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盯着榻上昏睡的人,容羡并没有去换衣服,“去打盆水来吧。”

他不是要清理自己,而是觉得阿善脸颊上的血糊太刺眼,想到这姑娘皮肤娇嫩又敏感,他又喊住走到门边的修白:“要温水。”

修白没有多想,应声离开。

“……”

南宫复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病症。

阿善在角斗场待了这么多天,外伤多内伤也重,她的确是险些送了命,但还没到救不回来的地步。按理说,她就算被雪狮大力拍了两掌,心脉俱损也不足以会吐这么多血,而且还是这样浓稠发暗的血液。

“怎么样?”见南宫复把完脉后久久不言,容羡皱了皱眉。

南宫复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轻轻将阿善染血的衣袖上挽,他见阿善手臂三寸处虽然也沾了不少血,但那红痣依然鲜亮。

“如果老夫猜的不错,这应该是独情蛊的反噬。”

容羡轻抬眼眸,总算将目光转到了南宫复身上,“猜?”

一个字冷漠又威压,他要的从来都是绝对的把握,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猜。

南宫复虽然精通很多,但唯独对这叶迦族缺少了解。他能知道叶迦族的独情蛊已经很是难得,但并不了解这种蛊毒,所以无从下手。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阿善身上的种种反应应该是因她体内的独情蛊。毕竟这蛊一旦入体就会与人的血脉相连,既然蛊与宿主的生命共存,那很有可能就是阿善的重伤也影响了体内的阳蛊,导致阳蛊反噬宿主。

“世子爷身体可有什么不适?”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南宫复想要了解容羡现在的情况。

容羡默了一瞬,“胸口闷疼。”

其实不管内伤还是外伤,容羡伤的都比阿善要严重,阿善被救回来时还有口气在,而容羡几度没了呼吸,好不容易救回来又连日奔波救人,再加上受到体内阴蛊的折磨,他此刻还能站在这里实属不易。

容羡意志强大,他从出生起就身份尊贵,多年来明枪暗箭接过无数,承痛力也比常人要强,能从他口中吐出个‘疼’字,那看来是真的疼。

“是不是她体内的阳蛊影响到了我。”越是盯着榻上昏睡的阿善,容羡心口就疼的越厉害,这种疼不同于他重伤伤口崩裂的疼痛,而是埋在心里麻麻痒痒的疼。

动了动染满阿善血迹的手指,容羡垂了垂眸问:“从前些日子起,我就察觉自己对她的关注多了。她疼的时候我也会跟着疼,她的情绪也会影响到我,就像现在,我看着她躺在榻上很不安,竟有种心慌的感觉,无法定住心神。”

哪怕是面对南安王,容羡也从未说过这种话,说完后连他自己都嘲讽的笑了笑,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手,他轻喃:“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也有怕的东西?”

“可我怕什么呢?”

容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也怕死?”可死亡对他而言并无什么惧怕,明明几日前他眼睁睁看着那把剑刺入他的心口,在疼痛袭来时他也没有这样铺天盖地的慌乱感。

他不怕死,可是当阿善满身是血躺在榻上呼吸微弱时,他又特别的慌。

“你说,那独情蛊是否真的会影响我对感情的判断?”

南宫复有些听傻了,他良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的问:“大概会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既然是叫独情蛊,那应该会对人的心神有所影响。何况那阴阳两蛊相生共亡,既然它能牵连起两个陌生人的生死,那大概也会让相互无感情的两人产生感情,从此才会有牵绊。”

此时修白已经把温水打来了,他将巾帕沾湿后又拧干,递到容羡面前想要让他擦手。

容羡的确是擦了,他将自己染血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在修白想要将湿帕接回时却拂开他的手。把湿帕重新浸入水中,容羡在南宫复和修白惊讶的目光中洗干净湿帕,坐到榻旁将湿帕贴在了阿善脸上。

一盆的清水,容羡只是帮阿善擦了个脸就把水染红,直到阿善的小脸重新恢复白净,他才再次开口:“独情蛊解开那日,我是否还会对她有异样感情。”

南宫复看着继续帮阿善擦拭手指的容羡笑了笑,他说的有些模糊;“若是世子对她无意,那独情蛊破解之日一切自然会回到原点。”容羡就还是那个容羡,那个冷漠强大不会被任何感情影响到的南安王世子。

“再去打盆温水来。”见盆中的水已经彻底不能用了,容羡吩咐修白去换水。摸着阿善有些发凉的小手,他用另一只手也捂住,想了想又道:“弄热一些吧。”

南宫复的话他刚才听到清清楚楚,话中的暗示他也不是听不出来。低眸摩擦着掌心中的小手沉思了一会儿,容羡情绪不明问:“她什么时候会醒?”

