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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僵硬得厉害,像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我侵犯到了面子尊严,忍无可忍猛地抽出埋在被子里的枪,朝我头上砸来。

会出现在这个基地,苟且偷生的人,我并不认为她会是个愣头性格,打起架来豁得出命的人。多是恃强凌弱,看我语气温和,就以为我好欺负,想要吓唬镇压我罢了。

我直视着她的瞳,这在某种程度上会给她施加精神压力。而后顺手从大腿处抽出匕首,以刀柄猛击在她执枪的手腕后,迅速上抬,格挡住被消弱力道砸来的枪身,另一手则毫不费力的伸出,扼住她的脖子,轻轻一提。

女人整个被我从床上拖下来,双膝在手中枪跌落的同时磕到地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哀嚎。刹那间偃旗息鼓,明明四肢没有受束缚,却连后续的反抗都没有,恃强凌弱之态显露无疑。

我低头望入她因为窒息惊恐而绝望的眼,等着她深刻的记住这个时刻。

室内只有她喉咙里传来嘶哑而破碎的挣扎,明明还有其他四个人的存在,却再没有其他声音。

大约五秒之后,我松开手,任她跪倒在地上,捂住喉咙低着腰撕心裂肺的咳。身子是瑟缩着的,虽然此时此刻无力顾及躲让,却微妙的朝我相反的方向退缩着。

我不喜欢这样,可这样的事是必须的。

回身看到其他人挺直的背影和眼中的忌惮,微微安下心来。

弱肉强食,我只是不想成为众人觊觎,群而攻之的那个弱者,必须得杀一儆百。

清理掉了床上的人,我重新戴上手套,开始拆床单,一边主动向她们要求讯息,“我明天就会去采氧室帮忙,我们的编号是多少?”

“103。”有人立刻回答。

“氧气量储存了几天的?”

“原本是六天,你来了应该就只有五天的量了。”

我把撤下的床单放在长桌上,看了一眼接话的女孩。她大概只有十四左右的样子,眸光里存着少许的明亮。旁近坐着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表情之中却丝毫不相似的冷漠着。

我朝女孩笑了笑,指着她旁边,“你姐姐?”

女孩见我笑,首先是一愣,随即就站起身似乎是想朝我走来,却立马被她姐姐拉住了,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地,“是的。”又忍不住,“你好厉害,力气好大。”

我无奈笑了下,介于她姐姐的防备没有多说。从上铺换了新被褥,这才坐到床上。

看到始终捂着脖子的女人跑去卫生间吐过一阵正好出来,朝她挥了下手,淡淡道,“我这里还有点新的绷带,你的绷带都臭了,换下来吧。”言罢,指了指她带伤的手臂。

她看了我一会,不知是不敢拒绝还是怎么,半僵着脸接走绷带,爬到上铺去了。

室内无话,我再收拾一下东西,就爬到床上去睡了。

一如往常,有长长的一段时间都无法入眠,睁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如果一闭上眼就不会再醒来,内心是不是会轻松很多?

末日还在继续,人类的反抗之力渐渐势微,在找不出出路的黑暗中,如果没有力量支持着人前行,那往前走一百步和往前走五十步也没有了区别。

反正逃不开悲哀死去的命运。

可第二天还是会醒来,我找不到存活的意义,也没有理由来剥夺自己的生命。只好学者积极的安慰自己,只要活着就有找到支撑力量的可能。

就像我曾找到了苏沉。

只要撑到那一天,我也便不会这样痛苦了。

“姐姐,姐姐…”迷蒙中,有人喊我,是那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她蹲在我身边,“其他人都去采氧室了,你要起来吗?”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恩。”

我在的这个基地名为“水星”。

是第二次世界末日之后新建的小型避难所,位于西沙海底,退潮时顶部距离水面只有三四米深,却也足以抵挡变异的禽鸟了。

里面虽然潮湿阴冷,但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可以入内的人除了贵族,就是曾立下战功的军人。

