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无需再说。”郑纶声音冷硬。显然是沒有商量的余地。

因着是两军联合作战。最忌内部生隙。所以辰年一直避免与郑纶起争执。瞧他这般模样。便就好脾气地笑了笑。妥协道:“好。不去就不去。咱们另想别的法子來对付贺兰渊就是了。”

郑纶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辰年见状。却是暗暗摇头。心道此人不会说话也就罢了。脾气还越來越无常。也就是现在还得同他联军打鲜氏。不好与他交恶。待日后用不着他了。非要狠狠揍上他一顿。出了这口恶气才好。

他两个各怀心思。神色各异。温大牙那里却是察觉出一丝不对來。虽未说话。眼睛却是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看看辰年。又去看郑纶。郑纶被他看得心虚。下意识地垂眼避过了他的视线。辰年那里却只是觉得古怪。迎着温大牙的目光看过去。问他道:“怎么了。”

“沒什么。”温大牙忙摇头。恐辰年不信。想了一想。又解释道:“我就是怕你们两个起争执。”

听他这样说。郑纶不觉松了口气。抬眼瞥了温大牙一眼。淡淡说道:“沒事。”

温大牙干巴巴地笑了笑。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辰年并不信他这话。却也无意较真。又见外面天色已是暗了下來。便就辞了郑纶。扣上面具出了大帐去巡营。她刚出來。温大牙也忙在后追了出來。陪着她走了一阵。忍不住低声说道:“大当家。你觉不觉得郑将军这人有点怪。”

辰年心中正在琢磨着战事。闻言只顺口问道:“哦。哪里怪了。”

温大牙偷偷瞄了她一眼。小心说道:“我瞧着他和在宜平时不大一样。尤其是对大当家??”

他话还未说完。辰年步子却是猛地一顿。一下子停在了那里。温大牙被她骇得一跳。生生地把那后半句吞了回去。迟疑地唤她道:“大。大当家。”

辰年转头看他。双目晶亮有神。有些兴冲冲地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无需薛盛显出兵。也一样能迫得那贺兰渊继续北退。”

温大牙愣了一愣。这才明白过來她压根就沒把他刚才的话听入耳中。

第八十二章 一战成名

四月中,南秀与冀州之间的往来猛地多了起来。因着安夏就夹在这两城之间,贺兰渊也多少听到了些消息,不觉心生疑虑,特带了人伏在南秀与冀州之间的路上,果真叫他截到了一封冀州薛盛显给郑纶的信件。

在信中,薛盛显先是对封君扬许诺他封王之事的表达了感激,然后又借口自己无能无德,婉言拒绝这一提议。长长一大篇信,只在最后一段说了有用的:冀州兵微将寡,只堪自保,实在无力与郑纶合击鲜氏,可为了效忠朝廷,他还是愿意出三千兵前来围攻安夏,以作威慑之用。

这一封信写得晦涩难懂,那贺兰渊算是鲜氏的新派人物,也能说的汉话,认得汉字,可却仍是看了个头昏脑胀,只得叫人抓了个私塾先生来,这才明白了薛盛显的意思。

要说这贺兰渊既然能做一军统帅,自然也是有几分头脑的人,虽只见了这一封信,却也能将此事的前情后事都猜个大概。他捻着那张信纸沉思不语,倒是旁边的部将沉不住气,问道:“将军,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贺兰渊闻言笑了一笑,道:“郑纶想要劝薛盛显出兵,就打着封君扬的名号给薛盛显画大饼。不想那薛盛显只是胆子小,人却不傻,他不肯上当,就用三千兵来应付郑纶。”

那部将又问:“只三千兵能做什么用?”

贺兰渊笑道:“装样子,吓唬咱们。”

很快,贺兰渊派往各处的斥候传回了消息:宋琰大军在南秀暂作休整之后,再次往北扑来。同时,郑纶三万轻骑与谢辰年的义军也从西而来,直逼安夏。而北侧冀州,也出现了冀州大军的身影。

安夏城小,不能固守,贺兰渊若不想被郑纶困死,唯有在夏人合围之前,提前择了一个方向突围出去。南方、西方与北方,都出现了大军,而东方虽无大军,可鲁地多山,鲜氏这般以骑兵为主的军队,一旦被人追进那里,再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鲜氏人多爱冒险,若是不曾截到薛盛显那封信,贺兰渊定会冒险往南一突,若是能成,还可以趁着宜平空虚,夺下宜平城。可既截到了那封信,贺兰渊就生了别的想法。他问那从北边回来的斥候道:“冀州军大概有多少人马?”