南宫复收拾好药箱,“老夫现去帮她煎药,等她服下后最迟一天就会醒来。”

“去吧。”容羡漫不经心应着。

等到房中只剩他们二人时,容羡将目光全部落在了阿善身上。安静的房间中只余窗外滴答滴答的雨声,在雨声的掩盖下,容羡坐在阿善身旁,几乎都感受不到她的呼吸。

心中烦躁闷痛感不减,容羡被磨得浑身难受。忍不住,他将手撑到阿善颊边,俯身一点点凑近了她。

很是微弱的呼吸,但至少还是温还是有的。在感受到阿善的呼吸后,容羡眉宇间的郁气才稍稍消散,他一眨不眨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睫毛随着阿善的眼睫轻颤,身体越俯越低与阿善的额头相抵。

“善善。”容羡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轻轻喊着她,嗓音中是他察觉不到的温柔小心。

他迟迟没有得到阿善的回应,曾经总爱无辜对着他撒娇的姑娘变得又乖又虚弱。并没有等到阿善睁开眼睛,于是容羡随着本心凑近,轻轻啄了下她的唇瓣,做完这一切后,他收拢手臂半抱住了阿善,似乎只有与她这样近距离贴近,他才能抚平心口的闷痛感。

不管他此时的异样是否和独情蛊有关,容羡都决定放纵自己。

第97章 强挽逃妻七

……

阿善再一次醒来是被疼醒的。

手臂三寸红痣的位置就像插入了一根根细针, 阿善明明没有碰到那处, 但红痣中就自动流出了血水, 顺着她的胳膊蜿蜒而下。

剧痛持续的久了就让阿善的整条胳膊都麻木了,她吃力坐起来时整个人都懵懵的, 下意识去擦那些留下来的血水, 她用自己的袖子捂住红痣, 试图让它减轻一些疼痛。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雨后晴天大亮,明媚的阳光洒入房中驱走了寒气。明明这天气也不算热,但阿善醒后硬是疼出来一身汗, 心窝内就像有什么东西被迫分离, 她干呕了一声趴伏在榻边,很快又呕出一口血。

“噗——”不同于初醒的呕血不止, 这次阿善吐出来的血也更浓稠更暗红, 其中好似包裹血块一样的东西,也好像还有些黑乎乎的异物, 不过不等她细看,她就察觉自己身体好似有了什么变化。

吐完那口血后, 阿善感觉心窝的疼痛和郁结像是一下子都化开了, 似乎就连手臂上的红痣也不疼了。她缓了一会儿, 将按在胳膊上的手移开, 轻轻擦干净血迹后, 她的手忽然抖了下。

吱——

当妙灵端着煎好的药送进来时, 她发现本该好好躺在榻上休息的阿善不见了。

“姑娘?!”匆匆往里走了几步, 她发现阿善正跪在地上擦拭什么。

听到推门的声音,阿善手上的动作一慌,在听到妙灵的声音后她才微微放松。妙灵放下托盘走到阿善身边,想要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姑娘怎么跪到地上了,这是在擦什么?”

阿善跪在地上不动,她紧抓着手中的衣服按在那些污血之上,明明没什么力气,她却固执的不肯起身,“我、我把地弄脏了。”

“我必须要擦干净……”阿善的声音有些发颤,拿在手中擦污血的衣服也是她从未穿过的一件新衣,此时上面污血遍布揉成了一团,还有很多血都糊到了阿善的手指上。

哪怕是虚弱到眼前一阵阵发晕,阿善紧抓着衣服手中的动作也并未停过。她一下下擦的很仔细,妙灵看着一阵阵发酸,她试图将阿善从地上拉起来,“没关系的,姑娘你去榻上休息,妙灵可以帮你擦干净。”

“不行。”阿善反应有些激烈。

她执意要自己去擦那些污血,直到把地上所有的痕迹都消除,她才把衣裙干净的一面上翻,挡住那些脏污的地方。

“姑娘还想做什么?”总算是把阿善从地上扶起来了,见她左右张望着似乎寻找什么东西,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阿善将脏衣抱在怀中,沉默了片刻,她才对妙灵道:“刚才你看到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讲。”

妙灵虽然不懂,但她还是很听话的点了点头,阿善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她躺靠在床榻上闭了闭眼睛,将紧抱在怀中的衣服交给妙灵道:“把它偷偷带出去丢掉,一定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好,奴婢知道了。”妙灵应着将一旁的药端了过来,她是想让阿善喝完药再拿着衣服出去,但阿善不同意,一定要让她先把脏衣带出去。

