。韶筠觉得自己像是被放逐到世界尽头,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寂寞,感受不到一丝爱的气息。

吃完了大餐,韶筠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频道里千篇一律的播放着圣诞颂歌和圣诞电影,看了一会儿,她觉得无聊,想给丁萌打个电话,可始终没有勇气拨出那个号码。好不容易拨了,却是空号提示音。她有种不好的感觉,他俩之间的缘分,在一点一点的消逝。

韶筠失落的倒在沙发上,忽然感到一阵胃痛。胃痉挛的老毛病又发了,她来澳洲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她强忍着胃痛平躺在沙发上,轻抚着腹部,让胃痛稍减。有一瞬间,她忽然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也许要好多天才会被人发现。就像张爱玲一样,凄惨的死在美国的公寓里,六七天后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才被人发现。想到这里,韶筠哭了……

地球另一端,丁萌和冷雨夜正和一大群朋友在酒吧里共渡平安夜。酒吧里人山人海,热闹的很,大家都很兴奋,为这难得的放松时刻。冷雨夜穿着一件玫瑰红色的大衣,黑色毛衣、黑色的长靴,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丁萌和小邱坐在吧台边喝啤酒,两人闲聊着意甲、西甲、英超这一赛季的比赛。

冷雨夜过来找丁萌去跳舞,丁萌看了舞池一眼,笑道:“那么多人挤的要命,跟下饺子似的,何必去凑那个热闹。”“大家挤在一起才好玩嘛,要不怎么说是平安夜呢。”冷雨夜拉着丁萌的胳膊。“好好好,走。”这样的气氛下容不得丁萌推辞,跟着她跳舞去了。小邱看着他俩的背影,笑了一笑。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

韶筠接到小邱的祝福短信时,胃痛已经稍减,正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小邱的短信,她欣喜不已,忙拨通了他的电话。

“邱大哥,好久不见啦。你在哪儿呢,最近好不好啊?”韶筠对小邱印象相当不错,热情的问候他。“好啊,我在酒吧里过平安夜。”小邱有意没有提起丁萌也在。“怪不得听起来很吵呢。听说你结婚了,是不是真的呀?”“是,今年国庆结的。”“恭喜你啊,可惜我不在国内,不然一定去喝你的喜酒,代我问候嫂子啊。”韶筠衷心的说。

小邱嗯了一声道:“你在澳洲怎么样啊?那里现在是夏天吧?”“是啊,盛夏。这里是看不到白色圣诞节的。我们刚放了圣诞假,我正在公寓里吃火鸡大餐呢。”大概是好久没有和国内的朋友通话,韶筠滔滔不绝,小邱听得直笑。

一抬眼看到丁萌,他忙转向吧台另一侧。丁萌在他身边坐下,随意的吃着爆米花。小邱和韶筠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和谁聊天呢,这么高兴?美女吧?”丁萌笑着问了一句。“是美女。”小邱笑道。丁萌狡狯的眨着眼睛,打趣道:“行啊你,不怕我告诉嫂子?”小邱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我跟女孩子聊聊天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哪儿的美女啊,改天介绍给我认识一下。”丁萌开玩笑的说。小邱诡异的笑着,看了他一眼:“澳大利亚的美女。”丁萌的脸色一变,淡淡的收敛了笑容。小邱一看到他的表情,就猜到他想起了韶筠,也不点破,拍了拍他的肩。

和小邱聊过之后,韶筠的心情好了很多。可她还是忍不住会想,为什么连小邱都记得问候她圣诞快乐,丁萌却连她的电话也不接。看来,丁萌和冷雨夜确实像月月说的那样,已经相处到了要结婚的程度。他已经渐渐把她忘了。

圣诞假过后,韶筠决定申请调职回国。她要回家看爸爸妈妈,回家看朝霞晚霞,回家看她最爱的那个人。

韶筠知道,直接这么去找丁萌,丁萌一定不会理她,于是她先约了单小雅。小雅已经结婚了,但还是那么健谈,一见到韶筠就喋喋不休,韶筠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直到最后,小雅才终于说到了丁萌。

“丁萌也不知怎么回事,找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说要和她结婚。那女人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眼睛长在头顶上一样,端着,甭提多得瑟了。”小雅先入为主,自然对冷雨夜不会有好感。事实上,韶筠明白的很,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是不一样的。冷雨夜正是那种在男人看来不可多得的女人,聪慧、风情、性感,永远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

丁萌连手机号也换了,要不是有月月和贾大款,韶筠真不知道该如何联系他。他的手机里虽然没存她的号码,但很显然她的号码他非常熟悉,所以她打他的手机怎么打也打不通。她发了无数的信息给他,告诉他,她回来了,想和他见个面,如她所料的石沉大海。

