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不错,只是六月已至,难免略显燥热。楚颜想起太子临走前在枕边说的那句“中午我会早些回来,一同去元熙殿用午膳”,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似乎整个人也清爽不少。

楚颜到了寿延宫时,大多数人都已经在场,太后坐在正殿中央,沐贵妃和赵容华分别位列她的左下方,而沐念秋站在沐贵妃身后,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见楚颜来了,太后不慌不忙地说了句:“既然太子妃也到了,咱们也不耽误时间,这就开始吧。”

她吩咐清荷去把那宫女带上来。

楚颜气定神闲地给太后请了个安,然后坐在她的身侧,不慌不忙地捧起茶喝了一口,微微一笑:“不愧是皇祖母的地方,就连这茶喝起来也格外可口。”

“难得太子妃喜欢,今后可以常来坐坐。”太后也喝了口茶,“之前你来得少,哀家也不知道你爱喝哀家这儿的茶。”

这话说得巧妙,似乎是在暗示楚颜对她这个太后不够恭敬,鲜少来请安。

楚颜笑得温柔:“孙媳妇倒是想来,只可惜太子殿下不爱我到处走动,特别是夏日又到了,外面暑气重,孙媳妇身子骨又不算特别好,也不敢到处乱跑。”

她用了“乱跑”二字,太后的脸色沉了沉,感情到她这寿延宫来就是乱跑?

沐贵妃今日很沉默,坐在那儿端着,也不插话,赵容华也比较平静,毕竟太后审的这案子跟她无关,太后和沐贵妃要斗也是她们的事。

那宫女名叫素月,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同时被送进寿延宫的还有昨日她所说的那个常春阁帮忙倒腾物件出宫的小太监,福意。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审问,左右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看太后这架势就知道结局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沐贵妃只能见招拆招罢了。

所以当太后问福意素月是不是去常春阁找过他,要他帮忙把那对玛瑙耳坠子运出宫去卖时,几乎所有人都猜得到他的回答——矢口否认,避免惹祸上身。

昨天夜里沐贵妃和沐念秋也在汀兰宫说了很久的话,明知太后这是下了个套,逮着素月得了耳坠子又那么巧去了常春阁这个话柄,要给她们沐家没脸。说不定借着这事儿还能把这些年来沐贵妃手里那点权给卸了,她才好一个人打理后宫。

沐贵妃笑得冷冷的:“那老太婆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左右不过是个太后,皇后不管事了,她就逮着机会在后宫充老大,如今还想专权,把我的权利也给卸了。只可惜就算我不管事了,如今也多出个太子妃,等到太子一登基,我就不信这后宫还有那老太婆的位置,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太子的亲祖母了?非亲非故的,尽在背后捣鼓些幺蛾子,太子能容得下她在这儿为非作歹,我就把沐字倒过来写!”

她也算是想开了,如今太子妃在这儿杵着,后宫迟早是赵家的天下,反正迟早也会退位让贤,她何必急着在这一时半会儿跟太后争?

沐念秋如今和太子妃站在一条线上,她这个当姑姑的自然也就退居其次,识时务者为俊杰。

只是没想到是,那个叫福意的小太监有些胆怯地跪在地上,抬起头来却是老老实实地交代说:“回诸位娘娘的话,素月确实来常春阁找过奴才,说是想请奴才替她把耳坠子倒卖出宫,还要和奴才三七分成。只是奴才见那耳坠子太珍贵,一看就是宫里的主子们用的饰物,哪里还有那个胆子替她处理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所以当即就拒绝了。”

太后脸色一变,厉声道:“狗奴才,想欺瞒哀家么?抬起头来,看着哀家说话!”

楚颜捧着茶没说话,气定神闲地看了眼沐念秋,后者会意,吃惊之余也明白了这小太监为何会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倒腾货物出宫的事给说出来,一定是太子妃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太后心里才是又惊又怒的,她之前暗中把福意召来说话时,分明说过只要他矢口否认自己做过帮人运货出宫的事,她就既往不咎,这奴才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今日却怎的变了卦,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来?

楚颜放下茶盏,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微微一笑:“呀,这奴才倒是实诚,做错了事情也不藏着掖着,反而老老实实交代出来了,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太后脸色一沉:“还不赶紧说实话?”

福意急了,一边磕头一边说:“请太后娘娘明鉴,奴才方才所说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奴才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后气得直发抖,天堂有路这狗奴才不走,偏偏要违背她的意思,当真是不怕死吗?