我属于后者,但也只是申请过来暂时修养而已。

禽鸟变异带来的第二次世界末日之后。我曾应该亚v号基地的号召加入军队,最后一次执行的任务是前往该亚3号基地,他们与我们失去联系已经有几个月了。

等我们赶到那,看到的就是一场人间炼狱。

人形丧尸的变异已经发展到生出了畸形的肉翅,所有的区包括内圈都已经沦陷,我们原本已经救出来三个活人,却因为一名队员被咬后不愿承认的私心,一夜之间,全军覆没。

整个基地,只有我一个人活着走了出来。

也不能算是活着,那个时候,我拖着一身深可见骨的伤从尸堆里爬了出去,看着禽鸟一点一点将曾经的队友啃噬干净。

我有再生的能力,足以自保,却救不了别人。

回到该亚v号,罗杰博士强烈要求我暂时修养,不然精神上受到这样大的刺激,迟早是会出事的。

罗杰是我到达该亚v号后遇到的唯一一个以前的熟人,他曾经是我的私人医生,可以称得上有几分交情。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事对我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听话乖乖过来修养,只怕自己会再次崩溃。

而那第一次,我失去的人,是苏沉。

那段记忆不知为何模糊着,我只记得零星的片段。

一是四面八方都是丧尸呈包围之势,让我们退无可退,我的精神紧绷到极致,害怕得不行,将满身是血半昏迷的苏沉放置在洞内,自己则用身体强行堵住洞口,求他再撑一会,不要昏过去。

仿佛是磨合在骨头上的钝痛,至今还深刻的印在我的记忆中。我那时牙齿都在发颤,不知道是血还是汗从鼻尖滴下去,眼前一阵赛一阵的恍惚。苏沉一手捂住不住往外涌血的腹部,惨白着脸似乎已经思绪不清了,嘴唇翕动,似乎轻轻说了些什么。

可我却没有听清楚。

然后的画面便是幽暗的树林。

我身侧的树洞被什么用指甲生生刨开大洞,里面除了血迹和一些碎裂的布料,什么都不剩。

凄风冷雨中,我浑身是伤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哭到昏厥。

那一刻的内心崩塌,令我有了几个月的记忆空白。

我无法想象,那段时间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因为等我再度清醒的时候,已经是非人的模样。

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色,眼睛没有了眼白,黑得渗人。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我连悲伤的权利都无法拥有。

第38章 chapter38

我的身体共有过三次变异,都是在接触mr病毒之后,进程也越来越快。

但只有我还有意识,情绪稳定,“活尸”状态的我就不会出现,好比第二人格:我与“她”共用一具身体,并且我相信“她”是具有独立思想的,并不会影响到我的思维。

像是一个随时会爆发的炸弹,我把它藏在怀里,却对谁都无法倾诉。

“水星”中有置换空气的系统,但是单个的宿舍房间只要房门一关几乎就是封闭的。受个人因素的影响很大,无法百分百和系统对接,于是基地便独立提供了供氧系统。

由于化学供氧的方式太过昂贵,科学家研制出来一种植物,在同样微弱的阳光中,造氧能力十分突出。朝生暮死,同时省去夜晚呼吸作用的氧气消耗。但也因此,采氧室每天都需要人员播种。

这也是“水星”居住者唯一必须要做的事。

这边我们刚刚把“氧草”种下,头顶便传来轰然的一声,机械运转发出咔咔的声响。

我抬头,看见像是日出一般,光暗的切割线不住的转移,最终迅速的渡过我的身边,在我眼眸中撒下一派刺目的金色。透明的玻璃和几米深的海水阻挡,阳光是没有温度的,只是亮得惊人。

每到日出之后,基地就会将打开遮光的外壳,接受阳光。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水星”独特的魅力才显露出来——这里的天空是完全无害安全的。

氧草的生命力十分强悍,刚种下不久便已生根发芽,我抱膝坐在草地上晒太阳,看着斑斓的鱼群从玻璃罩外缓缓游过,绚烂的珊瑚礁层层簇簇,蔚蓝澄澈的海水扩散着道道水纹,心灵慢慢沉静。

“姐姐,你还在这呀,到吃饭的时候了。”远远的,我看到小女孩朝我跑过来,一看我身后的草坪,吃了惊,“你种了这么多啊。”