那斥候答道:“看着营帐连绵不尽,约有数万人之众。”

贺兰渊听了不由哈哈大笑,“就薛盛显那般的性子,那里舍得拿全部家底出来冒险,那定然是夏人的疑兵之计。咱们就继续往北撤,陵和那里地势开阔,引着郑纶去那里决战,最为合适!”

当下,贺兰渊便弃了安夏城,带大军往北而去。冀州军正挡于他北退路上,贺兰渊派了一万人马前去试探,那冀州军果然不战而走。至此,贺兰渊心中更是认定了这是薛盛显派来应付郑纶的三千兵,留了后军掩护,自己带着十来万大军往北而走。

因着冀州越往北走,地势就越为平坦,很难藏有伏兵,贺兰渊带军疾行几日,一路安然无恙。这一日傍晚,大军在靠近河边的一处开阔安营扎寨。身后的追兵已远,众人难免心生大意,连那护卫大营的木墙都只胡乱地修了修,应付了事。

因着连日行军,士兵皆都困乏,未及夜深,便都睡死了过去。而同一时刻,此处往北的几十里外,辰年只带了一千轻骑,静静地等在一片树林之内,已是整装待发。

那封薛盛显写给郑纶的书信是假,那三千冀州军也是假,这一切不过都是辰年与郑纶想出的一个计策,故意诱得贺兰渊北退,叫他一路顺畅而失去戒心,然后辰年带着骑兵趁夜偷袭,乱了贺兰渊的军心,而郑纶却另领了三万人马,在前面以逸待劳,等着贺兰渊一头撞过去。

辰年面上遮着郑纶送她的那张面具,瞧不出神情,只那双眸子里透露出沉静与镇定。她转头看向身侧的灵雀,问道:“什么时辰了?”

灵雀答道:“子时了。”

辰年缓缓点头,沉声道:“出发吧。”

他两个率先策马向前,带着这一千轻骑往鲜氏大营而去。因着战马脚下都裹有厚布,马蹄踏在地上并无多大声响,众人先悄悄绕到鲜氏大军身后,直到离那大营三四里外,这才骤然加快速度,向着那大营急冲过去。

趁夜偷袭这事,辰年早在宜平时就干过一次,这次再来,已是有了经验。鲜氏人防备松懈,待再反应过来已是不及,只见敌军骑兵突然冲进大营,一时间也辨不清对方有多少人马,营中顿时大乱。

不过,鲜氏人也是极为强悍,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便有将领组织起人马予以反击。辰年带军在鲜氏大营四下里冲杀一阵,本想着能杀了贺兰渊最好,不想着却没能寻着,又见鲜氏人也纷纷上马,她不好叫自己人陷在营中,忙就打出讯号,带着人撤退。

贺兰渊被人袭营,哪里肯善罢甘休,忙派兵点将,带着人马就追了出来。辰年不怕他追,辰年只怕他不追。她引着贺兰渊往北而去,直接将他诱入了郑纶的包围之中。

这是一场恶战,从辰年半夜袭营开始,直到翌日天黑,郑纶才以少胜多,将贺兰渊的大军彻底击溃。贺兰渊当场被斩杀,鲜氏人死伤大半,剩下的残兵往北逃去。

郑纶派了骑兵在后一路追击,只等那鲜氏溃兵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就冲上去喊打喊杀,吓得那些鲜氏人忙就又往前逃。就这样一路跑到陵和,又跑死跑散了许多鲜氏兵,能活着回到关外的,不足原数的十之一二。

至此,冀州才终算得以安稳。

这一战叫许多将领得以成名,而最为出名的那个,却是出了这个计策,并且亲自带兵夜袭鲜氏大营的义军首领,谢辰年。义军上下都极为欢悦,灵雀更是替辰年高兴,道:“幸好那郑纶还算知情知趣,把这头功记在了大当家身上,不然,咱们大伙都得寻他算账不可!”