尽管早就猜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可韶筠还是不甘心。她知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不主动找上门去,丁萌是不会见她的。找上门去,难免会遇到那个女人,从而引发一场大战。去还是不去?她犹豫不定。

夜晚,韶筠睡不着,窝在自己房间里看韩剧,哭得稀里哗啦的。电视里那个叫金三顺的女人说:“曾经有过这么个时候,当我觉得自己是这世界的主人时,就像走在云彩上面一样,觉得遥远,有时又觉得很累,摇摇晃晃的。我喜欢那种感觉,觉得连云里也充满爱,所以才会摇摇晃晃。

那个男人给过我那样的幸福,却又将之夺走。哭泣,不是因为失去他。爱,是因为我不再相信爱而哭。那样热烈的爱,竟然毫无痕迹的消失了。认识到爱什么都不是而无能为力的我,为这样一个自己而哭。”

三顺的这段独白,让韶筠痛悔不已,先放弃爱情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她不珍惜,她以为她可以不在乎,结果到头来一无所有。她想了一夜,哭了一夜,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丁萌。

窗外正飘着细碎的雪花,天空灰蒙蒙的。春节的假期还没过,天气不好,丁萌和冷雨夜都没有出门。冷雨夜一如既往的在阳台上练瑜伽。丁萌伫立在客厅的飘窗前,看窗外风景。她回来了,给他发了无数信息,他看也不看就都删了。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但是他的心已然平静,不想再理她。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忍不住会想起她。一年过去了,对她的恨意始终无法消散,一直隐匿在深心。莫名的焦虑一点点的啃噬着他的心,特别想找个方式发泄。然而在冷雨夜面前,他丝毫都不能表现出来。每天像做贼一样,把手机里韶筠的来电和信息仔仔细细的全部删除,销毁任何可能让冷雨夜起疑的“罪证”。

尽管他知道冷雨夜根本不可能会翻看他手机里的信息,可他还是不放心,觉得不安。为什么不安,他不是没想过,可是他不敢深想,因为那个答案对他自己和他身边的那个人都很残酷。这和当初他邂逅冷雨夜时感觉到的那种不安不同,那种不安是成长期的躁动,这种不安却是整颗心要被血淋淋的挖出来示众的预感。这预感,足以令人窒息,窒息到死亡。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丁萌的思绪,他定了定神,去开门。习惯性的看猫眼,却什么都没看到,他有点纳闷,却还是打开了门。一开门,看到韶筠站在门口,正放下举起的手。这个狡狯的女孩子,她知道丁萌若是从猫眼看到她,一定不会开门,她用手先遮住了猫眼。

两人有一瞬间的沉默,韶筠拍了拍身上的雪,先开了口:“外面下雪了……”她没想到自己酝酿已久的第一句话竟变成了这个。“你来干什么呀,还嫌烦我烦的不够呀。”丁萌烦躁的态度正像韶筠猜测的那样。

“我打你电话,你总不接,我只好找到你家来。”韶筠在丁萌刚要把她关在门外的时候,巧妙的从他胳膊底下钻进了客厅。这个家和她走时相比并没有多大变化,甚至用清水养着鸢尾花的习惯也没有改。丁萌见她四处打量,有点哭笑不得,对她道:“参观够了,就请回吧,这里是私人地方,不是菜市场。”韶筠瞥了他一眼,想对他笑,怎么也笑不出来。

冷雨夜听到说话声,从阳台走到客厅,意外的看到韶筠站在客厅里,心中一震。她回来了,怎么丁萌一个字也没提过,她不可能不跟他联系。冷雨夜下意识的看丁萌,丁萌一把抓起韶筠的胳膊,拖着她走到卧室和书房看。“看!看!看个够,看够了就快滚!”丁萌的不满终于爆发出来,推推搡搡的要把韶筠往门外推。韶筠的胳膊被他拧的生疼,哭道:“你干嘛呀……”她抓着门不肯走。

“游韶筠,我叫你赶快滚,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呀。”丁萌用力掰着她的手指,不让她抓门。韶筠哭着求他:“我……我知道错了……”“你反反复复折腾的我已经够了,我求你,给我们一点平静。”丁萌一脸的厌烦,韶筠看得心寒。

“游小姐,如果你不走,我会报警的。”冷雨夜漠然的看着这一幕,插了一句话。“你凭什么报警,你以为你是谁?这个家又不是你的。”韶筠自打看到冷雨夜出现在客厅里,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听她发难,更加气急败坏。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和丁萌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冷雨夜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韶筠彻底失去理智,她凝望着冷雨夜,冷笑道:“终于还是给你等到机会了。我早就说过,你这样的老女人无所不其极,一定会……”没等她把话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丁萌下手真狠,这一耳光扇的韶筠眼冒金星,牙齿松动,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这奇异的一幕,韶筠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从没想到耳光打在自己脸上是这样火辣辣的令人头昏眼花。她微一踉跄,抚着半边脸,怔怔的看着丁萌,有些呆住了。丁萌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更别说下手这么重的打她耳光。