吃惊的应该是我才对,我还以为同寝室的其他人早早过来肯定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结果自己埋头苦干的赶进程,哪想腰酸背痛的一抬头,她们人早走光了,地面上歪七扭八的种着零星的植被,也不知是来干什么的。

我看着海里的鱼,心情很好,也不饿,就道,“我现在不大想吃东西,在这坐一会。”

她一听,做出甚有同感的样子咧了咧嘴,撑着头在我边上坐下,似乎也不准备去吃饭了,“到这里来后天天吃鱼吃鱼,腥死了。我都吐了好几回,但下一餐还是得接着吃。”

恰好一只超大的螃蟹从玻璃罩上爬过,姿态缓慢。

我心里一动,笑着问她,“螃蟹呢?吃得多吗?”

她摇头,“出去捕鱼的队伍不会刻意抓螃蟹的,就算有也轮不到我们吃。”

我想到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站起身,“那我出去给你找螃蟹吃,海里还有好些贝类,应该味道不错的,晚点我们在这里汇合。”

小姑娘一听眼睛亮了亮,但又立马迟疑,“你会游泳吗?”

“会啊。”而且现在海上没有大风浪,水流缓慢,再适合游泳不过了。想到这,我心里都有些痒痒,和小女孩一起往出基地的设备区走过去。

这里除了有组织的捕鱼队,还有志愿参加捕鱼的人,总之就是你想干什么都可以随意,就是生死他们不会管。万一淹死了,或者出了其他的意外,那都是自己要承担的后果。所以我跟管理设备的人一说他就答应了,让我注意氧气瓶里的数据,不要快速上浮,也不要走太远。

我点点头,等隔离的舱门开启,窜入海水中。现在的不是涨潮的时候,距离海面仅有五米,我在舱外给开心地直蹦跶的小女孩挥手,慢慢朝外游去。

我这次来,潜泳游玩的心思居多,捡了几个贝壳放进背包里,起初也抓了个螃蟹,但是觉得过于碍手,半路又给扔了。虽然以前学过潜泳,但是很久没玩过,而且没有随行的教练,我也只敢绕着基地附近走。

正好绕到采氧室那面的草坪,小女孩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但一直低着头坐在那里等着。

我从玻璃罩上找到了之前就发现的那只巨大的螃蟹,本来想游到她面前炫耀炫耀,结果一转眼就发现采氧室的门竟然被从外面关上了。不仅如此,基地内几乎没有人员流动,所有的人都呆在被划分好的区域内。

唯一没有在室内的只有统一着装的士兵,身姿笔挺的守在通往水星入口,环形的隧道内,每隔五步便有两人相对而站,在恭迎着谁的出现。

“水星”最中心的建筑,向来严兵把守,严肃寂静的军事禁地,如今布列少说百人,肩章都是带星的。

连传闻中极低调,甚少出面的“水星”指挥官,林路上将也在其中。

我内心已经是有几分骇然了,生怕自己躲在这里往里面窥觑会引来不好的事,猛一推玻璃罩,借住反向作用力往旁边游去。

也奇怪,可我没看到过来的渡船啊。

我手里捧着比我身子还宽些的大螃蟹,一边拼命往旁边游,一边准备往内“查看”。

然而视野刚一外放,心脏便是狠狠一紧:环形隧道的某处,士兵远远撤离等候,独有一人停步驻足,肩上披着黑色军装外套,身形修长,简单的白色衬衫点缀着精致的袖扣,眸似含着星辰,点漆如墨。

他就独身站在那,微微抬头,看着我。

而我之前竟都没有发觉。

我甚至没来得及仔细去看他的容貌,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熟悉的惊艳,然后就魂飞魄散的逃了。

在大战场留下的阴影,让我对拿捏着人生死的统治者的忌惮远远大于丧尸,生怕他们起疑,尤其我还有这么个见不得光的身体状况。

再没有心思捡贝壳,往外游了一阵后刚好碰上第一波回来的捕鱼队,万分庆幸,默默跟着他们进了“水星”。

褪下设备,我们很快就被人“强行护送”着往住宿地去,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倒不显惊慌。随着茫茫然的人群往里走,稍微冷静下来后想,刚才那个人应该不见得是在看“我”。