没有办法,妙灵只能拿了其它衣服将脏衣包裹着带了出去,临走时她还不忘嘱咐:“姑娘一定别忘了喝药。”

阿善点了点头,直到门外彻底没了声音才松了口气。

“……”

阿善终究是没喝那碗药,她太累了,躺在榻上四肢无力,闭上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还是妙灵回来的及时把药一口口喂给了她,然后她又伺.候着阿善换了身干净的寝衣,细心帮她擦干净手上的血污。

寝衣的袖子有些过长,妙灵怕阿善会觉得不舒服,就想帮她把袖子往上挽一挽,谁知她才刚碰上她,就感觉阿善像是害怕般很快把手抽走。

对上妙灵疑惑的目光,阿善垂了垂眼睫,小声解释:“……疼,不要往上挽了。”

想到她们曾在角斗场遭遇的那些事,妙灵眼眶发红,点了点头轻轻将阿善的手腕又放回了锦被中。

阿善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于是妙灵主动讲给她:“世子爷救您出去后,就下令封锁了整个角斗场,不准任何人出去。”

“姑娘你绝对想不到,那天在看台上嘉王和二殿下也在场,对了,还有二皇子妃,世子爷封了角斗场后他们就从上面下来了,就是嘉王下令把我们都放了。”

“三娘呢?”阿善倚靠在榻边静静听着,小扇子般的眼睫垂落,因伤势脸颊苍白没精神。

妙灵努力想让阿善开心一些:“三娘也出来了,她现在正在福来客栈养伤呢,您都不知道世子爷封锁角斗场后那群人有多害怕,奴婢随着修白出来的时候,好多人都在地上磕头求饶呢。”

妙灵原本还想说,角斗场那群人容羡一个也没放过,她随着出去时还听到了一个冷漠无情的‘杀’字。

那个时候嘉王还未离开,他手捻着佛珠任由那群人求饶,毫无波动的看着自己手下的人被容羡杀光,倒是二皇子容辰有些不自在,他紧抓着顾惜双的手面色有些难看,顾惜双挣了挣想要去追容羡,却被容羡身边的亲卫挡剑拦回。

想了想,妙灵还是对阿善说了些她被抱回府后的事情,诚心夸赞道:“您都昏睡了五六日了,这些日子来世子爷忙完公事就会守在您身边,还亲自照看着你,对您是真的很上心。”

“我睡了五六日?”阿善本来还有些困倦,在听着这个天数时忽然又清醒了。

书中容羡第一次从南方回来后,南方没几天就又下起了暴雨,没多久更严重的洪涝消息会传入皇城,这距离他返往南方水患区大概就是十来日时间。

阿善本以为,这段剧情是上天赐给她一个天大的机会,没想到机会没来倒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不说,险些又没了性命。

动了动自己的手指,阿善突兀笑了下,她的笑容中不掺杂愉悦或是悲伤,甚至是没有任何情绪。妙灵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犹豫再三,她还是开口:“姑娘还想逃吗?”

她是真的不明白阿善既然嫁给了容羡,为什么还总想着离开。

阿善面色苍白虚弱无力,这几天她又消瘦了不少,嘟嘟的脸颊不在平添病弱,她垂着头轻轻道:“不逃了。”

她没本事逃了,也没机会逃了,更畏惧逃跑了。

失去了一直想要实现的事情,阿善整个人空荡起来,变得极为的茫然无措。裹紧薄被将自己的脸埋入膝盖中,她眼睛干涩涩的很难受,被惶恐包裹时,她忍不住抽噎出声,一开始低低弱弱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在这安静的房间很清晰。

容羡一进来就听到阿善的哭声,可怜兮兮的小姑娘把自己包裹成一团,哭的肩膀一缩一缩的并不吵闹,平白让人心疼。

妙灵在一旁都快急死了,突兀看到容羡时她也吓了一跳。拿起空掉的药碗退出去时,她不放心往榻处看了一眼,只看到容羡坐到了阿善的对面,正抿唇看着她。

“哭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低悦的嗓音打散抽噎声,阿善后颈落下了一只冰凉的手。

阿善哭的昏天暗地头有些发晕,大脑停止了思考,她这个时候没意识到同她说话的人是谁,只是把眼泪往薄被上蹭了蹭,哑着嗓子开口:“……我想回家。”

“回家?”容羡垂眸将她这两个字重复了遍。

落在她后颈的手轻轻揉了揉,他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道:“你若想回侯府,等你养好了身子我陪你回去一趟就是了。”