辰年却是不想得这份头功,更是有些不解郑纶为何要将这头功记在她的身上。

第八十三章 醉眼迷离

大胜之后,少不得要论功行赏。

之前贺兰渊带兵从冀北打到了宜平,抢掠了不少金银财物。这次鲜氏军溃败逃命,再顾不上这些身外之物,尽数被郑纶所得。郑纶只取了少一部分金银奖赏自己军中将士,剩下的全都给了辰年的义军,义军将士虽说都是为“义”而來,可多分金银谁都高兴。郑纶此举,很是在义军中买了个好。

庆功宴上,方勋与另几个义军头领过來敬了郑纶不少酒,见郑纶喝酒极为爽快,心中更觉亲近。待喝到后面,就已是与之称兄道弟起來。与郑纶这边的热闹相比,辰年那里就要冷清了许多。她不善饮酒,不管谁人來敬,都只用酒沾一沾唇便算了事,又因她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大伙也不好强劝她酒,如此几次,众人也就弃了她这里,纷纷往郑纶那边凑了过去。

辰年并不计较这些,又坐了一会儿,索性趁着人众人不注意,独自一人往外而來。待出了营地有一段距离,那身后的喧闹声才渐渐小去,最终隐入夜色之中。此时已是初夏时节,河水丰盈,草木新盛,偶尔有新鲜稚嫩的虫鸣声在草丛中响起,不觉聒噪,却更衬出这夏夜的宁静。

月上中天,夜色正好。

辰年沿着河边走了许久,心中才慢慢清净下來。这一场大战,他们以少胜多,杀敌无数,彻底扭转了青、冀两州的局势,可她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只有淡淡的迷惘。那些死去的鲜氏人,不管他们是如何的凶恶残暴,罪有应得,他们都与她有着相近的血脉。

他们,也算是她的族人。

谢辰年深受夏人之恩,可谢辰年的母亲,养她长大的义父,他们都是鲜氏人,他们可愿意看到她这般带着大军剿杀自己的同胞?可愿意她双手沾满鲜氏人的鲜血?

突然间,她很想小宝。自她去年送了朝阳子与小宝回那山中小镇,为着安全起见,她就再沒回去过。现在算來,已是半年有余,小宝,该会学会走步了吧?也该学着说话了,只是不知会不会叫娘亲了,可会有人教她?

辰年的眼圈止不住地发热。她在河岸上坐下,仰身躺倒在柔软的草丛中,静静地望着星空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得远处有脚步声传來,沿着河岸渐行渐近,來人步伐沉稳,落地极轻,显然是个内功高手。辰年心生警觉,并未立刻起身,只轻轻侧头循声看去,待那人的身影进入视野,这才认出竟是郑纶。

辰年有些意外,忙从地上起身,与郑纶招呼道:“郑将军。”

郑纶似也是刚发现了她,步子顿了一顿,才又继续往辰年这边走了过來,口中却是淡淡问道:“怎地一个人出來了?”

辰年笑了一笑,答道:“怕喝酒,就躲出來了。”

她面上带着笑,可那声音却微微有些哑,郑纶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见她眼圈还有些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察觉到这一点,他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人一把攥住,只觉胀痛难耐,又因着有酒壮胆,竟是想也不想地问辰年道:“为什么哭?”

辰年愣了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遮掩道:“哪哭了,郑将军喝高了,看花眼了。”

郑纶被方勋等人灌了太多的酒,脑子早已被酒烧得发晕,闻言竟是忽地上前一步,伸手捧住了辰年脸颊。他这动作毫无预兆,辰年也无防备,一时被他惊得傻住,呆愣愣地任由着他用拇指去拭的她眼角。

郑纶给她看那指肚上的泪渍,问道:“那这是什么?”