楚颜笑了:“这位小公公倒有几分意思,敢作敢当,也算是有本事。宫里偷着摸着做些违例事儿的奴才不少,太后与沐贵妃打理后宫,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若是每个做错事儿的人都有公公这勇气,勇于承认错误,倒也容易整治。”

福意急忙朝楚颜磕起头来:“殿下,奴才家贫子多,弟妹们年纪尚浅,家中难以支持这么多口人的温饱,所以奴才才斗胆做了这些帮着运货的事儿,从中分了点蝇头小利。可奴才运的都是些主子赏赐下来的小玩意儿,绝对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因此见素月的首饰来路不明,太过贵重,这才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请殿下看在奴才知错能改的份上,饶了奴才这条命吧!”

本来倒腾些小玩意儿出宫也不算大罪,轻者罚几十个板子,重者逐出宫去也就行了,罪不至死。这太监承认了错误,楚颜又表示了对他的赞赏,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惩罚。

一看这太监和楚颜的架势,太后气过之后,也算是明白过来,她这是遭了太子妃的道,被人捷足先登了。她还道昨日楚颜把皇后的生辰拿来说事是为了磨时间,岂料楚颜趁着这一晚上的功夫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叫这太监改了口,通通交代出来了。

太后的面上阴晴不定,最终恨恨地咬牙把桌上的那杯茶扔了出去:“私运货物出宫乃是违规之事,来人,给我把这个狗奴才拖出去!打上一百个板子,看他还有没有胆子阳奉阴违!”

阳奉阴违……这四个字算是饱含深意。

那太监一下子吓得脸色苍白,一百个板子?这可是要了他的命啊!

他求救似的看着楚颜,昨日含芝姑娘去找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分明说了只要他老实交代,绝对可以保他性命无虞,之后还会帮衬着他的家里,给些抚恤。

楚颜看着地上那滩茶渍和瓷杯碎片,挑了挑眉:“皇祖母消消火,您在宫里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种小事情怎么值得您大动肝火?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那小太监面前,淡淡地说:“太后生你的气,小事一桩却难以轻易饶恕你,你还不赶快认错,替她老人家平平心气儿?”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没有太子妃这么好的心肠,只知道杀一儆百,虽是小事一桩,但宫规不可乱,若是不给他点苦头吃,今后宫里的人是不是都可以这么阳奉阴违,背着主子做些扰乱宫闱的事?”

脸色一变,她对那几个犹豫不决的太监厉声喝道:“怎么,哀家说的话你们都当成耳旁风不成?还不赶快动手?就在这儿行刑,叫大伙都看看做错事的人会受到什么惩罚!”

她倒要让这些没长眼睛的人看看,背叛她转而投诚与太子妃是个什么下场!

她虽不是太子的亲祖母,但这个太后的封号还是皇帝亲自封的,如今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就想要灭她的威风,未免想得太美了些。

楚颜眼眸微眯,看着那群人拖着木杖和木凳走上前来,只朝福意微微点了点头,福意心中稍定,虽不知太子妃有什么法子,但总归是咬牙受了下来。

也罢,死了也无妨,只要太子妃说话算话,肯让他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木杖很快落在福意身上,在场的人都是眉头一皱,但毕竟也是宫里的人,这等事情见多了,还不至于花容失色。

太后冷冷地笑了,看着楚颜僵在那儿的背影,又扫视在场的人一圈,到底还是她赢了。

岂料这板子没打上十下,楚颜忽然身子一晃,眼看着就要倒下来。含芝和冬意赶忙上前扶住她,惊叫一声:“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楚颜面色苍白,在两人的搀扶下坐回了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我胸闷。”

敢情是见了这等惊心动魄的场面,所以心头受不得了?

那两个行刑的太监也赶紧停了手,一时之间有些后怕,莫不是因为他们这举动,太子妃才不好受的?

太后一眼就看穿了楚颜的鬼把戏,冷冷地看着她:“太子妃这是怎么了?可是宅心仁厚,没见过行刑的场面,所以受了惊?”

她斥责含芝和冬意:“你们两个奴才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见主子不舒服了,还不赶紧把她扶下去休息休息?明知主子瞧不惯这场面,还杵在这儿跟树桩似的,都没长眼睛么?”

趁着这当头,太后对那两个停手的太监喝道:“做你们的事,愣着干什么?你们是太医?治得好太子妃的病?”

那两个太监心头一慌,赶忙又要动手。

楚颜却低低地喝道:“本宫看不惯这场面,谁敢当着本宫的面动手?都不要命了么?”

她声音虽不大,却沉稳有力,不紧不慢地对上太后的目光,面色不变。

太后心头火大,这是要跟她明着争锋相对了?