“我本不想打你,是你自取其辱。”丁萌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韶筠彻底崩溃。她失魂落魄的跑出丁萌家,往楼梯口跑去,却不料踩空了一级台阶,整个人头重脚轻的顺着楼梯滚下去,顿时昏了过去。

恰好这时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上楼来,看到这一幕,吓得惊叫了一声。丁萌听到叫声,有种不好的预感,飞快的跑出去看,果然看到韶筠跌坐在楼梯转角,头上汩汩的鲜血直流。他的心口像挨了一记重拳,抢步下楼把她抱了起来。

“韶筠——韶筠——”他摇了摇她身子,她的身体软扑扑的,显然已经失去了知觉。冷雨夜也追了出来,看到韶筠头上的血也是一惊。“雨夜,快去开车,送她去医院。”丁萌向冷雨夜喊了一句,就抱起韶筠飞奔下楼。冷雨夜看着他的背影,直发愣。

相恋多年的人们就这样形同陌路,彼此生活。

或许,他们并不是不爱对方了,而是不能给对方各自要的生活。

应该相信,他们或许依然爱着对方。

只是,一个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相爱却无能为力。

生活就是这样,最终相守到老的人,

也许并不是那个曾经许下山盟海誓,承诺白头偕老,暗自发誓这辈子只爱她一个的人。

终究,终究时间会带走一切。

到底是什么让我们松开了彼此的手?

到底是什么让我们放弃了自己,放弃了对方?

会一直说真的没什么,

然后又对着别人的故事沉默。

表面终究会归于平静,只是内心的波涛汹涌却不为人知。

只有自己才知道,谁是自己真正爱的那个人,谁又是伤了自己的那个人。

所以最后的最后,当我们都有了彼此的归属,你只能是我记忆中模糊地剪影而已。

其实我们寻寻觅觅了那么久,遍尝每一次爱情的甜蜜与艰辛,

而最后选择的爱人,不过就是在我们心意动时,经过身边的那一个。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心有灵犀,什么一见钟情,都不过是些锦上添花的借口,时间才是冥冥中一切的主宰。

回首往事的时候,想起那些如流星般划过生命的爱情,

我们常常会把彼此的错过归咎为缘分。

其实说到底,缘分是那么虚幻抽象的一个概念,真正影响我们的,往往就是那一时三刻相遇与相爱的时机。

男女之间的交往,充满了犹疑忐忑的不确定与欲言又止的矜持,

一个小小的变数,就可以完全改变选择的方向。

如果你出现的早一点,也许她就不会和另一个人十指紧扣;

又或者相遇的再晚一点,晚到两个人在各自的爱情经历中慢慢学会了包容和体谅,善待和妥协,也许走到一起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任性的转身,放走了爱情。

在你最美丽的时候,你遇见了谁?

在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她又陪在谁身边?

在你心灵最脆弱的时候,又是谁在与她同行?

爱情到底给了你多少时间,去相遇和分离,去选择和后悔?

如果爱一个人而无法在一起,相爱却无法在适当的时间相遇,

如果你爱了,却爱不对时间,

除了珍藏那一滴心底的泪,无言的走远,你又能有什么选择?

时间的荒野,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于千万人之中,去邂逅自己的爱人,那是太难得的缘分,

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是在彼此不断的错过,错过了杨花飘飞的春,又错过了枫叶瑟索的秋,

直到漫天白雪,年华不再,在一次次的心酸感叹之后,才能终于了解——

即使真挚,即使亲密,即使两个人都已是心有戚戚,我们的爱,依然需要时间来成全和考验。

这世界有着太多这样那样的限制与隐秘的禁忌,

又有太多难以预测的变故和身不由己的离离合合,

一个转身,也许就已经一辈子错过。

多年以后,才会参透所有的争取和努力,都抵不过命运开的一个玩笑。

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所有的结局,就都已经完全改变.......