海底鱼群虽然多,但是浅海中如我体型一般大小的却不多,所以他很有可能只是在往外看的时候,不经意发现了我这一突兀的存在,不带任何的针对性。我感觉他的眸光也没有带怀疑和其他恶意。

回住所的路上不能有片刻停留,我没办法去采氧室,只能带着螃蟹先回了宿舍。

女孩的姐姐一见有人进来立马迎上来,看见是我便冷了脸,问我吴茜在哪,她中午是去喊为了我吃饭出去的。

“她现在在采氧室。”我看到她急切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惭愧,语气稍缓的回复,“我和她约好了去给她找螃蟹,让她在采氧室等我。”

她一听眼睛瞪得更大,门外的士兵忽然朝里低吼了句安静,截断了她原本想说的话,有些粗鲁地将门带关了。

门扉合上,屋内的光线霎时黯淡许多,女人被噎了一下,当真没继续说话了。

吴茜下午才被放回来,表情比她姐姐平静很多。看见螃蟹开心不已,然后就撑着头蹲在那,苦恼着要怎么吃。我心里却想着,虽然东西带回来了,还得给人帮看看是不是能吃的蟹。我是从不吃蟹的人,看到体型大就给抓了,根本是一窍不通。

禁令一整天都没有解除,我被关在屋里开始觉得烦闷,便陪吴茜玩搭纸牌的游戏。

是她提出来的,拿一副扑克,看谁叠得高。

可我玩游戏是那种顶没意思的人,我不是很注重过程的乐趣,和她打打闹闹。我喜欢自己闷声不吭,聚精会神的往上叠,好比是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但凡吴茜开口,我都让她小声点,生怕她的呼吸吹倒了我的“神塔”。

叠着叠着,昏暗的灯光下都叠出了重影,我感觉我眼睛都快要看瞎了,手也举得发酸。

便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笃笃笃,不轻不重的三声。

我被惊得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就被临得最近的那个女人拉开了。

门扉带动室内对流的空气,我伸出的手徒劳无功的什么都没能碰上,神塔也便那样呼啦啦付之一炬,我愕然站在那,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咔咔转着脖子去看门口,脸上想必还大写着两字“懵圈。”

“苏淮上校是在这吗?”逆着光,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军装的男人,身量笔直,却不是方才在外面看见的那个。

我生无可恋,出声回应,“是我。”

“您好。”他不由分说朝我行了个四十五度鞠躬的礼,“这是出席今晚晚会的邀请函,请您务必到场。”

我一愣,心底开始起疑,“可我不是你们基地的人,我只是…”

他看似礼貌地截断我的话,重复,“请您务必到场即可。”

我心底微沉,难道真是今天的事,旁生了什么枝节?

第39章 chapter39

我由于曾在该亚v号入伍,所以便可归属为他们的势力,而水星则为该亚2号主要出资完成的新型避难所。

但鉴于该亚2号和我们基地属于友邦关系,所以我也可以申请到“水星”暂时居住的名额,这就像是宾客与主人的关系。

现在却是毫不知情的宾客忽然被邀请着参加主人内部之间的晚会的情况,我想不出能有什么好的理由。

可就算是鸿门宴,也不该冲着我这个小角色来啊。

心里惊疑归惊疑,这里逃都没有地方逃,我没有其他法子,也只能顺从的被人护送着前往晚会所在的地点。

刚刚到场时,晚宴气氛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庄严肃穆得和开会似的,所有人都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连聊天的都很少。

我也没有遇到被刻意单独邀请来的“特殊状况”,心里愈发不安稳。

林路上将稍后才出现,鬓发花白,却丝毫不影响其威武挺拔。面相不是那种过于慑人的威严,而是有一种长者睿智的沉稳。

本就不太活跃的环境因上位者的出现而彻底寂静下去,林路上将从一旁的酒侍处接过一杯红酒,没有高声喊话,也没有刻意的压沉嗓音,只是平静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举杯宣布,“今天是庆功宴,水星关闭一日,所以你们今晚可以喝醉。”