“太子妃若是看不惯这场面,大可以回去好好休息,反正今日的事情也了了,一切都是素月那个宫女犯了错,一会儿惩罚完了这个狗奴才,再找人把她也杖毙了。哀家奉劝你还是早些离开,免得一会儿见血的场景更不好看,让你受惊了也不好。”

她自忖以她的身份,若是定要罚这两个奴才,楚颜哪怕身为太子妃,也是不好太强硬地阻止她的。

楚颜却不紧不慢地笑了笑,温温柔柔地说了句:“皇祖母,按理说您要罚两个奴才,消消火气,孙媳妇是不该拦着您的。只是今日情况特殊,恕孙媳妇无礼,定要保他们不死,不能让您打死他们以消心头怒气。”

太后愠怒地动手在椅子的扶手上重重一拍:“太子妃这是定要与我对着干了?”

楚颜无奈的笑了:“皇祖母何必动气呢?孙媳妇这是有好消息要与您分享,相信您听完过后,就知道我为何要拦着您了。”

太后冷冷地看着她,而她不紧不慢地把手放在小腹之上,笑得羞赧又喜悦:“昨日在母后那儿给她贺寿时,太医已经诊出孙媳妇怀有身孕,如此大喜之事,今日本是来与皇祖母分享的,又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还要见血呢?那多不吉利啊。”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太子妃……有喜了?

奴才们愣住了,沐贵妃姑侄愣住了,赵容华也愣住了,而太后更是受了惊,面色陡然一变:“你……你说什么?你有了身孕?”

她的视线慢慢地移至楚颜平潭的小腹上,眼神里有震惊,还有复杂的情绪。

楚颜心知这位太后膝下仅有六王爷顾知一个儿子,如今六王爷在宫外过着遗世独立的日子,宫里的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太后心里也苦。而忽然得知她和太子有了孩子,心情必定是十分复杂的。

她歪着头,笑得很是好看:“如此好消息,能否消了您老人家的气,饶过这两个奴才?”

太后再也没话说了,从得知楚颜怀有身孕开始,她就跟得了失语症似的,再难继续追究这两个奴才的事,脸色也相当难看。

楚颜一个人欢欢喜喜地唱着独角戏,最后还让人把福意给带了下去,这才跟太后行了个礼:“孙媳妇身子有些不适,想先行离去,就不多陪您老人家了,还望皇祖母莫要生气才是。”

在太后复杂的神色里,楚颜气定神闲地走到了赵容华面前,微微一笑:“姑姑,太子殿下让我告知您一声,今天中午我们会陪您在元熙殿用午膳,不如这就一道回去吧?”

赵容华被她有了身孕的事情弄得又惊又喜,难得地展露笑颜,连连点头:“诶,诶!”

姑侄俩挽着手,亲昵地离开了。

剩下的沐贵妃和沐念秋也跟着离去,沐贵妃似笑非笑地看了太后一眼:“太子妃竟然有喜了,当真是天大的好事啊,此乃太子殿下之大喜,也是太后娘娘的大喜。”

她笑得张扬又好看,微微俯身行了个礼,也携着沐念秋趾高气扬地走了。

她是越来越欣赏这位太子妃了,有魄力,有福气,看来念秋的选择没有错,与她站在一条战线上,这才是明智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说得没错,一时半会儿完结不了,下一卷要开始了,新的剧情安排也要粗来鸟,一定会震惊大家。

波折来了,阴谋来了,宫斗来了,奸情来了。

明天么么就正式放假了,之后的更新会开始慢慢稳定的~么么大家!

第126章 .风雨来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太子是在将近晌午的时候踏进元熙殿的,才刚走近院子,就听见正殿里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约莫是楚颜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逗得赵容华忍俊不禁。

顾祁的脚步忽然就顿了顿,楚颜的笑声再熟悉不过,可另外那个声音却已有些陌生了。

他问自己,上一次听到母妃这样笑是什么时候,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对着守在殿门外的小太监摇了摇头,对方会意,正欲开口通报的嘴也立马闭上了。

顾祁就这么站在门前,看着大殿里的场景。

楚颜亲密地挽着赵容华的手,一同坐在木几旁,木几上摆着几碟糕点,顾祁扫了一眼,看出是楚颜爱吃的那几样,想必是赵容华见她来了,特意吩咐元熙殿的人下去准备的。

此时也不知楚颜说了些什么,赵容华笑得眼睛都完成了月牙,一面拍着楚颜的手,一边说着:“你呀你,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与关爱。

这是个寂寞的女人,从未得到过丈夫的心,和唯一的亲儿子也疏远得堪比陌生人。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她甚至和儿子如同仇敌一般,见面就针锋相对,各自心里都装着心事。

顾祁远远地看着她笑起来的模样,只觉得很陌生,不仅是这样灿烂的笑容,更是她眼角额头不知何时起冒出的那些浅浅的纹路。

她老了,早已不是昔日那个盛气凌人的赵容华了。

还是楚颜眼尖,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顾祁,当下一怔,随即笑着跟赵容华指了指,于是两人都回过头来看着门外的人。

顾祁于是抬腿跨过了门槛,心情复杂地对上了赵容华的目光,柔声说了句:“母妃,儿子来看您了。”

这声儿子把赵容华给说得一愣,眼里先是浮起了无措的光芒,随即才笑逐颜开地站起身来,连连应道:“诶,诶!来了就好,就好!”