什么侯府,阿善是想回自己真正的家,那个正常和谐的世界。

“我不要在这个破地方待了!”阿善原本还有些底气,但自这次醒来是彻底慌了神,没了一点点安全感。

就像是要把心中的恐惧不安全部发泄出来,阿善将自己缩的更小,嗓子哑的不行还继续喊:“我讨厌这里我要离开这里,我受够了我、我好害怕……”

阿善抓紧自己包裹住自己手臂的袖子,断断续续的喃喃:“我不想死。”

“谁说要让你死了?”容羡皱了皱眉,总觉得阿善再这样说下去嗓子要坏掉。

见阿善还在闷头哭,容羡又揉了揉她柔软的后颈开口:“抬头。”

阿善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好似没有听到,容羡只能使了些力道把人从薄被中拉出来。

“你……”

容羡向来不太喜欢娇滴滴的姑娘,虽说阿善哭起来不吵闹,但他也同样不喜欢她哭。本来是想把人提起来警告几句,但一看到她哭的狼狈不堪眼睛都要肿了,到嘴的话变了味道,容羡帮她擦了擦眼泪,“不准再哭了。”

阿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眨眼的时候又有泪珠滚下,她整张脸就像是被水洗过,就连额角的碎发都湿了。见她抽噎着都要上不来气,容羡不满两人的距离,于是就把人架起抱到了自己腿上。

“我说,不准再哭了。”距离贴近后,容羡搂住阿善的肩膀又帮她擦了擦眼泪。

他动作有些生疏,手指被她的泪水沾湿后,他就用自己的衣袖帮她擦。擦的过程中阿善抽噎着几次气都要顺不下去,容羡看着看着忽然就叹了口气,他把阿善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放软声音问:“到底有什么好哭的,委屈成这样。”

阿善身上没什么力气,她就像是被人抽了骨头整个人软趴趴的,哭完后她心中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空落,于是她抓住了容羡的衣襟,很小声吐字:“我怕。”

“你怕什么?”容羡低眸看向她,帮她理了理额上的湿透的碎发。

阿善差点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在对上容羡那双过于深邃的黑眸时,她肩膀一缩避开了目光,像是才反应过来抱住自己的人是谁。

不能说,她什么都不能说……

生怕被容羡看出什么,阿善将手藏在袖子中,脸也埋入了他的项窝中。

她紧绷了太久到现在也没能放松,大哭过后她意识有些迷离,尤其是容羡把手落在她的发上一下下往下顺的时候,阿善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去,整个人哪怕被容羡抱住也缩的小小一团,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阿善睡了这么久没有进食,虽然感觉不到饿但必须要吃些东西。

她现在之所以虚弱头晕,也和失血过多有关系,等到妙灵端着热乎乎的膳食进来时,容羡轻拍了下阿善的脸颊把人唤醒,“吃些东西再睡。”

阿善因为头晕觉得容羡说话都有回音,她自己懂医自然知道她这个时候必须要吃饭,抬臂去接碗筷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僵在空中的手触了触碗底忽然又收了回去。

“怎么了?”容羡还抱着阿善,想到自己体凉阿善这个时候应该是受不住,他正想把人放回榻上,就听到怀中人垂着头闷软开口:“我没有力气了。”

她现在使不上力气,虽然端得动碗但会发颤,尤其是当容羡盯着她胳膊看的时候,她更是软的什么都拿不住。

阿善本来是想让妙灵帮她,妙灵挽了挽袖子也准备喂阿善了,结果容羡默了一瞬主动接过了碗,“那我喂你吧。”

容羡这话听着没什么情绪,至少是没有半分喜悦。他说了他不喜欢娇滴滴的姑娘,所以他不太喜欢阿善哭也不喜欢看阿善撒娇,在他忙的时候他更不喜欢阿善缠着他一直说话。

明明阿善身上他不喜欢的点太多了,但相处这么久来他竟然都一一忍下了,尤其是她现在可怜巴巴对他说自己拿不住碗的时候,容羡总感觉她是在对他撒娇想要让他亲自喂,他其实不想这样做,但看着她垂着脑袋无措的样子却还是应了下来。

独情蛊果然把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

容羡揽着阿善,捏着勺子搅了搅瓷碗中冒着热气的稀粥。大概是想事情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他将盛满稀粥的勺子递到阿善嘴边时,并没有看到妙灵的欲言又止。

阿善整个人懵懵的也没反应过来,她机械的张口将那勺粥吞下,然后因为太烫很快把粥吐了出来,还刚好把粥吐到了容羡的衣袖上。

“烫……”阿善本来没什么颜色的唇都被烫红了。

稀粥沿着容羡的衣袖贴在了皮肤上,容羡听着阿善略有些惊慌的解释眸色有些暗,擦干净自己衣服上的粥,他淡淡开口:“我感觉到了。”

阿善吐出来的粥也烫到了他,是真的烫。

但是——

容羡再给阿善喂粥时上心了不少,他每喂给阿善一勺粥都会留心她的神情,所以他很快就发现阿善似乎很害怕,尤其是当他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

她似乎……是在害怕他?