辰年那里还处于极度震惊之中,哪里能答他这话?而郑纶瞧着她美目圆睁,唇瓣微张,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只觉脑子一懵,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手捧着她的脸颊,低头往她唇上压了下去。

辰年顿时惊醒过來,不觉又惊又怒,忙偏头往旁侧避了开去,同时抬手拂向郑纶手肘外侧的曲池穴,迫得他松开了手掌,她抽身退后几步,低声冷喝道:“郑将军,请你自重。”

郑纶骤然一僵,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惊慌失措地看着辰年,张口结舌地解释道:“我,我,我……”

辰年不想他竟酒后失德,对自己起轻薄之意,心中已是恼羞至极,只因不想把事情闹得无法收场,这才强行忍耐着才沒有打上前去,她哪里还肯听他说话,只冷冷地横了郑纶一眼,转身就走。

郑纶见此,更觉慌乱,忙在后追了上去,急声道:“谢姑娘,谢姑娘。”

辰年本就恼怒,见他竟然还敢纠缠不休,心中不由起了杀意,索性停下來回过身去,冷眼看向郑纶,问道:“郑将军,我看你是喝酒喝昏了头了吧?”

她俏面冰冷,目光凌厉,周身杀气腾腾,把郑纶看得心神一凛,脑中也瞬间冷静下來,今夜之事过后,在她心中定要把他归为轻薄无耻之徒,不仅不会再好言对他,怕是连见他都不愿再见,只会躲着他,避着他。

这样一想,郑纶心中只觉酸涩苦闷难言,他不觉闭目,沉默片刻,垂死挣扎道:“谢姑娘,对不住,我确是喝酒喝昏了头,刚才一时眼花,把你看成芸生了。”

这话太过出于辰年的意料,她不由愣了一愣,“芸生?”

郑纶慢慢低下了头,唇边泛起一些苦笑,自嘲似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一直喜欢芸生小姐,只可惜我与她有缘无分,便是连这份心思都不敢叫她知晓,刚才也不知怎地,就以为是她站在我面前。”

辰年对他这话半信半疑,她与芸生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两人的面容并无多少相似之处,不过郑纶也确是喝了许多的酒,许就因着思念芸生过度,醉眼迷离地认错了人。

事到如今,不管郑纶这话是真是假,只要她还不想与他撕破脸,就只能接受他这个解释。辰年头脑渐渐冷静下來,左右权衡了一番,冷声与郑纶说道:“郑将军既然沒有酒量,以后还是少喝些吧,也省得醉得连人都分不清了。”

她能说出这话,就表明已是接受了郑纶的解释,不再与他计较此事。可郑纶却不觉高兴,心中更是有隐隐的失落,他勉强地笑了一笑,低声道:“抱歉。”

辰年看了他两眼,再沒理会,转身独自往大营走去。刚一进营地,正好遇到温大牙出來寻她,温大牙先瞧了一眼她的身后,这才问道:“可看到郑将军了?”

辰年本想说沒有,转念一想却又改了主意,神色自若地答道:“看到了,在后面呢!你们是不是把他灌多了,我瞧着他一个人躲在无人处偷着吐呢。”

温大牙闻言松了口气,面上也是不由带上了笑容,道:“可不是我灌的,是方勋他们,把郑将军灌得走道都摇晃了,跑不了喝高了。”

听他这样说,辰年对郑纶刚才那话又信了几分。不禁想莫不是自己太过多疑,真的冤枉了郑纶,再说他一直对她多有反感,便是两军合作,他们两人不得不打交道,他对她也一向态度冷淡,不苟言笑,不该生了旁的心思才是。

第八十四章 两难之境

她正暗自思量,温大牙看了看左右,将她拉至一旁,却是低声问道:“大当家,眼下看冀州是先安稳了,你心里可有个什么打算?”