我顿时茫然,庆功?回头看看,附近的士兵的表情和我同出一辙的不知所措。

“天空之城已经研制出完全克制丧尸化禽鸟的丧尸生物,斐氏家族表示同意与该亚基地分享这一发现。”言及此,林路上将抬眸间似是不经意望了一眼二楼,似有邀请出面之意。

我心里一跳,往二楼“看”去,果不其然的见到华丽灯饰之下,人群视线相背的地方,有人半靠在二楼的栏杆边。身形修长英挺,黑色军装被丢在一边的软椅上,白色衬衫解开两颗衣扣,露出一截若瓷般的脖颈,微眯着的黑眸里倒映着璀璨的华灯,低头好似心不在焉,一声不吭,没有想要回应林路上将的模样。

斐氏家族的人?!我着实吓了一跳。

斐氏家族的显赫,已经闻名于世三百多年。

而我听说天空之城,则是到达该亚v号之后的事。

末日之前,世界七座该亚基地由各国政府建造完成,除此之外是民办基地,但还有一处,则是由一个家族累积的骇人财富打造而成,完全的私人基地——天空之城。

斐氏家族古老而神秘,行事低调,限制人言。嫡系统治者拥有绝对权力,实行世袭。

犹若方才抬眸时的不经意,林路上将收回目光时,自然而然的转了话题,仿佛从来就没有过适才的插曲,圆过场来。sk

“整整一年有余,我们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为此,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可以狂欢,却不能懈怠,守卫着,等终有一天世界恢复原来的模样,这就是我们军人的职责。”

“…”

军人的荣誉和热血并不是简单的文字可以描述的,这一消息被放出的起初,室内曾陷入一片短暂的呆滞,之后便猛然沸腾起来。

在末日五年多以来,这还是人类第一次打下了胜仗,在绝望的永夜中撒下的第一丝光芒,是极度庄严肃穆的时刻,同样也是极振奋人心的时刻,来得措不及防。

释放压抑的欢呼和发自内心的喜悦,仿佛都能冲破驱壳,呈鼎沸之势越演越烈。有人大喊,有人抱头痛苦,三五成群举杯欢庆,气氛倒有点像世界杯夺冠赛后,庆祝的疯狂球迷。

只不过更凄哀入骨,肃穆沉重,又在那绝望之中开出前所未有的希望,矛盾而激烈。

我也被这气氛所感染,应和着欢呼时,灌下了几杯的混合酒。虽然开心,却也同样担忧。

mr进行过一次变异,致使可以传染禽鸟,从那以后我对于丧尸科研便一直存在着抵触的情绪。随意篡改基因或许可以眼下更需要的东西,但它的隐患更是致命的。甚至于杞人忧天,生怕第三次世界末日,就发生丧尸科研生物脱离掌控之下。

气氛到了后半段彻底活跃下来,犹若末日之前再普通不过的晚会,搭讪,聊天,有人喝醉了乱七八糟跳舞,有人哼哼唧唧唱歌。

我喝得头昏脑涨,看着旁边清一色的男人,转瞬也从情绪高涨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捡起不记得什么时候被甩掉的外衣搭在身上,准备早点回家。

出去厅外,空气没再含着浓郁的酒味,顿时让我好受不少。再一看脚下几十节阶梯重重叠叠,东倒西晃,怕这么踩下去真会摔死。在门口一进一退多走了两步,胃里翻腾得更加厉害,想吐又不敢吐,找了半天没看到垃圾桶,只得蔫蔫扶着把手,准备在最高的阶梯那里坐下。

与此同时屋内充斥着雄性荷尔蒙的喧嚣不知为何,像是刹那被消了音,我咚的一屁股坐在冷硬的石板上,半晌后才后知后觉,往厅内看去。

可满眼都是人,我罢工的脑子什么都看不出来,扶着栏杆只想吐。

直待我身边突兀地停了一个人。

我从臂弯中抬起头来,思绪不知比平常迟钝多少倍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被关上的厅门,唯留数盏暗灯的厅外只余了我和他两人,和厅内的喧嚣远远隔开,我口舌发干,不自觉的有点紧张,整个人也清醒了一瞬。警觉的想,有潜水服的面罩的遮掩,他应该不至于能认出来?就算认出来,是觉得我行踪诡异,想要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