第98章 强挽逃妻八

阿善是真的在害怕容羡, 这种真实的反应隐藏不住, 甚至都延续到她的梦中。

在梦中,阿善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只知道容羡折断了她的双腿把她锁了起来,暗阁中不分日夜,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血腥气。

“往后你的余生, 就在这里度过吧。”高高在上的男人眸中满是冰冷, 他蹲下.身时握住了阿善的手, 低笑着道:“差点忘了,你这双手也不能留。”

“不能让你在这里过得太无趣, 给你上些刑怎么样?”

“不要……”阿善摇着头,害怕的一直发抖。

她已经站不起来了,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人狠狠抓着,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刑.具往她手指上套, 然后一点点收紧。

“啊——”当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时, 阿善挣扎着叫出了声。

她这一声直接把睡梦中的容羡吵醒了, 男人睡眼朦胧撑起身体, 见床榻的另一侧阿善还在闭着眼睛挥舞双手, 拍了拍她的脸颊,“醒醒。”

梦中阿善被人泼了一大盆冷水, 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就是容羡放大的俊容。

“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错了。”阿善还没分清现实, 下意识推了把容羡往后缩。

容羡本身就没什么防备, 再加上他只用一只手臂支撑住的身体,所以阿善这么一推险些把他推倒。稳住身形,他眯了眯眸看向阿善,嗓音中还含着几分沙哑的睡意:“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折磨你了?”

阿善才从梦中出来。

动了动手,在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好好长在手上后,她看向将她罩在角落的男人,慢了半拍回:“没,没有折磨。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

容羡语气中带了分危险,他靠近她问:“你把我错认成了谁?既然你不是梦到我,那你是梦到谁在折磨你。”

阿善是说一句错一句,她现在真的是超级害怕这个男人。如今她才知道有保护符和没保护符之间的差距,揪扯着自己的衣袖,阿善小心翼翼看着他没敢再开口,她知道容羡有多聪明,很怕被他察觉到问题。

“说话。”突兀被吵醒,容羡的耐心并不是很足。

他总觉得阿善自从醒来就变得怪怪的,捏住她的下巴探究的盯着她看时,阿善被他冷冷的低斥吓到了,这次她不敢在不说话,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道:“真的没什么,我就只是做了个噩梦。”

“容羡……”经过刚才的梦,阿善不太敢伸手碰他了。

她缩了缩肩膀躲开容羡的碰触,嗓音软绵绵的好似要哭:“咱们睡觉好不好,我很困了。”

容羡真是被她磨得没脾气,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再追问下去阿善真的要哭给他看,明明这小姑娘之前没这么娇气,怎么现在就像是变了个人,又软又没攻击力。

“睡吧。”容羡失了兴致,懒散躺回了榻上。

阿善看到他躺好才慢吞吞跟着躺下,这张榻很大,阿善背对着他努力把自己往墙上贴。只是才闭上眼睛,腰上圈上一只手把她往后扯去,背抵在了一具不算温暖的胸膛,男人凉凉开口:“你缩这么远做什么?”

容羡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掌控欲强的男人在做这个动作时,向来连人家的手都不会放过,容羡环住阿善的腰身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因为他抓的只是阿善的左手,所以阿善只是不适的轻轻一挣,并没什么激烈举动。

这要是以前,阿善是绝对不可能让他抱着睡觉的,但现在她是真没什么底气敢拒绝他,就这样将就了一晚上,第二日她醒来时身侧的人已经离开,阿善松了口气,总算是放松了。

这两日都没有下雨,阿善得知容羡不在府中,就让妙灵在院中给她支了张小桌子,在院中随意的写画。

她让妙灵帮她拿的最多的就是朱砂,期间妙灵还去帮她煎过药,于是安静的院子中就只余阿善一人。

微风吹过时,披着宽大披衣的姑娘身形纤细,她微垂着脑袋在纸上胡乱画着,稍微停顿的时候她用左手碰了碰右手腕,很平常的动作,在做完后却显得有些紧张,还抬头左右看了看。

画些什么好呢?