爱让每个人都心碎

上了车后,冷雨夜原本以为丁萌会把韶筠放到车后座,然后坐在副驾驶的位子,谁知他把韶筠抱到车后座后,自己也坐在了后座。冷雨夜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韶筠抱在怀里,心中说不出的郁闷。尤其是当她从后视镜看到丁萌焦急的神情,以及他低头看着韶筠时那复杂的眼神。又是怜爱又是担忧,彷佛怕她会忽然消失般紧紧的贴着她的脸。

韶筠鼻青脸肿,额角的血还在不停的流,脸上红肿的掌印犹在,丁萌心疼不已,轻轻吻着她冰凉的脸颊,丝毫没有在意冷雨夜复杂的表情。冷雨夜默默地开着车,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车开到医院后,丁萌把韶筠抱到急诊室,医生迅速替韶筠处理了伤口。韶筠依然紧闭着双眼,没有醒过来。丁萌急切的抓着医生的胳膊问:“她怎么还没醒?”“病人的大脑受到轻微震荡,我们还要替她进行脑部扫描,你们别急,她应该很快就会醒。”医生安慰了丁萌几句。

冷雨夜看到丁萌毛衣的胳膊上沾了韶筠的血迹,道:“我已经用韶筠的手机给她的父母打过电话了,他们很快就会赶到。你的衣服染了血,回去换一件吧。”丁萌这才意识到自己对韶筠的关心让冷雨夜不快,歉意的说:“我一会儿就回去,要不你先走?我等韶筠的父母来了再走。”冷雨夜知道他放心不下韶筠,不会甘心就此离去,点了点头。“给我电话。”她说了这句之后,就离开了医院。

几个钟头过去了,丁萌一直没有回家,冷雨夜开始有点不安,他怎么呆在医院里不回来了?她打了遍电话给他,他说还要等一会儿,医生已经替韶筠拍了片子,正在等结果。又是两个钟头过去,丁萌还是没有回来,冷雨夜忍无可忍,又打了一遍电话给丁萌。

“她发烧了,烧到四十度,医生刚给她打了针。”丁萌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忧虑。“有她的父母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又不是她什么什么人,凭什么在医院守着她。”冷雨夜平日的冷静全无,忍不住向丁萌发牢骚。“我一会儿就回去,我保证。雨夜,不要逼我……”丁萌快哭了似的,看来韶筠烧的很厉害,他担心的不得了。冷雨夜默默地挂断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沉思着。

这个女孩一回来,丁萌的心就乱了。他对什么都无所谓,就是放不下这个女孩,只要一看到她,立刻既往不咎、缴械投降。丁萌看她的表情从来就只有一种,那就是爱。即使是在打她耳光的时候,他的眼中除了愤怒,仍是有着强烈的爱。冷雨夜很清楚,丁萌从来没用这样的眼光看过别人。

就像在送她去医院的车上,他会情不自禁的吻她一样,那完全是下意识的真情流露。他担心她,担心的要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紧紧的抱着她。这是恋人间表达亲密最简单的举动,所以丁萌这么做只是出于习惯。他对韶筠的亲密,已经成了习惯,即使有冷雨夜在场,情急之下,他也丝毫没察觉有什么不妥。

冷雨夜叹息一声,烦躁的怎么也睡不着。游韶筠这个女孩子实在是令人头疼,她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还强迫别人按着她的节拍行动。她不告而别,抛下丁萌远走异国,害得丁萌伤心欲绝;丁萌刚开始了新的生活,她又从国外回来,不顾一切的要把丁萌从别人手里抢回去。她只知道遵从自己的感受,却根本不尊重别人。

医院里,韶筠高烧不退,一直没有醒。韶筠的父母疲倦的直打盹,丁萌让他们回去休息,说他一个人可以照顾她。韶筠父母担心女儿,宁愿在医院里坐一夜也不愿回去。丁萌没有再劝,静静的守在一边。

她的手上插着针管,正在打点滴。额头的伤已经包扎好了,脸上的擦伤也都处理过了,但鼻青脸肿的样子仍然惨不忍睹。韶筠妈妈心疼的看着女儿,抱怨丁萌:“你也太狠心了,竟然把她推下楼。”“阿姨,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了楼梯。”丁萌委屈不已。

“你算了吧,韶筠又不是三岁孩子,怎么会自己摔下楼。”韶筠妈妈看着女儿受罪的样子,迁怒丁萌,不让他上前碰韶筠一下。丁萌只得坐在一边,忧心的看着韶筠。他心里乱的很,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情绪,辨不清是爱还是恨,是生气还是自责。

他要是不打她那一耳光,她也不会那么激动地跑下楼摔伤了。把她撵走也就是了,为什么要打她耳光?为什么一见了她,情绪就控制不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对她的不满的压抑的太久,耳光落在她脸上那一瞬间,他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可为什么瞬间的畅快之后紧跟着的是莫名的心痛,而且是直刺深心的痛,看来他到底还是舍不得打她。

韶筠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韶筠父母见女儿醒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大半。试了试韶筠额头的温度,已经不烫了。丁萌忙找来值班的护士替韶筠测体温,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