她像是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回过身去吩咐宫人布菜,然后又问顾祁:“忙了一上午,饿了吧?赶紧坐下用膳,今儿我让人做了一桌子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爱吃的菜,一定要吃个够。”

楚颜笑着起身拉住她的手:“姑姑下回可别这么操心了,忙里忙外的,我和殿下倒是吃了长肉,您可别忙瘦了,否则我们以后也不敢来了。”

她笑着打趣,右手慢慢地握紧了赵容华,像是在给她力量和勇气,要她安然接受太子忽如其来的转变。

她甚至看见赵容华的眼眶有些红,被她握住的手也隐隐有些颤抖。

顾祁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些小细节,只是浅浅一笑:“好啊,儿子忙了一上午,和那些大臣们磨嘴皮子可费劲儿了,正好饿了。”

三人走到偌大的圆桌前入座,顾祁看着那桌上的菜,心里涌起一股复杂且略微酸楚的情绪。

红烧狮子头,蘑菇煨鸡,什锦火烧,芙蓉蛋……那些小时候的他成日盼望着的菜色,如今通通摆在眼前,她竟然还记得他六岁以前喜爱的东西,一样都没忘。

他只道赵容华那时候一心惦记着要他如何成才,成为一个像样的储君,从没有在意过这些细节,可原来她全部都记在心上,分毫不差。

赵容华似是有些犹豫,终是没有夹菜给他,只是含笑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菜……他们母子俩有多久没在一起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她也记不清了。

楚颜看出了母子俩的沉默,于是用脚轻轻碰了碰顾祁,顾祁不着痕迹地看她一眼,接收到了她的暗示,要他给赵容华夹菜。

他笑了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下一刻伸手夹了一只狮子头送进赵容华碗里:“母妃,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赵容华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好,好。”

她低下头去吃,眼角有了湿意,顾祁很会察言观色,自然也注意到了,顿时心中一紧,有种苦涩划过心坎。

他从来都是一个好太子,也是所有人眼中未来的好皇帝,可今日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没用到了这种程度,仅仅是吃顿饭、夹个菜,也能让赵容华开心成这样,那他这个儿子究竟做得有多失败?

楚颜适时地叹口气:“呀,到了姑姑这儿,殿下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太子妃了,夹菜也忘了我,真叫人伤心。”

赵容华很好地掩饰了那点泪水,赶忙夹了一筷子蘑菇煨鸡给她,笑道:“傻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吃姑姑的醋?”

“多大了还是姑姑的孩子。”楚颜眨眨眼,又把碗朝顾祁推了推,“殿下,虽然补上也是块疤,但亡羊补牢总比无动于衷的好。”

顾祁也笑了,亲手拿起银勺子舀了写芙蓉蛋给她:“这下行了?”

“行了。”楚颜眉开眼笑。

“都是快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性。”赵容华笑她,却在这样温情又放松的场景里逐渐安心下来,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非皇室里亲情淡漠的名义上的亲人。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一开始有些沉闷的母子俩终于在楚颜的妙语连珠里放松下来,最后是赵容华亲自将两人送出了元熙殿。

她的眼里带着依依不舍的留恋,顾祁看得一清二楚,在回身让她不用再送的同时,似是漫不经心地说:“元熙殿的厨子很不错,儿子很喜欢,恐怕今后会多多叨扰母妃了,不知母妃会不会嫌弃儿子太能吃。”

赵容华吃了一惊,忙道:“不会不会,殿下若是喜欢,今后随时来都行,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呢?”

回宫的路上,为了消食,两人慢慢地踱步走着,楚颜但笑不语,看得出心情很好,顾祁扫了她一眼,心知肚明她的好心情来自何处。

最后他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今儿早上汀兰宫的那个宫女已经被审问完了?”

楚颜收敛了笑意,点点头:“常春阁的那个帮着运货出宫的小太监招认了,素月确实去过常春阁找他帮忙送货出宫,并不是去下毒的,一切都清清楚楚,不过就是起普通的失窃案,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祁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那小太监倒也坦诚,一问就招认了,倒还真出人意料。”

楚颜一下子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勾起唇角笑了笑,顺手挽住了太子殿下的手,笑眯眯地说:“是啊,倒是个坦诚人,所以我把他给要进了永安宫,帮着重山在外院干点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