过了一会儿,阿善平静了紧张的心情。她拿着笔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其实她并没什么画画的兴致,做出这般感兴趣的样子也是有所目的。

“这是画的什么?”思绪漂移的时候,阿善根本就没听到脚步声的靠近。

忽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她握笔的手一抖,扭头她看到容羡正望着她。他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眸色浓郁有些暗沉,看到阿善转头,他轻勾嘴角没什么笑意的问:“你抖什么呢?”

阿善舔了舔唇瓣,她磕磕巴巴回答着他上一个问题:“我在画……画向日葵。”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一片花花绿绿中大片的发黄,容羡贴近她,越过她将手臂撑在桌面上问:“这是向日葵?”

“……嗯。”阿善没什么底气应了一声。

躺了好些天,阿善今日刚刚沐浴过。她头发还有些潮湿,身上散发着温热还香香的,容羡靠近她后不由把人揽入了怀中,轻嗅了下她脖间的香气,容羡抓住阿善的手腕想要教她画画,阿善的手忽然一软却松了笔。

“不,不画了。”阿善这次不是轻微挣扎,是揪着容羡的手指头把自己的右手扯了出来。

她这一系列动作挣扎排斥的意味明显,回身就看到容羡淡淡看着她。他的手还撑在桌沿,只要他不收手阿善就只能困在他与桌子之间。想了想,阿善主动去抓他的手,她将脑袋抵到他的怀中,有气无力道:“我觉得外面冷,我想回屋了。”

容羡站着未动,面无表情盯着她看时情绪不明。

阿善看了他几眼试探的抱住了他的腰身,她将手落在他的背后使力揪扯着自己的衣袖,嗓音却仍旧软软的,“我累了,想休息。”

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容羡忽然伸臂截住了她的手腕。不知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怎样,他抓的还刚好是阿善的右手。

大掌将她的手腕牢牢抓出扯到眼前,随着阿善手腕的扬起衣服下落,白嫩嫩的一小片皮肤暴.露。容羡用指腹轻擦了下她的手腕,在看到她手腕上那颗小巧的红痣后,动作轻顿,他直接将阿善打横抱起。

“好,我送你回去休息。”容羡的声音仍旧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至少松开了她的右腕。

阿善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悄悄吐气,她用手臂圈住他的脖子,赶紧将自己右腕上的袖子拉下,连手指头都包裹起来。

阿善的确是累了,她身子还没彻底恢复,不宜过多走动。在容羡将她抱回榻上后,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之后的几日她几乎都是在榻上休养睡觉,不过让容羡感到奇怪的是,她每日睡得很多,但仍旧是十分困倦的样子。

又一日回房,大白天的阿善仍在睡觉。

容羡伤势很重,他不仅仅是有内外伤还中了毒,前几日他总会吐血,就是因为余毒未清。今日他喝了药后又吐了一口黑血,再加上阴天小雨,他头疼难忍就先回了房。

“她一直未醒?”容羡揉了揉额角,脱下衣袍搭在屏风上。

妙灵低着头恭敬回:“世子妃刚才醒过一次,不过吃过药后就又睡了。”

那她是睡得够久了。

容羡坐到榻旁,将手覆在了阿善的额头上。本是想试试阿善的体温,但他这动作刚好把阿善惊醒。

初睁开眼睛时,阿善迷茫中还带着抹恐慌,这种神情他近几日见的实在是太多了,容羡把她抱起往榻内移了移,躺在她身侧撑着额头看她。

“你最近是怎么了?”胆子小的像只兔子,软趴趴看着都立不住。

阿善揉了眼睛昏昏沉沉,她在睡着时还不忘把自己的右手藏入袖中,半闭着眼睛低低回:“可能是缺少休息吧。”

独情蛊会吸食人的精气,当它在遇到危险时为了自保,更会拼命吸收自己能得到的一切。前几日的大吐血真的是毁掉了阿善的身体,她最近就算休息的再多仍旧感觉浑身无力,走路就像是踩在棉花中,还时不时会感到头晕。

其实她身体就算是再虚弱,经过这些日的喝药调理,都不至于到日日睡不醒的状态,而她现在之所以每天这么困,其实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醒着能做什么,有些逃避现实的意味在里面。

最重要的是,每日容羡躺在她身边睡觉时,她都会做噩梦。

阿善几乎是整日整日的休息不好,就只能趁着容羡白天不在时补补觉。见他似乎是要午睡,阿善很怕自己再被噩梦缠身,从榻上坐了起来,“我出去走走吧。”

其实阿善还是很困,彻夜的噩梦纠缠已经影响了她的精神,她打了个哈欠还有些迷糊,完全没听到外面的滴答声。

“外面下着雨你想去哪儿走?”