辰年闻言轻轻扬眉。温大牙迟疑了一下,方道:“我刚听着方勋他们的意思,一心想着往西去。”

早在大战之前,封君扬那里便就密令传来,要郑纶灭掉贺兰渊后带兵西进,解泰兴之困。此事郑纶并未特意隐瞒辰年,在言行中已有暗示。

辰年明白,封君扬这是要先全力夺下江北,然后再谋江南。她更清楚,这一决策于现况来说,确是最佳。只是,她若是也带义军西进,就要与义父或是陆骁对阵,他们不是贺兰渊,无论对上其中哪个,她怕是都不能再冷静理智。

可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她再逃避。既然已是做了选择,不管未来将面对什么,唯有咬牙坚持着走下去。辰年沉默了片刻,道:“既然要抗击鲜氏,保国安民,总要将鲜氏打出去,还江北一个安宁才是。”

温大牙自从永宁二年便就跟随辰年,最是清楚她与陆骁之间的情分,知辰年做出这个选择必定十分艰难,心中顿觉不忍,想了想,道:“大当家,要不咱们就留在冀州吧,那边可是有几十万大军呢,名将无数,哪里就用得上咱们这些人了。”

辰年知温大牙的好意,不觉苦涩一笑,却是没说什么,只缓缓地摇了摇头。

温大牙不知她这是何意,想要细问,却又怕惹得辰年烦心,正迟疑间,就见郑纶的亲卫从营内找了出来,见着辰年与温大牙,客气地行了军礼,又恭声问辰年道:“谢大当家,可是看到了我家将军?”

辰年道:“刚才在营外倒是见到了,你们顺着河边找找吧。”

那亲卫谢过了辰年,忙带着人出了营。众人沿着河边找了好一阵,这才寻到了醉倒在草丛中的郑纶,唤他几声不醒,只得将他架回了营中。辰年第二日才从温大牙那里听到此事,迟疑道:“我之前见他时,看他神智还算清醒,怎地就会醉得不省人事了?”

温大牙笑道:“一看大当家就从没喝醉过,这酒劲有先有后,有的时候刚喝完了看着人没事,待酒劲往上一反,就不行了。不信你现在去问一问郑将军,我猜他怕是都不记得昨夜里见过你了。”

他这话说得无意,辰年听得却是有心,昨夜里发生了那种尴尬事,她躲郑纶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去问他还记不记得昨夜之事。辰年浅浅一笑,并未搭言,温大牙那里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只当她是不信,便就指着旁边的灵雀说道:“不信你问问她,可是这般。”

灵雀与辰年大大相反,虽也是年轻姑娘,却是极善饮酒。她见温大牙点到了自己头上,便就笑道:“温大哥说的没错,确是这般。”说着,她又转而去问方勋,“方头领,你昨夜里怎地回得营帐,可还记得?”

方勋昨夜里也是喝的大醉,直到此刻还有些头晕,摇头苦笑道:“鲁姑娘快别打趣我了,我哪里还记得这个。”

他几人正在讨论醉酒之事,就听得帐外传来一串脚步声,片刻之后,郑纶带着部将从外进来。温大牙等人俱都停了说笑,辰年也抬眼去见郑纶,瞧他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可那神情也已如往日一般,沉稳冷静。

郑纶缓缓扫视了帐内众人一圈,视线滑过辰年时也未停顿,淡淡说道:“抱歉,郑纶叫诸位久等了。”

他这般态度,辰年也拿不准他是否还记得昨夜之事,闻言便就不冷不热地说道:“无妨。”

众人见过礼,按着位次坐下,郑纶这才看向辰年,开门见山地说道:“谢大当家,你我两军精诚合作,这才能够顺利剿灭贺兰渊大军。此番战后,郑纶就要带军去解泰兴之围,不知贵军如何打算?可要一同西进,共击鲜氏?”

辰年心中早有抉择,可因着还没有与其他义军将领正式商议过此事,不好直接回答郑纶,便道:“此事我还须得与军中兄弟商量。”

郑纶缓缓点头,道:“那好,我等大当家的回信。”

只到第二天,辰年便就给了郑纶回信,义军将同郑纶大军一同西进,援救泰兴。辰年并未亲自来,只派了温大牙与方勋两个前来与郑纶商议西进之事。郑纶以为辰年是有意躲避自己,心情颇为复杂,默了一默,问温大牙道:“谢大当家呢?”

温大牙答道:“哦,大当家有事要办,要离开数日,她已将军中事务俱都交给了我等,说叫我们听您节制。待她办完事后,自会从后追赶咱们。”

郑纶不禁又问:“她去了哪里?”

温大牙笑了一笑,道:“这可就不知了,毕竟是大当家的私事,咱们不好问的。”