容羡头还疼着,怎么可能会放她离开。捞过阿善抱入自己怀中,容羡将脸埋在她的项窝中,闻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逐渐放缓呼吸:“再陪我睡会儿吧。”

阿善自知自己反抗无力,只是陪他睡了一会儿的结果是,她睡着后被噩梦缠身险些崩溃,这次醒来她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大喘着气平复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阿善摇了摇容羡的肩膀把人晃醒,有一瞬间她想要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和他摊开,然而当容羡睁开眼睛看她的时候,阿善抖着手指又退缩了。

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容羡,你放我走好不好?”

其实她对他已经没有威胁了。

第99章 强挽逃妻九

容羡也不过就睡了半个时辰, 阿善惊醒时外面的小雨转大,持续的雨日驱散酷暑,本该热烈的夏日变得极为萧瑟。

容羡被阿善晃醒时,头疾才稍有所缓解。睁开眼睛, 他看到阿善碎发湿漉脸色惨白,她眼睛红红的里面布满血丝, 发白的唇瓣上齿印明显,正披头散发跪坐在榻上看着他。

“你怎么了?”容羡侧躺着看她, 初初醒来他嗓音很是慵懒,半撑住额头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被阿善偏头躲开。

“我受不了了。”阿善嗓音发着颤, 梦中她已经被容羡折磨到体无全肤,而现实中容羡虽然没伤害过她,但他偶尔露出的探究时刻拉扯着她的心。

就好像苟且偷生的犯人逃避追捕,他不可能无休止的逃亡下去, 明知抓住就是死却又不确定自己何时被抓。

虽然阿善这种形容并不贴切,但她如今就是这种感觉。她承压能力并不好, 不会撒谎也不擅长演戏,如今这日日的噩梦足以说明问题, 阿善紧抓着自己右腕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她最后只能低声喃着:“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我想离开。”

容羡已经逐渐清醒了, 这会儿他手臂撑起从榻上坐了起来, 锦被随着他的动作下滑, 容羡抬着眸语气还算柔和, “你想离开。”

他简单的四个字不带情绪,只是陈述了阿善的话,薄唇微弯的时候他笑了一下,紧盯着角落的人问:“你想去哪儿?”

阿善揪扯着自己右手腕上的衣服,她用衣袖将自己的整个右手都罩住,声音越来越小,“去哪里都好,只要你放我走,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不会缠着你,甚至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容羡默了一瞬,长得好看的男人一般很难给人亲近感,尤其是容羡这种长相过分貌美的。他不说话时漆黑的眼眸喜怒难辨,俊美的面容清清冷冷,半响后,他突兀开口——

“独情蛊解了?”

阿善一惊,揪扯着袖子的手指因为力度太大,已经充血发红。

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此时容羡冷静的表象下是翻涌的暗戾,似乎她只要点一下头,他就会变成梦中那般冷漠森然的模样,所以阿善使力摇着头,“没、没有。”

她是绝不可能把实话告诉他的。

“是么?”容羡怎么可能会信。

他看着她的眸越来越寒凉,倾身一把抓住阿善藏入袖中的右手,毫不客气的动作导致阿善重力不稳,直接扑到了他的腿上。

拉开阿善的袖子,在看到她右手腕三寸处还好端端有那颗小红痣时,容羡用拇指轻擦了下。阿善随着他的动作抖了抖,容羡瞥了她一眼把人拽入自己怀中,从后面抱住她时还握着她的右手腕不放。

“既然独情蛊没解,你凭什么指望我会放了你?”

容羡的声音自她身后贴着她的耳畔传出,声音低低的意味不明。阿善被他握住的右手腕发软无力,她也不敢挣扎,只能试探着问:“那如果独情蛊解了,你就会放我离开吗?”

容羡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只有这样将她整个人拥住,他才察觉阿善是有多小只。总觉得就她现在的身体状态他稍微用些力就能把她弄伤,他漫不经心回:“你觉得呢?”

其实容羡曾不止一次对她说过了,独情蛊解开之日就是她命绝之时。一开始容羡只是想要杀了她,可后来随着阿善因着‘护身符’的胡作非为,他已经不单单是想杀了她,他是想折磨死她。

阿善不说话了,因为她又陷入那种茫然恐慌的状态。她垂着脑袋时蔫巴巴的没什么精神,一只手还被容羡抓在掌中,如同任人宰割的小白兔,没有一点儿平日的活泼爱动。

容羡有些喜欢她这样乖乖巧巧的样子,但同时他也喜欢阿善笑眼弯弯同他说话耍赖、嘟着嘴巴叨叨不停的模样。

他忽然想,如果阿善此时是笑着窝在他怀中,她一定不满自己的手腕被人抓着,在同他说话时还会不自觉的撒娇,说不定这会儿正在他怀中扑腾着闹,说什么不喜欢他也不准他抱她之类的话。

真是好也不好。

想到这些,容羡撩了撩阿善的头发,用手指将她的一缕碎发缠绕。阿善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容羡低头轻轻亲了下她的脸颊,“怎么不说话了?”

阿善挣了挣被他抓着的右手,“我不想死,就算死我也想轻轻松松的死,我不想死前还被人活生生折磨着。”

“到底谁说要让你死?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明明独情蛊还在,容羡不知道阿善究竟在怕什么。想到阿善被他从角斗场救出来时的情形,他似乎找到了答案:“在角斗场吓到了?”

阿善再次沉默,这几日她因为独情蛊的事情慌了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种最真实的慌乱有多么致命。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尽管阿善如今压力很大,但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她与容羡的关系。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她的确还需要顶着心理压力继续演戏,演戏的同时还要进一步拉近自己在容羡心目中的地位。

阿善不求他爱上自己,只求他不要再想着杀她或是折磨死她。

“我记得你走之前答应过我,不会再逃了。”

冷淡的嗓音打断了阿善的思考,阿善才想着怎么和这人搞好关系,容羡就抱着她叹了口气:“还记得我走之前同你说过什么吗?”

阿善一懵,很快回忆起那日容羡对她的警告。他说如果她再逃南安王会亲自敲断她的腿,还会把她关入暗阁中。

“走吧。”见窗外雨已经停了,容羡拿过屏风上的披衣罩住阿善。

阿善没什么重量被他轻松抱起,她茫然询问:“去哪儿?”

开门时吹来一股潮湿的风,容羡给她戴上兜帽把她连头罩住,抱着她往外走的时候,他慢悠悠吐出两个字:“暗、阁。”

他要带她去暗阁。

“……”

阿善以为容羡要把她关入暗阁里,所以在去往那一段的路上她拼命挣扎,但抵不过容羡的力气。

只有在她不小心撞到容羡伤口处时,这男人才闷哼一声,冷淡垂眸警告她:“老实点。”

阿善揪扯着他的衣服,煞白的小脸因为挣扎终于有些红润,她带着哭腔开口:“我不要去暗阁,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我以后真的不会逃了,我不要去那种地方,如果你真的要把我关起来,我就——”

阿善声音一顿。

容羡已经抱着她走到了暗阁门口,有守在门外的侍卫帮他推开了门,容羡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停在门口低垂着看她:“你就怎样?”

阿善回想着自己曾经说话的口吻,“我就死给你看!”

在容羡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中,阿善心里紧张的一直在掐手心。她扬了扬头,故作无所谓道:“反正独情蛊还未解,只要你敢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我就要你陪我一起死。”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也记得你上次把我关到这里时,我……”

阿善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容羡就抱着她径直入了暗阁。

“不,容羡,我不要进去!”阿善脸上的平静伪装粉碎,踢蹬着腿想要跑。

她挣扎的声音在空荡的暗阁中很是突出,所以轻松盖住了那些微弱的求饶声。容羡带着她推开一间暗门时,阿善正揪着容羡的衣领想要扯他头发。

“转过头来。”容羡的声音在暗阁中显得有些冰凉。

阿善有些慌,同时她还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犹犹豫豫扭头的时候,她看到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排刑.具架子,贴墙的几个木架上绑了三四个人,他们满身伤口昏迷不醒,随着暗卫的泼水,他们很快醒过来。

“饶命,大人饶命!”

直到他们抬头,阿善才看清被绑着的几人是谁。他们正是被阿善放走又把阿善抓入角斗场里的恶霸,容羡顺了顺她的头发问:“就是他们把你送入角斗场的?”

阿善点了点头,还没搞清楚容羡到底要做什么。

被绑住的那几名恶霸一看到阿善,激动的整个木架都晃动起来,他们嘶吼着求饶像是疯了似的,阿善被容羡放到地上,她不明情况,有些害怕的后退一步,又抵到容羡怀中。

啪啪啪——

大概是不满恶霸们的吵闹,暗卫一看到容羡皱眉,马上拿起水里的鞭子抽他们。阿善站的并不远,所以她很清楚看到鞭子上的倒刺,每一下抽回都会带出鲜艳的血水,很快在地上凝出一小滩。

“当初是你让我放了他们的吧。”容羡抵着阿善不允许她再后退。

轻轻笑时他嘲讽意味更重,微俯身凑着阿善耳边道:“你看,就是你的仁慈差点害了你。”

阿善颤了下睫毛看向他,容羡心中一动,不知怎的他又加了句:“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